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愁醮(NP)

贺宗林番外(6k+)(剧情)

颜芝的人生,称得上顺风顺水。
从小就成绩优异,读了大学,又遇到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两人顺利地毕业就领证。
创业也是一炮而红,基本没什么挫折,很快就赚到了大笔财富。更难得的是,丈夫忠心,儿子伶俐,家庭和和美美。简直羡煞旁人。
因为年轻时在工作上太拼命,身体上总有些小毛病,颜芝便打算退居二线,过起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却不料,一个女人搅起了她后半生的波澜。
白清曼这种女孩,她是最看不上的。
明明有手有脚,人也不蠢,却不想着好好上班工作,就靠着一张脸,在家等着男人来养。
往轻了说,这是没出息。往重了说,这是自轻自贱。
在家等男人养的,是猫啊狗啊?还是摆设啊?
她要是养出这样的女儿,得活活气死。也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教的?
还好不是。
她呢,早就知道她儿子养了个小女朋友。
贺宗林年纪小,不懂事,若只是谈谈恋爱,给她花点钱,不算什么大事。就算那女孩子本事大,把她儿子给骗个光,那就当买教训了,她也不插手。
可偏偏,蒋家的小女儿也看上宗林了,想接触一下。
这就由不得她不插手了。
蒋幼薇,那真真是和白清曼完全相反的女孩子。
如果说,她摊上白清曼那样的女儿会气死,那蒋幼薇,就是恨不得是自己的亲闺女的程度。
就连蒋幼薇的亲妈,那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蒋幼薇的外公是南省有名的书法家,蒋幼薇在回蒋家之前,就是外公带大的,一手颜体是她外公把着手教的。
听说,正是她的这笔好字,才让她入了纪市长的眼。
不然同样是亲戚,蒋家的这几个孩子,只有她出入市长官邸跟自家似的。
再说这孩子自身的资质,那真是样样都好,什么错都挑不出来。这样的儿媳妇娶进来,那才是旺家又旺人呢!这两厢对比,她能看着宗林舍好求次吗?
为了留住蒋幼薇的青睐,她必须要在白清曼曝光前让他们分手。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白清曼的离开,让颜芝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算懂事。
说实话,她都做好宗林和她翻脸的准备了。可悄没声的,宗林好像并不知道她去找过那个女孩子,而且那张支票也没有被兑现。
后来,贺宗林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颜芝看着心疼,可还是劝他和蒋幼薇结婚了。等结了婚,他就知道蒋幼薇的好了,也自然不会那么痛苦了。
事情跟她想得差不离,两个人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彼此相敬如宾的,是小辈里难得不吵闹的。两人都忙着工作,顾不上生孩子,她也理解。等了好几年了,她虽然有一点着急,可也只是旁敲侧击。
又听说两人准备去医院检查,好好备孕。她高兴地什么似的,心想,这回总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
可,两人又突然离婚了。还是因为宗林的生育问题……
颜芝那段时间,脑子都是发蒙的。她骄傲了大半辈子,临了却遇到这样的事。真是连出门交际都没脸了……
那天,她闲来无事,不愿意去应付朋友们的询问,便打算去阳湖公馆看看儿子。
虽然听他说这里也请了家政做事,但总归没有家里人贴心的。颜芝还记得天气一热,儿子胃口不好,特意做了点酱菜给他带过来开胃。
然后门一开,一个眼生的保姆问她找谁。她说她是贺宗林的母亲,边说边进门。保姆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叫她觉得奇怪。
她狐疑地扫过这里的摆设和杂物,拂过包了厚厚海绵的桌椅角,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各种母婴大全,然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
颜芝狠狠闭了闭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保姆紧张地询问她要喝什么,她说白水就好。
几息之间,颜芝就差不多想明白了。想明白后也没脾气了,她径直过去坐下,让她也坐,问,“几个月了?”
“叁个多月了。”
颜芝算算时间,是那份检查报告出来不久就怀上了。她心里冷笑,她儿子这点心眼都用在她身上了。
水杯轻轻搁在茶几上,给白清曼的是一碗银耳枸杞羹。她端起来,朝保姆道:“给贺太太也上一碗。”
保姆过去厨房又盛了一碗,白清曼说,“您尝尝这个……”
颜芝大为惊奇。她虽不太记得几年前两人是怎么交谈的,但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显比那会儿从容多了。
是这几年长进了?还是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就有底气了?
要是打量着母凭子贵,那可就打错主意了……
白清曼中午要睡一会儿,醒来喝一碗甜汤,看一会儿母婴书籍,贺宗林差不多就回家了。
今天她刚刚睡醒,就听到外面门铃响,然后有人进门。这边没有外人来的,送货的不可能进门,袁越接她也是在外面等。是谁来了呢?
她起身披了一件真丝睡袍,正打着哈欠往外走,就听到来人说是贺宗林的母亲。
她顿时困意全消。
愣过神来,贺太太已经坐下,她还让她坐。白清曼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却也不惊慌,心里还想,这回倒不担心没地方去了。
她蛮客气地请她喝甜汤,等着她道明来意。
可出乎意料的,贺太太既没有让她和贺宗林分手,也没有让她流产,反而问她前几年在做什么。
白清曼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颇为迟缓地答道:“没有……做什么……”
颜芝看她一脸茫然,自然以为前几年是在别人那儿做金丝雀。也不知道怎么又和宗林碰上了,真是前世的冤孽。
她默默叹气。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想过后面怎么办吗?”
白清曼当然……没有想过……
她想这个做什么呢?她只要什么都听袁丰的就好了。他是不会害她的!
而且她脑子不算灵光,胆子又小,出去只有被骗的份儿。还不如好好待在家里。
“先把孩子养大吧……”她嗫嚅道。
颜芝不大认同,“孩子有保姆阿姨,再大一点就该上学,占不了你全部的心力。”
白清曼依稀、仿佛听出了什么,试探道:“您是想让我干什么呢?”
“女人还是应该有份工作的。”
白清曼没有正经工作过,做模特的时候算是兼职,但她也知道外面工作又累又辛苦,还没多少工资。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吃得了那个苦吗?
再说,有必要吗?
这些年,她没有缺过钱用,名下的财产也是逐年增加,好像没有那个必要吧?
颜芝知道这些女孩儿挣过快钱,就无法忍受微薄的月薪了。见她犹豫,又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就没想过哪一天男人不给你钱了,你怎么办?”
这个她没有担心过,虽然她妈妈早跟她讲,要抓住家里的财产,要知道家里的大钱在什么地方。可她妈妈就是一个普通的乡镇妇女,对大钱的理解就是房子车子和男人的工资卡。她一早知道对袁丰来说,这些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所以啊,她压根没想过和男人玩儿心眼,她知道自己玩儿不过。担心男人不给钱了,还不如担心两人没感情了。
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这是白清曼自己悟的。
可颜芝跟她讲,“你要是有个工作,甚至有自己的事业,你就有了立足的地方,有了价值。就不用担心男人的态度了。”
就像蒋幼薇,她何时在意过婆家人的看法?她忙着工作,结婚几年都没考虑生育的事,谁敢拿话去问她了?就连离婚,问题也一定要出在贺宗林身上,谁又敢给她泼脏水了?
蒋幼薇的腰杆子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也有人想看颜芝的笑话,话里话外挑拨,说她儿媳妇不服管。颜芝听到后每次都是夸的,甚至直言生女当如蒋幼薇。
颜芝夸起蒋幼薇得心应手,就算是刚刚离婚的前儿媳,言语里也没有丝毫不满。
白清曼从未吃过蒋幼薇的醋。家里的男人们提起蒋幼薇都是敬而远之,有说心眼多的,有说态度硬的,也有说美女蛇的。她见过蒋幼薇一面,觉得她漂亮又有气势,八面玲珑也说一不二。却不知道她在颜芝这里的评价那么高。
这叫她有些羡慕。
白清曼此刻对她没有那么抵触了,这时,玄关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贺宗林跌撞进来,还在喘着粗气。
等走近了,发现他发根都汗湿了。
颜芝不满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
“是,是……”贺宗林抹了把汗,悄摸摸先观察了两人的脸色,好像还行,没吵起来。
当然,这两人都不是喜欢吵架的,但也绝对是聊不到一处的。他这一路,火急火燎的,万幸赶上了。
他陪着笑脸,“妈,你晚上在这儿吃饭吧?”
要是没有白清曼在,她也许会留下吃饭。眼下这情况,她如果留下倒好像是同意了他俩似的。
她拿了包起身,“我给你送些酱菜来的,这就走了。”
“哦哦。”贺宗林殷勤地给他妈引路,“您自己开车来的?要不我送您吧?”
颜芝气笑道:“你就少糊弄我吧!”
贺宗林不解,“您说什么呢?”
颜芝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我不是老虎,不吃人!”
贺宗林讪笑,“没啊,谁把您当老虎了?我明天回去看您……”
把他妈送进电梯,贺宗林风似的跑回去,把拾碗碟的关阿姨吓了一跳,“先生您慢点。”
贺宗林赶紧托了一把她手上的托盘,“今天多谢你的电话了。”
“哎,没什么的。”
再走两步到客厅,白清曼坐得好好的,腿上摊着一本书,可眼神却不知落在哪里。
贺宗林握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她撅了一下嘴,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找份工作?”
贺宗林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他对白清曼出去工作有阴影!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白清曼把他妈妈的话转述了一遍,贺宗林听得心惊胆战。
要命要命!他妈这是要把白清曼往蒋幼薇的方向掰啊!
可他不喜欢蒋幼薇那种女人啊!交流起来跟开会谈判似的……
但他阻拦她寻找人生价值又好像刻意关着她似的,万一她觉得在他身边不自由怎么办?奇怪,她跟袁丰在一起时怎么没想过出去工作?
贺宗林应付了几句,说不用管她,就把话题带过去了。
白清曼后面也没有再提工作的事,贺宗林就以为她一时兴起而已。谁知道去袁丰那儿过了个中秋,回来竟看起了考会计证的书!
他都不用问,这肯定是袁丰挑唆的!
不知道姓袁的打什么鬼主意,贺宗林也不敢贸然行事,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估摸着哪天她能自己放弃就好了……
“哎哟……”
白清曼一声轻呼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她扶着腰起身,再宽松的家居服也遮不住七个月的孕肚了。
不等他去扶,新来的陈姐已经手疾眼快地伸手托住她的手臂。陈姐不大赞同地讲:“什么重要的书一定要现在学哦?一坐坐半天,这腰啊腿的能舒服吗?胎教也不是这么教的啊……”
贺宗林过去接手,陈姐不轻不重地讽刺道:“贺先生,女人怀孕老辛苦的呀!不要叫她一边怀孩子,一边忙工作呀。”
陈姐是袁丰请来的,领着袁丰的工资,凡事只为白清曼着想,自从得知两人还没领证,就总看贺宗林不顺眼,觉得他是骗人骗财的渣男。
白清曼忙道:“他一直拦着,是我非要看书的……”
陈姐看多了当面维护老公,背地里委屈往肚里咽的女人,这跟有没有钱还真没关系。说多了落不着好不说,还影响人家感情。
换了衣服,贺宗林陪她去上妈妈课。路上,白清曼叫他不要生气,陈姐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没有恶意的。
贺宗林无奈地朝她笑笑。
白清曼见他笑了,便放了心,说,“上完课我们去吃披萨好不好?”
孕晚期体重飙升,为了防止血糖过高,不敢给她吃甜的,热量高的。
贺宗林义正严词地拒绝,“袁丰晚上不是要给你上课?吃了披萨回去就晚了。”到时候袁丰肯定会问,就要露馅了。
白清曼一听就泄了气,揪着肚子上的两颗毛球,可怜巴巴的。贺宗林又不忍心,“我们打包回去,你只能吃一块,答不答应?”
“嗯!”白清曼重重地点头,又喜笑颜开了。
又一天的学习结束,白清曼累得不想说话。重新翻开书本,对她来说真的好陌生啊!别看陈姐觉得她学习辛苦,其实一天下来,知识没有多少进脑子的。全靠袁丰给她视频讲解。
她晚上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孕期胖了,但气色还不错,也不显得臃肿,只是略微圆润。皮肤还是很好,娇嫩幼滑,没有出现痘痘和雀斑。
还是很漂亮。
白清曼摸着自己的脸,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她除了这张脸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她已经30岁了,现在还算漂亮,那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等她老了,丑了,他们还会喜欢她吗?
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憋也憋不住,在卫生间里就哭出来了。
贺宗林听到她哭立刻冲了进去,陈姐慢了一步,听到贺宗林哄人的声音,就往后稍了稍。不过自己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压力大吧,这个男人太不靠谱。”
白清曼哭得伤心极了,不是那种悲从中来的哭法,是小孩子找不着妈妈的那种急慌慌的哭法。
贺宗林怕她哭抽过去,再有个好歹。心肝宝贝喊了一箩筐,白清曼还是停不下来,然后他突然说:“你的手机在响是不是?是袁丰的电话吗?”
她果然安静了些,仔细听着外面有没有铃声,贺宗林引着她往外走,“是不是挂掉了?”
白清曼不想让袁丰知道自己哭了,怕他担心。手背胡乱擦着眼泪,“我手机呢?”
“我去给你拿,你先在床上坐好。”
“嗯。”白清曼应了一声,把抽纸盒拿来开始抹眼泪,擤鼻涕。
等贺宗林把她手机拿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电话。
白清曼抬头看着他,嘴巴撅了起来。又是娇娇的了。
贺宗林问她刚才哭什么。白清曼这下不好意思了,不肯讲。贺宗林又道:“那我就打电话告状了,说有人哭得好伤心,一点都不注意身体。”
白清曼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叫贺宗林哭笑不得。
“你老了我们就不会老了吗?”
“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那么优秀,肯定不会缺女人的……”
贺宗林乐道:“你说说,我怎么优秀了?”
白清曼掰着指头跟她数,“你们聪明,又有钱,社会地位高,长得帅,性格也好……”
她呢?除了一张脸,别的都是他们的反义词……
“我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优秀。”贺宗林声音沉下去,“我离婚的消息一传出去,蒋幼薇牵线的几家合作商立马就疏远了,在观望。袁越接手公司后,袁氏的市值就一直在跌。再说袁丰,他够算无遗策了吧?差点命都没了。”
“你觉得我们多优秀,其实只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白清曼才知道他们公司里这么大的问题,张了张口,“你们都不跟我说……”
“不想让你担心。”贺宗林垂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白清曼还没见过他这么丧气的一面,颇有些无措,又听到他继续说:“你这么坚持要考证工作,难道不是觉得我养不起你?陈姐也是这么看的。”她才知道贺宗林误会了。
她坚定地反驳说:“不是这样的!”
“可是,你在袁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出去工作啊?”
白清曼语无伦次,“我……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妈妈说得有道理,后来……后来又想着,要是我出去工作,你妈妈……是不是就不那么讨厌我了……”
她知道贺宗林妈妈不喜欢她呀,他妈妈喜欢蒋幼薇那样的……
贺宗林在自己身上找了好久的原因,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他妈。
“你这么听她的话做什么?”贺宗林急道。
谁不知道婆媳关系不好搞?他妈和蒋幼薇怎么处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哪个都不像会吃亏的。但是白清曼……
跟谁在一块儿都像会吃亏的。
贺宗林忧心啊!怕极了他妈给她委屈受了,她再一寻思,还是没有婆婆的日子更舒服,立马打道回袁家了。
白清曼哪儿知道他想了这么多,还在事无巨细地剖白,“其实,我一翻开书就觉得好难啊,学了几天就想放弃了。可我又想,要是我工作能让你妈妈稍微满意一点就好了……我不想你和你妈妈因为我不愉快啊……”
贺宗林愣愣地看着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我不知道……”
白清曼投入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说:“我太笨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要是没考上,你妈妈更加瞧不起我了……”
贺宗林感动死了,说不是她笨,是学校的老师没教好。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了,贺宗林突然说道:“我看你也长进了。你弟弟的事不就办得很漂亮吗?”
白清曼哼了一声,“他们只是想从我这里弄好处罢了……”
以前她父母让她对弟弟妹妹好,一家人互相扶持,将来好有个依靠。等弟弟妹妹们长大了,就能帮她了。她以前虽不大信,但还存了点希望。
但这次她怀孕后,才突然明白,她父母真的不爱她。
如果宝宝长大后,又有了弟弟妹妹,难道她会让宝宝去照顾他们吗?只要想想,她就要心疼死了呀!
可是她的父母却能那么坦然地叫她给他们花钱,安排工作……这让她的幻想破碎得彻底。
贺宗林之前就觉得她太心软,担心她被父母吸血,现在终于安心些了。
“你早想明白,我也不至于白担那场心。”他牵着她的手摸她的肚子,吻着她额头,“以后,你有我们呢。”
白清曼闭上眼睛,感受着胎动。
是啊,我有真正的亲人了。
作者有话说:我有一个老师,说他儿子没考好,用的理由就是他儿子的老师不会教,没教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心偏得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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