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晚风徐徐。
赵恬提着灯笼一个人在静谧的夜色下行走。她的厢房距离父亲的住处相隔不远,府中假山水渠绕远了路,左脚崴了,行路不便,她小心翼翼地抬步,这仪态还真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模样。
赵家虽是商户,但家主赵奎身上既有行商之人的市侩,也有当官者为民谋福的赤心,每年年末赵家会对贫苦百姓施粥送被。归根结底是赵家家底殷实,赵恬居于赵府之中,请来的教养嬷嬷,授课先生无一不是镇上最出色的。
“父亲乐善好施,为人忠良,母亲竟这般对她。”
心中充满同情与愤慨,赵恬顾不得脚伤,加快步伐,穿过木桥,来到房门前轻敲:“父亲你已经一日未进食,多少吃点吧。”
没有回应,赵恬握着灯笼的小手紧,脸上写满了担忧,随着一声瓷器落地破碎的响声,她禁不住呼喊:“父亲,你没事吧!”
酒水洒满地。
赵奎摇摇晃晃站起身,他推开门,身躯堵在入口,醉态渐显:“我,我没事,甜甜快回去上课。”
甜甜是赵恬的乳名,爹爹果然醉糊涂了,自从去年孔先生身体抱恙,她已修课大半年,哪里还需要上课。
赵恬向来是乖顺的,父亲吩咐她做的事情,她鲜少违抗。这会儿,她很是担忧父亲,倔强地立在门前不走。
赵奎此刻似乎无暇顾忌女儿想做什么,他转身回了房间,赵恬跟在后面,关严实了门,她下定决心陪父亲度过难关。
就像父亲在她儿时,陪她放风筝,练字,从不让她孤孤单单。
赵奎背对着赵恬,声音低沉:“赵恬,你为何还不走,你亦是来看父亲笑话的吗?”
赵恬大惊失色:“父亲,你怎会如此揣测女儿,在女儿心中,你一直是顶天立地,绝世无双的好男人。”
赵奎闷喝了一口酒,脸色沉沉:“男人,我是一个男人吗?叁书六聘取的妻和下人偷情,人尽皆知。”
赵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亲,小的时候,父亲做生意不顺,愁容满面,她都是窝进爹爹怀里,亲亲他的脸颊,唱着歌谣哄他。
现如今,她已是豆蔻年华,再去做这些未不妥,她踌躇着,伸出手去抓父亲的衣袖,红唇轻启,“赵阿爹,心真善,做葫芦,造纸人……甜甜最爱赵阿爹。”
末尾,赵恬补充道:“爹爹,女儿永远爱你,你还有我。”
赵奎露出真心的笑容,他抹了把眼角的泪,将女儿抱在腿上,亲昵地抚摸乌黑长发,赵恬稍微有点不自在,可父亲神色坦然,她受影响仰起头观望,也跟着咯咯笑:“父亲、好痒。”
她对上父亲的目光,羞涩偏过头。
赵奎神色莫测,长满老茧的手捏住如剥了蛋壳样柔滑细嫩肌肤,指节顺着女儿侧脸下滑捏住下巴扭过来,暴戾道:“你和你母亲一模一样,嘴上一套面上一套。”
赵恬的笑意顿住,她能理解父亲难堪的处境,可被他这样说,被他凶狠瞪着,她的心窝处涩涩的,“不是,父亲,女儿从未如此。”
急于证明她一如当初,她直起腰板,凑过唇去吻爹爹的脸颊,赵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换了方向,扣住女儿的脑袋,两唇相贴加深这个吻。
赵恬诧异万分,她避无可避,四周都是爹爹的气息,闻着他衣裳沾染的酒气,赵恬觉得她可能也醉了。
不然为什么脑袋晕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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