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神进化史

102.九天之上(十)

阳光明媚, 洒落在屋内一侧的白瓷花瓶上,花瓣上还残留着露水的痕迹, 娇艳欲滴。
那道士听闻陆老爷请求,面露难色, 却没有执意要离开, 陆老爷见此, 连忙再三恳求, 言辞恳切,道士终究叹了口气, 手抚长须, “罢,罢, 杀一人而活百人,无论是孽是债, 都由贫道受着便是。”
这一番话充满着悲天悯人的伟大感情, 陆老爷心底最后一丝怀疑散去, 他本是官场中人,多疑已成了本能, 如今对道士全然信任, 不由得再次一拜, “道长大恩, 陆某铭记于心, 待道长解决了那孽障, 陆某定然奉上厚礼。”
道士眼中莫名光彩一闪, 继而佯装不悦道,“陆善人说得哪里话,贫道修行不为金银权势,此话休得再提!”
“是,是,”陆老爷忙应道,却在心底下定决心,定要打听出道长出身何处道观仙山,奉上一笔丰厚的香油钱。
道士满意点头,肉疼不已,却又不得不保持着神仙中人的作态,皱眉沉思片刻,手上掐算一番,摇头道,“不好,不好,你这孩儿与陆家实在是相克,若是贫道在府上解决了他,恐他会拼死反抗,伤了陆家根基,若是陆善人相信贫道,就请让贫道带走他。”
“道长法力通天,陆某哪里有不相信的,”陆老爷没有一刻犹豫,直接就回道,他也不问道士带走陆溪之后会如何处置他,“道长”
一声嗤笑声在屋内乍响,两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却见是早已被他们遗忘的邵夫子。
那位素来神秘的邵夫子懒懒靠在椅背上,陆溪卧在他怀里,手里还捏着一块糕点,嘴角处留有残渣,正茫然无辜的回视二人。
二人正在讨论他的去留,可能还关乎生死问题,结果正主却浑然不知,陆老爷分明知晓陆溪不过一五岁孩童,眼下还是起了憋屈之感。
他咽下这口气,对邵夫子道,“邵夫子,此乃我陆府家事,不知夫子可否避退一侧?”
陆老爷说得含蓄,语气却与内容不符,本就是家事,懂礼知礼的人第一时间就该退开,哪里会有人和邵夫子一样?恬不知耻留在现在!
“瞧陆老爷这话说的,”邵夫子语气轻佻,陆老爷的话对他一点干扰都没有,“小陆溪是我救命恩人,我自该好生照顾他,眼下有人打他的主意,欲要谋害于他,我怎能置之不理?”
摆明了要掺和此事。
陆老爷眉头狠狠一皱,心底对父亲说了声抱歉,姓邵的如此不把他们陆家放在眼里,就不要指望他还顾忌那不知道在哪的势力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邵夫子道,“对了,还不知陆老爷是如何与道长相识的?”
陆老爷勉强压下心底不耐,语气不善,“邵夫子问这个做什么?道长是有真才实学在身的,不必怀疑。”
“哎──”邵夫子笑了笑,老神在在,“陆老爷急甚么?说来邵某家中也认几位道长,懂得一些道家知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道长论道一番?”
道士这才出声,一派仙风道骨,不见被质疑的不悦,“小友不信贫道也是正常,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一条性命,既然如此,不如让贫道为小友算上一卦。”
邵夫子恍然,原来是因此得了陆老爷信任,不过那女人是陆老爷枕边人,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恐怕他会出手干预也是那女人早就预料到的,真是不能小觑了后宅女子。
“道长出手便是。”
道士欲要镇住他,说是算卦,却不见摆出罗盘铜钱,而是如同初时盯着陆溪看一般看着邵夫子。
他沉吟片刻,道,“小友名字中当有火字,年弱冠,父母健在,上有兄长,下有幺妹,出身富贵,年yòu成才,一生顺遂,大劫躲避,小灾不断,此为yīn物相克之象。”
邵夫子又是一声嗤笑,笑过后看向陆老爷,“就是这般水准的骗子骗到了陆老爷,当真可笑!”
他自是清楚,这道士已经是竭尽全力完善说辞,无奈邵夫子本身就神秘兮兮,在陆家流出的消息少得可怜,这样的说辞也能骗到一部分人,但却骗不到邵夫子分毫,因为他告诉陆家的消息都是他挑选过的,其中未曾没有水分。
陆老爷不明所以,但一而再再而三被邵夫子打断,发热的脑子登时清醒了少许。
不等他说话,邵夫子从位置上起身,一步步往道士走去,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将二人带入他的气场之中。
“道家名号旭东,俗名李深,七岁丧父丧母,被族中长辈赶出家门,偶得散修道士赤离道人,现年四十有二,因yòu时被家族视为克父克母之人,平生招摇撞骗多为后宅女子所用,专为排除异己。”
他一席话说完,二人还处于迷茫之中,只闻缥缈声音,却动作不能,连思想都被定住。
邵夫子打了个响指,听在二人耳中如同一道惊雷,猛然惊醒。
陆老爷尚好,迟来的震惊侵袭了他,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到这时,如何还不明白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而道士急急忙忙要往后退,一时身体反应不及,动作赶不上脑中想法,腿纹丝不动,整个人往后仰去,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一道声响像是提醒了陆老爷,他面色忽红忽青,扬声一声怒喝,“来人!将这骗子拿下,关起来!”
被他刻意屏退的下人闻声赶来,管家视而不见屋内的古怪气氛,招呼下人把道士绑起抬走。
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屋内只剩下了两大一小。
陆老爷面带疲惫,颓然坐下,“我一把年纪了,自付双眼明亮,却没想到还是识人不清,栽了跟头。”这所谓识人不清也不知说的到底是谁,他没有详说。
“此番还要多谢邵夫子,免得陆某骨肉分离。”他对邵夫子一抱拳,诚恳道。
邵夫子似笑非笑,刚才扬言要将亲子送人的时候可不记得那是他亲生骨肉。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喝,刚才说了一大段话,口干。
慢条斯理喝完茶,邵夫子用小家伙递来的手帕擦拭干净嘴角茶渍,这才道,“说来要不是邵某跟长辈学了一两手,还真是识不破那妖道诡计。”
他笑了笑,“陆老爷可真是有位贴心的夫人,解语花也莫过如此,想来陆老爷对夫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老爷眸光一厉,大凡男子,多喜爱柔弱可依、善解人意的女子,他的原配夫人出身大家,矜持端庄,美貌有余,却温柔不足,对着他这位夫君,与客人无异。
那外室便是由此而来,寒门小户,陆老爷的护卫救过她的弟弟,此后那外室对陆老爷感激不尽,一来二去,两人便勾搭在了一起。
柔弱的女子男人喜欢,可若是柔弱有心机的女子就不尽然了,观继室夫人此番行事,非心狠手辣莫可形容。
何况,她知道陆老爷那么多的事情。
从前陆老爷打心底觉得她翻不起什么风浪,这才无所顾忌,如今脸上被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邵夫子冷眼旁观,心知那继室讨不到好处,虽扳不倒她,但如此也就够了,陆老爷定然会限制她的权利,她的手伸不到前院来了,邵夫子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可不想整日与一后宅妇人争斗。
冤有头债有主,那继室该是陆溪的事。
邵夫子捏了捏陆溪的小手,几息之间,陆溪的眼眶泛红,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溪儿”陆老爷一愣,顿时失措了起来,经此一事,他本就对陆溪愧疚,荒废许久的慈父心肠发作,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被他一唤,陆溪本是听从邵夫子的话做样子,一股委屈却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由抽泣转而嚎啕大哭。
他扑进陆老爷怀里,抓住他的衣服哭的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邵夫子眼含笑意,起身一抖衣袍,走了出来。
陆府是昔年陆老太爷当上太傅的时候,圣上所赐,据说是前朝一王爷的别院,占地不大,却极jīng致,经历几代主人,翻修数次,其中景致繁多,邵夫子随心而行,一路穿花拂柳,自己都不大清楚是到了何处。
他也不着急,大不了到时候寻个小厮引路即可,眼看天色尚早,前方有一石亭,邵夫子迈步上前。
亭子在湖畔上,俨然如同一体,一点都不突兀,邵夫子心下赞叹,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他思绪飘飞,东一下西一下的,没个定数,目光怔怔望着湖面出神。
亭子里一侧空气突然荡起层层涟漪,一点黑点出现,渐渐放大,变成一个黑洞,黑洞越来越大,却无声无息,连一点风浪都不曾激起,不远处湖面静如平镜。
邵夫子心下大奇,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艺高人胆大,定定坐在那里没动。
终于,那黑洞扩大成一人等高,从里面走出一月白纱衣的曼妙身影。
那身影转过身来,清绝的容颜呈现在他面前,清冷无波的目光扫来,邵夫子登时僵在了原地。
谢婉皱眉打量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邵夫子眉心。
一点银光一闪而逝,邵夫子瞪大的双眼缓慢闭合。
谢婉不急,在他对面坐下,翻手拿出了一壶月岛特茶,一盘糕点,她破开空间壁垒而来,消耗不少。
一刻钟时间,谢婉喝了一盏茶,吃了几块糕点,邵夫子终于睁开眼睛。
他苦笑两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落到谢婉面前的茶和糕点上,面上浮现熟悉的嫌弃。
“神女就是这般迎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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