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歌

第十二章

盖长公主那老妇的一席话让我的喉咙瞬间有些堵,好似卡了百年的老痰吐不出也咽不下。
“好”我只得低下头,装作认错了。此时盖长公主已经给我套了枷锁,戴了小人的帽子,我再多说一句话也是于事无补。
“皇后你年纪尚轻,后宫之事还不能妥善料理,以后就由周美人代你行皇后之权,后宫之事暂由她代管”盖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闻言犹如晴天霹雳,我猛地抬头看着盖长公主,半响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再看向周美人,只见她是一脸喜色,眼神里全是挑衅、骄纵之意,好像在说,“瞧吧,皇后之位早晚都是老娘的!”
尼玛,掌管后宫的大权竟落到一个小小的美人手里,这是要逆天啊!这可是后权,是皇后才能拥有的权力,你盖长公主算个毛线,怎么能说夺权就夺权,你跟老子商量过了吗?
“姑姑,玉儿已经知错,但这后权由周姐姐代为掌管玉儿没有意见,可皇上那里……”我为难的说着。
“皇上那里本宫自会去说,无需你多言。”盖长公主冷漠而无情的嘴脸像极了上官府里我的母亲,她们都是这般冷酷无情,好似我就是她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姑姑……”
我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却生生地被周美人打断。“皇后娘娘,既然姑姑已经开了尊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周阳清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夺了我的后权,我还要放鞭炮感谢她帮我分担了责任?
“皇后娘娘难道在质疑长公主的决定吗?”江充依狗腿子一般的附和着。
我一张嘴,她们五张嘴,寡不敌众,我颓然败下阵来。
“玉儿不敢质疑姑姑的决定。”我泄气的低下头。
周美人今天的示威无疑是成功的,我被她摆了一道不说,还被迫让出了中宫之权。她有盖长公主这个大靠山,以后怕是会直捣黄龙,喧宾夺主,执掌后宫。我之前打的算盘怕是白打了。我原先以为周阳清儿是草包,没想到她的王牌果然是盖长公主。我失了后权这点消息估计很快会传入上官府,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上官家已经对我有想法,如此恐再难支持我,搞不好会拉我下马。
“你自个儿在椒房殿好好反省反省吧。”说着,盖长公主由周阳清儿搀着出了椒房殿,她的那些跟班也跟着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我才真正得以喘息。本以为离开了上官家,摆脱了二姐,我便能自由的活,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从刀山跳到了火海。我以为我不会再惧怕任何,但勇气却在生杀面前低下了头。
“娘娘,您还好吗?”青雨急切的询问。
我看得出青雨是真的关心我,刚才她在我身旁一直忍住没说话,紧紧的咬着下唇,这会子下唇已经被她生生咬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已经渗出来,堆满了两边嘴角。
我踮起脚尖,用丝帕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心疼道,“疼吗?”
青雨摇头,眼里噙着泪,“娘娘,周美人仗着有盖长公主撑腰,几次三番要害您,如今她更是夺了您的后权,再加上皇上那边对您的……淡漠,以后您在宫里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我抿着嘴,淡淡的回答道。仍旧替她擦拭着嘴角,伤口确实很深,血还不断在涌出。“以后别再咬嘴唇了,咬了坏怎么办?”
“娘娘……”青雨着急的还要说话,我却叫来墨绿带她下去上药了。
“娘娘,周美人她们……”墨绿一进门,她那惊乍病又开始发作了,“啊,青雨姐你这是怎么啦?”
(某七:千万别放弃治疗。)
“墨绿,别问了,快带青雨下去上药。”
“娘娘我……”青雨还想继续说话,却被墨绿无情的拽走了。
墨绿拖着青雨,走到殿门处,回头看着我说“娘娘,周美人已经欺负到咱椒房殿来了,您不能轻易放过她,她有盖长公主撑腰,您的外祖父可是霍大将军”,说完之后就继续拖着青雨出门了。
墨绿这丫头,千万别放弃治疗啊!(某七:她说的有道理啊,意见可以采纳。我:你妹的,你是作者好不?)
青雨的实话我不想听,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又怎会不知道。在上官府如此,在宫里也是一样,我上官晚玉的人品就那么差吗?人见人烦,花见花败。刘弗陵利用我,盖长公主讨厌我,各宫娘娘排挤我。我的人生怎么会这么苦逼?这他妈什么狗血穿越,弄得老子要疯了。
感觉有些疲惫,我便去内室休息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见刘弗陵正坐在蜡烛下看书。
皮肤细腻而白嫩,睫毛浓密而卷翘,鼻梁端正而挺直,嘴唇细薄而红润;身体单薄而健硕,手指修长而白皙。烛光之下的他超然脱俗而又有帝王贵气,让人浑然不知的是他是仙人还是帝王?
纳尼?刘弗陵怎么会出现在椒房殿,而且还是我的卧室。昨天他已经帮了我的忙,今天我可没叫他来啊,难道是为了白天的事?
“看够了没有?”冷不丁的一个声音砸过来,立刻把我的幻想击破,我遗憾的看着碎了一地的想象,无能为力。
我起身,行礼,“皇上吉祥”。我清醒的,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睡傻了吧?”刘弗陵的语气多少有那么一点的惊奇,不过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冷漠风格。“你倒还有心情睡觉,似乎你还没到那种没心没肺的地步吧。”刘弗陵话里有话的说。
“睡傻?皇上指的是什么?我难道不该有心情睡觉吗?”我不答反问道。
“无所谓啊,你想睡就继续睡吧。”
我起身坐在床上,有些颓然,目光也没了焦点,气馁道,“我很清楚自己的条件,拿什么与别人争。”
“你说这话倒不像朕认识的上官晚玉。”
“你才认识我几天,你又知道些我什么,我不过是个傀儡,在府里是这样,在宫里也是这样”我情绪有些激动,竟然失控的对着刘弗陵吼了出来。
刘弗陵蹙着眉没有说话。
只一瞬,我便清醒过来,吓得立刻跪在地下,“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刘弗陵面前流泪,为什么我平日里的坚强在此刻却都崩溃了。
“朕最讨厌只会哭的女人。”刘弗陵突然冷冷的说。
我抹着眼泪,看着掌心湿哒哒地泪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儿是泥做的。这掌心的泪水是委屈、不甘与苦痛。
“我也讨厌只会哭泣的人,但是我现在除了哭还有任何吗?在府里,所有人都宠爱二姐,而我似乎就是这个世上多余的人,没有礼遇只有无休止的责骂与毒打。好不容易摆脱了上官府,摆脱了二姐,等待我的却是另一条不归路,而这条路上我孤身一人又怎能抵挡住豺狼虎豹?”
“你这是在怪朕把你弄进宫吗?”
“怪你?有用吗?你是帝王,一言九鼎,你要利用谁就利用谁,谁敢反抗吗?”这会子我已经被不满逼疯了头,完全不顾及刘弗陵一国之君的身份,与他对话也已经失了分寸。“我不怪你,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带进宫,脱离了上官家的魔爪。我只怪我自己不够聪明……”
“你平日里那些小聪明到哪去了?”
我哪有什么小聪明,我不过是有二十四年的记忆,即使在职场我也没有参与任何的尔虞我诈,我只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在这里我只是想踏踏实实的做人都不行,我必须算计,因为有人逼在我必须这么做,如果不算计,便只能被算计。
我摇着头,喃喃自语,“我不是小聪明,我只是想保住性命……”
“上官晚玉,你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败吧?朕的同盟如果只是个草包,那你最好赶紧收拾东西滚出椒房殿”刘弗陵冰冷的声音里夹带着异样的情绪。
“皇上,现在难为我的是盖长公主和你的宠妃周美人,你要我怎么办?我有能力与她们敌对吗?”我近乎绝望的看着刘弗陵说。
刘弗陵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似乎早已经料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局面。“上官晚玉,你还没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谁敢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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