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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好戏
因为没有人能想到苗笙和钟启会在宴会途中杀过来,也都没有得到命令不让他们母子二人进来,所以愣是没有人阻拦的,等着被有心人发现了,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苗笙刚被人拦下,就高声喊出话来了。
“晖邦,晖邦!”苗笙挥着手绢试图引起钟晖邦的注意,她见钟晖邦看向他们这边,连忙推了一把挡住她和儿子的下人,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撒野?晖邦,你快看看呀,这些贱/奴才竟然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苗笙和钟启已经站在厅外,动静那么大,谁都能听得见。钟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害怕苗笙过来砸场子,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幼璇,你去看看是谁人在外面这么放肆!把门给我管严了,打扰了道长们的清静可都是你们的罪过!”
幼璇紧忙欠欠身要去关门,苗笙眼尖看见了,赶忙推了一把儿子钟启,给他使了个眼神,自己则跟那几个拦路的小厮下人们吵吵起来了。
钟启会意,趁着那些人都围着苗笙推推搡搡,赶忙找了个空隙钻了出去,跑到门前,使劲儿推了一把快要把门关上的幼璇,总算是踏入了厅堂内。
幼璇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钟老夫人气的不行,看了一眼在场的道长,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我们钟府如此狂放!真是没有教养。你们怎么都不动,快些把他给我带下去。”
钟启躲开那几人,走到钟晖邦身边,挑衅的看着钟老夫人:“我是什么人您能不知道?我当然是钟府的二子!”随即对钟晖邦撒娇道,“爹爹,你看看祖母,就因为我前几天气着她了,她就这么说我!还把我和娘堵在外面不让进,真是越老越小,挺会耍脾气的!”
他颠倒黑白,说的好像是钟老夫人在闹脾气欺负他一样。钟老夫人岂能容他混淆是非?当即就支使钟晖邦道:“快把闲杂人等都清出去,别让在场的几位道长看了笑话!”
钟晖邦虽然不满钟启和苗笙不顾忌他的面子在这里大闹,可看着他们母子在这里当众忤逆母亲,心里却生出些隐秘的爽快之感。
钟老夫人从小就对他管教颇多,就算他成家立业,现在又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家主了,他的母亲还是过多的插手他的事情,让他总觉得母亲要抢在自己前面事事替他作主。钟晖邦早就有些不满了,可又碍于他是自己的娘亲,忍了这些年的怒气一直不敢发。
自从柳翩翩带着女儿找上门来之后,钟老夫人一直对她们疼爱有加,又拿“救命恩人”压着他,逼着他为柳绵干这干那,钟晖邦的怒气更是上升到了极点。这会儿见钟启敢挑战钟老夫人的权威,竟然还有些赞赏的高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半推半就的默认了,没让人把钟启赶出去。
钟启见他爹没有听从那老太婆的鬼话,心中一喜,乘胜追击道:“爹爹,孩儿听说道长要来咱家做客,高兴的彻夜未眠。孩儿从小就对这仙道有些执着,但空有双灵根却未能入道,可否恳请道长们帮孩儿看看,是否有那个福分能早日修行?”
钟晖邦原本就对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完成自己当初并未成功的修道,所以才厚着脸皮请了这么些个道长来了家里,又使了银子破费了好些灵草丹药的供奉给各派,这才得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就是这么个他费尽心力的事情,中途却被钟老夫人插了一脚!先不说她把原本给钟启的机会白白给了柳绵,还把道长们都安排到了一起!各派之间龃龉甚多,不和的传闻也屡屡传出,钟老夫人竟然自作主张的把人都请到了一处,这不是找机会让他们打架吗!
不过这一点却是钟晖邦自己想岔了。虽说这午宴是钟老夫人安排的,但她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分不清轻重缓急,急吼吼的把人都请到一起去。但关键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钟任仇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钟晖邦装作不满,实则是找了个台阶给钟启,说道:“知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敢迟到?赶紧跟你娘一齐入座坐好!给道长们好好道个歉。”
钟启心中大喜,连忙狐假虎威的让人去把他娘解救出来。
钟晖邦命人倒了一杯酒,笑道:“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我这小儿自小就执迷于修道成仙,瞧瞧他这猴急的样子!昨晚得知众位道长屈尊来家中做客,竟是没睡着觉,这才误了午宴,还请各位道长多多见谅啊!”
钟晖邦请来的几位道长其实并不是什么宗派高人,只是负责在各地招收弟子的主事,虽然地位不高,但权力却也不小,因为总会有些人给他们塞些钱财丹药让他们去看看自家的子女是否能入得了宗门。
这几位主事纵使心中不快,但却收了碍于礼,不得不强颜欢笑,纷纷摆手,说自己不在意。
钟老夫人正欲发火,但见几位道长面色不愉,生怕得他们一走了之,坏了柳绵的锦绣前程,只好僵硬着笑脸道:“那就赶紧入座吧。”
钟任仇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母亲的手。
沈氏早与儿子通过气,先下会意。她对钟晖邦已经心死,也不觉得这番外室争宠的场景令她难堪尴尬,反而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自己很好。她并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吃些饭菜,仿佛厅堂内发生的一切都要她并无关系。
钟任仇见母亲豁达不少,这才放了心,挑着眼角打量着在场各位,待他看见苗笙莲步摇曳的拖着华丽长裙进门之时,忽的扬唇一笑。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钟任仇收回眸光,不期与一位身形颇壮的道长的打了个照脸。那道长面皮有些黝黑,不似修道之人,却像是壮士糙汉。那长相粗犷的道长冲着钟任仇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举了举杯示意了一下。
钟任仇一愣,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却又确信自己并未见过这么一位人,疑惑之际同举了举杯,无声的敬了那“壮士道长”一杯酒。
苗笙穿了一件修身长裙,显得她的身形玲珑曼妙,凹凸有致,清纯中还带了些艳丽。她悄无声息的给钟晖邦送了秋波,一边指使自己身边的丫鬟依巧去搬凳子,一边说了几句漂亮话,让各位道长莫要见怪。
依巧得了令,接过凳子刚要去摆下,就被钟启踹了一脚,暗示她去把凳子插/进钟晖邦和柳翩翩当中去。
依巧认定了苗笙母子做主子,这会儿也瞧不上柳翩翩和柳绵,搬着凳子屁股一撅就要把柳翩翩顶开,声音不大不小道:“真是的,不知道让一让啊,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柳翩翩见钟晖邦一直痴迷的盯着苗笙的酥/胸/翘/臀看,愤怒不已。原本想着为了让女儿能给自己长长脸,一直牙尖嘴利的她竟是忍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却被一个小丫头说教了,也不顾及在场众人了,怒不可遏道:“你是个什么腌臜玩意!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说着就把依巧推到一边,让依巧直直撞上苗笙,又一把把依巧扯了过来,伸出手啪啪的给了她两个大耳瓜子,完了还不解气,一脚揣上依巧的小腿,借力使力的让依巧一个大力把苗笙撞到在地。
“翩......柳夫人!”钟晖邦勃然大怒,觉得自己的颜面都让这个泼辣的女子给丢尽了,“我们钟府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我母亲对你感恩,觉得是你们母子出手救了她,这才好言好语的对待你们亲似家人,可你们也不要太过分!”
钟晖邦这句话说得把他与柳翩翩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似乎二人之间并无任何苟/且之事,更没有一个女儿,她们母女仿佛只不过是作为贵客才能留在钟府。
柳翩翩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很是不可置信,伤心中透着厉狠之色,她掐紧了手指,好像下一刻就要与钟晖邦同归于尽一般。
钟晖邦被她吓了一跳,退后半步,让人去把苗笙扶起来,底气不足的哼了一声,拽着苗笙坐在了自己旁边。
苗笙娇娇弱弱的依靠在钟晖邦身上,炫耀的瞥了柳翩翩一眼,小声抱怨着自己刚刚摔得多么疼,又低声咒骂柳翩翩是多么的泼辣不讲道理,肆意的嘲讽着。她一直没骨头似得靠着钟晖邦亲亲密密的撒娇,还急忙想拽着钟启坐下,
柳绵有些鄙视的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不甘示弱的把凳子一移,紧挨着苗笙坐下,不给钟启留一丝空隙。
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柳绵举了一杯酒,对着苗笙笑道:“这位,”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苗笙的容貌,讥笑道,“这位老大娘,真是对不住了,我替我娘亲给你道歉了。我娘不知道大娘您年老色衰,老胳膊老腿的也没那么灵活,竟是一碰就倒了。”
柳绵为了让旁人觉的她自己识大体,前半句说话声音倒是挺大的,可心里气不过,又加了后半句,特意压低了声音,故意说给苗笙听,嘲笑她年纪大了却无法驻颜。
柳绵也确实戳中了苗笙的痛脚,她虽然勉强保持容貌年轻,却终究比不上还在修炼的柳翩翩,与她站在一起,硬生生的比对方老了十岁,现在柳翩翩的女儿紧挨着坐在她旁边,更是显得她容貌衰老。
苗笙抬眼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又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灰溜溜入座的柳翩翩,话里带刺的笑着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狂妄呢,原本以为是只有少年郎来敢这么意气风发,没想到,女孩子家家也能这么目中无人啊!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若是个男儿,说不定还能争着些名分,不过女子嘛,还是安安心心的比较好,别真把自己当成男儿,舞枪弄棍的妄图修行。”
这一下点着了爆竹,两方不相上下,齐齐坐在一旁唇枪舌剑,好不热闹。只想着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又反过来压倒东风,却是把今日宴请的贵宾道长们给晾在了一旁。
钟老夫人也不甘示弱,偏向着柳翩翩母女说话,非要让钟晖邦给个“交代”。
钟晖邦被他们吵得头疼,又见几位道长面无表情的低头品尝妖兽肉,心头大叫不好,生怕他们过会儿吃饱喝足就拍拍屁股走了,赶紧几次出声阻止他们争吵,却连连被无视。
钟任仇夹起一颗脆生生的水萝卜,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的欢快。
他心中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眼前的这些人自以为算计的了这,阴谋的了那,却不曾想似乎正在“被算计”的钟任仇正是这一场戏的引导者。
他们在他面前不过是一群提线木偶罢了。
不过......钟任仇碰了碰胸口的玉佩,不知道自己又是谁的提线木偶。
那名长相粗犷、身形酷似壮士的道长冲着钟任仇悄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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