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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天,偷偷派人在如妃的药材里加了矸石果的真凶,浮出了水面。授意的人是后宫的姜婕妤,身旁两个婢女被派去做了手脚。只因她跟如妃一道进宫选秀,两人曾经是很要好的姐妹,但当到身体虚弱犹如病西施的李如一夕之间被皇上封为妃子,她便在心中种下了仇恨,不再将她当成姐妹,虽然人前人后依旧走的亲近,但这次一听到如妃又有身孕,太医又下了保胎药,日子一天天过去,姜婕妤便坐不住了。她去探望如妃的时候,不难知道一些琐碎事宜,再暗中命人下手,无法容忍如妃顺利为天子生下子嗣,身份再高人一等。
所有牵连其中的人,不管主子下人,都被皇帝一怒之下,判了死罪。
涂扎来因为见着韶灵身上的御龙玉玦,不敢无视她,此事跟后宫女子牵连甚广,他虽不愿跟韶灵多交涉,但谈之间,却又不得不对这个心思机敏的女子刮目相,三日一过,对她的不屑和冷淡,也少了很多。
“虽然找到了真凶,但如妃这几日的精神更是不济……曾经跟她那么要好的选秀姐妹,会心怀不轨,那么歹毒。”
御塬澈召见了他,负手而立,英俊刀刻般的面孔上,却没有一丝笑意,过分严肃。
“失去了梦寐以求的孩子,又失去了最亲近的朋友,对于如妃来,是双重的打击。况且,小产对女子的伤害,原本就比生下一个孩子还要厉害,皇上若有空的话,还是多多安慰一下如妃吧。”韶灵诚心劝道。“如妃经历了好几回滑胎,比起身体上的损耗,心中的空虚寂寞,惆怅满怀,更是需要有人能切身处地为她着想的。”
彼此都是女人,若是命运当真如此严苛,或许终生不育,才是最好的了断。好过怀一次,没一次,最终对于任何一个微弱的希望,都不敢奢求。
天子静默不语,只是遥望着窗外的景色,眉头始终都蹙着。
“皇上答应过我的事,否考虑一下?”韶灵等待了许久,嗓音清冷,低声问道。
“朕答应过你,朕也已经兑现了。”御塬澈突地掉头,神色冷淡。
难不成御塬澈又要反悔?!
这个天子,简直就是阴险而狡猾,素行不良!
御塬澈见韶灵眼底的一丝隐忍和怒火,更觉这个女子有趣,唇畔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他的心愿,不就是你能安安稳稳的?朕给你了自由,宫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朕在保你,往后谁还敢对付你?”
“既然如此,那民女谢过皇上了。这块玉玦,民女交还给皇上。”韶灵心中有怒,但面容依旧平静,从腰际解开那枚玉玦,呈上去。
“因为你的认真严谨,朕的后宫佳丽还折损了一名,朕难过还来不及,怎么能给你作嫁衣裳?”他轻缓地问,语气温柔,但下之意,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是一只老虎。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还不怕死地继续讨要他先前的承诺,才是有眼无珠。韶灵见他不伸手拿玉玦,正欲将玉玦放回桌上就告辞。
“上回狩猎场上,见识了他的身手,总算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对手,朕的心里也不是容不下他。这些天,朕心里有点闷,何时再逃出宫去,朕一定去找你。”御塬澈不紧不慢地坐到案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钦点了她的名字。
韶灵心中一跳,陡然抬起眉眼来,满心错愕。他要微服出巡,何必要她作陪?!
“御龙玦你拿着吧。”故作不知韶灵的心绪,御塬澈的嗓音浑厚温热,却很是坚定不移,没有让她继续多反驳的机会。
“是,皇上。”
韶灵悻悻然地离开了上房,腰际挂着的这一枚御龙玉玦,却突地沉重犹如千斤顶,她唯有放慢了脚步。
至于张太后那里,她迟迟不曾去,如妃小产一案,虽不是张太后的意思,但若不是她有心误导众人怀疑她是真凶,她也不会遭受牢狱之灾。
来这个张太后,当真是很厌恶自己呢。
她跟随涂扎来大人一道搜寻此事的线索的时候,其实调查过宫里十日之内从宫外进来的人,里面果然有两个太监,是新入宫来的,掌事的说,原本年前已经招过二十人到宫里做事,但因为太后的仁寿宫里差遣的人不够多,又临时找了两个。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间招人?!韶灵越想越觉得疑。因她在皇帝面前要求严查这十天里进宫之人,张太后若是别有用心的话,此刻一定在心中嫉恨自己。
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修好的能了。
张太后强权在握,但欺人太甚,她虽无家世靠山,但也容不得有人对自己咄咄相逼——
仁寿宫。
“那个韶灵,真是好大的架子!你真亲眼到她身上戴着皇帝的御龙玉?还点名让她跟随涂扎来调查此案?”
张太后美丽而骄傲的眼底,一派怒气腾腾,她身披金红色花团外袍,冷艳又难以亲近,恨不能将桌上的所有物件,全部挥到桌下。
玉瑾姑姑无声点头,方才她远远瞧见了从上房出来的韶灵,御龙玉玦是皇上身上最常戴的腰佩,她当然不会错。
“不过是一个没爹娘的孤女,还不如一般贫民百姓,她有在哀家面前高傲的资本么!不识抬举的东西!”张太后怒极攻心,口出恶,面色更是发白。
近日来似乎每一件事顺顺当当,她将所有的不如意,全部推到了韶灵的身上去。如今慕容烨从不到仁寿宫来,她想一自己儿子的脸,始终无法顺遂。
“娘娘,她虽然配不上七爷,但……至少没有害人之心,如今谢家很是低迷,似乎谢大人也没有要将宛玥郡主嫁给七爷的意思,不如就——”玉瑾姑姑面无表地说,但一触及张太后冷锐凌厉的眼神,陡然停下来,不再开口,缄默不语。
“哀家不喜欢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张太后冷着脸,缓慢地摇了摇头,柳眉紧蹙:“不管有没有谢宛玥,哀家都不会成全她。”
玉瑾姑姑低垂着头,她是宫里的老人了,但素来知道张太后的脾气,只是静立在一旁,扶着张太后起身。“娘娘不喜欢韶灵姑娘的装扮?”韶灵在宫里,只穿过一次宫装,张太后对衣着向来讲究,更懂得从衣装妆容上去一个女人的眼光。
张太后神色一凛,无声冷笑。“哀家不重外皮的东西,只要好好打扮,她也不见得比那些王公贵胄家的小姐们差,只是她的那双眼,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是太后娘娘还是让她得了那支紫玉钗——”玉瑾姑姑问了声,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太后迈出门槛,走入花圃。
“不过是一只钗子罢了,哀家是做做样子,她每回头戴那支紫玉钗的时候,都该好好想想跟哀家作对,她到底能不能吃到好果子,到底这辈子谁在烨儿的心里,更有分量。她要再这么不懂规矩,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张太后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便恨得怒气难消,牙关紧咬。“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烨儿给她大庭广众戴上赏赐的紫玉钗,并非是首肯她成为烨儿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当年的无奈,哀家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亲骨肉流落在外?没想到今儿个是有跟没有,都差不多了。”
“娘娘,他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玉瑾姑姑低声劝了句。
“只要哀家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容忍她入驻皇家。”张太后轻抚着花颜的手蓦地收紧,一朵绽放的鲜花无声落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叶,她冷哼一声,不太在意。“谢家的人,有心没胆,让哀家失望……不过无妨,皇上说过,迟早会让烨儿进朝廷,到时候哀家再给他物色个更好的人选就罢了。”
玉瑾姑姑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这两方都是不肯示弱的,谁也不肯妥协,她就算再劝着,主子也不见得会改变心意。
“但以我,宛玥郡主太过文弱温柔,是压不过七爷的。”玉瑾姑姑低低地说,语气很是柔和。
“娶到身边当妻子的,牙尖嘴利,没大没小怎么行?”张太后古怪地回头了一眼玉瑾,似乎她说了一番最为无法忍耐的论,在她年轻的时候,在先帝面前,照样也是温柔似水,体贴人心的。
“七爷的脾气,来是跟先皇很像,娘娘……若是不喜欢,是一眼都不屑瞧的。听闻宛玥郡主,好不容易跟他说句话,人都被惹哭了,也不知七爷是怎么着人家了。”玉瑾姑姑陷入回忆之中,沉默了许久,语之内不无怅然和担忧。
一听玉瑾姑姑提起先帝,张太后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先帝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后宫佳丽虽多,但但凡第一眼无法给他留下印象的,几乎是跟住在冷宫无疑。但若是宠爱了,哪怕不顾一切,也要将所有能给的,全部给予对方——这么一个颇受争议的皇帝,却给了她无上荣耀,倾其所有,让她成为一国之母,让六皇子成为太子,将皇位传于他,甚至废掉了自己的稻糠之妻宋皇后,太子沦为普通皇族。
“若不是他那么像先皇,哀家也用不着等这么久,费这么多的心力。”张太后双臂环胸,先帝走了不少年头了,唯有从这两个皇子的身上,她才能到先帝的影子。御塬澈的长相更多的像先帝,但性却颇有她的轮廓,年轻时候的温和玲珑,实则心思敏捷,城府深沉,但慕容烨的长相传承了她的美貌,性子方面却跟先帝一样独断专行,跋扈霸道,没有半分圆融,但凡认定了,一条路走到黑也绝不回头。
但他的骨子里继承的是皇族的性子,张太后又不能多说什么,她就不信,当年能够迷倒皇帝,让皇帝心甘愿地将她捧上高位,还拿着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没法子了!
……
慕容烨还是现身于朝廷了。
虽然韶灵好几日之后才知道,但此事还算平静,只因慕容烨一不上朝,二不穿官服,三不应付朝廷官员的应酬,只是每日都要到宫里被皇上召见。
皇上似乎对挖掘慕容烨体内的才干,有了很大的兴致。
但皇上从不留他在宫中用晚膳,天刚黑,慕容烨必当回到鸣东苑——这,似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所有人都对慕容烨的真正身份好奇不已,在暗中揣摩,但却因为天子一个字也不袒露,他们只能把他当成是朝廷新贵来疏远地客套迎接,不敢得罪这个容颜美丽却又眼神冷酷不理会任何人的高傲男人。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张太后鲜少再传召她入宫,韶灵顺其自然,每日陪伴韶光半日,他安静地读写字,午后则按部就班到静安王府,为御祈泽针灸。
却在某一天的黄昏,鸣东苑的正门前,站着玉瑾姑姑,韶灵刚从静安王府出来,伸手将自己垂落在耳畔的青丝勾到耳畔,脸上有了笑容,缓步走向前去。
“娘娘请姑娘到宫里坐坐。”玉瑾姑姑说的干脆利落。
张太后便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才会如此随心所欲。
“我刚从街上回来,姑姑容我换身衣裳。”韶灵淡淡一笑。“姑姑不如进去等我?”
“也好。”玉瑾姑姑的脸上依旧不出任何喜怒,头一低,跟着韶灵走入了鸣东苑的正堂。
韶灵回到自己的屋内,跟着五月嘱咐一句,五月年纪虽小,但做的菜却不错,有她在家中照顾韶光,她的确放心不少。
“要是七爷回来了,问我小姐去哪里了,我要怎么说?”
五月怯生生地问。
“他知道我去哪儿的,你们先吃就行了,不用等我。”韶灵将身上素雅干净的衣裳换下,穿上一件翡翠色丝绸外袍,其上绣着朱红色的海棠花,既不夺人风头,又不甘于平凡。对襟的盘扣全是用珍珠做成,细节之中,透露出这件衣裳的优雅和精致。
五月笑着应了一声,帮着韶灵盘了头发,簪了一只珍珠钗,小巧的珍珠圆润而明亮,在墨黑的发丝之中闪闪发光。
如今身在京城,她无法继续穿上短靴,绣鞋虽然也轻巧,但终究无法每日携带她的短小匕首。
张太后一韶灵来了,便给了玉瑾姑姑一个眼神,玉瑾示意几位宫女将晚膳送上来,每一道菜色都极为精致。
“烨儿最近帮了皇上不少忙,这几日黄河下游泛滥,百姓居无定所,想必是皇上留他商量对策。”张太后噙着笑意,朱唇边勾起美丽的弧度,眼神明媚又幽深。
韶灵笑着点头,“为皇上出谋划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是七爷该做的。”
张太后的眼底波澜不兴,不温不火地说道。“终究是亲骨肉,亲兄弟,再过半年一载的,他们说不清感好的谁都拆不散。”
“太后娘娘说的对,骨肉亲,血浓于水。”韶灵处乱不惊,虽然坐在殿堂之下,眼着宫女将一叠叠量少却精美的菜肴,却像是这个宫里的很多人一样,美丽,却又没有真实的温度。她意兴阑珊,胃口全无。
“哀家想知道,你整日在鸣东苑里,都在做什么事?”张太后突地问了句,却是不怀好意地试探。
“没什么事,闲下来的时候。”韶灵话音刚落,便见着张太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你能在如妃的屋子里说出那么一番话,哀家就知道你不简单。你曾经在阜城开了一家药堂,经营生意,来生意不差。你身上的是苏州冰蟾绸,烨儿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银两——”张太后暗暗打量了韶灵一番,不紧不慢地说着,语之内,早已将韶灵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韶灵今日的装扮,虽然似简单,但这件衣裳的绸缎料子,一匹便要七八百两银子,是绸缎中的上等品,就算是皇家的后妃,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被皇帝恩赐穿上这么好的料子。更别其中收腰和盘扣,绣花的细节,都极为精细,虽不是宫装的样式,但还是令人眼前一亮。
“太后娘娘,正如您所,我有自己的药堂,也有自己的盈入,不必事事依靠七爷。”韶灵浅浅一笑,神色自如,以四两拨千斤,张太后是觉得她太过依赖七爷,吃穿都耗费七爷的钱财,不劳而获,骄奢懒惰?!
“口气还不小。女人依赖男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你何必急着否认?哀家有说你什么了吗?”张太后微微一笑,并不曾因为韶灵的反驳而翻脸,神态优雅,夹菜品尝。
再美味的山珍海味,送到了口中,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韶灵忍着心中想笑的念头,张太后的一前一后,实在矛盾。若她坦诚自己依赖慕容烨,太后必当会因此指责轻鄙韶灵的一事无成,身份卑微,成为慕容烨的绊脚石,若她坦诚自己白手起家,并不是缠绕在慕容烨身上的一根藤蔓,太后又说女子依靠男人天经地义。
这位太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喜怒无常,不是省油的灯。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有一套说辞在等着她。
“既然你懂一些医法,不如给皇上想想,怎么让那些被水害染上疾病的百姓,早些恢复健康?”张太后笑眯眯地问,像是随口提及的自然而然。
韶灵的心底一片清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太后若是无事,也不会找上自己。不过她绝不会让韶灵在皇帝面前出尽风头,要知道,跟皇家的朝政扯上关系,不只是前途光明一种结果而已,稍有不慎,天子龙颜大怒,罪责压身,就什么时候都来不及了。更何况,韶灵并不喜欢在皇家面前逞强逞能。
“民女生在宫外,福泽天下的大事,还是该让皇上跟臣子一道商议为好。”韶灵巧妙地回绝,不愿让自己摊上这件事。
张太后的眼底闪过一道锋芒,但很快隐去,韶灵的谨慎机敏,却让她推脱的一个干净。就算有人想要将罪责推上韶灵的身上,她也不给人机会。左一个“民女”,右一个“福泽天下”,似乎恨不能将自己的本事,压得最小最微弱。
好一个精明的狐狸。
“哀家乏了,玉瑾,扶哀家进去。”张太后只是吃了几小口,便朝着玉瑾姑姑说道,不顾将韶灵丢在一旁。
“你吃完了再走吧。”她冷冷一笑,那笑容让韶灵心中蓦地有些发寒。临走前,张太后审视着她纤弱美丽的身段,眼神中竟有些鄙夷的神色。
“民女恭送太后。”韶灵只得放下筷子,站在一旁,目送着张太后离去。虽然叫她到宫里来,却又是受一肚子气,她不给太后任何面子,忤逆了太后的意思,往后要想交好也难了。
夜色迷离,长廊之下的七彩宫灯摇曳,比起白昼,就算走上很长一段路,也偶尔才能见到一个宫女走过,毕竟在宫里,过了夜很多主子就待在自己的宫里,下人便也随身不离在主子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飞来一颗银珠。
银珠入眼,韶灵突地回过神来,动作奇快,挥袖去挡。谁知道,那银珠碰着衣袖,立刻爆开,散出一阵阵白色烟雾。
韶灵警觉的闭气,却感觉到一阵森冷的阴气,欺身而近。
下一瞬,接连三颗银珠冲着她的身子而来,她左闪右避,却还是有一颗直直击中了她的胸口,她连退几步,蹙眉躲入墙边的暗处。
周遭,却再无任何动静,仿佛方才的偷袭,只是韶灵的幻境。
“小邓子,你记得把药端给马总管,别忘了。”远处,有两个太监在对谈。
马总管,便是马德庸。
那人似乎当真离开了,韶灵疾步匆匆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刻意让两个太监迎面而过,她认出其中一个是在马伯身边照顾的小太监,上去才十五六岁,细眉细眼,却很讨巧。
“韶灵姑娘,你这是要出宫啊?”小邓子笑着问,寒暄着。
“对,马伯的病,要好些了吗?”韶灵轻声问,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但许久都不曾有一人经过。那个人若不是轻功了得早已离开,便还是在周围的暗处躲藏着,等她落单了,再进行追击。
那个人……是哪个宫里派来的人?要对她做什么?难道要她的性命吗?!竟然恨她入骨到这般田地!
“还是老样子。”小邓子的面色愁苦,叹了口气。
“糟了!”韶灵摸着自己的腰际,突地低呼一声,眉头紧蹙,脸色死白。
“姑娘怎么回事?”小邓子身边年纪较大的太监问了句。
“我的东西掉了,怎么办?”韶灵愁眉苦脸。
“什么东西,奴才们帮着姑娘找就是了。”小邓子热地说。
“皇上给我的御龙玉玦,方才我去见太后,身上还戴着的,怎么如今突然不见了?”韶灵朝着前方低头去寻,无人清她此刻的表。
两个太监一听是御龙玉玦,当下面色大变,自然顾不得别的事,另一人喊来五六个不在当值的太监,忙帮着韶灵一道寻找。
韶灵暗暗打量,方才银珠是从她面前飞来的,而她的前方,正是花园一角,假山花丛,很能遮挡住人,当然……若是对方身子娇小,藏匿在花木丛中,就更是很难察觉了。如今的夜色,已然渐渐深了。
“方才我在花园坐了一会儿。”韶灵恍然大悟,刻意说给太监听。
小邓子指着两人,很有架势。“你们去花园瞧瞧。”
韶灵站在人群之中,从太监手里提起了灯笼,暗暗逼近安谧的花园,隐约察觉到花木丛中有沙沙作响的声响。
她故意让太监以为她丢失了皇上的东西,聚众在附近寻找,那个出手偷袭她的人,应该躲在暗处坐立不安了吧。只要她不开口说找到御龙玉玦,那个人就只能躲在原处,迟早都会被找到,到时候……还会被玉玦失窃扯上关系,此刻必定心七上八下。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韶灵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一个身材瘦长的宫女,约莫十**岁,询问在花园趴在地上寻找东西的太监们。
“奴才们在找韶灵姑娘丢失的东西。”
“庄妃娘娘正在赏月,你们小声些。”宫女冷淡地交代了一句,随即走向凉亭。韶灵趁着月色,这才清,不远处的亭子里,果真坐着一位后妃,是她先前见过的庄妃,风兰息的姨母。
“我们小心点,怎么忘了今天是八公主的忌日?庄妃娘娘一定在花园里睹物思人的。”有一个太监压低声音,交代同伴。
韶灵也偶有耳闻,庄妃膝下两个女儿,八公主成年之后病逝,就在这两年的事,对庄妃打击甚大。
不管是宫里的什么人,才刚入夜,他不会早就埋伏在这儿等她,毕竟……没人知道她何时会从仁寿宫出来。更别提后花园在白天的时候,来往的后妃不少,入夜才半个时辰罢了,最方便的便是……跟在庄妃身边的人,借机走开一阵子,又不容易惹人怀疑。
“小茜,你怎么这么晚?让你做点事拖拖拉拉,庄妃娘娘难道还要等你吗?”方才的宫女,正在远处训斥一个小宫女。
韶灵留意,多了一眼,被称作“小茜”的小宫女约莫十五六岁,很是娇小玲珑,她捧着一盘糕点,一个劲地对着宫女点头哈腰,陪着不是。
“都怪小茜,不小心打翻了盘子,小茜又去御膳房端了一碗芝麻糕来,红姐你。”
韶灵弯唇一笑,眼神凌冽,原来是她。
这碗芝麻糕,必不会是从御膳房拿来的,这种不比冬日的软糕,是凉着吃的。就算她如今端来的糕点没有任何温度,也不惹人怀疑。哪怕将这盘芝麻糕早点放在附近,她偷袭了自己,再端着芝麻糕去迎合主子,实在是把时机掐的刚刚好,天衣无缝。
在主子悼念已经死去的女儿这一日,就算再毛手毛脚的小宫女,也该紧着皮,小心翼翼地做好任何一件事,她将糕点盘子打碎,必当也是刻意的,否则,她怎么走得开?!
好一个手脚莽撞,但心机深沉的宫女。
“还不去给娘娘赔罪?笨手笨脚!”大宫女毫不留地数落,训斥了一番。
小宫女苦着脸走向前去,自始至终,不曾望向这边忙着低头找东西的一行人。
韶灵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庄妃身边的人,不见得能让她怀疑上庄妃,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感觉庄妃是个友善的人,也跟权势纷争没多大牵连。不过,她跟张太后关系匪浅,韶灵似乎……又嗅闻的到一股细微的异样气味出来。
若是出手的人是仁寿宫的,此事就难了,但派了个在庄妃身边服侍的小丫头,却能将此事藏得很深。
欲盖弥彰。
“小邓子!我找到了!”韶灵弯下腰,在草丛中摸了一番,蓦地抓住那块玉玦,朝着众人笑着挥了挥手。
众人一道输出了一口气来,总算放下了心,各自散去。
“多谢你们。”韶灵对众人道谢,拉过小邓子,又多谢了几句,从腰际掏出一块银锭子。小邓子一开始不愿收,毕竟是帮着找皇上的东西,他们哪敢谋私利收银子,不想活了?!
“这是我谢你照顾马伯的。你多上点心,他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往。”韶灵这么说着,小邓子她神色恳切真挚,才点头收下,虽然年轻,但他素来知道宫里的年纪。他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好,姑娘走好,奴才给马总管送药了,耽误了时辰不行。”
小邓子辞别了韶灵。
下一刹那,韶灵脸上的笑容,全部崩落,迎着微凉的风,她不禁暗暗凝眸蹙眉,肩膀僵硬紧绷,双手紧握成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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