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奈我何

安奈都觉得一直在车上呆着很无聊，一旁的团团却很兴奋地探着胳膊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说：“妈妈，我真开心啊。”
“因为坐车吗，团团喜欢坐车？”安奈反手抓住团团的小爪子，捏了捏他的手指，还好玩地戳了一下他手背上的小肉坑。
“没有啊，”团团在儿童座椅里都要坐不住了，张着胳膊就想往安奈怀里扑：“我喜欢……”
“咳咳”楚何在前面清了清嗓子，团团一下子紧张起来，故技重施，抿紧小嘴巴，拿手指在嘴上画了一个叉。安奈看了楚何的一眼，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英气的侧脸，也许是车厢里光线太暗，安奈觉得他今晚帅气逼人……
安奈扭过头，伸手又戳了一下团团的脸颊，才拿起一袋手指饼干拆开给团团吃，她捏着q翘起来的那一点，把饼干送到团团嘴边，团团啊呜一口咬掉了，还调皮地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安奈翘着湿漉漉的手指，四处找了一下纸巾没找到找，不知道被压到哪袋零食下面了。她看了认真吃饼干的团团一眼，直接拿食指飞快地抹到了团团的脸蛋上，团团一边躲一边哈哈笑着：“妈妈，你真好玩啊。”
安奈：“你更好玩啊。”
楚何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握着方向盘笑了一声，每次安奈照顾团团的时候，他都觉得安奈像是和团团闹着玩。
看着他们，楚何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这样挺好的，他负责赚钱养家做饭当奶爸，安奈负责……陪团团玩耍。
安奈给团团拆了一瓶酸奶，自己也喝了一瓶，然后想到楚何也没吃晚饭。她拆了一袋团团的手指饼干，跪在后座上一手抱着副驾驶座，一手拿着把酸奶的吸管举到楚何嘴边。
“乖”楚何专注地开着车，就着她的手喝了一瓶酸奶。
安奈觉得她似乎知道团团为什么总是说妈妈乖和乖妈妈了。
其实楚何声音本来就低沉又有磁性，这样刻意压低声音的时候，简直就像作弊一样。
安奈把酸奶瓶丢进小垃圾桶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顺手拿了一瓣橙子喂楚何，他一口吞了橙子，还低头啃了一下她的手指，牙齿啃着指尖的感觉有点疼又有点痒，安奈缩了一下手指，楚何温热的舌尖一下子就掠过了她的指纹。
不知道在哪儿看过，指尖的神经末梢很密集，安奈觉得是真的，他的舌尖掠过的时候她指尖像是经过了一道电流。
她收回手指，坐回后座，心跳却有些快。
楚何继续专注地开车，安奈看着飞速倒退的反光标线有些好奇楚何要带她去哪儿。
###
林瑶瑶觉得她现在每天的生活就像行尸走肉，有时候她会想起一个大学老师的话——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挤进这个圈子里，有的大起大落，有的一辈子没红过，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即使混得再惨，却不愿回到原来的生活。
当你习惯了别人目光的追逐，习惯了镁光灯的追捧，其实再也不想回去原来的生活。
是啊，她自己也论证了这一点，被雪藏，被黑之后，她就知道，渐渐地她会被遗忘，会过得越来越不好。
她去商场做导购，去找工作，但是最后还是沦落到去夜场陪酒，试图用一些东西换回她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
都是安奈害她从高处跌落，还断了她所有的后路，踩着她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但是安奈却过得很好，越来越好。
她一点都不甘心，她还年轻，她耽误不起，她想绝地反击。
她给楚何发了很多邮件，没有回复，无一例外，后来她甚至每次都带上已读回执。
后来她才承认楚何可能连看都没看。
前几天下午她陪一个恶心的胖子去d市出差，回来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了楚何的车，停在d市郊区的山脚下。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回到辰熠的时候同样在停车场看到了楚何的车，她当时没看错。
楚何这几天每天下午都早早地走，去幼儿园接了团团就开车去d市，林瑶瑶估计他还是去那个山下，由此她还特意跟了她一路，在公司她没机会和楚何说话，就想找个机会当面找楚何求情。
但是她最后看了看，自己开车回去了。
楚何像是要向安奈求婚。
虽然林瑶瑶不知道为什么楚何会选择这样一个荒凉的山上。
一想到求婚，想到他们害惨了她还心安理得地过着幸福的生活，林瑶瑶就忍不住了，她心里仇恨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冲破牢笼。
下午楚何带着安奈开车去日报大厦那里的时候，林瑶瑶飞快地下了楼。
他应该还是会绕路去顶呱呱幼儿园接团团，林瑶瑶想了想，自己先开车去了d市市郊。
林瑶瑶坐在车里，周围黑漆漆一片，现在这一片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助游热点了，虽然一些基础设施和进山的公路还在，但是近几年这座山几乎成了荒山，现在只有入口那里还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林瑶瑶把车停在半山的小树林深处，两手握着方向盘静静地等在那里。
她觉得她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野兽？
林瑶瑶自嘲地笑了一声，是谁把她从镁光灯的宠儿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
###
越接近d市市郊那座山的时候，楚何就越紧张了。
他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有些汗湿，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其实为了这个求婚，他带着团团一起准备了好几天，不知道安奈会不会喜欢。
他希望她能喜欢，能答应他的结婚。
楚何并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的求婚，虽然大庭广众之下告白和求婚成功的机率更高，很多时候围观的群众其实会给女方带来很多压力和情感上的渲染，楚何希望安奈答应他的求婚，只是因为他。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地方，待会儿到地方的时候安奈应该还记得。
楚何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安奈，安奈微微低着头像是困了，小团团却很有精神地坐得直直的，对接下来的事情期待极了。
山脚下很安静，只有路口的一盏路灯亮着，灯罩下一群小飞蛾在飞舞着。
楚何把车开上公路，d山不怎么高，但是还算陡峭，所以当年开发自助游景区的时候特意在山后面修了这条狭窄的公路，前面是索道。
楚何开车上山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辆车冲破了树影，飞快地朝着他们撞了过来。那辆车是直直地冲过来的，正是下坡，速度极快。而楚何的车正在上坡，因为上坡的坡度比较陡，他刚才还踩了油门……
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亮刺眼的车灯映着那辆车，还有车里林瑶瑶惨白的脸，她是贴着路边的道牙子冲过来的，哪怕林瑶瑶怕死不敢直接撞上他们，她就以这个速度，一旦冲过来也一定会擦到副驾驶座。楚何反应极快，他抓紧了方向盘，却在那一瞬间犹豫了。道路很窄，他几乎是避无可避。
楚何觉得那一瞬间空气都停滞了，连时间都凝固的感觉，他根本来不及庆幸安奈没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奈现在就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那一瞬间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其实他可以依靠本能左打方向盘最大程度地避开林瑶瑶的车，但是这样很可能会把安奈送到林瑶瑶的车前。
向右打方向盘，团团还坐在他身后，团团那么小。
“安奈！”楚何攥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样让林瑶瑶迎头撞过来，比他往哪里打方向盘的结果都好，她的车子撞上他的车头，后座的安奈和团团也许不会有事。
林瑶瑶的车狠狠地冲了过来。
她的车前灯照得楚何他们的车厢里一下子亮如白昼，安奈在一瞬间只看到眼前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