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未发现异样,自信道:“祖父既选中了我,就不能让他失望,我去练画了!”走到画室门口,见对方还跟着他,追加了一句:“不要来打扰我。”
娄玉关从善如流道:“不会有人坏了小少爷的修行。小少爷近日食欲不振,我见厨房今日新到的黑鱼很新鲜,便叫人煲了鱼粥,在炉上小火熬着,小少爷随时可以吃上。”
如此贴心,也是他被信任的原因之一。
陶楚点点头,迫不及待进了画室,紧紧关上房门。
娄玉关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守在门口。
画室里,到处挂满顾青舟的画像。
陶楚痴迷的看过去,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他发出饕足的笑声,从一堆废纸里捞起几张,把它们依次摊平。
于是叶墨凡、谢春风以及秦无忌的画像,便依次映入眼帘。这些同样是陶楚练习时所画,不过绘者并不珍惜,沾了朱砂的笔锋在半身画像上,用力打了一个血红色的叉。
一个叉还不够,陶楚用毛笔沾了朱砂,一次次划着纸张,层层叠叠,直到看不清晰这些“废稿”画像上的面孔。
“谁都不能跟我抢,谁都不能。”陶楚病态的重复着。杀气在眼底弥漫。一道墨气从背后无声将他缠绕,影响着他的情绪。
娄玉关在画室外无声的笑了。
在不远处,同样有人在笑。
“养了那么久,你们能给吾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陶风云趣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幽幻谷里的日日夜夜》作者:达奚颜卿
《我与叶谷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作者:尘归尘
第二百九十章 职业习惯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从很早以前, 陶风云就知道陶楚身边的人有问题。
原本以为只是野心家,想要扶持陶楚,学吕不韦奇货可居。即使向外界传递情报,疑似背后另有势力, 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种人实在太多。
被他视为蝼蚁的人, 即使汲汲营营, 挖空了心思, 想要从风云府谋求好处, 他都懒得看一眼。因为太过渺小了。
真正开始引动他兴趣, 是发现对方掌握着, 只有魔秦血统的人, 才能驾驭的墨气。
一个魔秦细作?已经被赶出斗图界三百年的魔秦界之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府邸,接触他嫡长子, 又在其死后,尽心思去讨好他的嫡长孙陶楚, 是巧合还是阴谋?
阴谋让人愉悦,陶风云表面无视对方, 暗地里悄悄观察娄玉关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
他看到娄玉关和一名叫晋江的门客接触, 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
在他们苦恼该如何不着痕迹接近他的时候, 他乐意配合对方演出。
于是得到他“重用”的晋江,带给他一条关于“五色点睛笔”下落的消息。
有趣, 但晋江没能说服他将这件至宝从顾家夺来。因为对方不懂, 他要的不是天下无敌, 而是如何获得更多愉悦。
不管这乐趣来自他的新对手,或是一个会让他感兴趣的人。
点睛笔在他手上, 只不过是一件与他属性不合的至宝,但在别人手里,却可能成为他的对手,带给他致命的快乐。
于是他很早就盯上了顾青舟。主动打通了墨沧海的渠道去接触对方,这个被麻烦缠身的年轻人,也没辜负厚望,给他添加了一些新乐趣。
在幽幻谷,他与以闭关为由从不与他对决的阎鸿,畅畅快快打一场。
阎鸿不愧是传说中的近圣强者,强到令他浑身颤栗。
不是怕,而是喜悦。有多久没遇上过这样的对手了?
那场对决看似平局,但双方都有留手。
若拼上性命,陶风云未必不能战胜对方,不过没必要。活着才能继续享受愉悦,打死就没得玩了。这样的对决,一次怎么够?
他也不希望这场游戏过早结束,让他重新陷入终日的无趣中。
陶风云想看对方毫无保留的强大,但他不是莽夫,所以再次“帮助”顾青舟时,三名画尊强者去围殴阎鸿,就是这么不要脸,这么开心!
有生以来,看到幽幻谷改头换面,从恶人谷变成了教书育人的画院,陶风云内心笑得好大声,他好久没这么愉悦了。
破坏了蔺盟主的盘算,让催时羽屈居顾青舟之下,成为代谷主,又增加了愉悦度。
顾青舟还在继续带给他惊喜,从见到成为画中仙的有枝君,到宫焕颜的画尊传承。陶风云可没忘记,这一切的开始,只因为他府里一名叫娄玉关的魔秦细作。
加油!
还有什么惊喜是本尊不知道的?他期待着。
……
魔秦王朝,奚王府
奚雪自打回到家乡,就不再是一身雪白,换上了毛绒绒的裘衣。他一身黑色,额头戴着一块紫宝石,贵胄逼人。唯有一头雪发无法改变,让他气恼。
和当初分别时无二致的帝尊一比,他老了。
“王爷,有那头传来的消息。”一名属下将莫娘子从斗图界传来的信件,交给奚雪。
“知道了,你下去吧。”奚雪道。以往消息都是通过双方手里的莲瓣传递,这封信是谢春风写给帝尊的。莫娘子没有擅自拆阅,原封不动辗转到他手里。
“谁的信?”谢红蝶问道。回到魔秦后,她那个用于伪装的姓氏,不再被人提及,成了名副其实的红蝶郡主。
“是谢春风的家书。”奚雪答道。
谢春风在写这封信时,就知道可能落不到帝尊手里,所以没有在信里透露有关龙祖帝的消息,只说想父皇,想建立联系。他身为魔秦皇族,一样是从墨莲转生池中诞生,拥有伴生莲花,可以用莲瓣与族人交谈。可惜不管是帝尊,还是奚雪,都不曾跟他交换过通讯频道。
奚雪拆开信,一目十行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冷笑一声。
谢春风对他的任务阳奉阴违,还说什么思念帝尊,想求帝尊让他回魔秦。
做梦!
他手心腾出一团墨气,将信毁得干净,根本没打算给帝尊看。
毁信的动作没有避开谢红蝶。正在随身小本子上奋笔疾书的女人,抬头道:“只是一份家书,为何要毁掉?”
她“啪”的一声合上本子,以此表达对父亲行为的不满,为自家堂弟抱不平。
奚雪早习惯了女儿自回到魔秦后,越来越明显的叛逆。语气平淡道:“帝尊全面备战,无需以儿女私情让他分心。而且谢春风太像卢修缘,我怕帝尊看到他,想起那位可恶又可敬的对手,会迟疑。”
“迟疑?”谢红蝶不明白。迟疑什么?
“那毕竟是卢画圣的故乡。”奚雪道。那座桃花小院,他还会时常梦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卢修缘,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在战场上遇见对方。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卢修缘醉伏在石桌上,桃花落了满身。帝尊就站在对方旁边,用身体为他挡太阳。
奚雪去的时候,帝尊正从卢修缘的银发上,摘下一瓣桃花,在指尖碾动。
“此刻正是杀他的好时机,你还在等什么?皇兄不想做卑鄙恶人,就让奚雪出手。”
“滚!”
可笑卢修缘才是他们的毕生大敌。帝尊为何看不清时局?若当时让卢修缘醉死在梦里,便没有那么多牺牲和杀戮。
但,帝尊舍不得。
连他都时常梦见那人的风华,帝尊恐怕也至今难忘吧?
若见到谢春风,触景生情,恐怕这场战事又将推迟。三百年不见,帝尊容貌不变,但奚雪发现对方心软了。建立宏图伟业的霸气,不比从前,似乎随着时间从对方身上流逝。
谢红蝶又拿出了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奚雪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板着脸道:“红蝶,你跟宇文晓是怎么回事?有这时间,为何从不赴他的宴,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病的。”
“大概是跟魔秦水土不服吧?”谢红蝶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道。
奚雪摇摇头,不赞同道:“你这样冷落他,将来还想不想嫁过去?”
“他给你打小报告了?”谢红蝶脸一沉道。
“没有!”就算有也不承认。
“我不信!”谢红蝶冷哼道,“现在是他想娶我,我还不想嫁呢。若惹我生气,便更不会嫁给他!”
“你必须嫁给宇文晓!”
谢红蝶捂住耳朵道:“宇文晓,宇文晓,你整天在我耳边唠叨宇文晓,既然这么想嫁!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胡闹!”奚雪斥道,对方胡闹的还不止这一点呢。奚雪把话说开道:“这就是你画我跟宇文晓本子的理由吗?”
“咳,我见你们挺配的!”谢红蝶憋笑道。
“配什么?你当别人瞎吗?”
谢红蝶道:“哼!你都不愿意嫁,还要我瞎眼嫁给他。他连帝尊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倒是。”奚雪赞同。两人意外达成共识。
气氛瞬间缓和。
奚雪见对方又要在本子上记录什么,皱眉道:“红蝶,你是郡主,不要把你在玄羽楼的那套坏风气,带到魔秦来。”
“什么坏风气?我画了几十年本子,这是职业习惯,突然停刊说不画就不画,我会被憋死的。大不了以后不画你跟宇文晓的本子。”
奚雪咳嗽一声道:“倒也不是不让你画。你若执意要画,便多画画帝尊,还有我。”
“帝尊和你的本?”谢红蝶口快道,察觉失言立刻噤声。
不过奚雪意外的没有反驳,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意思?谢红蝶留在原地,脑袋冒出很多小问号。
……
另一边,谢春风买好了酒,返回青云画院。见顾青舟还未回来,他净手后,给画中仙上香。
将三柱清香,插在供奉顾有枝画像的香炉里。说实话,他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谢春风不知道被自己说中,他很快就真要见家长了。因为顾青舟的父亲——闭关许久的顾山楼,今日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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