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才会笑

29.
“陈默。”
“陈默。”
“陈默！”
嗯？
“还难受吗？”
他睁开眼，一阵模糊。他看了一会，等着双眼聚焦，看清了人，是林娇。
“我们到家了。”她的眉毛微微皱着，表情有点认真。
她捧着他的脸，轻声问他，“能自己下车吗？”
他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腕下车，“能——”。他动了两下，好像被人扯住似的，“嗯……”怎么动不了。
“哎！”林娇按住他，伸手去解安全带，“安全带没解呢……”
恍惚间好像听到林娇笑了两声，脑子里混沌得很，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林娇笑了，于是歪着头凑近，看她的表情。
问她，“你笑什么？”
林娇一手护着他的后脑，扶着他下车，看他一眼，“笑猪。”
“哦。”他扶着车门，抬腿下车。
“小心！”林娇眼看着他双腿一软摔下去，叫了一声，地下车库的声控灯亮了一排。她蹲下身去扶陈默，“摔疼了吗？快起来……”
陈默握着她的胳膊，慢慢站起身，摇摇头，“头晕……不疼。”
“还知道头晕……”林娇把他扶起来，抬腿把车门关上，问他，“你知道你喝了几杯吗？”
“都跟你说了让你说你正在吃药没法喝酒，你倒好，自己不说，我要说你还来拦我。谁给你敬酒都喝……”林娇抬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肩上，揽着他的腰走。
他们俩到的最晚，一推包厢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打了招呼之后就给他们介绍陈默，然后拉着他坐下了。开始还没怎么，她几个叔叔婶婶问了陈默一点问题，陈默都一一回答了。林娇还心说这也没多紧张啊，一伸手去握他的手才发觉，这人手心里潮呼呼的。挠挠他的手心，低着头笑他。
后来轮到她爸和几个叔叔跟他喝酒的时候，林娇在桌子底下推了他两下，意思是你就说自己喝不了别喝了。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她妈妈说让她把陈默带回家的时候，林娇就知道她爸肯定会弄这么一出——叫上她几个叔叔跟陈默喝酒。不是她多了解她爸啊，是这一幕她太熟悉了。她有两个表姐一个表妹，把男朋友带回家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都快成传统了。
传统归传统，陈默酒量跟她爸爸和那几个叔叔根本没法比，她跟她妈说过几次陈默不太会喝酒，他们也不会真的难为陈默。这时候就只要厚个脸皮撒个谎说自己吃了药没法喝酒就行了。她都想好了，要是陈默不好意思说，就由她说。
她是真没想到陈默会突然端着酒杯站起来给她爸敬酒，敬完她爸又给她几个叔叔轮着敬酒。
真的，陈默端着酒杯站起来的时候，林娇在惊讶之余，是真真切切地看见她爸爸笑了。
是那种「嗯？还挺有意思。」的笑。
她跟陈默在一起头半年，就只跟家里提了一句交了个男朋友。过年在家跟陈默视频的时候，给她爸妈看了两眼人长什么样。挂了视频之后她爸一边喝茶一边问她，那孩子多大了、做什么的。她才说叁十多岁还没说陈默是做什么的，她爸就不高兴了。
不为别的，就为她爸之前给她介绍过几次同事家的儿子叫她去相亲，她都不去。给的理由就是不喜欢比她大的。原话是，「那男的都叁十多了，我才二十几啊？我不去，我可不喜欢比我大的。」
不过她爸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去年过年的时候，林娇说她初六要去陈默家看看他的家长，她爸才开始真正地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当时林娇没去成，但他从那时候就想着得见见陈默，看看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也不能怪她爸信不住林娇。主要是林娇以前交的男朋友他见过几次，确实……不怎么样，用她爸的话就是：眼光不行。都是小孩子谈恋爱，玩玩可以，过日子不行。
走了没几步，她手机响了，在空荡的车库里回响。
“你靠着我别动，我接个电话。”
“嗯。”
电话是她妈妈打的，林娇跟她妈妈都没喝酒，她们分开走，分别带着喝醉的两个人开车回家。她比林娇先走一会，林娇跟把陈默扶上车之后又下了车，跟几个表妹聊了一会才开车回家。
她妈妈担心她一个人扶不住陈默，打电话过来问。
“妈，你快下来帮帮我，我一个人可能真扶不住他……”陈默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扶的吃力，前额后背都出了汗。
陈默把下巴搁在她头顶，歪着头分辨她在说什么。听到她说起自己，哼哼笑了两声，握着她的肩膀念叨，我没醉。
林娇起手机，咳了一声唤亮声控灯，转身两只手抱着他的腰，立在原地呼了一口气，叫他，“陈默。”
“我回之前说过的话……”
陈默眨了眨眼。
“你以后喝醉了还是别给我打电话了，自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