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秋漪听了这话，就问洪氏：“姨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洪氏知道这会子墨染也不在府里，就放肆问秋漪：“大少奶奶，你说我心里头想什么呢？我的心里，自然是同情春琴。昨儿个是她大婚，可你倒好，竟是不劝墨染过去与她圆房！”
秋漪听了这话，就淡淡道：“姨娘，我也说了。只是墨染不听。”
“他不听？不听你也要好生着劝。务必将他的心转移了才好。”洪氏更是忿忿道：“我看你对别的事儿倒是积极，倒是上心。就通共这么一个妹子，你只当作没有的一般。便是这样，我的心里头才生气！”
秋漪就道：“那姨娘可也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骨儿，那可就不好了。”洪氏听了这话，更是咬着牙道：“你厉害！到底是经了历练了！这嘴里说出的话可不像以前了！我知道，如今你是当家的主子奶奶，我只是个老了的不中用的姨娘，当然是你厉害！但春琴到底是我的干女儿，她在这府里一日过得不好，我便一日要过来与你算账！”秋漪听了洪氏这话，只觉得她愈发搅合得厉害了。
“姨娘。那你要怎么着才好呢？到底我不是墨染。我的话他也未必都听。昨儿个晚上，我才略说了几下，可就被他好一顿训。墨染说如今将春琴安排在丽春堂，也算对得住她了。不然，还要怎地？他不想过去，我总不能将他捆绑了送过去！”秋漪此言一出，洪氏还没怎地，只听得洪氏身边的丫头小禾儿笑了起来了。
洪氏见了，脸上愈发臊了，因伸手在小禾儿的脸上的拧了一下，嘴里说道：“我叫你笑，我叫你笑。真正有这么好笑的吗？”那小禾儿听了，也不嚷疼，口里还是说道：“主子，您也别怪我，真正我听了大少奶奶的话，就是想笑嘛！”
洪氏听了，便瞥了瞥秋漪手中的盘子，问道：“你这是要去看她？”
秋漪听了，还是波澜不惊地道：“是呀。方才我就说过的，怎么姨娘忘了？”洪氏就道：“我一大早地过来，也不过与你嘱咐几句，真正我也不是就要去丽春堂。也罢，你要去就去，好歹安慰安慰她！我还不信，就凭春琴的模样儿，墨染心里真的一点不动心？”洪氏说完，便又拧着眉头走了。那小禾儿更是忙忙地跟了上去。
秋漪看着洪氏的背影，心里头叹了一叹，方就进了丽春堂。涵儿在门口看见了，也就赶紧进去回。春琴此时正闷闷地在屋里吃早饭，那王媳妇给春琴端了一桌子的鸭脖子。春琴边喝着酒，边就闷头咬鸭脖子上的肉儿。
“二奶奶，大少奶奶过来了！”涵儿好意提醒。
春琴听了，头也不抬地就道：“行了，我知道了！”
话说秋漪到了那丽春堂的门口，抬头就见随喜把持在门口，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秋漪看着随喜冷冰冰的眸子，就道：“随喜，我知道我那里不如意的意，那么这丽春堂可是称了你的心了吧！”
随喜听了，就目无表情地道：“大少奶奶，听你说这话，可是在打趣我呢？”
秋漪就道：“我哪里是在打趣你？我是关心你。你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我也对大少爷说过的，但决定并不在我。”随喜听了，就道：“这些，我也知道。”秋漪知道随喜快二十一了，因想了一想，就道：“随喜，你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打算，待想通了，就来告诉我！你若想一心一意地在丽春堂伺候，那我由你。可你若不想了，想找个人嫁出去了，我也应你！到底你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丫头，怎样我都不会亏了你的！”
随喜听了，就将头低了低，说道：“大少奶奶，随喜心里，现在什么都不想。大少奶奶，春二奶奶在屋子里已经等了您一会了，大少奶奶您赶紧进去吧。”随喜说着，已经将帘子掀开了。
秋漪瞧见了，也就进了去。到了房里，还未见春琴本人，就闻着屋子里酒气熏天，满屋子的鸭脖子味儿。秋漪的心里就叹了一叹，进了厢房，将装着桔子的盘子放在了桌上，对了春琴道：“一大早的，你吃什么酒呢？这样对胃也不好。”秋漪说罢，便在春琴的对面坐了下来。春琴听了这话，就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喝我的，我吃我的，我要你管？”春琴说着，更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秋漪就叹：“我不过劝你将养好身子。到底你还年轻。”
春琴听了，就怨恨道：“我知道你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在笑我。是不是，是不是？”
秋漪就道：“春琴，我没有笑你。我笑你做什么呢？我只希望你从此以后，收了心思，不要朝那歪门邪道上走。”
春琴听了这话，心里狐疑，因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歪门邪道？我喜欢姐夫，我想和姐夫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是我的姐姐，如有良心，与此事上，就该帮着我。而不是奚落我！”
秋漪就道：“春琴，人不可有贪心。贪念太足了，会损了福报的。”秋漪说着，便又对春琴道：“好了，我与你就说这么多了。这是园子里刚摘下的桔子。我知道你爱吃这个，见了就拿了一些来送你。”
秋漪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春琴见了，就在后头叫住她，说道：“这么急着就要走？我的话儿可还没有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真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白秋漪，你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了么？我要的就是这些么？你以为我就此甘心被你压在底下么？我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以后都要成百倍成千倍地拿回来！”
秋漪听了，就顿住了脚儿，也不回头，就道：“春琴。凡事若做得太过了，可就不好了！我想，你听懂我的话！”说罢，就径直出了廊子。
春琴听了这话，气得一把掰开一个桔子，将一片桔瓣仍在嘴里，却酸得她几乎要作呕。春琴皱着眉，一口将嘴里的桔瓣吐了出来。“白秋漪，你竟喜欢拿这些酸的烂的来糊弄我！还当我是小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