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仅一通电话,恍惚的就好像她们坐在彼此身边,姜莹莹还是那个傻兮兮待人又极为认真的姑娘,她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的,虽然跳脱了些,却总用行动默默付出的告诉她的朋友,她一直都在!
羲和嘴角扬了起来,“你还好吗?”
“羲和,”洛悠问她:“换了个容貌,你是不是从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认出我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裴宇清别墅见面时,羲和疑惑问起两人是不是认识?
那个时候羲和也只是看着眼熟,她并不确定,毕竟四年未见,一个朋友是不可能以另一副样貌出现在她面前的。
所以她否定了心里的猜测,直到那次在高尔夫球场,总共见面才三次,一个人再怎么变化,也变不了身上的特质。
当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就有必要重视起来,说不定……她就是她认识的朋友呢?
羲和道:“莹莹……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洛悠沉默了下来,羲和举着手机静静的,等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洛悠的声音。
“羲和,我搬家了,搬到了南溪城区那边,我妈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你要有时间过来看看她,免得她老说我在外面不学好,连个朋友都没有!”
洛悠突然转移话题,羲和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
“她不知道我结婚的事儿,只以为我是在外面工作。”
“你……”
羲和启了一个音,洛悠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
“怎么说呢?贪图富贵,然后整容变了副容貌,现在的老公也贪恋这张脸……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想要荣华富贵,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洛悠轻轻松松的把在她身上发生的,三言两语的讲出来,羲和脑海中却闪现那很久以前记忆里的女孩儿,跟她一样,扎着两个马尾辫垂在肩上,笑起来脸颊上会出现甜美的酒窝,她总是很沉默,跟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没有见面,就这般拿着手机聊了很久,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上学时期,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豆子想跟对方分享。
洛悠简单说了她的事情,羲和也讲了自己的,到了最后,洛悠平静着声问她:“羲和,你真要走吗?”
“……嗯!”羲和垂下眼,回了一声。
“那陆衍呢?”洛悠问。
羲和微微惊讶的看向手机,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对面的她:“你怎么知道?”她跟陆衍的事情……
不,那时候她单方面暗恋陆衍,她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姜莹莹也是。
难道一早她就看出来了?
“呵呵,”洛悠笑了起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陆衍对你的心吗?”
羲和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紧了下,洛悠还在说:“羲和,你当初出事,陆衍到处找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同学,询问发生了什么?可没有人知道!后来你就失踪了,他发疯似的寻你,还跑到了我家,怀疑是我把你藏起来了!”
羲和睫羽轻颤了下。
洛悠道:“你知道吗,他找来的时候,双眼都在充血,好像很久没休息的样子……问了你有没有联系我,问了你有没有跟我说什么?可是你根本就没来找我……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
“后来,我听说他去了非洲做维和兵,还死了人……回来之后他就更冷了,但是有一点没变,他没忘记你!”
羲和心里蓦地尖锐刺痛了下,她齿贝紧紧咬住了下嘴chún不让自己出声。
“羲和,女孩子若是能被那样一个人记住这么多年,那就努力给自己争取一下。不要错过,徒留下遗憾,不然想回到过去,都回不去了……”
洛悠挂了电话,羲和抱膝坐在地上久久未动,直到徐佑白推开门进来。
房间里开着暖气,他一进来便脱掉身上的灰色大衣,回头看到她坐在地上,他不认同的皱起眉:“怎么坐在地上?”
羲和轻闪了下眼,一直紧紧咬着chún瓣的齿贝才松开,chún下露出暗红的牙印。
徐佑白挂上大衣来到了她面前,看到她chún瓣上的印记,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他蹲下身,出手攫住她的下巴,使她仰起头来。
镜片下隐匿的目光里,倒映着她越来越消瘦的小脸,那双明净大眼都有些凹陷进去,殷红的嘴chún上,带了丝血迹的牙印那么明显,这是她通常隐忍痛苦时做的动作,她在忍着什么?徐佑白清楚的明白,心里止不住抽了一下,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她照常的关心。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羲和摇了摇头,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随意找了个借口:“没有,腿,坐的时间久……发麻了!”
徐佑白轻笑了起来,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冬天坐在地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没事了?”
他絮絮叨叨念了很多,羲和都没吭声。
徐佑白给她倒了一杯水,回来忽然说道:“我已经定好飞机票了,在后天。”
羲和惊讶的抬起头,里面猝不及防的震惊深深刺痛徐佑白的眼。
他走到她的跟前,趋身放下水杯。
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体,徐佑白看着她:“这场雪拖了很久,你一定等急了。明天太阳会出来,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你父母?”
羲和轻眨了下眼,双手无意识搅在一起,过了五秒,她扯起嘴角:“……是应该回去看看。”
徐佑白抬起了手,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怜爱的说道:“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偷偷背着我,把饭都给倒了呀?”
羲和闪烁的转开了头,她还是不习惯他的靠近,木讷的说了句:“没有。”
徐佑白低低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去给她买夜宵。
羲和缓慢的看向窗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洛悠的话,“听说他去了非洲做维和兵,还死了人……回来之后他就更冷了,但是有一点没变,他没忘记你!”
没有忘记她……
连外人都看得出来的这事实!
她脑海里禁不住想起那个下雪夜,他坐在露天长椅上,对她说:“故意撞到你,故意吓到你,故意带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接近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羲和缓缓抬起腿,她双手抱膝蜷缩在沙发里,头埋进臂弯里,等眼前一片黑暗了,才敢释放那铺天盖地涌上来的悲伤。
她单手紧紧抓住xiōng前衣服,她实在是太痛了,那宛如刮心般从里面抽离的痛苦,一点也不亚于化疗带给她生不如死的煎熬……洛悠告诉她人生不要留下遗憾,而她跟陆衍,注定就是遗憾。
世间没有“如果”,没有“若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到当初,就好似兜兜转转满目疮痍之后,在想要有一颗纯真的心,去义无反顾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可到底都是不同的!
人就是生活在羁绊中,挣脱不开周遭的一切,唯有能做的——不负此时!
听到新闻消息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早上,徐佑白打开着电视,闹糟糟的说话声从墙壁的液晶屏幕里传出。
羲和端着刚换好水的花瓶从卫生间出来,耳边就听到这么一句报道。
“死者是南溪城区****三号单元楼的一女子,接到警方通知,她的家人赶到现场,母亲哭到几近晕厥……造成此次自杀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中。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下现场情况。”
羲和怔怔的看着液晶屏幕上镜头闪过已被警方拉起警戒线的现场,一名妇人哭晕在场中央被块白布遮盖的尸体旁,旁边有人拉她,她伸长了手摸索着企图拉住女儿的手,那悲恸欲绝的哭喊声,透着屏幕直击羲和心房。
她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花瓶,眼睛死死盯着电视上妇人的脸,然后缓慢转到那被白布遮挡的人身上。
她怀疑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不然一大早醒来的眩晕,怎么仿若是身处在一场噩梦之中呢?
她僵硬的迈开腿去找手机,转身的时候没看脚底下,膝盖重重磕在茶几上。
尖锐的痛好似撞碎了骨头,手里的花瓶也应声脱手而去。
“啪”的一声响,水侵透了地毯,花瓶碎成了两半。
徐佑白回过头,看到她怔然的样子,急忙放下遥控板过来:“怎么了?有没有撞到?”抬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问:“是不是撞到哪儿了?”
“徐佑白……”羲和喊他,她伸长了手:“手机,帮我取手机。”
徐佑白关心她的伤,但看她情绪很不对劲儿,他按耐下,去帮她拿来了手机。
羲和接过,几乎是抖着手翻找昨天洛悠打进来的电话,她拨出去。
那边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支撑不住的抓住徐佑白的胳膊,祈求他给自己安慰:“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我在做梦,那人不是姜婶婶的……”
徐佑白才终于发现了什么,他看了眼电视,连串到羲和的失控,他一边扶着她,一边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急忙安慰她:“是假的,那是很久以前的新闻,你看错了。”
羲和摇头,汹涌袭来的黑暗仿佛是天塌了下来,她想说什么,想否掉自己的猜测,却都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突然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是徐佑白紧紧护住她,他惊慌失措的大喊她的名字,羲和回应不了。
她太痛了,她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她才好不容易跟姜莹莹相认,她没有朋友,记忆里影响她最深的就是高中时期仅有的那一两个同学。
姜莹莹总是默默陪伴着她,随着她……在外人面前她是不善言语的,可她们凑在一起却无话不谈……
梦里都好似有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上,羲和就像是困兽,她想挣脱开那无穷无尽悲伤的黑暗,可她划不开,她走不出去……
她记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然而那封存的痛,她并没有勇气去触碰。
就连在梦里,第六感都能警醒着她,别轻易去碰!
“病人长时间劳累,受到刺激气血上涌导致突然晕厥,建议住院观察两天。”
徐佑白挡住医生的去路,语气难掩焦急的询问:“大夫,严不严重?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发现?”
“这个住院观察才能找出来,目前情况需要好好休息,尽量不要去打搅病人。”
医生留下模棱两可的话便离开了,徐佑白回身看向病房,里面躺着的姑娘,短短两天已经消瘦的,他抱起的那刻都要怀疑她还有没有分量?
徐佑白没有立刻返回病房,他后退着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着头镜片下的眸子失神的看着天顶板。
羲和不快乐,从他刚刚下飞机到酒店看到她从外面回来的那晚,他日夜看着她渐渐枯萎消瘦,以前她就算心里埋着事儿,不高兴,也会对他露出温恬的笑意,告诉他,她没事,不用担心!
然而现在,她一下子失去了以前的光彩,就连假装,她都恍惚的扯不开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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