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后悔来得及

第 10 章

摇大摆进屋来,正得意着预备好好炫耀一番,就看见屋里比他还大摇大摆的男人正抱着何宵去年新换的电视机,地上放着何宵的钱包,沙发上撒着一大把零钱,他第一反应是何宵家里遭贼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平时总挂在后腰上的铐子,这才想起,他这是来拜年的,哪还带什么铐子?
没等他说话,男人却冷着一张零下四十度的脸,yin沉沉地说了句,“出去。”
贺子明一听这话气xing也上来了,他虽然图清闲在警局混了个搞信息技术的闲差,可a市稍微懂点事儿的,谁不称一声贺少?一入室盗窃的也敢跟他放话?丫!a市的治安什么时候乱成这样了!今天他不铐了这家伙,他就不姓贺!
一楼的李老太回女儿家过年,家里养的一猫一狗嘱咐何宵平时给喂点吃的,别饿着两个宝贝疙瘩,俩人早上起来晚了,何宵这会儿想起来赶紧跑下去喂楼下两只,两个小家伙还挺听话,nǎinǎi不在家也不乱叫唤,也不挑食,小猫何宵买了几斤小鱼干,拌点猫咪饭,小狗更好养,热汤泡点饭,能吃一大盆。他喂完两只,上楼刚走到楼梯转角就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嘴里塞着一个包装都没拆的小面包,两手背后坐在楼梯上,脑袋几乎卡在两个膝盖之间,以一个极窝憋的姿势被人拿狗链子锁在他家门口的楼梯扶手上。
何宵第一反应是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他在楼下也没听见楼上有动静啊!何宵小心翼翼地转上楼,凑近低声问了句,“哎,哥们儿你还好吧?出啥事了?”
缠在脖子上的链子直接绕过右腿弯,贺子明想抬头那是万万不能,只得憋屈至极地呜呜乱叫。
何宵有点嫌弃地给人把塞在嘴里沾满口水还带着塑料包装的小面包给拽了出来,只听对方长嚎了一声,“何宵!你他妈的家里招贼了!还是一个练过的贼!你快放了老子报警啊!”
“……贺子明?”何宵愣了一瞬,试探着叫了声。
“不是我还有谁啊,你他妈快放了我啊!”对方鬼哭狼嚎地喊了一嗓子。
何宵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把人解开,他算是知道了,怕是这家伙惹到他家那只了,这不是昨晚上他顺手带回来的狗链子么?
贺子明揉着几乎被勒断的脖子,想着刚才的奇耻大辱,看着何宵把门打开,一边儿吩咐何宵报警,一边抢先奔了进去,进门就见那人大爷一样右膝叠在左膝上,靠坐在沙发里一副似乎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贺子明简直要气zhà了,立时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被人收拾的,上去就要再战一场挽回他男人的尊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然后贺子明就听见了他长这么大最匪夷所思的一句话,“子明,这是我男朋友。”
贺子明扶着几乎要被他瞪掉的眼珠子,看着何宵朝那人走过去,而那个凶巴巴的盗窃犯自然而然地起身,冲对方伸出手,何宵抓住那人的手,十指jiāo握,说不出的默契。
“电视修好了?”何宵看了眼墙上开了静音画面却很清晰的电视屏幕惊喜地问到。
徐朗点点头,何宵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果然家里有个脑子好使的就是省事儿!
正准备开口夸奖对方一番,可是想起贺子明刚才的惨样儿,何宵还是有点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徐朗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半天回不过神来脸色比调色盘还好看的贺警官,非常诚实地道,“他撬门进来的。”
这下换何宵傻了,他郁闷至极地看着一脸委屈的贺子明,“我说,子明,你进来怎么不敲门,还说我家遭贼了,不把你当贼就怪了。”
“靠,何宵!你这是摆明了向着你男人哪!你他妈见过带着礼物进门的贼吗!”他说完忙指了指刚刚因为开锁一时兴奋而忘在门外的礼物。
听着对方磕磕巴巴地说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这傻bī竟然拿他家的门来练手,何宵对这人最后一点同情也虑干净了,不过怎么说何宵也不想自家男人对他的朋友印象太差,他晃晃徐朗的手,好心解释道,“说起来,多亏了子明,当初要不是他错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也许我们现在还不认识呢。”
徐朗微微一愣,他一直知道何宵当初的那个电话是打错了,这么说来,他倒是真要谢谢这人了,这么一想面色也缓和下来,“你好,我是徐朗。”
听着何宵提起两人认识的经过,又听面前的男人自报家门,贺子明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大爷的!他竟然怀疑徐氏当家是小偷,还跟对方动了手!昨天他大伯还在因为和晏海签了一纸合同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要是知道他今天就跟晏海总裁打架,他全家不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完了完了,这人会不会报复他啊?会不会收拾他啊!他爸的一个科研项目还拿着徐氏基金的赞助……
何宵看着他一脑门汗,一副神游天外大难临头的傻样儿,连徐朗跟他问好都没听见,何宵顿时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拳,“我靠,你这个傻x,自个儿心眼儿小,别把我家徐朗也想得跟你一样小肚jī肠,谁跟你一般见识啊!”
难得有朋友来拜年,何宵本想留他吃饭,可是贺子明从头到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想起徐朗应该也不喜欢私人领地被人过度深入,何宵便没再强留。
送走难得吃了个哑巴亏还半点不敢吭声的贺少,何宵关上门搂住徐朗的腰,仰头亲亲对方的脸,“饿不饿?果然不能睡懒觉,早饭都错过了,晚上我擀面条给你吃好不好?”
“嗯。”
何宵松开他一边麻利端出厨房里的案板,一边揉起了面盆里和好的白面,“我毕业那年匆匆忙忙签了工作来到a市,谁知道到这的第一天钱包就让人顺了,我对这不熟,追了几条街也没追上,正好遇到子明,帮了我大忙,结果那个臭pì的家伙非说自己是lún休期间,没有义务抓贼,帮我属于额外工作,硬是讹了我一顿饭,从那以后就认识了……”何宵将两人认识的经过细细说起,瑞克医生的话,何宵没忘,他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更重要的是,何宵不想bī他,撕开一段好不容易尘封的记忆,何宵一点也不确定对徐朗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傍晚,外间意外地飘起了雪花,何宵炒着锅里的番茄,耐心地把切块的番茄熬成鲜红浓郁的酱汁,他回头看见专心致志站在身后看他动作的人,连忙摆摆手,“你搁这干什么?都是油烟,难不成你想学会了做给我吃吗?”
他话音未落便已被人从身后拥进怀中,他听见那人说,“我学。”
何宵笑起来,“得了吧,你也就煮粥还勉强能吃。”锅里沸开的汤汁飘起大片的水汽,何宵觉得眼睛被熏得有点发酸,曾经的百般讨好,他几乎想不起来对方还有什么没为他做过,可惜那时的他只懂得逃避跟抗拒。
面擀得厚薄不均,切得宽窄不一,好在揉得够劲,吃起来很劲道,搅了jī蛋撒了葱花的汤面,颜色很是鲜艳漂亮。何宵饿坏了,一大碗很快就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净,抬头看对方碗里也见了底儿,忙道,“自己添去。”
徐朗没动,只是看着他沾着番茄汁越发红艳艳的嘴chún,眼里一片深沉。
何宵半天没听见应声,也没见人动作,正心里纳闷,抬眼一瞧,正对上面前人如狼似虎完全不知道“掩饰”俩字怎么写的目光,他面上一呆,顿时上心来,平时徐朗心疼他白天上了一天班,晚上还算节制,如今俩人难得一起过个年假,徐大少爷也不管白天晚上,几乎是感觉一来就得按着他来一回,何宵被那赤luoluo的目光盯着,早上刚被人不加节制用过一回的地方立时有点发麻,他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我晚上还想去公园里看雪。”
……
“我cāo……你tm轻点啊……”
“你刚刚……明明叫我用力。”
“你不说出来能死吗!”
……
何宵是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吹醒的,他睁开眼睛时男人正背着他走在一片素白的雪地上,大朵大朵的雪花还在天上飘。何宵身上穿着毛绒绒的家居服,外头套着他那身有点旧的蓝色羽绒服,然后从头到脚裹在厚实的被子里被人背在背上。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况,他脸上顿时红一阵黑一阵,郁闷至极地嚎了一嗓子,“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好不好,你怎么把我弄成这样带出来了!”
徐朗只套了件灰色的线织毛衣,背上的棉被团着一个个子不低的成年男人,鼓囊囊的被子远远看着就像一座小山,他回头看向缩在被子里的人,“我怕你冷。”
☆、sm……是什么?
何宵展开身上的被子裹在对方肩上,“冻死你算了,回吧,我就是说说,又不是没见过下雪,怎么说什么你都当真,笨死了。”
徐朗没说话,这个时间没睡的人似乎不只他们两个,虽然在飘雪,远处的天空仍旧时不时会zhà出几朵烟花。
不像自己被人乱七八糟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何宵伸出戴着厚手套的双手,轻轻拂落男人头上纯白的落雪,他忍不住抱紧男人的脖子,突然有点琼瑶,有点感怀地说,“雪都落在你头发上了,不是有人说,如果没有办法走一辈子,这样大概也算白头到老了,想想其实还真挺有道理的。”
“不要胡思乱想。”男人皱紧了眉头,何宵说什么他都爱听,除了这些,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硬,“我不会离开你。”似乎觉得这样仍旧不能表达他的意思,他顿了顿,接着道,“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何宵脸上的笑容慢慢爬上眼角,“我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离开我,哼,敢离开我,我就把你用链子锁起来关进小黑屋里s/m!”
“s/m……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你是有多out?哥哥我就给你科普科普。”何宵balabala讲解了一通,却看不到雪色莹亮的夜色里男人那双漆黑的瞳眸中掀起的暗cháo。
何宵自顾自说得得意,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平稳的呼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粗喘,他立马暗道一声糟糕,顿时万分忐忑地道,“我靠,你不会真有那什么倾向吧?我告诉你,不许你对我那么干!我可不是抖m!”
“你不逃跑的话,我不会那么对你。”
“那……我要是逃跑呢?”何宵郁闷至极地道。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听见那人说,“如果你逃跑,那一定是我不好,我有病,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让你生气,如果真有那一天,如果我还没有病入膏肓……”
何宵表示很生气,以至于那天晚上他是顶着被子自己走回小区的,以至于回家之后他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徐朗的早饭只有两只他最讨厌的糖水荷包蛋,以至于直到年假结束两个人都过着苦bī的禁yu生活。
意识到难得的长假俩人几乎都是对着在屋里宅过来的,但是何宵不仅不觉得闷,相反还挺快乐的,他心里一时也有点不是滋味,记忆中的那十年,明明也是两个人,难道就是因为心境变了,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其实为一个人画地为牢,也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只要你爱他。
何宵给人整整衣领,“亲爱的,这次表现不错。”那天晚上,徐朗那番话着实把他气坏了,何宵看着随和,可骨子里比谁都固执倔强,他认准了徐朗是他的命,旁人说他一句不好,何宵觉得自己都得上去跟人拼命,可偏偏那人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听进何宵耳朵里,真跟拿刀子戳他心尖儿一样,他不知道怎样跟徐朗说,毕竟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一段时间里,是他一直在一口一个骂他有病,变态。何宵气他这样定义自己,更气自己曾经那样不顾他的感受。
有些话说不出又咽不下,只好冷战,好在这次徐朗记住了何宵上回jiāo代他的话,无论如何,不能不跟他说话。想起那两天对方急出一头汗却还在努力找话跟他讲,何宵觉得自己大约犯了一种名为傲娇的恋爱病,他知道这不太好,太不像个男人,可是对方为他做出的一点一滴的努力早就织出了一张密实坚韧的网,将他牢牢困缚其中,让他心甘情愿失去自我,并且甘之如饴。
徐朗低头去亲他前额,何宵却仰头送上了嘴chún,一吻下去,难舍难分。
箍在腰上的手臂恨不得将他的腰脊勒断,嘴里横冲直撞攻城略地的舌恨不得抵进他的咽喉,扶着他后腰的手更是已经不自觉向下移去,何宵在脑子缺氧到极限的情况下,勉力将人推开,气喘吁吁地靠向身后的墙壁,看眼对方胯间顶起的大家伙,心里不禁万分后悔,他真心不是故意的……
何宵有点惭愧地轻咳一声,看着对方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乎一秒兽化的恐怖姿态,知道今儿早上不能善了了,权衡一番忙认命道,“别冲动,我点火我负责!那个……一会儿还要上班,你快点!”
于是开年以后的第一天,何大编辑光荣迟到了,不仅迟到了,还跟路上和人打了一架一样,不仅嘴磕破了,走路步子也虚得很,连主任都很是关心地多问了两句。
日子平平淡淡,老夫老妻的状态不会有什么惊喜却也叫人满足,两人白天上班,晚上买菜散步逛超市,回家看电视聊天洗澡滚床单,除了床上热烈的亲吻和欢爱,何宵觉得自己基本已经习惯了提早进入晚年状态。不像贺佳他们那样爱玩,加上他也要顾忌徐朗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邀请后,电话见面也越来越少,虽然有点遗憾,何宵却也并不觉得很难过,他本来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况且他又不是没人陪,如果真要在朋友和爱人之间做个选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春天跟着路头的迎春花悄无声息在整个城市铺展开来。
手里拿着签字笔坐在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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