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爱同罪

第58节

燕绥当他默认,转身扶着鞋柜换好鞋,出来带上门后,她顿时松了口气,终于敢和他对视:“我好了。”
傅征显然没有就这么让她糊弄过去的意思,摸出烟盒,敲了根烟咬住,也不点,眯眼看了她会,说:“不咬着烟,心里烧着火,总想对你做点什么。”
他的语气无比自然,尤其最后半句云淡风轻,跟谈论天气一样。
燕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是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不像生气,更不像发怒,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揣摩,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太仓促了你没心理准备,还是我让你觉得这事不够踏实,没有真实感?”他咬着烟,低叹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俯身和她对视:“说话。”
传说日天日地一脸攻气的小燕总还是头一次彻底被傅征的气场震慑,舌头险些打结。
傅征也发现自己似乎凶了点,松开手:“你撩我的时候,你没想过这一天?”
直到此刻,燕绥才发觉把傅征拒之门外的举动有多不理智。
她伸手,指尖从碰到他的衬衫起就像是拥有自己意识般,她上前一步,从他外套里钻进去,严丝合缝地抱紧他。
“以后可以不用经过你同意就抱你了,对不对?”她瓮着声音,问。
傅征低头看她。
燕绥并不需要他回答,踮起脚,亲他的下巴:“也可以想亲你就亲你了,是不是?”
“发脾气会哄着,打电话不用再找理由,只要是想你就可以,对吗?”
她一连三个问题,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抽走他咬在嘴里未点的那根烟,“我以前也没喜欢过人,有男朋友还是头一回,我还不太适应因为你才有的那些情绪。”
这些话,与其说是解释给傅征听的,不如说是她讲给自己听的。
那些反复的,无所适从的,后知后觉的情绪不过是因为忽然拥有了傅征。她从未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毫无敬意也从未有过期待。
当这诱惑,从心底破土而出时,她才发现,她无法抗拒。
——
傅征对燕绥有心思起,迟疑过犹豫过,但始终没有停止朝她迈去的步伐。从索马里到国内,征途万里。
他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着和她走到这一步,也许是在摩加迪沙,她说“你也就是占了时间的便宜,放几百年以前,你这样可是要娶我的”开始,也许更早,在索马里相遇那晚。
他一早知道燕绥对他十分真心用三分,设路障,放靶圈,或撵或设套,一步一块糖,哄着她尝到了甜头继续向他走来。
本以为她是缓过清晨的迷糊劲,看懂了算清了,想不认账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沉默着俯低身子回抱她。
他不说话,燕绥心里反而没了底,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刚一动,被傅征抱得更紧。
耳边,他的呼吸声微沉。片刻后,他说:“我知道了,我会更有耐心。”
傅征的话通常都是可以当做承诺听的,他说出口的必然会做到。
燕绥心念一动,莫名有种自己亏欠了他不少情债的愧疚感。
当初是她先撩他的吧?也没管他同不同意。哪怕后来发觉自己这一步一步跟踏进他算好的陷阱里一样,可燕绥千方百计的,不就是为了达成和他不清不楚的目的吗?到后来,欲擒故纵的是她,搅和进他生活里的也是她,现在尘埃落定了要他屈就的也是她。
这么掰着手指算,条条框框,她是真的欠了他不少。
于是,自觉自己情债累累的燕绥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停在小妹餐馆,她从副驾下车和傅征并肩而入时,想起一事:“先瞒着其琛?”
话落,在他的眼神下立刻改口:“好好好,不瞒不瞒。我就是觉得他一知道,不出二十四小时,全世界都知道了。”
傅征脚步一停,意味深长地问:“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燕绥:“……”她刚才怎么就没哑巴了呢!
——
郎其琛等了半个多小时,上蹿下跳,抓耳挠腮。趴在二楼包间窗口看到燕绥从傅征的座驾出来时,激动得险些从没二楼直接跳下去,欢天喜地地下楼迎接:“姑!”
他自动屏蔽傅征,揽着燕绥左肩往楼上走,一路碎碎念。
从训练多辛苦教官多不近人情念到他有多想念燕绥,傅征有多公报私仇,小妹端上来的菜都没能堵住他的嘴。
燕绥生怕傅征现在不动声色,回头却一笔笔再跟郎其琛秋后算账,那时候她可真就鞭长莫及了。于是,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姑爷爷回来了。”
郎其琛怔了几秒,吮着蟹腿有些不敢置信:“那他还走吗?”
燕绥还没回答,他自顾自接了一句:“最好别走了,留下来给你物色对象。他认识的青年才俊能排个南辰市的头尾,还不是任你挑任你选。”
燕绥:“……”这回真是神仙难救了。
果不其然,傅征筷子一搁,面无表情道:“两个选择,要么把这句话咽回去,要么回去负重越野五公里。”
平时,别说傅征面无表情了,他就是眼锋一扫,郎其琛双腿都打颤,怂得完全没眼看。但今天不一样,他姑就在边上看着呢,死也不能认怂。
“我说错了什么了你就让我把话咽回去,就许你跟我姑暧昧不清拿我姑当备胎不许我姑去找男人啊。”他下巴一抬,傲娇无比。
傅征低笑了声,一字一句道:“不然你问问你姑,你哪里说错了?”
“她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第60章 他与爱同罪60
第六十章
郎其琛被郎誉林接到大院后, 整个童年,甚至少年期、青年期, 贯穿他这些时期最重要的人就是燕绥。
他的使坏耍小聪明是和她学的,他的嘴甜会讨长辈欢心是和她学的,他对理想的坚持和努力生活的态度也是和她学的。
要说一开始郎其琛见着燕绥有些得意忘形从而忽略了不少细节,这会他被傅征一激, 发热的头脑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要是真跟燕绥求证, 那才遂了傅征的意。
郎其琛又不傻, 傅征和他姑什么情况他心里还能没点数?
他剥了只梭子蟹夹进燕绥碗里, 拐着弯道:“姑,我跟你说, 找男朋友不能只看皮相。长得好有什么用, 你得照着我这样的找。”
燕绥给傅征递了个眼神,很是配合帅侄子,问:“你哪样的啊?”
郎其琛嘴甜人暖, 最会哄人:“我姑这样长得好看又会赚钱的女人,不得配个会心疼人的?别找糙汉, 也就满足下视觉效果,相处起来毛手毛脚,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姑你看,你进来我先给你拉椅子对吧,伺候着你坐下了,端茶倒水冲洗碗具,哪件事让你动一下手指头了?上了菜, 第一口热的先往你碗里夹,你眼睛往哪瞟一眼我就立刻把菜给你送到嘴边。数十年如一日!”
最后那句话,真挺着腰杆,掷地有声。
燕绥咬碎蟹壳,漫不经心地又问:“那你觉得傅征是哪样的啊?”
郎其琛先不屑的哼一声:“我不说,他小心眼起来能让我负重越野十公里。”
燕绥接过傅征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指尖,横了他一眼,轻轻柔柔道:“他敢!”
傅征失笑。
往常总是面无表情铁血铮铮的人,忽然露出这样一个无奈又柔软的笑容,郎其琛都看呆了……
妈的,这两人一唱一和,真当他傻呢!
郎其琛正委屈,忽听燕绥叫他名字,不是什么小兔崽子小狼崽子,也不是连名带姓的郎其琛,而是和姑爷爷姑奶奶一样,叫他“阿琛”。
燕绥叫他“阿琛”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分手后,她去酒吧接他。
冰天雪地里,她把他拎到对面的洗车店,抢过洗车工手里的水枪从头浇下,直浇得他神智清醒,发着抖站在门口。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每次她要说正事,叫他“阿琛”时,他都能回忆起那天深入骨髓的冷意。
郎其琛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正襟危坐:“姑,你说。”
燕绥没卖关子,稍作整理,便道:“我跟傅征在一起了。”
——
不意外。
一点也不意外。
从起初听燕绥跟他打听傅征起,眼看着就要一年了。他早从当时的不敢置信,到觉得他姑就是牛逼,挑男人都挑骨头最硬的啃。心路历程在历经山路十八弯后,早已理所当然。
别看郎其琛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有事没事就爱给傅征添堵。傅征在部队,无论是战士,教官,队长,每个身份都让郎其琛打从心眼里敬畏。
燕绥就更别提了,他姑宇宙第一完美,只有男人配不上她,谁敢挑剔她一点不好,他急眼了能把他脊椎都给拧断。
刚才他就有预感,这会由燕绥亲自告诉他,像是松了口气,可等缓过劲来又觉得心里涩得厉害。
郎其琛消化了会,抬眼看燕绥,扯起唇角露出笑意:“你开心就好,我就想看到你开心。”
这笑容维持了没几秒,他的表情一垮,端起茶杯仰头灌了一口茶,衔住到嘴边的茶叶呸了声。
他转头盯住傅征,眼睛揉得通红:“我姑怕水,所以我学游泳,水性好。她不爱喝酒,酒量全是为了应酬练出来的,她怕酒后失德被人算计。只要我休假,无论多晚都会送她回家。我姑睡眠不好,姑奶奶说她是小时候吓着了容易梦魇,你晚归千万别吵着她。”
燕绥侧目看他,这是她第一次听郎其琛说这些。
往常他总是嘴贫,说的话十句里九句都在耍滑头卖弄小聪明。头一回这么郑重其事,她心里一软,眼尾一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没插话,也没打断,听他把话说完。
郎其琛说:“以前这些事都是我做,以后就交给你了。”
傅征话不多,认真听他说完,举杯,杯座在玻璃转盘上轻轻落定,发出一声轻叩。两个男人之间隔了一个她,像是缔结盟约一般,语气庄重:“放心。”
郎其琛做事颇具仪式感,但等这仪式感一过,他立马原形毕露:“姑,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第一个。”燕绥舀了勺蛋花,眼也没抬:“恭喜你,可以给全世界报信了。”
被看穿,郎其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的寸头,又问傅征:“你们会结婚吧……不然我刚才那些话就白说了,我难得采好一次。”
傅征缓缓眯眼,语气危险:“有本事站我面前再说一遍。”
郎其琛觉得傅征对他的胆子一定有误解,他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安静了没片刻,又一惊一乍跳起来:“卧槽,恋爱报告我押的半年后!”
这回轮到燕绥皮笑肉不笑了,她觑着自家缺心眼的帅侄子:“去跟小妹要副针线,我看看能不能缝上你的嘴。”
郎其琛:“……”真社会底层人员!
——
郎其琛是自己走回去的,走出几步还特意回头问站在车前目送他的燕绥:“姑,我的背影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失魂落魄?”
燕绥“嗤”地笑了声,反问:“你要是不哼《小跳蛙》,看着应该能更失魂落魄些。”
他听了直笑,这次转身直接过了马路,挥了挥手,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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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送她回公司,半路进加油站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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