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容我直言,您这一生都是华盖当头,没有转运的时候,不过在这中间,却有种种生机和转机,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吧。不过这些现在都算不出来,我可以告诉你每次转机的大概时间,到时候有什么事要做可先来算一卦。”赵半仙侃侃而谈道。
全二一想自己可是立意要走南闯北的人,怎么可能遇到事就回来算卦呢,这不耽误事吗?
于是他干脆说动这位半仙收起了脏兮兮的卦摊,跟他回去,帮衬他做生意。他一年拿出一千两银子养着他。
全二现在也阔了,只要觉得爽,他不在乎一年花一千两银子养一个闲人,这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全家在杭州一带都是有名的富商,家族也算是望族了。
有钱了养几个有一技之长的闲人,就跟养几盆花,养几条漂亮的猫一样,有没有用且不说,这也是排场。
赵半仙当然乐的如此,他每年也就百十两银子的进项,以他的本事当然不止如此,可是他那张乌鸦嘴生生断送了自己的钱程,许多人都因为被他说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绿,然后就扬长而去拒绝付他的卦银。
钱少收点还没事,他自己一个人一张嘴怎么都能过,每天一壶烧酒,一只烧鸡,活的还挺滋润的,只是买卖的事经常被人骂,甚至经常被人打,这个有点让人受不了。
现在跟着全二,不用挨打受骂了,每年的进项还多了十倍,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全二觉得这哥们挺可怜的,估计命理比自己还糟糕,也就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
这以后赵半仙就成了全二的专职命理师,每次全二要做什么生意,就找半仙起一卦,反正卦银早都预付了,不算白不算。
赵半仙也是尽心竭力地给全二算命,算生意的赔赚,应不应该做这单生意等等。
到了他算定的全二的每次生机和转机点,他算的就更是用心。
几年下来,全二就靠着赵半仙的神算,居然没失手一次,很是大赚特赚。
他除了给半仙的每年一千两银子外,又给他生意的利润的一成做分红。
全二爷可不是小气的人,出身富商家庭,就是手面阔绰。
几年后,赵半仙也算是弄明白了全二的命数,他叹息道:“二爷,您这命数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生辰八字命理格局都是衰运、霉运,不过您还有救星,就是亲戚朋友这些人,这些人就是你的转机和生机所在,所以你这辈子只能因人成事,靠自己的力量成不了任何事。”
其实不用他说,全二爷自己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
于是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交友上,认识了大半个江南的生意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把生意开拓到了塞外,于是发现了一个新天地。
他干脆舍弃了杭州这个天堂的种种享受,来到北方开始做关外的各种生意,这种生意有风险,但是利润比茧丝、生丝高太多了,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更主要的是做关外生意要靠门路,打通一条条路线之后,这银子就跟流水一般的源源不断。打通各种环节,这恰好是他的专长。
赵半仙跟着全二几年,也跨入了富人阶层,在杭州和北方都买下房子,两地也都娶妻生子。
话说这不是重婚罪吗?
明朝对重婚罪处罚不严,一般只要没有原告,府衙便不去细究。重婚在文人中尤其常见。
文人出外游学,常常数年不回家,青年才俊被某个地方的官员或者商人相中了,便招为女婿,过起了小日子。那时候也没有联网制度,官员和商人也不会派人去此人的老家调查,往往就蒙混过关了,最后哪怕犯事了,双方也是尽量止损,不撕破脸。
文人如此,商人更是如此,在一个地方买一套房子,纳一房几房的妾,甚至再娶一个老婆都是常见的事。
此时,赵半仙也坐在酒楼里,一个人闷头喝酒,不管全二爷生意上的事,但是生意接不接,还有需要找什么人,这都是半仙算出来的,而且不愧神算的美名。
这次卓茂林找到全二爷后,说出钦差大臣要出手藏宝图的两角,请他给寻找买家。
全二爷有心搭上钦差大臣这辆东方特快,自然尽心尽力,连卓茂林主动提出的分红都挥挥手让出了,而是请卓茂林日后帮个小忙算是回报。
卓茂林答应了,虽说他也知道这小忙未必“小”,可能是很大很麻烦的事,不过他也不在乎,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藏宝图的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不然况且出了关外,日子就没法过了。
现在在大同城里,那些人都敢包围钦差公署,更不用说到了地广人稀、天高皇帝远的关外了。
赵半仙为此专门起了一卦,算出这次生意有大凶险,不过凶险在买家而不是卖家或者中间人。
全二爷听到大凶险三个字,就果断地只是当中间人,坚决不涉足生意,他联系买家时也是讲好,他只是负责中介,买卖上的赔赚双方自负,他不承担任何责任。
就算没有赵半仙的卦,他也不敢插手这单买卖,藏宝图是何等东西他当然明白,如果有人知道在他手里,他就没命了,所以他言明只是中介,东西在卖家手上,买家通过中介跟卖家商洽购买,他也不取任何赚头。
不得不说,全二爷还是极聪明的,既避开了凶险,又得到了名声,他那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
卓茂林原来估计他有很硬的靠山,倒是高估他了,全二爷身边没有过硬的靠山,不过就是仗着朋友多,关系广,人脉通达。关内关外,几乎没有他弄不到的东西,任何人只要想买什么,跟他说一声,几天后就有具体消息,然后商谈好价格,一方把东西交给他,一方把银子交给他。
全二爷左右手一倒,卖家得到了货,买家得到了钱,而他得到了中间的差价,三方都是皆大欢喜。
这就是全二爷这些年的生意经,在别人看来很是神秘,在他却是轻车熟路,驾驭自如。
“我说二爷,您老人家倒是给个明白话,究竟能不能买到那东西啊?”
此时,一个围在全二爷身边的人问道。
这些人问了半天了,全二爷就是含糊答应着,说是今天已经联系了一个买家了,需要等到明天听听今天的交易结果才能确定还没有藏宝图的一角出售。
这些恨不得马上交易的人,袖筒里都放着大额的银票呢,可谓心急如焚,志在必得。
“全二,你小子给老子敞开了说亮话,我就是要买一角图,若是两角都有的话,那就全买下。你把那个卖家的地址给我,我自己找他们去。”
一个面相凶恶的头陀对全二爷气哼哼道,一对戒刀此时就插在酒桌上,吓得伙计上菜时两腿都发软了。
“焦爷,您老人家还不相信我么?实在是卖家太谨慎了,这笔生意一天做一个,做成一个后再卖另一个,人家手里也就两角图,不愁卖不是吗?至于卖家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您还不知道吗?”全二爷苦笑道。
“你小子是说卖家就是那个小白脸钦差大臣?地点就是钦差公署?”那个长得很像武松的焦爷冷笑道。
“卖家的确就是钦差大臣,当然钦差大臣日理万机,不可能亲自做这笔买卖,我这儿是得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幕僚的信任,这才让我居中联系。卖家是钦差大臣的心腹,地点嘛,每次都是临时通知,没法提前知道。”全二爷笑道。
众人都羡慕不已,难怪全二爷号称全知全能,这钦差大臣都要仰仗他的关系来出手烫手的藏宝图,更不用说别人了。
“这是两千两银票,全二,你少给老子装糊涂,你是中介,会不知道交易地点?这个你收下,告诉我地点!”焦爷一拍桌子焦躁道。
“焦恨,你的脸比别人的白还是比别人的大?没看大家不都在这儿等着吗?凭什么就得先告诉你。”角落里,一个戴着儒巾的书生模样的人冷笑起来。
“就是,以为自己脸上有两道难看的疤就能吓唬住人了吗?”另一个角落里,也有人鄙夷冷笑。
“是哪个兔崽子敢嘲笑老爷?”焦恨登时暴跳如雷,伸手拔起戒刀,就要跳起来找人厮杀。
待他看清楚两个角落里的人后,却一屁股坐下,戒刀也收入鞘里,老实地喝起了闷酒。
“全二先生,你放心,只要你尽心为我们这些江湖朋友办事,就没人能威胁你。”那个儒生模样的人说道。
“多谢司马大爷仗义。多谢谢三爷仗义。”
全二认识这两个人,一个白面书生模样,一个落拓老儒模样,两人都是江湖上了不得的大人物,跟他们比起来,焦恨连个愤青都不算。
“干脆这样,明天咱们这些想要买藏宝图的人都在这里集合,全二先生也不用为难,把地点和卖家信息写在一张纸上,再多预备一些纸条,上面也写一些字,这样混在一起,没人知道哪张纸条上写着地点和卖家的信息,咱们这些人就凭运气,全二先生也不难做人了。”那个儒生模样的人想出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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