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姜茵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从朦胧中翻了个身,睁眼,只见一个穿着兽皮裙,身材颀长的男人正侧对着她,站在床前,似乎在给身上的衣服打结。
洞穴黑漆漆,只有一盏亮着的椰壳灯。
灯用的油是姜茵用动物脂肪练出来的,配上姜茵搓出丝线,照明效果并不太理想。
可即便在这种昏暗中,姜茵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个美男子:长相俊美,白皙皮肤,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带着微隆的肌肉,紧致且线条流畅,一如古希腊时代的美少年雕像。
“你是谁?”姜茵问。
伴随着她的声音,小黑也惊醒过来,警觉地竖起耳朵、瞪着大眼看着男人。
但很快它又放松下来,从床下跳下去,围绕着男人嗅了起来。
它一边嗅,一边看向床头另一角落,凤凰平日窝着睡觉的地方;很快便扭头回床上继续睡觉。
姜茵看到小黑此半举动,再看看空空如也床另一头,试探性地开口:“无毛鸡?”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个称呼了,如今不知为何随口而出。
男人视线终于从他腰前带子上移开,白了她一眼,“嗯,是我。”
姜茵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总算放下心来,可凤凰居然化成了人,这也太……
“……你什么时候能化形了啊?”姜茵消化良久,终于艰难地开口。
“一直能化,只不过以前受伤了。”凤凰语调平静。
“哦。”那以后多了一个劳动力了,姜茵心想,又看他:“你穿的谁的衣服?”
“你的啊。”凤凰一脸的坦然,“难不成你想让我裸着?”
他说着拉了拉那明显有些小了的衣服。
“你穿!你穿着就好!”姜茵默默转过头,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她背对着凤凰,继续睡觉。
然而看着贴着自己熟睡的小黑,脑中却止不住的浮出一个想法:小黑会不会化形?
从一开始小小的一团,到如今有她半个身子这么高;小黑一天天长大,也一天比一天更加聪明。
尽管它还不曾开口说话,但她和凤凰的日常对话,它都是听得懂的。
它要是某天也化形,是什么样子?
它这么擅长运动,肌肉比凤凰要发达吧?不会是个猛男……
姜茵想到这儿,忽然觉得脸有点热,再看和自己贴着的小黑,连忙退开了些,挥去脑中少儿不宜的场面。
凤凰化形了,但洞穴里的床只有一张。
床靠着石壁最为温暖,加上姜茵铺的厚厚的干草和她用兽皮缝的被子,大冬天里也没办法再复制一张出来。
凤凰化形后,一开始是姜茵睡晚上,凤凰睡白天。
但姜茵总觉得不自在,仿佛床榻上都是男人的味道;而凤凰也觉得不方便——
姜茵的衣服和被子对他而言都小了,取暖成了问题,加上外面冰天雪地的,他即便化成人形后,也只能窝在洞穴里,实在没什么意思。
于是没过几天,他又变了回去。
“对了,这套衣服有点小,下次做件大一点的,还有鞋也给我做一双。”凤凰变回鸟身前,嘱咐姜茵道。
“#%wamp;;……”姜茵想骂人,然而抬头对上他那张俊脸,又骂不出口,只好默默地又把话收回了肚里。
凤凰化形这事儿给姜茵带来的新鲜劲,随着凤凰变回鸟身,没持续几天就消退了。
另一件新鲜的事儿,是岛上发现了一只狼,雪狼。
那也是在一天夜里。
当晚,姜茵正睡觉,忽听外面鸡窝一阵响动,公鸡反常地开始打鸣——
她被吵醒,忍不住举着火把出洞穴查看,刚到门口,映入眼帘便是一头狼,是一只体型健美,通体雪白的狼。
它口里叼着一只鸡,见姜茵出来,并没有逃头,反而用锐利的目光与其对视,仿佛在打量姜茵。
这岛上还有雪狼?
姜茵回想在岛上见过的狼,都是灰溜溜,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倒是之前船上——
姜茵正回忆,就在这时,身边一道黑影窜过,是听到声响惊醒的小黑,正一下子窜了出去。
经过一个夏天和秋天,小黑如今已有半个姜茵那么高了,牙齿也坚利得撕得动筋肉、咬得骨头了。
它呈一种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挡在姜茵面前。
强烈的危机感让它本能地拱背、绷紧四肢,连浑身的毛都震悚的倒竖起来;但它还是低吼了一声,狠狠地盯着雪狼。
雪狼听到吼声,这才把目光从姜茵转移到小黑身上,但只是一瞥,便再度移开目光,锐光里明显满是轻蔑。
目前的小黑明显还不是雪狼的对手。
小黑被被雪狼这么一激,当即不肯服输地龇牙哈气,似乎要同雪狼一决高低。
姜茵生怕冲动的小黑受伤,连忙俯身抱住它的脖颈:“一只鸡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这大冬天的,它也不好找食物,咱们就当施舍给它的。”她不住抚摸着它的脑瓜和下颌安抚。
雪狼听到姜茵的话,转头又看了姜茵一眼,然后叼着鸡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冬季寒冷又漫长,厚厚积雪覆盖着整座岛,连枯草都找不到,别说小动物。
许是姜茵的纵容,此后,这雪狼隔叁差五地过来逮一只鸡或者兔子,偶尔姜茵能听到声响,但大部分时间雪狼都是静悄悄把猎物叼走。
它倒也利落,半点没留下血迹,姜茵通常在第二天发现牲口少了,仔细查找,才会在雪地上找到一串隐隐的脚印。
“我总觉得那雪狼跟岛上的狼不太一样。”几次后,姜茵同凤凰道。
来岛上后,她发现这个岛上的动物都挺正常,并没有特别高的智商,或者特别强的战斗力。
这里似乎是一方并没有被妖兽作乱的净土。
但那只狼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生物,上次撞面时,它的眼神仿佛轻蔑又高傲地说,借我只鸡。
“我还记得上次在船上见过一头雪狼,你有印象吗?”她于是问凤凰。
“好像是有一头。”凤凰想了想道。
但两人并没有办法对此进行求证。
日子终于在无聊中迎来了开春。
日渐回暖的气温中,草色代替积雪爬上地皮,溪水渐渐解封,积累了一个冬天的冰雪融为急流,带着未消退的冷寒,淌在鹅卵石上。
姜茵是从门外的小瀑布恢复流动,和洞口裂缝里几根嫩草新芽,感到春天的到来的。
整个冬天,她给自己做了好几套衣服,见春天来了,穿着新衣就要出门踏青。
小黑缩了一个冬,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她一起奔出洞穴。
凤凰是最后踏出来的。
一个冬,它的羽毛基本长齐了,迈着骄矜的步伐,整个鸟看上去格外拉风。
之前洞里暗暗的,姜茵都没仔细看,如今在阳光下才看出它羽毛的徇烂:红色、蓝色、橘色、姿色……之前那些红红的绒毛分别长成五百斑斓的羽批,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身毛好漂亮!”姜茵忍不住感叹。
然而还等她细细欣赏,忽然间,凤凰一个展翅,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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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茵:凤凰,你的毛掉了还能重新长,不如我们——
凤凰:什么?
姜茵:你听过羽衣吗?
凤凰: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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