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心中咯噔一沈,登即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抱他。叶茗欢却不著痕迹地闪躲了开来。
“大、大哥,我还乏著。”他用力揩去泪水,就在对座和衣侧躺了下,闷闷地道,“在你怀里睡不踏实……我……这样躺著就好。”
说罢,将脑袋往里侧撇去,作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少年好不容易才将泪意收住,又一会子不知想到什么,鼻腔一酸,泪水复又扑簌簌地落下,一颗颗砸在车垫上。
原来自己是这般不知廉耻的人。
身子已经脏了,已经被那个杀千刀的贼人从里到外玷污殆遍,现下,却连内心也被侵蚀得一塌糊涂,淫荡从骨子里透出,竟将这龌龊的心思用在了自己最是敬慕的大哥身上。
这肮脏的身子,莫不是真没有男人就不行了?
可就算他再如何堕落,也不该如此罔顾伦常,背德犯上地意淫顾擎。那可是顾擎,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从小叶茗欢就爱他敬他,全世界的人他都可以染指,唯独,只大哥不可以……
每多深思一些,心中的愧疚和痛楚就愈多一些。他无声地掉著泪珠儿,承受著心中大石一寸一寸重重压迫心脏的煎熬。
顾擎在不远处坐著,闭眼沈思迂久,幽幽叹出一口气。
三日后,二人终于到达扬州再来镇。顾擎早早便让小厮订了客栈,马车在后院停了,店小二们忙活著,将行囊一个个地运进房内。
再看叶茗欢,此时他的心情已恢复不少,再加上头一次出来顽儿,小孩心性的,一时已将那些不快事抛在了脑后。他跟著顾擎走进客栈,这儿看看那儿摸摸,见什么都是新鲜的。
忽而看见大堂内桌子上的斑驳痕迹,兴奋地问道:“这是不是那些江湖侠客们在客栈里打架时,用刀剑砍的?”
他平日里看的不少话本里,都有类似的情节。
顾擎好笑不已,摸著他的脑袋说不是,左看右看又觉得他实在可爱,直想将人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
末了,两人来到已收拾完毕的天字三号房。推门一看,只见房间敞亮,一应俱全,窗边还摆著几盆兰草,很是清幽怡人。
然叶茗欢再定睛一瞧,却怪叫道:“怎的只有一张床?”
话音一落,顾擎悄悄瞪了一眼身后侍从。那侍从见状,立即点头哈腰地道歉:“抱歉小少爷,您不知,恰逢再来镇灯会临近了,许多人慕名而来,这镇上大小客栈都已住满,故而只能麻烦主子委屈几晚。”
叶茗欢想了想倒也不甚在意,盖因他本还担心那贼人恐会跟随他一路来到扬州,如今若能与大哥睡在一道,别说一个小小的采花贼了,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不用发愁。
又听侍从说到灯会,小少爷拽了拽顾擎的衣摆,“什么灯会?大哥,我们去么?”
顾擎自然而然地复住少年拽著他衣角的手,柔声道:“你若是想,就带你去。”
叶茗欢就快要溺死在顾擎柔情一片的眸子里,倏尔红了脸,忙将脸埋下去,不再吱声。
顾擎又道:“明日我需出门谈事,约莫申时就回,到那会儿就带你去外头转转。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罢,嗯?”
叶茗欢乖巧点头。顾擎转而吩咐厨房上了些易消化的小食,草草垫了垫肚子,而后二人才在那张双人拔步床上睡下了。
少年奔波了三日,许是受不住车马劳顿,累得紧了,裹著薄被缩在角落就睡了过去。顾擎躺在另一侧,面上平静,心中却思绪纷乱,听著身边叶茗欢绵长的呼吸声,半晌后睁开了眼,试探性地悄声唤道:“茗欢。”
“茗欢?”
这般轻唤了几声,那头少年都未回应,兀自睡得香甜。顾擎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将少年的身子掰开,揽进怀里,而后抓著他的胳膊扣在自己胸前,捞起一条长腿搭在自己腹部,接著把自个儿中衣衣领默默地扯开,再将少年的脑袋往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摁。
折腾完事儿,顾擎才一本正经、心满意足地睡去。
鸡鸣三声,外头晨光熹微。
叶茗欢紧了紧手臂,只觉怀中的软枕趁手又温暖,好不舒服。双腿夹紧了,又磨蹭了好一会子,却不期然地被捏了捏肩膀,旋即就听大哥的声音响在头顶。
“茗欢,松松手,我得出门了。”
将将醒转的顾擎声线磁性慵懒,吹入耳内,只教人心旌摇荡,面红耳赤。叶茗欢敏感地缩了缩脖子,似被打扰了清梦,皱著眉抱怨著:“等会儿,再睡一会儿……”
“你这孩子,你只管睡著也罢,总要先把大哥松开。”顾擎佯作一副无奈的模样。
叶茗欢闻言,左思右想不对劲,迷蒙地睁开眼,入眼竟是一片微微起伏的蜜色胸膛。
少年迷迷瞪瞪地看了许久,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吓得一松手就蹦了出去,攥紧被子就是好一阵天人交战。
顾擎却兀自起身穿衣,收拾妥当后,拍了拍缩在被窝中的叶茗欢,“我先走了,你且在这等著,莫要乱跑。有什么事就喊阿大。”阿大是顾擎贴身侍从的名字。
被子里传来两声闷闷的回应,顾擎低声一笑,这才出去了。
听得房门开了又关的声响,叶茗欢一把掀开薄被,通红著脸,呼哧呼哧大喘气。须臾,回想起先前丢脸的事儿,又嗷的一嗓子,将脸埋进被衾中。
自己的睡相怎能这么差?睡觉时居然不自觉地,像章鱼一样缠著大哥的身体!
叶茗欢羞赧万分,他确实在睡觉时爱骑著被衾或是软枕,只是许久不曾与人同床共枕,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坏毛病!想著今晚一定得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让自己动弹不得,才不会冒犯到大哥。
然而,翌日清晨,叶茗欢又在大哥怀中醒来,看著自己双手双脚一齐将顾擎缠得死紧,懊恼得无可不可,恨不得一头创死。
如此这般,叶茗欢每晚在担忧中睡去,又在惊慌中醒来,偶尔又有烦恼羞臊的春梦扰人,折腾得他这几日憔悴不已。好在白日里只要顾擎不忙,便会带著少年四处游玩,也算尽兴。
三月十四这日,恰逢成都老字号入仙楼在扬州内城开了新店,早听闻这酒楼的名气,顾擎便带著兴致盎然的少年前去。
入仙楼招牌菜之一是那红枣乌药羊肉汤,叶茗欢总瞅著这道菜直流口水,顾擎却横竖不让点。
“羊肉性热,怕你喝了这羊汤燥得慌,晚上睡不著不说,兴许还会鼻衄腹痛。”
叶茗欢馋得很了,浑然不听,“不会的,大哥难得出来这一趟,大哥!你就依我嘛。”
少年缠人的功夫一流,闹了半天,顾擎最终被几句“擎哥哥”闹得受不住了,便妥协道:“……行了,那就点罢。但你只许喝一小碗,听见没有?”
菜上齐了,顾擎忙著为他布菜,叶茗欢却只钟爱那碗羊汤。这白汤羊肉不愧为入仙楼的招牌菜,肉烂汤甜,汤汁乳白,汤质鲜美,缀上泡透了的红枣与枸杞、一把碧绿的香菜,色香味俱全,勾得人满口生津,食指大动。
顾擎管不住他,看他吃了一碗接一碗,拦也拦不住,便恼道:“这汤腥得很,喝多了,仔细晚些时候全吐出来,难受了我可不管你。”
“我就喜欢吃腥的。”叶茗欢执拗道,“越腥我越爱喝!”
“……”
顾擎闻言,猛一下沉默了,扭过头去干咳一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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