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放学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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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是半夜，躺了一天后脑勺有点麻。顾青青抬手，便碰到了额头，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快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有些昏沉，就像躺在家里的床上。清醒两秒后，她现在哪里还有家。
“渴了？”身边人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病房有些昏暗，身边人很快站起了身子。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有些幽暗，并不刺眼。这个人非常体贴，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这么一盏床头灯。“晚上看书不伤眼。”
一方面让她少看些书，另一方面又怕她无聊，给她找了两本等离子相关的论文书。论文和她研究的方向并没有相关性，对方不懂，以为标着等离子就是她的研究相关了。顾青青也没说，只是捧着论文继续看。
对方的动作非常小心翼翼，拿了枕头塞在她背后。对方拿着水杯，轻轻碰着她的嘴唇，水是温热的。顾青青抿了一口，稍稍打湿了嘴唇。“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怕你夜里渴。”顾为说道。
“我不渴了。你去床上睡，别感冒了。”顾青青说道。
“嗯嗯。”对方又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这两天对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情。虽然对方应了她，但是等她躺下，对方还是伸进被窝握住她的手。“你睡吧。等你睡了，我再去睡。”
照顾病人是一件很劳心劳力的事情，而这个人脸上从未出现不耐烦的情绪。白天给她喂饭，还会给她说好玩的事情。对方的手很温暖，当初她教她揉面团。“我这是太阳之手，揉面团会揉得很好，面点也会做得很好吃。”
也会在等车的时候，给她搓手。脸上挂着讨厌的笑。“冷不冷？”
隔着黑暗，顾青青都能感受到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又在笑。虽然她总说她无赖，可是她要承认的是，她的笑，和她的手心一样温暖。比起她哭，顾青青还是喜欢看她笑。飘飘荡荡的夜，被对方握在手心，她突然有了安定感。想到父母，顾青青还是有些难过和迷茫。她从未这般忤逆父母。
对于这个人，顾青青不是没有过迟疑和犹豫。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便问过她原因。对于她而言，对方太小了。对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太多的未知性，太多的要考虑。对方经历的一切，她都经历过了，无论是大学生活，还是以后的就业就职，生性沉闷的她，可能不太会和对方一起分享喜悦。在一起以后，她看着平安夜里，对方室友发的照片动态。和同龄人在一起，顾为笑得很开心。顾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开心吗？其实那一天她都没有看好书，备好课。看了两页便在发呆了，她很少这么出神。趴在桌子上，她看着手机的聊天框。她大概是不开心了。这种不开心真的很陌生。要是能够回到上午，她甚至想让顾为陪陪她。
她比想象中地还要依赖顾为，依赖这个比她小这么多的女朋友。圣诞夜里，顾为把她抵在沙发边吻她，她的心跳得很快。对方进入的时候，她有些紧张，这种感觉是非常久违的。上一次还是在ktv。
“疼吗？”对方的手也有些紧张。
“不疼。”有点疼。
比起做这种事情，顾青青更喜欢对方的吻。吻是极其轻柔的。对方喘了一口气，整根送了进来。顾青青紧紧夹住了对方的手。遇见顾为之前，她根本不懂这个。而且让她更不懂的是对方的亢奋，她身子越是虚软，对方越是亢奋。事后，她有些累，但并不是很困。对方问她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害羞。太害羞，那就装睡吧。等对方睡了以后，顾青青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光线有点暗，还是把对方瞧了很久。
是扰人心神的无赖。
“睡不着吗？”顾为开口了。顾青青的神思飞得很远，甚至飞到了她们圣诞节的那一夜。幸好是晚上，顾为没有看到她晕红的脸颊。
“要不要我陪你聊天？”
顾青青连忙抵住了顾为上床的动作。“你上来做什么？”
“陪你聊天啊。”
“你坐着就好了。”
“我想钻你被窝，太冷了。”
“不要，你坐着。”顾青青说道。每次体贴不了多久，这个人就要占她便宜。
“宝贝，你现在还有伤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然而出院的第一天，这个人便急吼吼地压上来了。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宝贝，你前两天穿病服的样子好迷人啊。”
一定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
还好在医院没有信她，让她上床。
顾为拉着她的手，说了很久的话。她侧着身子，安静地听顾为说话。外面还有些热闹，似乎有鞭炮的声音，现在是过年。快睡着的时候，顾为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给她翻了一下身体，掖了掖被子。睡意朦胧，对方在她脸颊上落了一个吻。“晚安。”
早上，她被顾为喊醒。顾为扶着她洗漱吃早饭。晚睡早起，顾为的精力也非常充沛。吸管被她一下子扎进了豆浆里，她把热腾腾的豆浆塞进她的手里。“今天碰到食堂老板，跟他聊了两句，他送了我两份豆浆。你尝尝。”
顾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说她等会要去买一点健脑的食品。有了这个人，顾青青觉得自己周围都有了过年热闹的气氛。就像当初，隔了那么远，这个人还要给她拍烟花视频一样。顾为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顾青青又看起了顾为给她下载打印的论文，看着完全文不对题的论文，她又笑了。顾青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只是想到顾为她便觉得有些开心。明明看了那么多和她专业有关的书，怎么还在网上下载点这个。
还说要和她有共同话题，看来那些书，她根本没有认真看。
想到这个人，顾青青又想到关于这个人的很多事情。那时候她才刚刚来这所学校，她从来没有教过学生。不爱说话，独来独往，大概同事也觉得她这个新同事很奇怪。最让她苦恼的还是学生们的功课。每次她讲完一道题目，再看班底下的同学，特别是普通班，几个为数不多在听的学生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她讲得太难了？她好像并不能胜任教师这一份工作。
直到发现顾为。她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顾为，注意到她，还是那天她和傅婕同学待在一起。
那天她往教学楼走，身后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伴随着口哨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她身后跃上来了。顾为的步子有些跳跃，她抬手揉了揉傅婕同学的后脑勺。“别生气了。”
“走开。”傅同学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她推了顾为一把。
顾为脸上嬉皮笑脸的，伸手便揽住了傅同学的肩膀。要不是在角落看到她们两人的接吻，顾青青便真当是两个好朋友的打闹了。顾青青首先是愣住了，她钉在了原地。两个女同学的接吻，傅同学看上去有些挣扎，后来又抱住了顾为。从那天起，她便注意到了顾为。这种感情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被很多人接受。
后来和顾为纠缠的时候，顾青青有些懊恼，如果当初她没有留心该多好。不去好奇，就会有这么多割舍不了的牵扯。ktv那次，顾青青也是懵的。糟糕的是，她对顾为好像不反感。不反感，就有了顾为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靠近。
想必刚开始的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为了顾为和家人决裂。对于三十岁的她，这种选择和处理会不会太儿戏了？拥有过后，她已经做不到再一次割舍了。当初她想缓缓，如果不是文东的出轨，她们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看。在这一点上，她并不怪文东，也不像父母那么激烈。如果要说，她对文东还有些莫名的愧疚。她似乎拿文东当作她感情上的盾牌了。
当初文东和她说。“我知道顾为的事，但我更知道你不喜欢她。青青，你只是对她投入过多的精力，有一些比较恍惚的想法。”
真的只是这样吗？
并不是的。
当顾为说要放弃她的时候，她心里升腾起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恐慌，伴随恐慌的还有难过。还有顾为恋爱的时候，她没想过哭的。只是同学一问，她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怎么会哭？她或许太迟钝了。
和文东取消订婚的时候，顾青青是如释重负的。尽管文东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她也能够理解。顾为再一次靠近她，吻她的时候。在她的反应过来，她已经抱住顾为的脖颈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受得了文东的出轨，受得了文东那些难听的话，却受不了顾为幼稚的言语，急躁的行为。
还是确定下她吧，别让这个年轻的爱人在她心上乱蹦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