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曼慕远辰

第七十二章:林川的真实身份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子拉着行李箱,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的有人把视线睨向她,但绝非是被她清秀的容颜所吸引,而是因为她手里抱着一只笨拙的绒毛熊,毕竟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抱着个颜色鲜艳只有少女才会喜欢的东西,着实让人理解不了。
她先是找了家旅馆,把行李安顿好,然后去了一家名为宏硕的公司应聘,说来也怪,这家公司是所有通知她面试的企业里最执着的一家,之前的邮件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后来又接到他们人事科打来的电话,一再邀请她加入他们的公司。
那时,她因为怀孕的事筋疲力尽,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况且,她也没打算离开苏黎世,偏巧在她准备把孩子打掉的那天,她又接到了该公司的电话,顿时心里就动摇了,答复对方一定会考虑,考虑清楚了会直接过去。
于是那一晚,慕远辰摧毁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后,她考虑的结果也就出来了。
站在陌生的北京街头,她选择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家公司的执着,而是因为,她要在这里找出那个能还她清白的男人。
站在宏硕集团门前,她有些讶异,因为无心来这里工作,所以并没有特别了解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心里想着,他们一遍遍的邀请她的加入,一定是她的专业与这家公司吻合,可是此刻,当她看到宏硕服饰四个字时,她就茫然了,这明明是一家服装公司,跟她的专业八杆子打不上边,怎么会那么执着的就要把她挖过来呢?
思忖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她决定既然已经来了,就进去看看再说。
接待她的是一位人事科长,态度相当的好,坐在应聘的会议室,她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想知道,你们公司是做服饰的,为什么要让我过来呢?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学的专业并不是这一块。
沈小姐学的是金融专业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但是学金融不一定非要从事与金融相关的行业,比如什么银行,证券,保险类工作,我们公司已经上市,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当然想要发展的更快更好,就特别需要一些海外人才,所以这就是我们选择沈小姐理由。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财务呀,这应该是沈小姐最拿手的吧。
沈佳曼怔了怔,点头:如果是做财务相关工作,那是没有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人事科长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她起身:谢谢,我会努力为贵公司效力。
对了,沈小姐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我刚到北京,还没有找房子。
那不用找了,我们公司对外归人才有特殊待遇。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这是星河湾公寓的钥匙,你先拿着,我待会派个人带你过去。
你们公司还提供住宿?沈佳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那位人事科长笑眯眯的摇头:不是每个员工都有这样的待遇,只有海归人才才会有。
浑浑噩噩的出了公司大门,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海归很吃香,但是这待遇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站在星河湾高档住宅区门前,望着眼前一座座巍峨的高楼,以及周边优美的环境,她心中更为诧异了,送她过来的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前解释说:别小看了我们公司,好歹也是世界500强哦,以后你会发现,还有更好的待遇。
沈佳曼低头思忖数秒,笑笑:看来选择留学的决定是对的。
学外国人的知识来为咱中国人办事,那待遇肯定是没留过学的人羡慕不来的。
那人拎起她的行李:我们进去吧。
好的。
沈佳曼没想到她住的是一楼,虽然乘电梯其实住一楼和二十楼没什么太大区别,但是因为她现在有孕在身,一站到电梯里就有种晕眩感,刚才还担心这么高的楼她能不能适应,此刻看来,不是她运气好,就是这家公司太贴心了。
不对,她怀孕的事人家公司怎么会知道?她有些懊恼,刚才忘了把这件事告诉那位科长,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接受一个孕妇,哪怕她是海归。
但是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第二天去公司报道的时候,主动把这件事说一下,如果他们能接受的话当然最好,不能接受也理所当然。
夜晚,她习惯性的站到窗前,凝望着北京的天空,到底是离的太远了,这里的星星竟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在苏黎世她可以一眼就望到那颗最亮的星星,可是这里,她竟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忘了吧,沈佳曼,从今往后,你要开始新的人生,不要再回头,不要再去想一些,不该再想的人。
xiōng腔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总有一天,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结疤愈合,就算长不成原来的样子,只要,它还能跳动,还活着就好。
手移向腹部,那里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她牺牲掉一切留下来的,什么都没有了,亲情,爱情,友情,统统没有了,往后的人生,就是为了守护这条生命而努力了。
隔天她正式去公司报道,在进财务室之前,先找到了昨天面试她的那位人事科长,很抱歉的告诉他:我昨天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人事科长依旧态度很好。
我怀孕了,所以,不知道这样你们公司还能不能接受?
出乎她意料的,对方笑笑: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女人结婚生子再正常不过,我们公司良性待人,不会歧视孕妇的,所以安心的留在这工作吧。
沈佳曼心中吁唏不止,这家公司给她的感觉不像公司,更像慈善机构。
那好吧,我去财务科报道了。
她出了人事公办室,往财务科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还有七个月孩子才会出生,这段时间可以先赚点钱,到时候请个保姆照顾孩子,她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算不能每天陪在孩子身边,但至少孩子跟着她也不会太吃苦了。
忙碌了一上午,工作很快上手,中午,她去餐厅吃饭,人事科长似乎专程在等她,笑着招手:跟我来。
她疑惑的跟过去,来到了餐厅隔壁高层单独用餐的房间,人事科长招呼她坐下,她探究的问:不会这也是海归的特殊待遇吧?
是啊。
她拧起秀眉:难道你们公司就我一个海归吗?怎么不见其它人来这里?
说实话,还真就你一个,不过今后会越来越多的,因为公司要发展,海归人才必不可少嘛。
可是这里应该都是经理级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坐过来的吧?
也不一定,像我只是一个科长,但是也有资格坐进来,因为我是公司的员老,是看着公司一点点壮大起来的。
沈佳曼叹口气,坐了下来,开始有人把饭菜端进来,三菜两汤虽不多,却个个营养价值极高,见她神情恍惚,人事科长提醒:吃啊,怎么不吃?
她木然的拿起筷子,看到面前的乌jī汤,再也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一本正经的说:邓科长,你就老实跟我说了吧?你们公司所谓的特殊待遇,是不是都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人认识我?故意这样安排的?
邓科长摇摇头:没有啊,不都说了,你是海归,海归自然比别人的待遇要好的多。
你别骗我了,这年头海归根本没什么了不起,这虽然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但是我也清楚我那些学姐们回国后的待遇,根本没有什么住高档公寓,单独用餐这类特殊待遇。
公司性质不同,待遇自然不同,你那些学姐没有和你一样的待遇,说明她们的运气不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工作,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努力把工作做好就是回报公司最好的方式。
沈佳曼并不相信运气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她连命运都不相信,更何况是运气。
你们公司有叫林川的吗?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问出了口。因为她想,如果真的有人暗中帮助她,那么只有林川的可能性最大,北京人她只认识林川和张美丽,张美丽人在苏黎世,那除了林川她便再想不出其它人。
邓科长摇头:没有。很肯定的回答,连睫毛都没有闪一下,哪怕是他有一瞬间的错愕,沈佳曼都会看出破绽。
可他偏偏表情镇定,语气笃定,这让她陷入了纠结之中。
吃了午饭回办公室,她心中的疑惑仍然未消除,思虑再三,她决定留个心眼,看看她现在享受的待遇是不是真的如邓科长所说,仅仅是因为她是海归。
同办公室的三名同事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她笑着与她们打招呼,离她最近的是一位三十几岁中年女人,很知性,也很平易近人。
喝咖啡吗?
中年女人询问她,她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啊。
两人出了办公室,进了茶水间,中年女人替她接了杯咖啡,问她:工作习惯吗?
嗯,挺习惯的。
你是北京人吗?
不是,我是上海人。
那怎么会到北京来工作啊?
沈佳曼有些为难,她来这里的原因是难以启齿的,见她似乎不太想说,中年女人笑笑:没关系,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对了,我叫张丽红,以后叫我红姐就好了。
好的。
沈佳曼点头,然后佯装随意的问:你在这家公司待很久了吧?
七八年了。
那你们公司有没有叫林川的人?
她屏住呼吸等着答案,结果却令她失望了,没有,至少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你们公司除了我以外,有没有其它留过学的员工?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平时不太与其它部门打交道。
沈佳曼失落的叹口气,看来确实是她运气太好了
之后一周,她每天享受着海归的特殊待遇,心里越来越不安,直到有一天,她在洗手间里听到两个其它部门的人聊天,才确定了一件事,一件她心中最为困惑的事。
那天或许是吃坏了肚子,她一下午跑了七八趟厕所,最后一次跑去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有抱怨的声音,令人诧异的是,抱怨的对象好像是她。
那个财务科新来的沈佳曼什么来头啊?每天吃饭都跟我们不在一起吃,凭什么啊?我们也一样是从国外回来的,而且我们还是名校出来的呢,竟然没她那种待遇,这什么意思啊。
哎哟,吃饭都是小事,人家还住星河湾呢,公司给提供的房子,别气了,谁让咱们没后台。
可是她后台谁啊?
谁知道。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邓科长外面养的情人,不然邓科长干吗那么照顾她。
不会吧邓科长都快五十了,再长几岁都可以当她爹了。
怎么不会?人家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包养小女人的多了去了,你没被人包过不代表别人没人包,我看八九不离十,不然同样是留学生,邓科长为啥单单就那么照顾她
声音渐渐消失,沈佳曼彻底懵了,原来这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想到刚才那两个女人说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出了洗手间就朝人事科走去,她一定要问清楚邓科长什么意思,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幕后的人是谁。
到了人事办公室门外,她刚想敲门,又突然犹豫了,想起那天在餐厅吃饭,邓科长那波澜不惊的表情,看来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根本不太可能,他一定会用其它理由来搪塞她。
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她转过身,又回了财务科,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晚上躺在床上,她仔细想了想,能指使一个科长替他掩饰,又能让她住在星河湾这样的高档住宅区,而且还能享受经理级用餐的待遇,看来这个暗中的人不仅是本公司的人,而且还是很有权势的人。
想到这一点,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多加留心公司的管理层。
周五下午,沈佳曼留在了公司加班,原本是红姐的工作,只是她临时有事,沈佳曼便好心的替她接过来了。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她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趁电梯下了楼,刚出大厅,就看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似乎在接电话,她揉了揉眼,就在疑惑的一瞬间,那个人已经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她拨腿追出去,车子已经开的老远,正懊恼之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嗨,怎么还没下班?
她回转头,是企划部的员工赵大生,上周跑到财务科说工资算错了,是沈佳曼给他重新核算了一遍,把少发给他的钱补给了他,闲聊之余得知他也是上海人,两人便认识了。
刚那辆车你看到没有?
赵大生茫然的把视线移向前方:那辆黑色的吗?
是的。
好像是总经理的吧。
总经理?
好像是,我也不确定,怎么了?
她慌乱的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不用了,今天我不舒服,改天吧。
她拦了辆的士回了星河湾,心中乱成了一片,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十分像林川?
她来公司是不久,可是来的久的人,她问了七八个,却没有一个说认识林川的,如果那个总经理真的是林川,那一个骗她,不可能个个都骗她吧?这根本说不过去啊。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决定不想了,明天直接去总经理室看看便知。
第二天中午,吃了午饭她没有立刻回办公室,而是真的乘电梯到了七楼总经理室,无论是不是错觉,她都必须要弄清楚。
站在总经理室门外,她作个深呼吸,敲响了房门。
请进。
隔着厚厚的门板,再加上脑子乱轰轰的,只听到里面有人回应了,却没听清是不是林川的声音。
她握住门把的手有些颤抖,如果那个人不是林川,她要怎么解释她跑来的理由?
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当看到那个坐在办公桌旁的男人时,她震惊的瞪大了眼,半响脚步都挪不动半分。
男人见到她,似乎也很诧异,腾一声站起来,想开口却又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沈佳曼平复心情,一步一步往前走,视线睨向办公桌上放着的职位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阵阵大浪。
一一一总经理,霍凌东。
你到底是谁?
她厉声质问,身体微微的颤抖。
你认识的人是谁,我便是谁。
那这里怎么写着霍凌东?你到底是林川,还是霍凌东?
以前是林川,现在是霍凌东。
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林川望着她,眼神极其复杂的回答:霍凌东。

沈佳曼重重的甩了他一记耳光,上次打的是左脸,这次打的是右脸。
你这个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难道你在苏黎世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吗?
事到如今,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至少要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来这家公司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林川不说话,她愤怒的上前一步: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的人生毁成这样?!
她扬手又要甩耳光,却被林川一把拦住,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骗你什么,更没有设计你什么,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你投了一份简历到我的公司,当时我很震惊,但同时心里也很着急,我比谁都清楚你对慕远辰的感情,你会在国内投简历,说明你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就让人事科长一直给你打电话邀请你过来,对于你会不会来北京我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这并不是想要拆散你和他,而是希望在你决定离开的时候能有一个落脚处。
不想拆散?你以为把我bī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是谁?
我知道你怀孕了。
林川的表情很平静:在看到你投的简历以后,我去了一趟苏黎世,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了你,知道了你与慕远辰之间是因为孩子的问题产生了隔阂
你还找私家侦探调查我?沈佳曼愤怒了:你凭什么调查我?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是吗?现在马上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怎么样?!必须要如实回答!
林川又恢复了沉默,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他天生就是个哑巴。
你说啊,快说啊!!
沈佳曼揪住他的衣领,如果面前有把刀,她真的有可能会做出失控的行为。
不管她如何bī问,甚至到最后都哀求他了,林川却还是不肯泄露半句,沈佳曼绝望了,她恨恨的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切齿的说一句:我绝不会原谅你。转身离去。
回了财务室,红姐见她脸色极不好,关切的询问:小沈,怎么了?
她木然摇头:没什么。
然后啪啪打出一份辞呈,拎着包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来到人事科,把辞呈放到邓科长面前,未等他开口,就抢先说一句: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有疑问去问你们霍凌东总经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公司出来后,就直接回了星河湾,拿出行李箱把行李一件件装进去,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充耳不闻的继续收拾,收拾完后便抱着大熊开了门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是刚刚才被她甩过耳光的男人,林川伸手拦住她:你要去哪?
让开。
我问你要去哪?
不管你的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你现在还怀着身孕!
沈佳曼心咯噔一声,震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她有些接受不了:难道你真的把我
进去再说。
林川抓住她的一只胳膊,把呆若木jī的她拉进了屋,关了门,他坐到她对面,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说: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那我们来个约定,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就告诉你真相。
呵,沈佳曼冷笑:孩子出生?孩子出生后,真相还重要吗?
既然不重要,为什么还一定要知道?
难道我不该知道吗?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瞒着这种事?
我说过,我只是想要守住一份回忆而已。
你想守住你的回忆,就要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吗?
如果你跟慕远辰没能在一起,是你们有缘无份,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你没有怀孕,你们还是会分开,所以不要再执着的以为,是我毁了你的幸福。
林川!
沈佳曼腾一声站起来:你到现在对我都没有一点愧疚吗?!
我对你有愧疚,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把你叫到北京来。
你以为我来北京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为了找到你,为了问清楚我现在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明知道我不会说的。
我以为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至少还有一点未抿的良心她死死的咬住chún,压抑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此刻看来,我又一次把人性想的太美好了。
她木然的拎起行李,一步步往门的方向移动,林川却再次拦住她:哪里也不许去。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为了你那自私的感情,你就要把我的人生毁了是吗?她怨恨的抬起头:这一生,除了慕远辰,我绝不会再爱第二个人,不管我跟他的缘分有没有到尽头,你都别妄想趁虚而入。
我现在留你,不是为了我自私的感情,而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林川视线睨向她的腹部:你敢回家吗?不敢吧,离开这里你又准备去哪里?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没错,你有海归学历,但是哪个公司会录用一个孕妇?我知道你有你的自尊,可生活是无情的,生活两个字的意义就是生下来活下去,你首先要学会生活,然后才能去考虑自尊心能不能养活你跟孩子?
如果说生活无情,那林川的话比生活更无情。
你就是抓住了我这个软肋,所以才会这么咄咄bī人吗?
我没有bī你,如果你想走谁也留不住,我只是把现实的问题说出来,如果你担心我会对你性 sāo扰,那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酒店那一晚也是如此,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川把视线移向别处:一码归一码。
沈佳曼突然自嘲的笑了:好,我留下来。
她仰起下巴:如果按我以前的性格,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但是你说的对,自尊心不能当饭吃,我连慕远辰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忍受的。
你能这样想,我觉得很欣慰。
请不要误会了,我留下来是为了我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在公司我只是一名员工,不会再享受经理级以上的用餐待遇,这个房子我也会搬出去
何必要这样?
不要打断我的话,我想要让你明白一点,我需要的是一份工作,而不是靠你养活。
房子只是以公司的名义借给你住,用餐的事我承受我确实有私心,因为你怀孕我希望你可以吃的好一点,这些只是帮助,怎么能说是靠我养活?
那只是你以为,别人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你知道吗?沈佳曼倔强的别过头:如果真的想帮我,把我当陌生人就是最大的帮助。
林川叹口气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不解释一下你的身份吗?
沈佳曼冷冷的问。
前方的男人停下步伐,转过身:十年前,我跟父亲因为一些矛盾离开了家,然后就去了苏黎世,怕父亲找到我,便一直用林川这个名字。
别人的家事她不需要也没权利问的太多,林川也好,霍凌东也好,都跟她没有太大关系,所以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懒得去深究。
知道了。
沈佳曼漠然的态度令林川挺意外: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苏黎世吗?
你有你的理由,与我无关。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相信吗?
她冷哼一声:我早就不相信你了,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问我相不相信?
林川颓废的笑笑,道了句再见黯然的离去。
房间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沈佳曼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明月,听说星星很多,但月亮只有一个,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有一个人,跟她欣赏着同一lún明月?
原本很想知道答案,却在终于见到林川后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已经走到这一步,知不知道答案还重要吗?就算林川说孩子不是他的,她跟慕远辰也不可能回的去了,有些伤痕,不会因为误会解开就痊愈,那一段感情太过疲惫,她已经累到,没有勇气再回去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为了爱受伤哭泣;很久很久以后,因有了爱而学会勇敢前进。于是终于明了,爱情,往往都是泪水堆积而来,纵然失去了,但仍不后悔曾经奋不顾身努力过。
沈佳曼重新回了工作岗位,她每天认真的工作,不跟别人太接近,也不跟别人太疏远,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一些流言蜚语也跟着起来了。
她早已经搬出了星河湾,也不再享受用餐的待遇,尽管如此,还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关于她未婚怀孕的版本有很多,尽管听到那些不实的版本心里也会难过,但在公司里,她却从不表露出半分,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愈描愈黑,就像当初去印度旅行时,那位老僧说的第二个故事一样,只要心灵健康,别人怎么想都影响不了我们。
周末晚上,她早早躺在了床上看书,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随手拿过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以后也许会更辛苦,但是我相信,你会是天底下最坚强的妈妈。
她愣住了,愣了好一会,才编辑了一条:你是谁?可想了想,却还是删除了,把手机又扔回了桌边。
心里明明知道是谁,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这半年来,她刻意避开与林川见面的机会,但他却一直在暗中关注她,她一直都清楚,却丝毫不为所动。
桌边的手机来电了,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喂?
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家门外。
我已经睡了。
她冷冷的把电话给挂断了,也没什么心思再看书,关机,关灯,然后睡觉。
夜里,她有些口渴,便下了床找水喝,端着一杯白开水习惯性的站到窗边,竟诧异的发现,林川的车停在不远处,而他的人就靠在车门边。
他竟然还没走?
沈佳曼觉得不可思议,她蹙眉思忖片刻,穿了件外套走出去,走到林川面前,冷声问:你在这里干吗?
等你。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睡了!
那你现在是在梦游吗?
林川戏谑的反问,身上有一股酒味儿,他的眼圈有点红,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沈佳曼很不情愿的问。
没怎么,就是想见你一面,现在见到了,心里舒服多了,你回去睡吧,我走了。
林川摇摇晃晃的开了车门,却没有立刻坐进去,他叹口气,哑声问: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
你现在才意识到吗?沈佳曼没好气的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转眼之间,冬天到了,距离预产期也越来越近,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对于习惯南方温暖气候的佳曼来说,真的很难熬,尤其是晚上,几乎一整晚被窝里都冷冰冰。
因为怀着身孕她也不能用电热毯,只能每晚抱着个暖水宝,屋里开着暖气,却还是冷的不行,最冷的时候,她就会不争气的想起上一个冬天,在苏黎世的日子,那个她最深爱的男人每晚都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世上最保暖的,是情人的体温。
十二月的深夜,外面飘起鹅毛大雪,沈佳曼被一阵刺痛惊醒,她赶紧开了灯,掀开被子一看,似乎羊水破了,床上湿透了一片。
她惊出一身冷汗,昨天才去中介公司找的保姆,说好后天过来,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怎么就开始有生产的征兆了呢?!
腹部越来越痛,她赶紧找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红姐,可是号码拨出去,竟然提示关机了
她一下子慌了手脚,因为手机里只存了红姐一个人的号码,阵痛越来越厉害,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咬着牙下了床,她迅速穿好衣服,准备自己出去打车去医院,门一开,才发现外面雪下的极大,北风呼呼的刮,凌晨时分,又是这样的天气,想打车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到上次林川给她发的信息,虽然没把号码存起来,但信息还在,她赶紧回拨过去,谢天谢地,他的手机没有关机。
喂?
一声磁性的嗓音,透着朦胧的睡意,显然是被电话给吵醒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沈佳曼真不想打这通电话,她没有忘记,她今天辛苦无助的局面,都是谁造成的。
我要生了,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短暂的错愕,那端立刻说:我马上过去!
二十分钟后,林川赶到了沈佳曼的住处,把痛得坐在地上的她抱到了车里,迅速赶到了妇yòu保健院。
准备进产房之前,沈佳曼已经痛得面色苍白,林川一把握住她的手,气喘吁吁的说:加油,一定要平安的出来,记住我们的约定,孩子出生后,我就会告诉你真相
沈佳曼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是被林川感动,而是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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