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发出长鸣。
准备了一月,期待了半年,等待了数载,她才换来与于桓之的亲事。
隔着红纱幔,南霜见到于桓之一身吉服等候在门厅旁,脸上有疏淡的笑容。周围很静,人也很少。即便筹备了良久,于桓之最终以这般清雅简单的方式迎娶南霜。
他说,喜庆在心里,有时热闹过了,反倒让人觉得聊赖。
南霜亦说,和几个珍惜的人,共度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最开心的事。
拜天地时,黄昏的第一片烟霞渐渐染上云彩。于桓之望着天际,忽而笑了。恍然中想起前一年在醉凤楼的房梁上,有个女子跳上来不管不顾勾起自己的下颌,她的脸上亦红如丹霞。
高堂上坐着宋薛和穆香香。于桓之敬酒时,穆衍风却在一旁痛快豪饮了三杯,说:“苍天啊,小于,你真是出息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觉得你这么出息过。”
南霜觉得嫁衣有些沉,凤冠霞披压得人气喘。夫妻交拜,她对着于桓之躬身行礼,心中还有些惶恐。手提着嫁裙微微屈身,生怕首饰掉下来不吉利。于桓之却淡然一笑,伸手将她扶了扶,令厅中的丫鬟羡煞了眼。
彼时没有宾客满堂,晖雨轩只有六桌。新人与亲人一桌,下人与流云庄的门徒坐了五桌。因为彼此间都认识,三拜礼毕后,南霜并未入洞房,而是换了身衣裳陪于桓之出来敬酒。
那身衣裳是于桓之在凤阳城为她买的。去年秋,她在万鸿阁被于桓之夺出来,身上只有穆衍风一身长衫。于小魔头选了这身稠衣给她,说以后若是嫁我,不必凤冠霞披,如此装扮,已是最好。
浅粉深衣,大红袍子。是南霜最爱的衣裳。后来萧满伊常常说她,成天穿这身衣裳,也不换一换,跟个待嫁姑娘似的。
南霜一直有些小孩心性,越是喜欢的东西,便越要穿着带着。
酒席上人人欢颜,于桓之牵着南霜的手一一敬酒。穆衍风亦是开心之极,萧满伊乐着感叹自己活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人办喜事,且办得如此贴心。
而事实真正如此。许多年后,当萧伊人跟着穆盟主,见惯了天下宏大场面,看多了世间欢喜乐事,总会感慨万千地回忆起数年前,两位江湖魔头结缘的那场亲事。
世上总不乏乐极生悲的事。太过华丽的场景,反而让人觉得萧索。萧满伊后来喜欢依依呀呀地唱着歌: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穆衍风听了便由衷点头,片刻又摇头道:“也不尽然,当年我妹子嫁给小于时,也有些热闹,但我实在是开心了许久,一点未觉得萧索。”
大抵唯有淡淡如水,真心相许,才会有那般持久而真切的幸福,足以感染他人。
酒过三巡,月挂高枝。
南小桃花已然先回了洞房。她回洞房不久后,只听门轻轻一响,于桓之推门而入。
床榻前的女子胭脂红妆,头上罩着轻纱红盖头,坐得笔直瞧着他。
“霜儿……”于桓之失笑,朝她走去。
南霜道:“我方才估摸着你们该喝完酒了,想着还是把盖头罩上。”说着,她坐得更端正,“我等你来掀盖头。”
“哪有你这般。”于桓之拾起旁边的喜称笑道,“新娘子被掀盖头前,是不说话的。”
南霜愣了愣,嘿嘿一笑,将手放在膝前,不语了。
于桓之虽是这样说,但手上动作却极为端正,他轻轻掀了盖头,却瞧见南小桃花眨着双眼,闪忽闪忽瞅着他,一点未见羞涩。
于桓之一笑,亦随她坐在床榻边,持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江湖奇女子,南水桃花,深谙闺房之术。”他淡淡道,“这传言,倒传得颇好。”
“为何好?”南小桃花转眼望着他,见烛火映得他眉目清隽,红色吉服衬托出眉眼英气,又不由痴痴道:“桓公子说好,想必是很好的。”
于桓之起身自桌前端起两盏交杯酒,递了一杯给南霜,笑道:“若非有这个传言,以霜儿的貌美,不知天下有多少公子哥踏破天水派的门槛,今日又如何轮到我?”
南霜接过交杯酒,点头道:“也是,若不是被传成个江湖魔头,你长得这般好看,指不定有多少姑娘想嫁你,怎么轮得到我?”
于桓之撩了衣摆,往床榻前坐了,柔声道:“喝罢?”
交杯酒下肚,人也迷离了几分。烛影幢幢,轻纱飞幔,连空气也染上几许潮湿。
南霜的心跳不由加快,抬眸却见于桓之目光盈盈,人也痴了。片刻她吞口唾沫却道:“桓公子,我,有东西要赠你。”
于桓之愣了片刻,却笑道:“真巧,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他起身在橱柜里取出个黑匣子,“霜儿过来看。”
只手引了灯火,放入宫灯之中。灯身帛纸上的春意盎然被点亮。锦绣花开,蝶舞鸟鸣,旁用黑笔提着三个字:一色春。
“亲事简陋,我亦无聘礼相赠,唯独花数月做了这盏宫灯。”于桓之转头望着南霜,眼中情深似海,他笑得清雅,“当时问过你,灯身上想画些什么。你说要红花黄花,绿叶细枝,怎么喜庆怎么画。霜儿还说,你自己也是个大俗大雅之人。我也深以为然。世上万千女子,在我眼见,唯霜儿一人,配得上这大俗大雅之风光。”
南霜默默接过那宫灯。烛火的微热透过灯身,渗入她的掌纹。
她垂眸默看了一阵,几许发丝垂下,遮住她的神情。须臾,南小桃花将宫灯放在桌上,只手探入袖中,摸出一小卷红纸。
“我嫁你,也不曾准备嫁妆。”她的眸光闪烁,将红纸往前一递,“这个,日后就给桓公子了。”
于桓之愣了愣,接过红纸慢慢展开。
纸张很软,已经褪色,周遭还有些泛黄,像是用了许多年。一长溜纸上,写着好些个名字,于桓之依次看下来:南九阳,花月,陶浅,于不举……穆衍风,于桓之,萧满伊,于桓之。
“这是……”于桓之抬目望着南霜。
南下桃花道:“我娘说,人的一生,很多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因此驻足回望时,记得拿一张纸,上面写着让我牵挂的人,写着让我牵挂的事,若能写到满满一张。我这一生,亦很是圆满。”
说着,她又垂眸赧然道:“我偷懒,便没有将事情记下,反正令我牵挂的事,也是跟着这些人一起做的。”她抬手指着第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这是我五岁时写下的。你看,十多年了,其实能让人真正牵挂的人不多。”
于桓之顺着红纸往下看:“为何我的名字,出现了两次?”
南霜抿抿嘴:“因为桓公子很重要。因为先一个,是朋友。而后一个,是我想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夜里清清冷冷的。南霜与于桓之也见过别人成亲时的酒席,喧嚣至天明,里里外外透着热闹。而他们的,在三更时分,却已经沉寂。
仿佛这一夜,只是万千夜晚中毫无新意的一晚,反正隔日还会有朝霞满天,人事轮回,日影飞去。
于桓之却觉得心中有什么慢慢变了,变得柔软且沉重起来,他的握着红纸的指尖微微一紧,垂着头也不看南霜,只问:“霜儿将这个,给我?”
南霜也垂着头,心中有些酸涩:“嫁妆粗陋,望公子笑纳。霜儿愿意一生相许,常伴左右,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于桓之脑中有些乱。他不知那个向来大而化之,迷迷瞪瞪的南小桃花,到底用了几许深情,才说出这样深刻而坚定的话语。
好半天,两人面对站着都没动。屋内的烛火暗了些,屋外的风声却更大了。
于桓之握着红纸,忽然道:“霜儿的嫁妆,很好。我很喜欢。”
南霜侧目望着桌上那盏宫灯,亦回道:“公子的聘礼,我也喜欢,我会好好收着。不,不让人顺走。”
他们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于桓之笑的时候,喉间也有莫名的情绪微微一哽。
情到深处,方觉荒凉。千万金银也抵不过一盏宫灯,一张红纸。相许一生之物,往往看起来,最简单,最微不足道。
有青烟似雾,袅袅绕上鸾凤飞舞的横梁。
南霜将手中微热的宫灯往桌上放了,走前几步伸手环住于桓之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喃喃唤道:“桓公子……”
于桓之垂眸亦缓缓拥住南霜,埋头在她的发间深深一吻。
南霜吸了口气,又轻声道:“桓公子,等下轻点,我怕疼。”
于桓之闻言,脑中轰然一乱,身体深处似有火苗被点燃。他的身子蓦地僵住,好半天,他才抬手慢慢滑到南霜的腰间,柔声问:“霜儿,可以吗?”
“嗯。”南霜点点头。
于桓之的眸色迷离。须臾,他伸手拉下,腰带散落,一袭红袍委地。
第74章
缃色深衣内,隐隐透出的半抹微红,是南霜锁骨下的桃花印。
有一股热道渐渐在于桓之的体内腾升。须臾间,他只凝眸注视着南霜,缓缓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目光里似是询问。
南霜清亮的眸亦有些醉了。她微往前一步,环手将于桓之的腰扣轻轻解开。
“嚓”一声烛火晃动,吉服顺着于桓之挺阔的肩滑落。地上两袭妍丽的赤裳如红尘,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斜襟微颤,隐隐透出于桓之胸前肤色如蜜。
南霜的心猛地一跳,只觉气血上涌间,便伸手环住于桓之的脖颈,踮脚吻上他的唇。
唇若花瓣,轻轻一碰。于桓之闭上眼,揽住南霜的腰,俯身在她的唇瓣舔吮,却并不深入。
天地都像是空旷了,南霜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一个无底洞,漂浮不着边际,洞内有酒香,将人熏醉,洞内亦有暖火,让人燃烧。
于桓之的舌探至她的唇边轻轻一勾时,南霜再也无法自持,她环臂努力拥住他,伸舌长驱直入。如淅沥的春雨忽然变大,于桓之脑中一空,亦揽紧了她,忘情拥吻。
唇齿纠缠,抵死缠绵,彼此的呼吸渐渐加重。于桓之喘着气,手渐渐探近南霜的衣间。
肤若凝脂,冰清玉骨。而如火的热道,却从她的背脊一直燃烧到她的脖颈。
于桓之的手在她的锁骨间徘徊不去。南霜自他唇上微微一咬,于桓之却是一惊,手往下一探,深深握牢。
那一刻,南霜浑身都失了力,瘫在于桓之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也不由退后几步,两人齐齐跌在床榻上。
衣衫凌乱,暖帐红纱,洞房内弥漫着潮湿的情/欲。于桓之手肘撑在床榻,凝视在半跪在自己身上的南霜。
她的深衣亦全然敞开,里面嫣红的肚兜遮不住诱人的曲线。
南霜的目光亦落在于桓之衣衫半敞的胸膛,如蜜般矫健而光滑的肌肤,自带几分蛊惑。
“桓之……”南霜迷乱地唤了一声,抬眸望着他的眼。
于桓之细碎的额发下,眼神微醺。他的胸膛起起伏伏,看着一缕柔软的发,从她肩滑落。发梢触碰到他的胸口,痒得人难忍。
“桓……之……”南霜又唤了一声。然而还未等于桓之反应,她已然垂头吻上他的脖颈,一路往下,直到探在他胸口。
轻柔,微痒,隐隐发疼,令于桓之不禁闷哼了一声。下一刻,他忽然抬手用力揽住南霜的腰间,一手抬起她的腿,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霜儿……”他的声音亦是沙哑,“我……”
话到一半,他却不受控制般,解开她的肚兜。一抹鲜红从暖帐中被抛出,于桓之垂头欲吻欲深,欲吻欲痴狂。
他的吻渐渐从她的脖颈,滑道她光滑如玉的手臂,从手心,再到十指。他埋头从她的胸前,一直下移到她的小腹,再往下时,他忽然轻笑了一下。
南霜揪住被子发出一声嘤咛,却又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于桓之只笑不答,埋头深深将她吻住。犹如海上一叶孤帆,堕入疾风骤雨的汪洋。南霜觉得窒息而迷乱,半张着眼只见红鸾软帐轻晃。
她嘴里吐出的不成调的名字,成了一声声喘息。于桓之探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握牢。似孤帆遇了夜船,终可停靠。
当于桓之再探身上来时,脸与她贴得很近。屋外烛火微弱,南霜被他拥在怀里瞧见他光润的唇,脸不由浮起疏红,于桓之却轻声道:“想知道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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