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过了一个时辰，夏安果然就被田氏接了回来。半路上，夏安跟着田氏坐了晃晃悠悠的轿子，只觉屁股膈的不舒服。因道：“娘，好好的马车不坐，为何就要坐了轿子呢？”
田氏听了这话，口里只是不答。半响方道：“夏安，秋漪到底被你姐夫寻到了，已经回了柳府好几天儿了。”
夏安听了这话，却是笑：“我前几天已经知道了！”
田氏心里不免一惊。因问：“这是谁告诉你的？”田氏便皱了皱眉头，只觉那私塾里的先生，嘴巴儿口风儿也是不紧。田氏就道：“这几个臭教书先生，仗着自己多识了几个字儿，真正也是令人讨厌！夏安，我问你，是不是你先生告诉你的？”
夏安听了，只是摇头。想了一想，口里就感叹说道：“自然不是先生们。先生一天到晚地只管摇头读书，再就是看着我们。哪里会说这些个呢？”
田氏一听，心里更是起了疑了。因问：“既这么着，那是谁与你说的？真正这个耳报神讨厌！”
夏安就道：“娘，你偏问，我偏不告诉你。”
田氏就道：“哼哼！瞧你这躲躲闪闪的样子，我也看出来了！是秋漪，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她来这里看过你了？”
“娘，是柳府的老管家见我大姐回来了，心里高兴，便赶着来告诉我了！又过了一天，我大姐果然来私塾里看我来了！”想起这些，夏安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高兴。便对田氏道：“两回儿了，都是我姐夫救的大姐。看来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田氏哪里要听这话？因就冷笑了一声，故意刺夏安道：“夏安，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如今你二姐春琴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猜猜，她嫁的可是谁？”
夏安听了，未免疑惑，因问：“娘，二姐也要嫁人了？”说罢，夏安就笑：“真正也不知哪个倒霉不知就里的，听了媒人的话，赶着来娶二姐！只怕娶了过门后，心里只悔得肠子都青的！”
田氏听了这话，若不是人还在轿子里，哪里坐得住？因就伸了手，假装过来撕夏安的嘴儿，口里说道：“这样的话，该从你这样大的孩子口里说出来的么？这要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田氏一门心地教说给儿子听的呢！夏安，我问你，你读的那些书，都到哪里去了？”田氏说完了，便又告诉儿子道：“实话对你说了吧。如今春琴嫁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姐夫柳府的大少爷柳墨染。”
“什么？”夏安听了这话，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就像两只铜铃儿一样。娘说的不是真的吧？明明大姐夫和大姐那样恩爱，大姐夫无论如何，也不会行这样的事！因此，夏安就道：“娘，你是在与我玩笑儿吧。明明大姐夫已经成亲了，他的妻子不就是大姐么？”
田氏听了这话，口里还是冷冷一笑，因就告诉夏安：“我是你的娘，哪里会说这样的话来诳你？我说是就是。那柳大少爷是成亲了，是娶的你大姐，但那又怎样？柳家那样大的家世，他的身边哪里只能有一个女人呢？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这话真正不假。你二姐一向长住柳府，这一来二去的，到底你姐夫看上她了！再有那柳府的姨娘在里头说和，这事情也就成了！”
夏安听到这里，哪里还听得下去，因就捂着耳朵，嘴里一个劲地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大姐会答应，我不信姐夫真的会这样不顾及大姐的感受！”
田氏看着儿子虽不大，但说出的话，真像是经了事儿的大人一样，心里不禁想要笑。因对夏安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呢？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自己的妹妹，总比外头聘来的买来的要强上许多。你姐姐都不说什么，你如今在这里和我唧唧歪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巴不得见你二姐好么？”
夏安听了，就道：“我二姐是个心高气傲的。如果大姐心善，一时点了头，我也能懂她的意思。只是二姐就真的甘愿当姐夫的妾？”
田氏见儿子大人一般说话，本想再取笑他的，但到底告诉他：“你二姐不是做妾。如今也是三媒六聘地嫁去柳府，行头上都是和你大姐一样的。她一进了柳府，就是堂堂正正的二房奶奶，并不是那侧室可比。”
夏安听了，心里更是激荡了。他想了一想，就对着田氏道：“我如今明白了！原来你们见大姐在柳府又过上了好日子，心里头嫉妒，所以一心将二姐也撺掇了进去，可是不是？”
田氏见儿子生气，就慢悠悠道：“那又怎地？再则说了，本来该进柳府的人不是你大姐，而该是春琴！”
“娘，你莫要这样颠倒黑白地行不行？那一日，我也在家里的。二姐知道了，知道要嫁给一个瘫子，心里半点不愿意去，你的心里，这才打的大姐的主意！真正，见你现在这样说，我都要替你们害臊！”
田氏听了儿子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叹了口气，方又道：“孽障！你真是我的孽障！我生了你们这一儿一女。心里本指望的人是你！可现在我的心到底灰。算来还是你二姐可靠！如今你横竖就是与我来作对的！”
田氏听了，便赌气不理儿子了。母子两个也就到了家。夏安见了春琴，撇了撇嘴儿，转了转眼睛，只不理他，只管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春琴见了，心里就不受用了。从来，他待秋漪是盆火，待她是一块冰。“白夏安！你给我站住！你这样见了我，不理不睬的，算是怎么回事？”
夏安听了，也就顿住脚儿，不冷不热地道：“对于不知廉耻的人，我什么都不想说的。”
“不知廉耻？谁不知廉耻？白夏安，看你人小鬼大的，说出的话可真是要气死我！”春琴听了，便叉着腰，堵在门口，横竖不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