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碣是踩着点儿到的下罗村,村长在广播里喊她去领人,百米一个喇叭杆,喊了一遍又一遍。
“囡囡,好像叫你去领个啥人。”格父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会儿,大概听出个这么意思。
分属他们家的喇叭坏了,听声音断断续续。
格黎当然听见了,“没有,爸你别瞎操心。”
“不……我不会听错的。”老人家固执得很,推着轮椅靠到她面前,“你爸虽然腿不行,但耳朵还是好使的。”
“哎……”她往有了雏形的花圃圈添砖,并没有要动身去接人的打算。
格父直着脖子又喊了一声,“囡囡。”
又着急又心慌,格黎抬头看她爸一眼,老人家眉头紧锁,大有她不去,他就要亲自去村口接人的意向。
“好好好。”
她丢下砖头,“我换身衣裳就去。”
这个点儿巧,村子里那些大爷大妈睡饱了午觉,凑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时间。
格黎赶过去的时候,村口已经围了一堆老头子老太太,叽里呱啦地把纪碣圈在中间,四五个小孩儿缠着他要糖吃。
他长得高,杵在那里就是一个地标。
“哇小伙子,你吃了啥长这么高哟,我还没见过你这么高的人。”
“这皮肤才白的很,比我屋里那孙儿白了不止一丢丢,跟个小姑娘似的。”
“哥哥我要吃糖……”
………
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会儿这出稀奇闹剧。
等到纪碣满头大汗,白净的脸上被摸了几个黑手印后,她才施施然地走近了,叫他,“纪碣。”
他从人群里钻出来,“阿黎。”
旁边一个大婶趁机从他的行李包侧边抽走了一盒小零食,“还真是找她的呀。”
格黎看了那个大婶一眼,领着纪碣打算往家走,“跟上。”
“小伙子,这姑娘可碰不得,她那妈就不是个一心一意的主。”
她走出去老远了,那个大婶冷不丁地来一句。格黎转头横了她一眼,看见纪碣嗖地一下奔过去,把大婶顺走的零食抢了回来。
“嘿,我说你这小……”
“小什么小,你配吗?”纪碣反呛道。
“纪碣。”格黎弯了下唇,他听见她叫他,立刻哒哒哒地跑过来,乖巧地跟着她走。
山路难走,少年背着,提着,肩膀上还挎着东西,走路哼哧哼哧地。
“老师……”
他刚开了个头,就被格黎掐断了,“别说话。”
“……”
一路静默无话,到了格家,她更是没正眼瞧过他。
相比之下,格父倒是显得异常热情。
说实话,没到这儿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做过思想准备了,但是没想到条件会那么差。
一排平房,深山老林,半里不见人烟。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的父亲居然还是个残疾人。他不是嫌弃,只是觉得她以前一定很辛苦。
院子里的大树是槐树,很香,槐花落下来,被格父拈进茶杯子,盖子盖上。
“这槐花泡水能清热,小纪你也可以试试。”格父笑眯眯地,将槐花拾进手心里,摊开给他。
纪碣点点头,拿了两颗丢进杯子里。
“黎黎不喜欢槐花,她总说太苦了。”想起来格黎小的时候,格父笑了下,不过很快又沉默下来。
谈话无疾而终,纪碣看着槐树发了会儿呆,转头发现格父睡着了,打着浅浅的呼。
此时天光开始变暗,暮色已呈现薄暝的倾向,纪碣起身将格父轻手轻脚地推进屋里。
格黎在厨房里择菜,小小的窗,屋里有些暗,她坐在灶台前,看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蹲下来,帮忙剥蒜。
气氛诡异地静默,纪碣悄悄看她,发现她实在淡然得很。
从开始到现在,她没问他怎么来的,也不问他来做什么,更别说跟他有一点只言片语。
纪碣憋不住,把蒜递到她手上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阿黎。”
格黎看他,他的眉毛委屈地向下耷拉着,眸子里盛满了哀求的意思,她抽回手。
抽不动,纪碣甚至赖在了她腿边,“对不起,是我错了。”
“纪碣。”她呡紧了唇,“你觉得你现在有意思吗?”
“……阿黎”他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是真的生气了,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放开我。”
她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一点别的情绪。于是纪碣就讷讷地放开了她。
看着她切菜,生火,再炒菜。
他不知道是怎么到的饭桌上,格父给他倒了点酒,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他突然不可自抑地嚎啕大哭。
格父一激灵,酒醒了大半,连忙安慰他,问他怎么一回事。
“哇——阿黎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老人家拍着他的肩膀,扭头看格黎。格黎冷眼旁观,往嘴巴里丢了颗花生米。
“我……我……”纪碣趴在桌子上,泪糊了一脸,抽抽噎噎地,“我没有和别的女人乱来……”
“没有啊没有……”格父是个温吞性子,最见不得人哭,看纪碣哭得可怜,就拿手薅格黎的袖子,让她帮着劝劝。
格黎眉头紧皱,不耐烦地看了纪碣一眼。
他哭得更起劲了,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你总是……呜……不接我电话……我就找了个女人来气气你……”
“我……我才没有对不起你……”说到这,纪碣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扒着格黎的裤腿,顶着一张十分的脸蛋冲她道歉。
“囡囡!”
格父看得着急,人小伙子都哭成这样了,都说酒后吐真言,天大的误会也该解除了啊。
“爸。”格黎被他扰烦了,抓起他的衣服领子就要往外边走,“这件事您就甭操心了。”
纪碣人高马大,又喝醉了酒,根本拽不动,她使劲用力,反而把他衣服拽成了两截。
格父:“……”
格黎:“……”
喝醉酒的纪碣稳如老狗。
之后格父给纪碣灌了两碗醒酒汤,他才稍微好了一点。
格黎洗完澡后,招呼纪碣去洗。他坐在堂屋的长条板凳上,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听见格黎叫他,愣愣地点点头,起身往水房里走。仍是下盘不稳,走路打飘,像游魂一样。
老屋两间卧房,相串,格父在外面一间,两张床,格牧没回来,格父让格黎拾掇了一下给纪碣住。
熄灯以后好久,纪碣还没进屋。
“囡囡。”格父叫她,“你快帮我去看看,小碣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啊。”她又只好开灯,往水房去看看。
木门大喇喇地开着,格黎推开门,纪碣浑身赤裸,头埋在空脸盆里,咕噜咕噜吐了一滩子“黄尿”。
“纪碣。”
她一脚把脸盆踹翻了,他的脸栽到水泥地上,撞疼了,他就翻过身子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盯着头顶的光,目光逐渐清明。
“赶紧洗洗睡了。”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关好门走了。
回到屋里,格父还没睡,撑起身子问她,“囡囡,没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呵。”
“囡囡,你老实跟我讲,那个小伙子跟你什么关系?”
格黎沉默了一下,“朋友。”
格父就没话了。
黑暗里,格黎睁眼望着天上的明月,直到听见外间传来拉被子上床的声音,才闭上了眼睛。
半夜被热醒了,像身边挨了一个火炉。按理说,她开了窗,山里绿荫多,下半夜吹的风凉爽得像天然空调。
格黎睁开眼,先往窗户看,没关,往近了,赫然发现腰上搭了一条手臂。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
是纪碣。
他轻轻地笑了下,贴着她的耳朵叫道,“老师。”
纪碣:反正我是脸皮不要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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