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

两人不算短的越洋通话，苏乔答应陈望去机场接机，他让她把之后的时间都空出来，带她出去转转。
临到时候，却又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大风天气作梗，陈望的航班被迫在转机站停留半天，他又花一天时间参加了当地的一个商业酒会，等他最终回到兰陵市时，已经比约定迟了两天。
此时的苏乔也代表公司去参加航空商业峰会。
他有商业酒会，她有航空峰会，两人似乎在无形中扯平了。他们似乎都不是为了一点小情小爱就放弃工作的人。
峰会云聚了国内知名企业和人才，各自带了主打产品宣传，交流学习兼拓展市场。
单是苏乔的一份ppt，几乎出动了项目团队的所有骨干，在可公开的范畴内尽可能为产品贴金。
苏乔等待上台时，到陈望问她几点结束的消息。
几个字占据一行的位置，聊天记录还能看到他们上一次的对话。
陈：【法国行业榜排名前十的无人机，值得购入吗？】
——“核心技术是美国的，这家是中间商赚差价，不要买，当心被骗。”
再往上是他顺手拍的风景照。
——你发张一自拍呀。
陈：【我不会。】
——我教你啊。
陈：【呵。】
苏乔不由得想到在他家沙发上两人不可描述时的对话，恨恨地扔下手机，没回复他。
等待耗了大部分时间，真正站在宣讲台也就几分钟，而对于当事人感受的开始到结束就更短暂了，大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同事远远地朝她竖起大拇指，苏乔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产品功能演示，这不归苏乔负责，她退到讲台一侧。
其他公司的同事上前与她交换名片，一家供货公司的小伙子热情地塞给她一只小铁盒，里面是枚金属色的u盘。
展厅和餐饮区相连，十来分钟可以走上一个来回。
程少阳在餐饮区没挪过脚步，如果不是陪家中长辈，他基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盘水果沙拉下肚，程少阳看到互动屏上侃侃而谈的苏乔，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抓拍到清晰的画面。
消息才发送，群里立刻有人回应，休息日的手机如同长在眼睛上。
发小之一徐医生——【美女啊，知性漂亮。】
发小之二江总裁——【怎么喊你都不出来，原来有约了。】
徐医生——【快发一张生活照，职业套装太正经了。】
江总裁——【呵，你想看什么不正经的照片？”】
第四个人默不作声，程少阳摸不清状况，不确定陈望是没看到还是正在琢磨怎么修理人，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好心地提醒——不要太放飞。
他一句话打出半句，聊天页面新增了一条新的内容，两个字。
——【地址】
几乎在同一时刻，徐医生和江总裁打出两排问号。
程少阳一刻也不耽搁，狗腿似地发给陈望，顺道邀请他参加下星期自己酒吧的开业活动。
请了明星助阵，热闹非凡，他甚至大方地让陈望带女伴一同出席。
然而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陈望回复。
程少阳不腹谤他：没礼貌！
程家长辈早把程少阳的举动尽眼底，不动声色地问：“你刚才在拍什么？”
程少阳自然不回承认自己在拍美女：“演讲资料啊，刚好感兴趣，记录一下回头查查。”
“有一个确实不错，微纳银河，年前合作得很愉快，那个叫苏乔的……”长辈停顿片刻，“姓苏……”
程少阳问：“您认识啊？”
“不认识。”
“不认识装什么深沉。”
程少阳声音不小，长辈气极敲了敲拐杖，训斥他：“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不不不，紧实得很。”
*
到了傍晚，晴朗的天顿时阴云密布，轰隆隆的几道闷雷，一场洋洋洒洒的小雨很快酝酿成瓢泼大雨。
苏乔的充电宝只剩一点电量，她有些后悔下午脑热答应陈望在这里等他。
等待向来折磨人，而无所事事的等待更折磨人。
好在陈望的车没过多久就出现了，车灯在雨幕中投出两束光，车身流畅的线条划破雨帘。
陈望停稳了，苏乔出门迎上去。
他有一顶很大的黑色雨伞，苏乔遮阳伞完全被遮在里面。
陈望揽着她的肩膀往对面带：“先上车。”
苏乔起自己的伞，打趣着：“我还以为要在等到长蘑菇呢。”
他开了车门，她顺势钻进后座，陈望却拍了拍副驾驶，叫她：“来这里坐，有礼物给你。”
苏乔只好又折腾过去，她的鞋子和裤子被雨水打湿，陈望从置物盒中拿出一条干毛巾。
苏乔擦完自己的头发，而陈望的额头鬓角仍旧沾满了水，她问：“我帮你擦？”
陈望很配合地倾身过来，嘴上却说：“不擦也没关系。”
“那我不帮你了。”
她是笑着说的，配合着甩开毛巾的动作，脊背又向后靠去，然而她还没有碰到椅背，人就被陈望抱了个满怀。
“喂——”
“没忍住。”一个类似问候的拥抱，陈望很快松开她。
“……”
雨幕连带着雾气模糊视野，高架桥氤氲在夜色中，有车辆加速驶过，激起一片水花。
擦干净头发，苏乔从随身携带的粉色保温杯中倒出半杯热气腾腾的水，享受似地小口小口喝掉，热意很快流淌全身。
不一会，她被暖风蒸得昏昏欲睡：“天气这么差，住一晚再回去吧。”
陈望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略过保温杯上龙飞凤舞的手绘卡通，笑了笑：“已经在高速上了，我们下一个口出去，很快。”
距离出口八公里左右，十几分钟就到了，苏乔不再说什么，支着眼皮打瞌睡。
接下来的路程却出人意料，高速路中堵满了大大小小的车。
苏乔被刹车晃回几分意识，陈望正在和隔壁车道的司机交谈，对方说前面的一座高架桥坍塌，交管部门封路抢修。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乔这边的车窗刚拉出一条缝隙，斜雨瞬间扑进车内。
陈望替她升起玻璃：“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等我。”
苏乔浅薄的意识不忘拉住他：“不要去了，小心衣服都淋湿了，看也没办法帮着修桥啊。”
温凉的手攥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拇指，陈望任凭她拉着放低靠背，两人几乎是同样的姿势仰躺在车内。
雨刷有节奏地摇曳在夜晚的雨幕中，细微的声响和雨落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车内温暖的环境舒适惬意，苏乔很快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呼吸一张一阖随着胸口起伏。
他把外套盖在她胸口，又往高拉一点，苏乔拱了拱身体，脸蛋刚好偏到左侧。
陈望稍微侧头，就将苏乔的睡颜尽眼底。
她的唇微抿，鼻头小巧藏风纳气，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排浓密的阴影，碎发挣脱束缚翘得冲天。
陈望摸了摸苏乔的额头，尝试压倒那几根不听话的碎发。
他们隔着很近的距离，她身上完全不同于生意场和夜场女人的淡香，像海洋或天空一样，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这个女人是矛盾的，热情时像一团火，在亲密时刻毫不示弱，彼此探寻着又单纯如同白纸，这种纯粹中带有火热的勾引比直白更让人抓狂。
最初确实是原始的冲动，但此刻，他很清楚那不单单是冲动。
陈望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大雨夜被困高速的烦闷，一点也不难捱。
他慢慢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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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章上肉，你们懂的滴滴……晚一点双更，大概七八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