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刚刚起身,准备去见童大老爷,却见徐妈妈快步走向凉亭,貌似是来找自己的,便赶紧迎了过去。徐妈妈满面春风,向童颜施了一礼,就开始向童颜道贺:“大小姐,喜事儿,喜事儿啊。”童颜一头雾水,什么喜事,她怎么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说有喜事的话,那就只能是她身上的疹子好了。徐妈妈看着童颜一脸疑惑,呵呵笑了出来:“大小姐啊,您还不知道呢,走走,老爷正找你呢,快跟我去见老爷。”说罢,赶紧招呼着童颜跟着自己往堂屋里走。
童大老爷此时正笑眯眯的坐在堂屋里,看着手中的庚帖,这是刚刚郑媒婆送来的,庚帖上的八字是京郊一个地主家嫡子的,是来求童颜做填房的,还许了童大老爷,如果这门亲事定下来,必定给童家不少于五十抬的聘礼。
是的,地主的嫡子!是的,绝对是填房!童大老爷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攀上什么达官显贵,此次朝堂上的事情了了,就算他没有被罢官,也不可能再在朝上混的出什么名堂。虽然这个地主家的亲事,放在以前童大老爷绝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但今日不比当初,虽然地主家比不得曾经投庚帖的那些散官商户,但在现在这个当口,也算不错了;至于做填房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填房总比小妾好吧,好歹也是一大家子的主母受人尊敬的;而且还有五十抬的聘礼,等童颜出嫁的时候,自己抬个三十台的嫁妆过去,自己也是有赚的啊;等以后童颜的公公婆婆去了,做主的就是童颜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两父子的日子过的不像话吧。更何况,现在童颜与童勋凡相处的不错,童颜也不会看着童勋凡以后落魄不是。童老爷觉得,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家十分合适,非常合适,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童颜进了堂屋,见童大老爷一脸笑意,手里捏着大红的帖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见童颜已经来了,童大老爷稍稍收了收咧到耳根的嘴角,示意童颜坐下,让徐妈妈将庚帖递给童颜:“颜儿啊,为父给你相看了一桩亲事,这人八字与你相配,家境殷实,虽说是做填房的,可家里情况也简单,家中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已经成亲,妹妹也已经嫁人了。”
童颜一惊,怎么就说到了自己的亲事,还是给人家做填房!想要张嘴说话,却被童大老爷一挥手打断:“为父也知道做填房委屈了你,不过为父也打听过了,这人长情,从未往家里抬过侍妾,即使发妻过世两年,也不曾往家里抬过人。颜儿啊……”
童颜已经听不到童大老爷后面的话了,童大老爷说的这些,已经让她有如五雷轰顶,爹爹竟然给她定了亲事,她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而且爹爹给她定的这门亲事,还是做填房!做填房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要去给一个老头子做填房!苗昱谣刚刚说的话在她童颜耳边炸响,“颜妹妹,如果,我说如果,你爹真是存了不好的心思,你千万别太伤心,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不不,怎么可能,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爹爹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颜儿?颜儿?颜儿!”童老爷看着童颜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十分不喜,垮下了脸,“颜儿,怎么,你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
童颜收拾收拾心情,不敢看童大老爷的眼睛,颤声说道:“父亲,女儿……女儿还不想嫁人……”
童大老爷眉头一皱,这是不嫁咯?那可不行!“颜儿!儿女家的婚事,一向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象什么话!”
童颜看着自己的脚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父亲,女儿知道,女儿的亲事是父亲做主,可是女儿只是想在父亲身边多呆些时日……”
“多呆些时日?然后让外人笑话我童淮的女儿嫁不出去吗?”
“不是,爹爹,不是的,女儿没有让外人看笑话的意思……”
“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哭!你有什么好哭的!这么亲事怎么你了?”
“爹爹,你是让女儿过去做填房啊!爹爹……”
“填房怎么了?人家老老实实,不招蜂引蝶的,不抬小妾,你过去了还不是享福的!”
“爹爹!”童颜抬头,一双泪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带着愤怒。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虽然没有年轻时候的风采,眉目之间仍旧能看出往日的俊颜,而就是这个做她爹的男人,如今要把自己嫁出去做填房。她不想,她不愿意,她更觉得心痛,自己的爹爹,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童大老爷深吸一口气,收了收自己的脾气,对童颜好言道:“颜儿啊,为父最近在朝中颇为不顺,我也不知道能照顾你和勋凡到何时。这秦家许诺,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会给五十抬的聘礼,而且……”
“所以,为了这五十抬的聘礼,你就卖了我吗?”童颜的眼泪顺着脸蛋滴落,自己就这么被爹爹卖掉了?
“卖?童颜!你!你!”童大老爷已经气急,一个茶碗扔在童颜脚边摔的粉碎,茶水溅了童颜的衣裙,湿了童颜的绣鞋。童颜却未像平时一样畏缩,反而挺直了身子,站起来向童大老爷走了一步:“难道不是?”
童大老爷假意咳嗽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自己确实是卖了这个女儿:“颜儿,为父无能,但这是门稳妥的亲事,你嫁过去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疼我的,是对我好的,可是,我瞎了眼。”童颜不等童大老爷说完,平静的打断了童大老爷的话,“真的,我真的是瞎了眼。这亲,我不成,这人,我不嫁!”说完,童颜转身离开,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她要回家,回那个自己真正的家,那个有外祖父外祖母的家。
童大老爷没想到童颜会突然强硬起来童大老爷在屋子里火冒三丈,把手边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摔的粉碎,唯有那张庚帖,仍然好好的拿在手上,看看庚帖,童大老爷叫来管家:“来人,给我好好看着大小姐,连房门也别让她出!”
就这样,童颜刚刚回到院子,便被禁足,别说回江南了,现在的她是连房门都出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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