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之患

韩霞一家人在车站附近租了一间大房子住了下来，说是借探亲的机会好好感受一下这边的气氛。韩霞在住所附近的一条街里开了一家化妆品店，店面不大，短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在忙。韩莫有时间就会去那家店，帮着忙活一阵，再和主人聊聊天，谈谈家族的事，谈谈个人的事，她们在一起总是特别融洽。
韩霞的店里卖各种化妆品、护肤品，还有年轻药、减肥茶，有很多新的品种，因为顾客反应效果明显，没什么副作用，所以开业没多久，生意就十分红火。韩莫来了几次，都觉得非常忙，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不可或缺的人了。韩莫非常喜欢店里的气氛，回到公司不停地讲，弄得不少同事很是羡慕，于是韩霞的店也成了她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个星期，公司里有点忙，韩莫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只能通过电话和姑姑联系，问问那边的情况，是不是要派个人手过去。终于到了周末，经理宣布不再加班了，韩莫在办公室里几乎蹦跳了起来，姑姑的店俨然成了她享受快乐的地方。
今天的店和往常大不相同，门口冷冷清清的，街上的人都绕着走，韩默带着不解，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两扇门紧紧地关在一起，她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隐隐听到里面有急促的说话声。不知怎地，韩莫的心里一下变得好紧张，嘣嘣声能震颤她的全身似的。思考了片刻，韩莫还是扣动了店门，她已经对这家店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店里的事情她不能置之不理。
敲门声重重地响了几下，里面仿佛忽然静了下来，然后房门倏地被拉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穿一身警服，带警帽的人，这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一副恭敬，还带着戒备的样子，韩莫有些喘不上气，蠕动着嘴唇挤出几个字，怎--么--了？
这名警员打量着她，突然间到访，能说下你的身份吗？
这时，坐在屋里的韩霞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接话道：她是我的……是我的小侄女。
小侄女？坐在中间一张椅子里的是警局的王队长，他面情严肃，来回打量着两个女人。
哦，辈分不能只看外表和年龄的，我是她的姑姑。韩霞赶紧又加了一句。
也是，王队长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正好一起调查。
为了让韩莫明白，王队长特意把案情重复了一遍，一个叫小黎的女子清晨被人发现死在店门外，据报案人讲，死者身边还有一只猫，转来转去，一见有人来，马上窜开了，但是它已经在被害人身边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爪痕。
一听说小猫，韩莫更加紧张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猫，半大的，有一双闪亮的黄眼睛？
王队长听了这话，马上盯着韩莫，试探地问道：这么说你见过那只猫？
韩霞马上接过话来：哦，不、不，她只是偶然间见过吧。
何止见过？韩莫语气坚定地说，那是我的猫，前段时间走失了！
屋子里倏地静了下来，几名警员紧紧地盯着韩莫，找到重大线索一般，有的思索着，有的做着笔录。
王队长又详细询问了关于黑猫的事情，然后转入另一个角度，警局刚刚调查了被害人的死因，是食物中毒，你刚才也确认过，被害者在你的店里买过年轻药，是一种内服的药。
买是买过，不过我可以保证，药是绝没有副作用的，很多人都用过这种药。韩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能不能说下这种药的配方。王队长拿过笔录翻看着。
配方嘛，具体我也不清楚，是祖传的，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去找父母问一下。
不如现在就问一下吧！
韩霞通过电话问了配方，说出来听，韩莫觉得这个方子有些耳熟，似乎听爷爷叨咕过。
就是这样的一个晚上，像噩梦一般，那个曾经带来无数快乐的化妆品店可能会因为冷清而关门了。小黎……离开小店，走上长街的时候，韩莫忽然又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有个同事就叫小黎，是她推荐来这家店买年轻药的呢，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小黎，怪不得公司不加班了呢，原来经理也觉得心里烦。
天色已经晚了，几名警员走后，店里一直只有韩霞一个人，这一天是让她心情压抑的一天，店里静静的，门外街上的脚步声能隐隐传进来，她能感到自己的心不停地跳，手脚冰凉，她忽然觉得房间比以往变得狭窄了，本来白亮的灯光却变得发昏发黄，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只猫的双眼，黑暗中透着两道黄色的光，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猫，是一只怪性的猫！
打烊的时间到了，韩霞一个人整理好门窗，提起挎包，街上的人变得稀疏了，昏暗下看不清每个人的相貌，她自顾自地向前走，挎包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换回来，她有些心神不宁，而且，似乎顾虑重重，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前面转入了一条小路，不长，两边的路灯显得昏黄，路上没有人，韩霞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她看到前面地上摆着一小团东西，黑乎乎的、毛茸茸的，越走越近，细看之下，那团东西在缓缓地动，而且轮廓渐渐清晰了，一个身体，有脚，后面细长的弯曲的是尾巴，……它忽然扭过头，双眼发出黄色的光，这是那只黑猫！
小咪，你怎么来这里了？韩霞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轻轻地问着，她已经停下脚步，站在和猫距离十几米的地方。
小猫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张开嘴喵了一声，露出两只小虎牙。忽然间，猫的眼神中也生出几分惊异，韩霞的左脸边渐渐出现了三道爪痕，不，是五道，仿佛一只猫爪在上面刮过一样，爪痕渐渐变得清晰，有血迹从痕迹间溢出来，越来越多，最后凝成血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韩霞已经觉得脸边发烫，她抬起左手从脸边摸了一下，手中沾满了血迹，她保持着冷静，从挎包里取出一只手帕，包住脸，低头快步走出小路，那只小猫见她走过来，撒欢地跑了，……
过了一天，是周六，韩莫懒懒地睡到上午，她刚刚梳洗完毕，还来不及吃早饭，韩霞一家人就来拜访，正好一起吃，韩霞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韩霞打扮得很漂亮，脸蛋柔嫩白净，不见一点伤痕，也不见疤痕，她的气色不错，完全没有受到前一天的案子的影响。韩莫就不同了，她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混乱的思绪一直在她的脑中涌动着。
在里屋，韩莫的爷爷正热情地同两位平辈的客人攀谈着，他的样子很慈祥，一头花发，脸上布满了皱纹，雪白的眉毛和胡须，他的相貌显得衰老，和眼前的两个人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