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乐呵呵
“是,苏阿姨”纪小萱立马改了口,眼睛忽闪忽闪地带着笑意。
苏大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也太伶俐了吧?跟建华一般大小, 可比她懂事多了。她稍稍放了心, 觉得这个挑剩下的也不错嘛。
纪小萱见苏大姐站起身来,便提着行李跟着她离开了接待室。一路上, 苏大姐在前面走着,她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显得十分恭敬。
对苏大姐, 她颇有好感。
心说, 如果她执意不肯要自己,是不是就被退回去了?闻着苏大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便猜测她可能在医院工作?或许是一名医生?
正想着, 就见一位提着菜篮子、穿着灰布褂子的中年妇女跟苏大姐搭上了话。
“大妹子, 这是上面刚分配下来的服务员?”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土腔。
“是啊,这不小柳刚走,小纪就接上来了”苏大姐站在路边说了几句, 慢条斯理的颇有首长夫人的范儿。
而那位中年妇女则是一脸羡慕,说着客套话儿。纪小萱明白只有到了一定级别才能享有这种待遇。那苏大姐家一定非同一般吧?她丈夫定是一位高级将领吧?
*
沿着林荫大道, 一路走着。
好半天了,还没到地方。纪小萱心说, 这个院子可真大啊!不知住了多少军属?如果不熟悉路线弄不好就迷路了。
她跟着苏大姐拐了一个弯, 又进了一所院子。
院门口有卫兵把守着, 几乎看不到什么闲杂人员。院里绿树成荫,一排排独门独户的篱笆小院,一栋栋二层小楼悄然耸立着,楼前有的种着花草,有的栽着瓜果蔬菜,一股浓郁的田园风光扑面而来。
苏大姐在九号楼前停了下来。她推开篱笆门,上了台阶敲了敲房门。一个圆脸小战士开了门,欢快地打着招呼:“苏阿姨,您回来了,饭菜已经打好了”
“嗯”苏大姐点了点头,指着纪小萱说道:“小张,这是才来的服务员,你把行李接过去给她安排一下住处。吃了饭,再把日常工作跟她说一下”
“好咧,苏阿姨,我这就去办”
小张答应了一声,就伸手接过包袱,示意纪小萱跟他走。苏大姐站在楼梯口,冲着上面大声喊着:“建华、建波,快下来吃饭了!”
“妈,我这就下来了”一个女孩子尖着嗓子应道。
楼梯上一阵响动,接着传来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
纪小萱被安置在了楼下,一个朝北的小房间里。
屋子很干净,但面积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她注意到屋里装了暖气片,也就是说到了冬天有暖气?那整个冬季好过多了。
“小纪同志,你先歇着,等那边散了咱们就去吃饭”小张笑眯眯地说道。
“嗯”纪小萱点了点头。
来到一个新地方,各种规矩是在所难免的。作为家庭小保姆,自然不好跟首长家属们坐在一起吃饭。那样不光人家不自在,她也觉得别扭。
过了半个小时,楼下安静了下来。
小张跑来喊纪小萱过去吃饭。她注意到饭厅很大,摆着一张大圆桌和几把椅子。北面还有一个小厨房,炊具一应俱全。她跟小张坐在案前吃着,这是从伙房打来的饭菜,有白面馒头、白菜熬豆腐,还有小半盆白米稀饭。
说起来,这吃得比老家要好得多,至少能见到细米白面。纪小萱一边咬着馒头,一边想着。见那边桌上的菜碗里剩了一点菜渣,心里有所触动。
原来苏大姐一家跟她和小张吃得是一样的。虽然是高干家庭,可除了配有服务员之外在其他方面并未搞特殊化。这个年代采取的是配给制,按照级别待遇会有一定的副食补贴,可除了这些之外尚未出现后世的那种极端奢华和腐败,整个社会风气也非常朴实,更有群众监督着干部队伍的一举一动。
纪小萱吃了饭。未等小张吩咐就把饭桌收拾了一下。这是第一场家务劳动,她洗洗刷刷很快就完成了。
“小纪同志,你过来,我把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小张带着纪小萱在楼下转了一圈,有会客厅、书房、饭厅、厨房、卫生间,还有楼梯下的储藏室和两间客房。
“小纪同志,楼上是卧室,赵参谋长一家就住在上面。我是首长的通信员,今儿是过来帮忙的。你在这边主要跟苏阿姨招呼一下家里的事,苏阿姨在医院工作,平时里忙得很”
小张三言两语做了安排,纪小萱应了一声。
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收拾家务,包括端茶倒水,洗洗刷刷,外加上打扫卫生,如果能下厨做饭就更好了。小张说,以前那个柳姐就会做饭,如果不是年龄大了苏阿姨真不舍得让她走。
纪小萱心说,炒菜做饭?这个难不倒她。
要知道小萱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除了力气小之外干别的都不在话下。况且,后世的她也跟着妈妈学了一手好厨艺,到了关键时刻露一手是没有问题的。
*
忙乎了一通之后,纪小萱安顿了下来。
作为一名家庭小保姆,熟悉环境是很重要的。她从小张那里了解到赵参谋长家一共五口人,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参军入伍了,驻扎在军营里很少回来。老二是个闺女,跟她差不多大小,读高一了。老三今年十三岁,读初二了。
她想,如果不是家庭困难,她也读高中了吧?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些黯然。同样是十六岁,她开始挣钱养家了,而家庭条件好的姑娘却可以继续读书,将来还可以参军入伍或者报考大学。
纪小萱甩了甩头,把这些不快都抛在了脑后。她提着水桶、拿着拖把把楼下打扫了一遍。在书房里,见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就凑到跟前瞧了瞧。
只一眼,就愣住了。
那个站在苏大姐身后,俊美朗目、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同志。想不到他就是赵家的老大?
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了启文,想起了后世。她本是一个即将做新娘子的幸福女孩,却莫名来到这里变成了另外一个小姑娘。她不愿低头只想奋起,即便回不去了也想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可这又谈何容易?在内心深处她始终忘不了启文,忘不了妈妈,忘不了沪上的生活。
因为这个,在公社里初次见到赵同志时就格外紧张,虽然知道他不是启文可还是心存好感。再次见面时,下意识地就把他跟启文叠加在了一起,甚至希望能擦出一点小小的火花?她知道这种想法很可笑,可内心深处却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现在,她再次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他不是启文,他是赵参谋长的长子,到目前为止甚至连他的大名都不晓得,再抱有这种幻想岂不是很可笑?
短短的几分钟,纪小萱想了许多。
接下来,她要在这里生活三年,跟他碰面是难免的,如果不能保持一种平和心态岂不是很尴尬?像他这种出生,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他离开县城后,恐怕早就忘了那个唱歌弹琴的小姑娘了。可她呢,却不会轻易忘却。
透过他,她能看到后世的启文,即便知道那是一个虚幻的影像,可还是忍不住自我迷醉。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在牵引着她,让她总想着再多看那么一眼。
可这一眼,是要付出代价的。
纪小萱明白,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在现实世界里都不能流露出丝毫来。否则,招人耻笑不说还会惹来麻烦。
在培训时,教员们就一再强调“在外务工期间不得跟派遣家庭及其成员发生“情感纠葛”,更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影响到了工作。”李大姐也特意提醒过:“在首长家里做事不要想别的,一旦被发现了立即遣送回去”
纪小萱下了决心,再见到他就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吧?
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追忆情感的。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保姆,无论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都不能“犯错误”,更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丢了饭碗。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哎,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纪小萱吓了一跳,家里不是没人嘛?咋突然冒出来一个?她赶紧回过头来,见一位高个子女生正站在书房门口瞅着她。
她十五六岁,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腰里扎着牛皮带,右臂上还套着一只红袖章。她眼睛很大眉毛高挑,看着很强势的样子,可眼里却透着一丝狐疑之色。
纪小萱心知此人不好惹,就笑着说道:“我我正在拖地呢,站着歇一会儿”
“是嘛,我都蹲这儿好半天了,见你一个劲地瞅着我哥,都快钻进相框里了”高个子女生双手抱在xiōng前,撇了撇嘴,讥讽道。
“啊”纪小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说啥才好?
这是苏阿姨的女儿?她不是上学去了吗?咋还在家里?她知道坏事了。苏阿姨吃罢午饭就去了医院,临走前跟她说:“小纪啊,你一点半上楼喊建华和建军起床,省得睡过头了”。当时,她隔着房门喊了几嗓子,听到有人答应就以为都起来了,可没想到建华又睡过去了?
她赶紧瞅了瞅桌上的闹钟,都快两点了要迟到了吧?
赵建华见小保姆喏喏地样子,却是不依不饶。她扫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就像抓住了特务一般。
“哎,我问你呀,你是不是瞧上我哥了?呵呵,你们这些小保姆啊,不知咋的见了我哥就跟着了迷似的,总想着法子讨好他本以为换了个新的会好一点,可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迷上了?”
“”纪小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初来乍到就被人抓了个现行?换做其他情况她早反应过来了,可唯独启文是她的软肋。
“哎,你说,我哥是不是很帅气啊?” 赵建华盯着她追问道。
“这个”纪小萱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同志是很英俊帅气,可她盯着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长得酷似启文,她早就把他给忘了,即便见了面也顶多在心里赞叹一句“好帅”而已,哪会变成这副花痴模样?还被人抓了个现行,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呃”赵建华略带鄙夷地撇了撇嘴。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小保姆,觉得耍够了,方换了语气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啊?快快通报一声”
“我,我叫纪小萱”
“嗯,我知道了以后中午一点半一定要记得喊我哦,看看今儿就迟到了”
赵建华又扫了她一眼,才一把抓起书包出了门。中午睡过头了,本来憋着一肚子火却意外地发现了小保姆的秘密。瞅着这个妹子笨笨的,倒是好玩得很。
*
赵建华上课去了,纪小萱松了口气。
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赵建华是个瞌睡虫,只要睡着了就很难醒来。以往有小柳盯着,不停地喊她才能按时起床,今天的确是她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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