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吉

童颜将去绣坊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外祖父倒是挺乐呵的，能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这是好事儿。
表面笑呵呵的陈奶奶却拉着童颜的小手走到院子里，脸上的笑才褪了去，皱眉问童颜：“你可别骗我这个老婆子，你外祖父是不知道你那点女红，我可清楚的很！就你那手艺，别说进绣坊了，你能好好绣出一块手帕都不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颜咧嘴笑了，果然还是外祖母最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那个料，向着陈奶奶打趣道：“外祖母，有人看上你外孙女的手艺难道还不是好事？”
“少跟我来这套，你那手艺，瞎子也看不上！更何况，现在这年月，大家都想寻一份差事做，去绣坊应征绣女的人怕是头都挤破了，还轮得上你？”陈奶奶嗔道。
童颜反手抓住陈奶奶的双手，拉着陈奶奶在石凳上坐下：“我的外祖母，反正您外孙女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儿，您就别问了成吗？”
当然不成！陈奶奶的眼神告诉了童颜她的答案。
看着混不过去，童颜长长的叹了口气，人家都说人老了就糊涂，可自己的外祖母怎么就一点都不糊涂，还越来越精明的样子。
“外祖母，我的手艺确实不好，但是别人也不一定看不上不是？”
陈奶奶不说话，继续看着童颜。
“额……外祖母”童颜开始撒娇。
陈奶奶依旧不说话，看着童颜。
“好好好，我说我说，真是的。”童颜撅撅嘴，“那绣坊，是苏昊家自己的绣坊。”
原来如此，陈奶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就说得通了，一定又是这苏家的少爷帮了忙。
看着自己外祖母那副表情，童颜有些不愿意了：“外祖母，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没有苏昊那货帮我，我就没办法自己养活自己似的。”
陈奶奶笑了，道：“要放在平日里，没苏公子帮忙你倒是也能养活自己，可这灾荒年间，我可真不信你有本是自己养活自己。”
这是什么话，好像自己真的很没用一样。童颜“哼”了一声，道：“外祖母，可不带您这样的，胳膊肘往外拐！”
陈奶奶笑着没说话，自己的外孙女，自己还不知道吗，那股子好强的劲儿又上来了。
陈奶奶越是笑，童颜越是觉得心虚的很，这次不是看着苏昊的面子，她还真是没办法进到绣坊。
看着童颜的样子，陈奶奶也不忍继续调侃她，岔开了话题：“饿了没？回来的时候都错过了饭点，我去给你做点面汤吧。”
童颜赶忙拦住陈奶奶：“别别，外祖母，您别管我了，我自己来吧。”
陈奶奶摆摆手：“你这次回来就一直忙着照顾我和你外祖父，都没好好歇歇。明日又要去绣坊，之后也不知道每日能不能回来和我们两个老的一起吃口饭。今天就让外祖母给你做个面汤，也是多长时间没吃到过你外祖母做的吃食了，就好好等着吃吧。”
童颜微微一笑，还是外祖母最疼自己，便点头跟着进了厨房。
管事的送走童颜，立马赶去了绸缎庄找邱掌柜商量童颜的安排，当然，管事也带上了之前童颜绣的那块“兰草”。
邱掌柜看着手上这未完工的，据说是兰草的东西，满头的黑线。
这几天邱掌柜也打听过童颜。这丫头是在东临城外的乡间长大，但毕竟有个书生出身的爹，而且之前也在京城待了半年左右，照理说也应该是个从小识字知礼的，女红什么的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吧。可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这东西，邱掌柜真是怀疑自己打听的这个人根本不是童颜，而是别家的什么小姐。
管事见邱掌柜不吭气，只能主动问道：“邱掌柜，你看这个，要怎么安排啊？”
邱掌柜抬眼看看管事，低头再看看绣帕，抿了抿嘴，是啊，这要怎么安排？
让童颜去做绣女，就这功夫，要是被别的绣女见着了，童颜是肯定没好日子过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让童颜去做了学徒，工钱少就不说了，到时候苏二少会不会觉得他们亏待了这丫头，又来找他俩的茬儿啊！
二少啊二少，你说你扔个差事过来，好歹说清楚是什么个意思啊！
邱掌柜为难的看着管事：“你觉得呢？”
废话，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来找你吗？管事的眼神很忧郁。
邱掌柜深吸一口气，那就只能赌一把了：“老李，绣女是肯定不行的，到时候一个绣坊闹起来，那可不是你我担的了的事儿，就让她去做个一等学徒吧。”
啊？管事的脸有点垮，心里有点没底，就这手艺，做一等学徒？那绣出来的东西往哪儿销啊？
“我说老李啊，你就别‘啊’了，你真让她去做三等学徒，到时候二少要是一个不高兴，指不定把你扔哪个旮旯里去呢。不就是费点材料，那也比废了你的差事强吧。”
想想也是这个理，管事点头，算是同意了邱掌柜的提议。不过，要是被其他学徒看到童颜绣的东西，那也是要起些波澜的，管事又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邱掌柜。
邱掌柜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真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管事的，这点变通都不会。
“你就不会给她单独一个小隔间，再找个信得过的绣女指导指导她，到时候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新来的，手艺还将就，可要需要教导，就给隔了出来单独学习，这不就成了！”
管事一拍头，对啊，这样不就行了，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赶紧给邱掌柜施礼：“还是邱掌柜想的周到，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安排。”
邱掌柜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小斯送走了管事。
于是，在这天晚饭后，绣坊的学徒院中来了几个工匠，急急忙忙的在院落的一角搭起了一间小小的隔间。由于时间仓促，没办法像绣女院中的隔间搭的这么精致，但也在外面用粉红的纱帐严严实实的围了两层，确保外面的人无法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