魅之患

李华也不再解释，走到自己的房门前，从挎包里掏出钥匙，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间还不到中午，余下来的大半天，张大娘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做，就想着李华整容的事，现在整容的人越来越多了，也看过很多整过容的人，怎么也能看出原来脸上的轮廓，就是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原来歪到一边的嘴正了过来，或者浮肿的脸变得瘦削了，即使变化再大也能认得出来，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不，这一定是另外一个人！想来想去，张大娘不禁浑身发颤，一股凉意涌上她的心头，刚到傍晚，她就吃了两片安神的药，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毛巾被里，不知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张大娘醒得很早，有些浑浑噩噩，她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还是照旧拉开防盗门，只留一层带纱窗的门在外面。对上班族来说，早饭时间过了，就到了上班时间，这一层有两户人家匆匆地离了家，房门关起时发出嘭的一声响。这时，隔壁李华家的门喀啦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李华迈步出来，随手把门带上，快步走向电梯，走廊中回响着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一声接一声急促而干脆的声音。张大娘一下站起身，向房门靠进两步，透过纱网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看到李华的背影，是那个熟悉的背影，这一刻，她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华。李华很快走到电梯门前，按了一下，电梯的门缓缓拉开，这时她才侧过身，……这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孔呢，在一侧尽头的张大娘定睛瞧着，一定是那张漂亮的脸，因为她整夜都没有听到有人再走进隔壁房间的声音。不等电梯的门完全拉开，李华一步闪了进去，即便这样，张大娘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是那张宽宽的、长长的，两只眼睛挤在中间的脸，张大娘又吃了一惊，心里暗想道：这才是李华的脸！但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脸伪装成昨天那个样子，除非是把脸从四面削掉一层肉，把眼睛像挪积木一样向两边挪一点距离，然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再把肉长上去，把眼睛挪回来。天哪！如果不是木偶，这明明是两个人，可能昨天那番谈话，明明是同一个人的记忆！莫非，是克隆人？不可能的，克隆人也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长着两张脸孔……
又是一整天，张大娘怎么合计都不对，她那么大年纪了，心里慌慌的，下午的时候张大娘索性打电话把自己的儿子叫了来，把发生的事情和他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他们娘俩正在讨论的当儿，对面电梯的门缓缓拉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那张漂亮的脸。他们娘俩走出房门，站在走廊里，看着那个十足漂亮的女人缓缓迈步到他们身前，她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得意的笑。
你是……李华？张大娘的儿子试探着问道。
不错。今天不是周末，你又来看母亲了，真是个孝顺的人。
啊……上周末你和我们娘俩一起吃饺子？
是啊，你一个人吃了两盘呢，我还说，你吃这么多，却这么瘦，真让人羡慕呢。
对，然后我是怎么答的？
你说，就是肚里有蛔虫罢了。我还笑你幽默呢！
听了这话，张大娘娘俩面面相觑。
李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周末你们来我家吃饭啊，我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说着，她从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张大娘娘俩还是呆呆地站在走廊里。
妈，这个是真的，真的是李华，否则她不可能把李华的每件事、每句话都记得准确无误。
那么她通过整容变成这个样子，你相信吗？
不相信，如果真能变成这个样子，那么世界上的女人就全是最标准的美女了，都是一个模子的。
刚才我突然在想，她是不是在脸上涂了什么东西，让我们看不清她原来的样子。
这个……应该不会，她的妆化得很淡，我仔细瞧了她的脸，脸上根本没涂什么，这是一张自然的脸，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天哪！张大娘抬头看了看房顶，我一辈子没遇到过这么怪的事，我一定要弄个究竟！
这……这……我一个同事有个朋友，叫小玲，我见过她几次，她是个异常聪明的人，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如我们把事情说给她听吧。
好啊，好啊，快打电话！张大娘露出一种急切而欣喜的目光，仿佛遇到救星的样子。
他们娘俩回到屋里，把房门关好。张大娘的儿子很快拨通了电话，寒暄了几句，简单说明缘由，便把电话递到了母亲手里。
哦……不知该怎样称呼你合适……
电话另一头马上传来清脆的声音，伯母，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好的，小玲，我们最近遇到了件怪事，你听说过整容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吗？
彻底改变？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改变再多也应该能看到原来的影子才对。
可是我们隔壁现在就有这样一个人，她的相貌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了。
呀……我总是听到些怪事，又总是会被勾起兴趣，这样吧，你的家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听你详细说。
张大娘满口答应，一副欣喜的样子，当即说了住址，然后把电话攥在手里，像握着宝贝一样。
张大娘娘俩坐在客厅里急切地盼望着，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又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纱网外，这次是任小玲，她也长着一双水晶般的大眼睛，相貌十分秀丽，张大娘的儿子殷勤地推开门，把贵客请了进来。他们把防盗门锁好，三个人围坐在客厅里，张大娘把了解到的情况又详细地讲了一遍。
是这样啊，是让人难以置信。听了张大娘的叙述，任小玲眼珠转了转，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我想问个问题，是这位李华小姐告诉你她去整容的事吗？
是的，是她和我主动谈起的。
那么，你亲眼看到她走进美容院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确定她去过美容院，因为她对附近几家美容院里的环境描述得很真实。
哦，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我们去美容院里问问。
好主意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张大娘高兴地拍了一下掌。
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午后的阳光撤了不少，张大娘带着任小玲转了几家附近的美容院，只剩眼前这最后一家了，在其他几家都没有打探到满意的消息。他们走进美容院，房间不大，几个服务员正认真地忙碌着。过了几分钟，一个服务员才发现门口来了新的顾客，她马上放下手里的活，以一副笑脸了迎过去。
两位顾客，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年轻的姑娘要做美容吗，这么漂亮的姑娘最适合做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