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吉

这日，童颜刚刚去绣坊不久，便有贵客登门，此贵客正是施相第三子施天宇。
施天宇来的很突然，甚至没有提前告知苏昊。当睡眼惺忪的苏昊套着家常袍子出现在书房时，施天宇已经等了好一会。
苏昊端起小斯奉上的热茶猛灌了两口，醒了醒瞌睡，才对施天宇道：“你这说来就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施天宇微微一笑，回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一会就去府衙，先来你这听听消息。”
听消息啊？苏昊眉开眼笑。虽说是遭了灾，可东临这些声色之地却是比平时生意更火红，价格么，也比平日里高出了一些。算上填补账面、购置宅子、物件、下人和做衣物的银子，已经花了不少，这几天又去声色之地闲逛了一番，上次施天宇带过来的银子已经用去大半。
现在施天宇来了，如果不敲敲施天宇的竹杠，总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啊。
苏昊双眼放光，盯着施天宇，如同盯着一尊财神一般。
施天宇与苏昊交往也不是一天两天，看着苏昊这般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苏昊在想些什么，不等苏昊开口，就先断了苏昊的念想：“上次从云裳轩拿给你的银子也不少，你怎么花现在也应该还有余粮吧？至于我这的银子，你想都别想！”
“喂，好歹我这也是帮朝廷做事吧？怎么这么小气！又不要你三少自己的银子！”苏昊脸有点垮，“再说了，打听消息也是有风险的，我总得给这些人补贴一些吧。”
施天宇挑挑眉毛：“你二少什么时候缺过银子？别跟我这哭穷。”
“你好歹看在我们俩十几年的交情上，多少给点啊！我在江南又没云裳轩的分号，这过日子也也要银子的好吗？”
“是啊，都十几年的交情了，帮我做点事儿怎么了？”施天宇轻松的掸掸衣袖，抬眼看了苏昊一眼。
又是这句！苏昊肩膀垮下来，就知道，在施天宇这个死脑筋手上，讨出一文钱都是不得了的事儿。
施天宇对着苏昊狡黠一笑：“还是说说你这边调查的结果吧。”
苏昊长叹一声，将门客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了施天宇。
几乎所有在江南设有分号的商贾都不知道江南遭了水灾的事情。官府以减免税赋作为回报，让这些商户咽下了受灾的事实。有人想要避过官府报信，但几乎都被官府拦了下来，派出去传信的人被关押，通过其他方式传信的，也几乎被拦下了。
听完苏昊的消息，施天宇冷哼一声，真是无法无天了。
苏昊摸摸下巴，有些不解的问施天宇：“照理说，受了这么大的灾，应该上报朝廷，待到赈灾的粮草及银子来了，贪墨这些才是，怎么会瞒下来呢？”
“照理是这样。”施天宇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秋色，“可江南已经连续五年向朝廷要赈灾的粮草和银两了。”
“连续五年？前几年可是风调雨顺，根本……”苏昊瞪着眼，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根本没灾是不是？”施天宇回头看了苏昊一眼，“所以，前几年朝廷拨下来的粮草和银两，都进了这些老爷们的腰包。官粮被卖掉，银两更是方便，一层一层下来，到了江南当地县衙，剩下的怕是不到两成，还全进了县太爷的包里。”
“那……今年？”
“江南一向富庶，连着五年遭灾，老爷子早就觉得有些不对，今年也是找了由头要查江南的事儿，偏偏今年江南就真真的遭了灾。”施天宇再次冷笑，“有人怕老爷子追究起来，连前面的五年也翻出来，硬生生将今年的事儿给压了下来。”
“哪儿有这么要压下来啊？”
“今年虽说遭灾的地方多，但巡了一圈下来，其实大部分还算不上特别严重，他们压下这些事情虽是费了一番功夫，但保住的可不是一两颗人头。”
苏昊默然。
施天宇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苏昊，问道：“童颜呢？”
“啊？哦，童颜！”苏昊抬头扯着嘴角一笑，小声说道，“在绣坊。”
施天宇挑眉：“绣坊？”
“嗯，绣坊！”苏昊非常确定。
“那你倒是说说，这让你照顾的人，怎么就去的绣坊？”施天宇的眉头又挑高了一截。
“诶诶，我知道你和你那表妹让我照顾童颜，可这是她自己闹着要去的，我可没逼！”苏昊摆摆手，退了一步。就知道，一说到童颜去绣坊上工，施天宇肯定要找茬。
施天宇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苏昊。苏昊再叹一声气，将童颜外祖父的伤，以及童颜求他要去绣坊做工的事儿又说了一次。
“诶，我这可是第一次动我自己的关系往里面塞人啊，我可是帮了她！还给她提了工钱！而且，她的女红，真不是我说，差到我没脸去见管事你知道吗！”苏昊开始理直气壮起来。
施天宇笑着摇头，道：“又没说你什么，你急什么急？”
能不急吗，谁知道你那宝贝一样的表妹要出什么幺蛾子。苏昊撇撇嘴。
施天宇本打算看看童颜，既然童颜去了绣坊，只得等傍晚童颜下工以后再说，便决定先去看看两位老人。苏昊作陪，两人到了老人的院子。
陈奶奶见苏昊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赶忙扶着陈爷爷拄着拐杖下了床，迎了出来。
施天宇赶忙上前两步扶住老人，在一旁的桌前先将老人安置坐稳，苏昊这才向老人介绍了施天宇。一听是施相家的三少爷，陈爷爷赶紧起身想要行礼，被施天宇又按回凳子上。
“老人家，就别多礼了，我与童颜本就相识，也算是朋友，怎么说也是晚辈，应该给您二老行礼才是。”
两位老人笑呵呵的摆手，仔细端详了施天宇一番，又对视一眼：颜儿好福气啊，在京城竟然认识了施相的儿子和苏家的少爷，而且一见之下都是相貌堂堂，彬彬有礼，真是不错不错啊。
施天宇有些楞，不知道两位老人这笑呵呵的打量自己半天是为何，只得向苏昊投去询问的目光，苏昊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