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五六年前,此刻的谷褚,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不仅蓄了须,身子也发了福,只是那股气度,却从容洒脱。
他往哪里一站,不需要说什么,下面的便就欢笑起来。
而后,他微微抬手,人群就安定下来,然后女婢弹唱起来。
“上回书说道……”
著书立说,名传天下,乃录青史,不朽不灭。
这等说辞,在其他地方,在穿越前的古代,都只是一种形容,一种精神上的比喻,但在大周乱世,李怀却不能肯定,这话是否是单纯的形容。
但至少有一点,李怀还是知道的,并且是亲身体验过的——那便是经他之手,诞生于此世的水浒传,从头到尾都打着他的烙印。
而在一个民心向往能够聚集气运金光的世界,追星族、粉丝的念力固然孱弱繁杂,但只要数目够大、情绪足够激动,还是颇为可观的。
所以之前这众人听水浒、看水浒,都有气运产生,尤其是众人聚集的时候,气运更是浓烈,会在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中,朝着自己汇聚。
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慢、每一次汇聚过来的也不多,但也因此,李怀才不敢再次轻易涉足说书之地,就是怕那些能够观气的异士,发现端倪,知道自己便是那还债楼主。
“但没想到,现在这气运居然如此浓烈、快速的形成,这还不算,更关键的是,不朝着我飞过来,反而朝着城中汇聚,那里就该是冒名顶替者所在之处了吧?”
司徒允等二人则过来道:“少君,您要去听书?这怕是不好吧,已然与那位州牧府吏员有约,当先去……”
李怀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先去听听,我倒是好奇,那水浒后面的剧情如何,也耽搁不了多久,不碍事,咱们毕竟今日来的就早。”
司徒允二人对视一眼,最后一人叹气,一人摇头,跟着两人就跟了上去。
李怀走进来之后,听着屋子里众人的喝彩,很多人更是一脸期待,就点头道:“当初这水浒被封禁,是讲到了一半吧,好些个人都没有听过后面内容。”
“是这个理,”司徒允在旁补充,“不过,也只是这街上的寻常之人,有些个有门路的,在封禁期间,还是找来了后续的文本,偷偷的看完了,也有不少权贵人家,私底下还联络了说书人,在其私宅中诉说话本,话说回来,也不知那还债楼主到底有什么心思,封禁了,却还是将后续之书给发完了,并且找了人传播……”
李怀却道:“若是不写完,这后续内容不清晰展现出来,又如何能有解禁之日?”
司徒允一愣,最后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还是少君您看的通透。”
李怀跟着就说道:“不过,你说那还债楼主心思难测,不知缘由,怕是难以探查真相了,毕竟这人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
司徒允却笑道:“少君,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先前您专心为学,两耳不闻天下事,有些事不曾听闻,那还债楼主固然行迹隐秘,过去不曾暴露自身,但如今却又不同,他已然现身……”
“哦?”李怀做出惊讶之色,“他居然现身了?我听说此人还在被通缉之中,居然现身?那现在想来是被人捉拿之后,下了牢狱?”
“听说不是,只是咱们也没有详细情况……”司徒允说着,便听起那说书人之言,慢慢入神,可还没多久,身边的李怀再有动作,居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司徒允一愣,与同伴站起身来,跟了上去,只是走的时候,还颇为不舍的转头,朝着那位正在说的口沫横飞的谷先生投去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快步跟上了李怀。
“少君,您不听完?”
“无需听完,需要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还是去见该见得人吧。”李怀回答了一句,人已经走了出来,然后太抬手朝着城池中央的方向指了过去,“说起来,你可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司徒允顺势看了过去,随后摇摇头道:“少君说笑了,谁人不知,那边乃是荆州府所在之处。”
“荆州府,”李怀点点头,“我几年前倒也去过几次,见过荆州之主,没想到转眼间,物是人非,已是一代。”
司徒允低语道:“少君可是想起了那位将军?”
李怀笑道:“便是一切不变,龙骧将军一样也会被排斥出去,只不过原本还能勉强掌握,当下不同了而已,兄弟年岁不同,情分自然也不同,行了,咱们尽快走了过去吧,”他又看向司徒允,“方才我见你面有不舍之色,莫非是想要听完这一回?”
“少君说笑了,这一回,其实我早已经听过,”司徒允微微一笑,“少君莫看我乃一仆役,但主上待我等不薄。”
“明白了,”李怀迈开了步子,边走边说,“话说回来,你方才提及,那水浒的作者还债楼主已经现身,而且还未入牢笼,那若是有机会,当要见上一见,实不相瞒,我倒是想要听听他是如何创作水浒,后续又有什么打算的。”
司徒允精神一振,道:“正该如此。”
三人说着说着,加快了脚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那城池靠近中间的一出。
“这里乃是州牧府之侧,为诸多僚属办事的衙门,咱们要去的地方,为新近设立的,名为聚贤馆,乃是荆州之主用来招揽各方豪杰、名士之地。”
耳中听着司徒允的介绍,李怀的目光,却依旧锁定在那不远处的高院之上,他微微眯眼,看着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金色光辉,眼睛里闪过了怒意。
这些金光中的一小部分,垂落下来,落在李怀的身上,但大部分还是投入到了府邸之内。
“这假冒之人,果然厉害,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州牧府中吸纳气运,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明堂!”
尽管心中恼怒,但李怀很清楚,自己在大周世界没办法随意行事,没有定襄侯的爵位,也没有诸多人脉、权柄,当前,还是要先搞清楚局面,步步为营。
“不过,想要破你这假冒之人,也不算难事,只是要先确定,这不是什么陷阱才行!”
这般想着,他视线一动,落到了聚贤馆的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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