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智商不够用了。我还是乖乖回去问我室友吧。我室友大概不会告诉我,但是我还有!卢道石!
帮靳穆把他乱七八糟的工作室兼起居室打理完,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后……多保重。”靳穆的处境太危险,他连写封信都要被人阻断,据说他往外面打电话还会被诡异的信号屏蔽掉声音,这是他给我发短信的理由。他跟我一样被很多未知之物窥觑着。
他忧郁地摇摇头,“我是章立天选中的先知,我对他还有用,你如果想帮我,就把水晶头颅尽早毁掉,不要让它恢复完整神格。至于那些深渊来的次等生命体没有办法伤害我,虽然它们很想。”
“次等生命?”
他耸了耸肩:“为神族卖命的、生存于时空间隙的渣滓。它们鲜少有什么智商,但是非常具有破坏欲和毁灭欲。”
我室友那群人养得这都是些什么手下?!
“你的要求,我尽量完成。而且至少我在的时候,我室友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靳穆胆战心惊地看了我几眼,最后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叫住了我。“刚才……我看见他了。”
“你说我室友?我室友千变万化,是长得不太能看,你不要受到惊……”
“他会死。”靳穆截断我的话。
我脑袋里嗡得一声,“谁杀的?什么时候?离现在还有多久?用什么东西?等等,他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怎么会死?”
靳穆开始翻白眼,我看到他的眼球这次布满了红血丝,那些细小的血管在眼白中爆裂,很快他的眼窝中只剩下赤红一片。我惊惧地后退了一步,听到他喘着粗气说,“我看到他死去的景象。他的骨血……”
wtf!
“骨血?”
“流经他身体的骨血最终杀死了他。”靳穆终于从那种神经病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面色惨白地跟我说,“他的头胎,他的长子。他是被他的长子杀死的。”
wtf!
看来去妇科流产迫在眉睫。
靳穆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快,快去追上他。否则你根本出不了这栋楼。”
我靠!
看我还愣在原地,靳穆狠狠推了我一把,“快!来不及了!”
我飞也似地冲出了公寓,又冲回来,问靳穆要了件衬衫穿,再用t恤裹着水晶头骨逃跑。楼梯暗沉沉的,我扶着扶梯叫了一声“柳哥”,没人应我,反而有一些蝙蝠之类的东西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到处都是扑哧扑哧的展翅声,越来越多。我不敢走楼梯,扑到电梯门口按了向下键,在蝙蝠群向上卷来之前,电梯门打开,我赶紧跳了进去。有几只还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我靠我看到它们的模样就不好了。这什么玩意儿啊!青灰色的身体,有穿山甲大小,干瘪的翅膀与沉重的身体不成比例,飞起来一坠一坠的,更可怕的是那些蝙蝠长着人脸!人脸上没有嘴唇没有眼睛,就一个充作口器的洞,洞里外全是血。它们的眼睛居然长在翅膀上,非常巨大!
我一受惊吓,轿厢顶部就疯狂地向下长藤蔓,不一会儿整个轿厢里都是巨臭无比的大丽花,把那些人型蝙蝠一个一个卷起来给塞到花盘里吃掉。我觉得两种玩意儿都恶心,但一个因为是我自己长出来的,恶心得还有点萌了。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叮得一声,我松了口气。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外面不是楼道中的防盗门,而是一条漆黑的走道。
又玩这招?!
我招招手,让那些不停摇来摇去的靓丽吃人花跟上。它们傻乎乎地继续摇着花盘,好像在说:不能动诶。
好吧,我一回头那电梯又没了,我又要去作死了。靳穆的话让我很不安。但是既然我大柳哥的长子还在我肚子里,那他近期应该没事——所以我现在更想见到他了,因为我可能有事。
这个时候靳穆给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短信,“我在你背后。”
没有来电显示。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没有东西。我不禁把水晶头骨抱得更紧一些。
在绝对寂静中我听到水流的声音,开始往前走。人工走廊的痕迹渐渐消失了,我觉得我行走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中。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零星的拍翅声和蝙蝠的尖啸,但是它们都没有攻击我。走了三分钟,我裤袋里的手机又响了。没有来显的一条短信,“我来了。”
我吓哭了,我一边频频扭头一边往前小跑,跑到洞穴的尽头看到一条河水,粗喘了两口气,当即眼前一黑。河水上浮着无数人型蝙蝠,密密麻麻的。它们一见到我,狗一样地扑了上来!我当即就懵了!这时候我手机又震了两下:“回头。”
我有多绝望!多绝望!我战战兢兢回头,突然见到了一张熟悉又可亲的脸!我抱着水晶头骨,被我室友一把拉回怀里,拖回了墙脚护着。
“你还跟那个警察好么?”他问我。
我吓尿:“我没有跟他好!”
我室友眯起眼睛盯着我,似乎很满意,然后,我们瞬间变成了抱坐在床上的姿势。我坐着,他蹲着,护着我。我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这是我们寝室。所以这又是瞬移了么?
在我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油然而生安全感的时候,门突然响了。我以为是有人在敲门,随后就发现没拉窗帘的窗子外掠过无数黑影,因为月光,投射在我们身上。
还是刚才那些吓人的人形蝙蝠!
瞬移都对它们没用了这是闹哪样啊,还能不能好了。
“你能干得过它们吧?”我对我室友说。
我室友英俊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干净。他淡然道,“叶宵。”
“啊?”
“请我做事,都得付出代价。”
“是……是牺牲么?”
“曾经人类与我缔结契约的时候,会扒断自己后背的四根肋骨,扯出肺叶,就像两片干涸的翅膀。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我室友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他总是对我很好,很温柔,难道现在他要对我算总账了?!扒断自己后背的四根肋骨扯出肺叶做翅膀这样难道符合你的审美么柳哥!柳哥你看我都怀孕了……
“我当然不会这样对你。我不是丛林里奔跑的野兽和巨人,你也不是我掳掠来的卑贱的家人。我想要和你缔结的是婚约。把一切交给我,服从我,爱我。我会宠你,尊重你,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我做的,我全部都可以做到。你愿意么?”
我被钉在原地,傻乎乎地望着他。
我们寝室门咚咚咚得响,那些可怕又嗜血的蝙蝠正在用尖锐的指爪打碎门板与玻璃,想要闯进来把我撕碎。而我正在被我室友求婚。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会有可能结婚,还是嫁给一个男人,不,一个男神!他还长得那么帅,近距离看皮肤也那么好!我发痴地问他:“……需要我拿什么和你交换?”
我室友低低地嗯了一声,跪下来把我辛辛苦苦抢来的水晶头骨随便一扔,把我的散发别到耳后,似乎在考虑需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然后他缓慢地抬手,用食指承接住我刚才被吓出来的眼泪。他把玩着那滴眼泪,似乎对我本人更感兴趣。
“把你的眼泪给我吧,我遇见你,你总是因为身处危险而哭泣。”他说着,把我的眼泪放在唇边吮掉。“从今以后,凡你流泪之处,我身必至。”
我室友说起情话来跟开了挂一样,我一个四级都没考出的、只知道一句i love 的果断抵挡不住啊。而且因为我是死娘炮嘛,我也没什么节操,扑上去就狠狠抱住我室友,我室友调整着姿势想抱得更紧一点。他一会儿把脑袋抵在我的左肩,一会儿又磨蹭着脖子靠到右肩去。他不断亲我的头发,耳朵,我稀里哗啦哭给他看,反正他承包了一辈子的分量。
正当我想说“嫁了”的时候,寝室门终于在剧烈的攻击下轰然坍塌。无数人形蝙蝠尖叫着冲进了我们的寝室,就像死亡的浓云不断吞噬着光亮。我枕在我室友的肩膀上,他背对着一切,却伸出手,我看到一片柔和的光亮出现在双层床的外侧。所有撞在那光晕上的蝙蝠都飞溅了出去,啪一声摔在墙壁、天花板上,溅出一滩又一滩的血。等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们的寝室里血能没过脚踝。
“这是我们的新房么?”
我室友笑了一下。从窗户边出现一道光线缓缓往门边挪。凡是光线所过之处,一切恢复如常,连我放得到处都是的臭袜子都像是洗过、熨烫过一样洁净如新,放在它应该放的地方。我寝室两年没那么干净了。桌子上放着一大盆雪白的……盐。
“这是最纯净的海盐,来自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人类至今无法染指。”
我室友蘸了一点盐,涂抹在我的额头,然后亲吻了一下:“你是我所有的感情。”
他又涂抹在我的两颊,一一亲吻,“你是我的造物。”
他解开的衬衫,把海盐涂抹在我的心窝,慢慢吻掉,“你是我的肋骨。”
他最后用盐给我浑身上下搓了个澡,沉静而愉悦地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妻子。”
“那我们结过婚么?几次?我曾经是谁?”我问他。
他“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说,拉住我的手说,“结婚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说话。接下来要直接办事儿了。”
于是我室友居然就!忙着办事儿了!我那么多的疑问!他就这样直接在我们寝室一米二的床上跟我办事儿了!洞房花烛有木有!一米二!
新婚之夜,我室友达到了十五分钟的水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起点低好歹进步快,从五秒到十五分钟,这可是18000%的增长速度,我不能再要求太多。
今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真的是很多事,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跟做梦一样,事情发生得统统太突然了,这一件那一件的,该恐怖的时候我还在欢笑,该欢笑的时候我还在吓尿,以至于我在我室友怀里躺下睡觉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不过我起码知道一件事——我室友在糊弄我!我也曾经梦想过这样糊弄我老婆。“碗有没有洗?”按着干一顿把她干忘了。“又去买彩票了!”按着干一顿把她干忘了。“足球看到几点!”按着干一顿把她干忘了。
所以现在我室友就是,“柳哥快告诉我真相!”按着干一顿想把我干忘了。
靠,你也不看看你只有十五分钟,做完我喘都不喘一口的,你自己睡着了好么。我推推他把他弄醒,“起来起来。”
我柳哥慢吞吞地啊一声,侧过神抱着我,睡眼惺忪的。
“我知道你是谁了,靳穆告诉我了……你好厉害啊大柳哥!”
我室友脸红了一下,“呃,你知道。你知道多少啊。”
“知道你们都是神;知道你把他们都干翻了,锁进深渊;知道他们特别想出来,一出来你就要把他们拎回去。你好厉害啊大柳哥,上帝视角!金手指突破天际!太棒了!”
我室友一笑,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还好,还好。”
“你谦虚什么啊!你最厉害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还说我愿意学的话他可以教我。“控制风,控制空间和时间,操控洋流,合成生命线,还有其他许多许多。”
“老楚他们也会?你们真的能操纵时间么?你刚来那会儿有一次时间停止,是怎么了?”
我室友告诉我,深渊和地表世界相联通的时候,时间就会停止,所以那天晚上,其实是老楚救出了深渊地底的章立天。他去追老楚,殊不知被调虎离山,差点失去了我。他表示他要再抱我一下,安慰下被吓坏了的小心脏。诶这混蛋,根本没心脏好么,没心没肺地就学会蹭糖吃了。
“那水晶头颅里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环。”他说着把地上的水晶头颅捡起来,把那团盈盈的光亮吸在手里,正当我以为我要看到神迹了,他居然一口把光闷嘴里咽下去,打了个饱嗝。“好啦,他永远不会有溯时的能力了。”
“……那、那我特别想知道,老楚是被我扒的皮么?我今天晚上在水晶头颅里看到我自己在扒人皮……”
我室友摸摸我,“我扒的。”
“哦。那我为什么会是老楚的祭司?我为什么还会是那么多那么多人?”
我室友纯良地摇摇头:“不知道诶。”
纯良过头,一看就是装的,我就要掐他了。他就慢吞吞地躲来躲去。我掐他掐得手酸,咬了他一口,“那我到底是谁啊,喂——”
我室友突然眼睛一亮,狗一样地扑了上来,抱住我狂蹭!“你是我的小朋友!”
啊又是十五分钟……
我室友他说话拐弯抹角的,我明天问卢道石去。气喘吁吁的我依旧没有放弃,我躺在他怀里,开始代表全人类采访他:“请问你作为主神治理全世界的理念是什么?”
我室友飞快道,“没有。”
“哦天呐,你能认真点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这么黑暗,非洲儿童都在成百上千地饿死!你就不管管么!”
柳:“我睡着了,不知道啊。我本来想来解决一下贩卖黑奴的事情,结果好像晚了几百年。”
我:“那大家祈祷的时候你会满足我们的愿望么?”
我室友飞快道:“屏蔽了。”
柳无空你到底要不要做主神了!哪有你这样不靠谱的!能不能好了!“那你每天都在干嘛。”
柳:“睡觉。”
我:“那你睡醒了干嘛?”
柳:“看看深渊有没有少人,少了,抓回来打一顿。”
我:“……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柳:“我不知道啊。”
他又说:“我一出生就开始打他们。他们很坏,很烦。你看到他们也会想打的。”
我:“那你打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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