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温柔

一切尘埃落定。
洞穴化为齑粉，露出浩然宫全貌。
闻竹放开搂着浩然无极的手，他倒也没阻拦，举起手在唇上轻轻一掩，咳了一声：“你先清理，我就在外面。”说罢，不再看闻竹，几步走到宫门口，随着距离的拉开，等宫门被拉开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穿戴整齐，蓝色衣摆划过，一只小巧的储物袋被留在一旁。
储物袋里只放了一身深蓝色宫装，款式复杂，上面织了多个禁制，是难得一见的法袍。
闻竹用了个净尘诀，愣愣看着这套袍子，眼睛有些酸涩，她明明很想哭，可又不知为何，哭不出来.....
浩然无极背着闻竹站在院子里，听到响动转过身，一双眸子与她对视了片刻便守礼的退开半分，“雨苍苍安顿在竹苑。”
踏出宫门那一刻，闻竹已整理好了情绪，唇角微微动了动，“多谢尊上。”
一个极周全的礼节，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似云淡风轻了。
浩然无极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唇角渐渐变回平直的一道线。
尊上......她和他又回到了原点吗......
“师父！”闻竹还未踏入院中，一个身影便扑了过来，好在及时停在她身前，只拉了袖子，“姐姐她....”
雨苍苍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一边掉一边跟着闻竹进屋。
“我都知道了。我去看看她。”
“苍苍很坚强。师父回来了，一切都有师父在。”回身摸了摸雨苍苍的头，闻竹推开屋门，里面有一股沉重的药味，背光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头发乱乱贴在脑海上，一张娇小的脸半露在被外，只是上面缺了五官，看起来模模糊糊的一片，皮肤也红红的，似乎打理的并不好。
“苍苍，帮师父去打几盆活水。”
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根安神香插在一旁，闻竹坐在床榻边替这具身体把了把脉。
死脉，没有生气，但还活着。
闻竹一下子想起了浩然无极说的话，他将雨蒹葭的最后一缕神魂抽出，如今，这具身体便是浩然无极用莲藕捏成，用以锁魂。
正这么想，院外一阵敲门声。
“闻竹仙侍可在，我奉尊上之令送东西过来。”
闻竹替雨蒹葭理了被角，才去将东西接了，也没有在意那人过于露骨的目光。
外面的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看起来修为不弱，瞧着年纪也不大，坦坦荡荡的看着闻竹将东西收下才离开。
一盒储物戒。
闻竹自不会认为浩然无极会送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过来，想是和雨蒹葭有关。
恰此时，雨苍苍端着水回来。
闻竹看了他一眼，“你也去休息一会儿，你姐姐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好的。”
“修仙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心性坚定，若你心性不定，如何保护身边之人。”
雨苍苍顺着闻竹的视线，看着床上姐姐的脸久久不动。
又在闻竹心无旁骛施法下，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闻竹。
师父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短暂的沉默。
最后一道灵法打入雨蒹葭体内后，闻竹才有空回头，对着雨苍苍那似难以开口的模样道：“你可是想让我去为你姐姐找曼陀茹芯。”
雨苍苍惊愕般张开嘴，在闻竹递给他一卷竹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上面正画着一株摇曳生姿的花，旁边写着“曼陀茹芯”几个字样。
“苍苍，你姐姐的事我不会不管。她是你姐姐，也是我师妹。”闻竹将竹简放到雨苍苍手里，又将几卷竹简摊开，“你姐姐神魂有异应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若我没估算错，她在离开雨花镇时，神魂便已不完整。”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吞梦兽吗？”
雨苍苍握着竹简的手慢慢缩紧，他当然记得。那时，他既盼望着和姐姐见面，又存着想要对往事一探究竟的心。
“你姐姐的事情一定与吞梦兽有关。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去追查，必须先将你姐姐神魂固定。想必你也查看过典籍，曼陀茹芯是此界唯一的定魂神药。”闻竹眸光掠过面前的少年，在看到他紧握的手后继续道：“你托我去夕阳海采摘曼陀茹芯，那你自己呢？你想一个人去追查吞梦兽的事情吗？”
一语道破少年心中事。
被猜中计划，雨苍苍面色发白，站在原地。
闻竹指着摆放好的竹简：“苍苍，师父自然希望你能快些长大，但不是这样强迫自己去长大。你已做得很好，无需再逼迫自己。”
闻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轻地道：“你现在可以依靠师父。”
要重塑雨蒹葭肉身，也不是不可以。
以闻竹的性子不会不管雨蒹葭.....她一定会离开浩然宫......
浩然无极站在宫殿中，看了眼掌心中的黑气，琉璃浅眸动了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那先前送东西给闻竹的侍者回来，跪在下方。
自从巳礼死后，浩然宫群龙无首，前几届侍剑仙不是闭关就是回了四宗，只有她还留在浩然宫，也是她在浩然无极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打理了宫殿诸多事宜。
她出生于聆花阁，在浩然宫已有数不清的年头，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是哪一届的侍剑仙。浩然无极很早便允了他们这些在浩然宫呆满百年的人回宗，是她不愿回去。
“下去吧。”
浩然无极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她没有久留，踏出宫门后，遥遥看了竹苑一眼。
那个叫做闻竹的仙侍，看起来和尊上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