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说得起劲,没留神我闺女什么时候溜了进来,还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不是这样的——-衣贵洁,不贵华,上循份,下称家。妈妈有衣服穿,不用买新衣服了。”
我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去去去,一边儿去,怎么哪儿都是你呀?你懂什么?为了给你买nǎi粉,你妈好几年都没买件象样衣服了,你这个小白眼狼,光想着自己,一点人事儿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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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到,我拽上老婆就直奔商场去了,我和其他正常男人一样,曾经觉得陪老婆逛街是场噩梦。我宁愿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个让她依靠哭泣的肩膀或者业余的电脑修理”专家”,但是一提到让我陪她逛街,我就开始觉得头皮发麻,象戴上了紧箍咒。结婚前,为了讨她的欢心,那是没办法,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想带的是一个可以随时折叠的小马扎和一本平时没有时间看的长篇小说,那样的话,我可以坐在某一个玻璃橱窗外露出最真挚的微笑表达我的一片诚心、恒心和爱心。
结婚后,一直埋头伺候孩子,只能频繁逛超市,几乎没有逛过商场。我记得最后一次我俩一起逛商场,还是为了买结婚礼服,那次原本是要给我买套西服的,可是我一看那四五位数的价格,连试穿的兴趣也没有了,好几千块钱够给全家人都换上新装了,就是从上化成烟儿,从下化成水儿,也比我买这么一套一辈子只穿一天的衣服值呀!那天,从一层到五层,从五层到一层来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最后我赖在一层的星巴克,喝着一杯特价”拿铁”,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逛了。我老婆只好给自己买了条红裙子作罢。到了结婚那天,我临时披了一件我爸的西服,肥肥大大而且款式过时,从背后看起来,不象是新郎,倒象是新郎他爸。那天给我当伴郎的滨子,倒是从头到脚一丝不苟,连只蚂蚁都爬不上去,几次都被人误以为是新郎。
我这样想着自己的嗅事,不觉已经走进了大厦。扑面而来的除了微熏的暖风,还有各种叫上名叫不上名的巨型广告牌,如今,越是大牌的广告片,模特就越是要表现得痛苦,无聊,疲倦,病态,只有低档廉价的品牌才会露出上世纪80年代招牌式的灿烂微笑。几年没逛商场了,才发现带现金来逛真是失策,因为钱在这里已经成了纸片,一件极其普通的本白吊带背心,看起来和我老婆15块钱买来的没什么两样,居然反季特价还要100多块,气得我在心里直骂娘:”nǎinǎi的,还真敢开牙——100多块钱,够给我闺女买一筒进口nǎi粉,喝上十天半个月了。这么一件一不遮羞二不挡寒的衣服也敢要这价儿,这不是抢钱吗!”我正在心里嘀咕,旁边一个光着小腿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就”噔噔噔”地与我擦肩而过,拿起一件披风开始在身上比画,我这才注意到,她身材瘦小,套上这么件披风就像是把床单挖了个洞套到身上,如果再骑上一把破扫帚,直接就能进哈利波特的魔法学校了。我又低头瞄了一下别的女人象耍杂技一样的高跟鞋,一边默默地在心中给她们修长的小腿和伶仃的脚踝打着分,一边偷偷观察她们身边的男人是如何乖乖地掏出信用卡来任人宰割而面不改sè的。
这时候,老婆又走进了一家店,开始在一排排衣服里细细挑选,我发现她停顿了一下,抽出了一件。哦,这是好兆头!终于有通过了她挑剔眼光的衣服了。她举起衣服,回头征询我的意见,我假装认真审视了三秒钟,然后,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微笑。其实,我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带的银子够不够花,根本没在意她挑的究竟是什么衣服。她转身走进了试衣间,两分钟后出来了,我连忙收起自己顾盼流连的眼光,对着换上了一件卡其sè短大衣的她瞠目结舌地微笑。走上前去,小声告诉她:”帅,帅呆了,从背后看,还以为是希特勒的女副官呢!”人是衣裳马是鞍,说得还真没错,她天生气质稍带忧郁,搭配这么件军装款式的大衣后,反倒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显得jing神干练了不少,还有了几分独特的冷艳气质。她听了我的夸奖后,禁不住得意地在穿衣镜前自我陶醉了。这时候,就是再没智商的男人,也知道该把上衣口袋里的钱包掏出来了。不过,我还是想先知道一下我马上要破财多少,我假装体贴地帮她整理背后的秀发,顺便翻开挂在后面的价目牌:1998元。一向小气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想找个地缝溜之大吉。老婆看见我的样子,很是体谅地说:”好看是好看,但还是太贵了,算了。”说话间她就要解腰带和扣子。这时候,导购小姐见风使舵地说:”这是我们今年的新款,因为要过年所以打五折,现在买最划算。”我一听”打五折”,立刻佯装大方地说:”打不打五折倒是次要的,关键是难得有一件看得上眼的。就是它了,给我们包起来吧。款台在哪?我去交钱。”看着人家大老爷们把卡刷得”噌噌”的,我也不能在人前跌份儿呀!于是我走到款台,从内衣兜里掏出钱来,费劲地数了十张百元大钞递了进去,我强烈呼吁人民币的面值应该做成至少500元一张的,因为到了商场,百元面值的钞票已经是小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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