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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重议赦立储君一事,还是琬域国与风行国勾结对大耀起兵一事,直到了晌午依旧没有得出个结论。
赦立储君一事尚可延后再议,毕竟如今的轩帝看上去仍旧精力十足,只是南边的战事却是等不得。
堂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轩帝感到分外烦躁,却也不能拂袖离开。
至少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武督尉派人传信,要的只是朝中乃至陛下对此事的应对之法。”
换句话说,武城杰武督尉要的不过是他这个帝王对待这场战事的一个态度。
要么以雷霆之势出兵镇压,让琬域国和风行国的乌合之众溃不成军,自此便断了起兵骚扰边境的念头。
不然便要忍气吞声,忍受着敌军不断的骚扰侵袭,直到他们的胃口和野心变大,有了吞噬的念头……
如今他虽然已经对“长生不老”不再奢求,却不想让这繁华帝国毁在自己手里。
那样他也就不会被埋进历史的长河中,至少子孙后代还会敬仰他这位帝王。
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在心底油然而生,恍惚间似是回到了三十年前,他仍旧是那个有着胸怀和抱负青年,而非一个垂垂老矣的帝王。
就连野心和激情都已淡去。
“砰——砰——砰”
轩帝抬手拿着镇纸面无表情地叩在御案上。
巨大的声响让争论不休的众人纷纷噤了声,都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往前看过去。
段恒毅有些意外地从“人墙”缝隙里往上首轩帝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以为今日之事恐怕还要拖上两三日之久,想不到现在轩帝便有了决断。
而且他更担心朝堂上这帮老家伙们体力不支晕倒过去,毕竟已经足足站了三个多时辰,期间还要与旁人喋喋不休的争论……
轩帝冷肃的眉眼扫过众人,“传令于武城杰督尉,即刻发兵镇压。”
至于之前有人提出让朝中殿下前去一事,轩帝并未提及。
几位有心想借此事把赦立储君一事再提的臣子,看了看轩帝面色不好,思忖再三也只得作罢。
段恒毅一颗心渐渐安稳下来。
事情虽多,但只要一件一件解决,也并非难事。
立于众臣之前的闵柏涵,听罢这话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他并非是父皇最为出色的儿子,但如今他却是唯一有能力和机会立于朝堂的皇子。
他以为即使他并非有统帅将士的才能,于情于理父皇也会顺水推舟地允了自己前去云埔城。
只要战事平息,他风风光光的回到金陵、回到朝堂,那时他便是太子之位最好的人选。
可事实是,无论是他的提议,还是众臣的提议,都被父皇无视……他整个人站在这里,好像是最大的笑话!
明明,他刚才就已经说了该打的琬域国和风行国不敢出兵再犯。
可偏偏父皇置之不理。
轩帝见众人不再出声,便朗声道:“既已无事,众卿便退了吧,站了这大半日着实辛苦。”
“陛下圣明!”
“多谢陛下体恤臣等。”
伴着这样的高呼声,身心俱疲的轩帝在高博的搀扶下,转身步入后殿。
堂上众人鱼贯退出,期间还能听闻压低的说话声,心里着急往城外传递消息的段恒毅只来得及与叶洵相视一眼,便大步越过众人离去。
只他刚刚步出殿外,便被紧接着追出来的闵柏涵叫住。
“小顾大人请留步。”
听得闵柏涵话语中的急切,段恒毅不悦地皱了皱眉。
“殿下可是有事?臣下今晨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实在是腹痛难忍,若非怕御前失仪……”面色痛苦的段恒毅捂着肚子。
本就心情郁结的闵柏涵听得这话,面上神色越发不好,只在大殿外人来人往,即使他心中失了分寸,仍不好过多纠缠。
“可否本王召御医为小顾大人诊看一番?”
“多谢殿下关怀,清临……清临现在只想出恭。”
段恒毅匆匆拱手,便小跑着离开。
几句话的功夫,殿中诸人都已经三三两两离去,只有闵柏涵还立在殿外,望着石阶上众人的背影,他心中情绪变得越发迫切起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此番回到金陵到底是吉是凶……
朝臣的态度暧昧不明,就连顾先生也似乎、似乎另有他事,难道只有他一人心中惦念入主东宫成为储君吗?
已经散了朝,父皇并没有留他谈话,而王府……一想到王府里郑风华的尸体还未入土,他便觉更加心烦意乱。
心中苦闷的闵柏涵出了宫,便命人驾车驶向琴轩楼去寻欢作乐。
闵柏涵的马车停到琴轩楼门前时,段恒毅派出城外传消息的人马才刚刚出城。
而此时,已经又在酒楼里备下宴席的闵柏灏,神色有些恹恹地听着来人上报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传话的那人也是位奇人,仅凭一人一嘴,便将朝堂上众人众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足足听了半个时辰,闵柏灏才摆了摆手,“呵,大皇兄这回可是要狗急跳墙了!想不到他如此沉不住气,二皇兄被囚禁在府,又倒了李宏源这个最大的靠山,也没见他气急败坏,可见此人并无大才。”
“至少胸襟狭隘,又不禁事。”
说罢,闵柏灏微微摇头叹息几声。
他对皇子的评头论足,立在一旁的几人自是没有掺和的份,只躬身颔首站在那里听着。
“本王这几个兄弟里啊,要论野心,最大的便是大哥,只可惜他徒有野心,脑子却没怎么长好,把自己的正妃让手下掐死也就算了,还秘不发丧,又不入土,本王真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啧啧啧!真是蠢透了!”
“老四那个随风倒的墙头草,注定没有出头之日,不过人的野心都是养出来的,只要让他看到一点点希望,他就能像野狗见了肉一样飞扑过去。”
“哪怕是飞蛾扑火。”
轻呷了一口酒,闵柏灏轻笑道:“老七病病殃殃,只想着医己,倒是苦了他娘,一心为他筹谋,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敢有,只敢照着闵盛轩的喜好来伪装讨好。”
“你们说,一个人若是失去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几个兄弟里啊,最不能小看的就是我三哥,看似被困皇城外,实则闵盛轩是把金陵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交到了他的手中。想必储君人选他已经有了定夺。”
闵柏灏似是自言自语般坐在那里唠唠叨叨,立着的几人静静地听着。
眼看着桌上酒菜热气散尽后,闵柏灏才叹息一声,“瑞王正妃身死,郑家尚蒙在鼓里。”
说罢,他便率先起身离去。
“主人交代的几件事,属下即刻去办。”
身后一道应声传来,闵柏灏挽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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