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逆

《宠溺》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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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
唐湘昔瞠目。什幺方式
一切彷彿静止了。
仅有风声作祟,带来落叶糙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响。
苏砌恆忘不了在台湾那时,唐湘昔以自己对他盲目的崇拜及幽微的喜欢,作为筹码,说要收养小熙,而自己则成为他的附属说难听点,就是情夫。
青年姿态软弱,可悲可怜,他好像找不到别的方法了,他曾以为可与男人相互对戏,直到男人失去耐揭开一切,可现实他做不到。他像个迷途羔羊,面对所有能祭拜的,做出卑微虔诚的姿态。
他不确信这招对唐湘昔有没有用,男人过去嘴硬心软,可终究欺瞒了他最在乎的事,他甚至不明白从前曾有的温情,是不是唐湘昔的一种手段。
一枣一,控制恰到好处。
就像现在,他千里迢迢,跨越整个太平洋,自台湾来到西雅图,表达追求意图,却句句不离孩子。
他原始目的招然若揭,苏砌恆并不失望,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撩开一切,男人便不再与他虚以委蛇。
他有筹码,可筹码是用在理之人身上的,何况唐湘昔事隔四年出现,或许早摆平一切。他说他大哥去了瑞士,那是不是意味小熙的身分,并不会为唐湘芝的美满婚姻造成困扰
那唐湘昔几乎是没顾虑了,一场恶战难免,而可怕的不是法庭上的攻防,而是法庭外的:从前台巴之子吴忆桦事件,不就闹得沸沸扬扬他不愿小熙捲入风波,影响他本该美好的人生。
他脑子一团混杂,一思及无论如何飞不出男人五指山,更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求你了」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旁话可说。
唐湘昔愕在那儿看苏砌恆求他他不明白自己弄错什幺,青年好像脱稿演出的演员,一切不按编排好的剧本走,他则是不懂控场极其失败的导演,他宁愿青年摆高了姿态指东指西,对他予取予求,而非展露避唯恐不及的恐惧。
甚至不惜放低自己,出言恳求。
到底哪里出了岔
唐湘昔杵在那儿,心拧得像团破烂抹布,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我那幺爱你,爱你爱得甚至不敢面对你,想说死了给你个平静,无奈老天不收,到底没死成,只得死皮赖脸跨洋追来,可终究没懂怎样才能算是好好爱一个人。
尤其当这个人不要他。
太久没动静,苏砌恆心沉难耐,不觉抬头瞅了眼,只见男人面目倦怠,空站在那儿似没了魂,时间彷彿静止,唐湘昔试图张嘴说些什幺,语言却卡在喉咙,出不来下不去,他想说他没有任何其他目的,有生以来初次这般纯粹,不顾家族声利,更不为财,他只是只是
想对他好。
他做错许多,可到了这把年纪,死要面子活受罪,经不起承认,只得选择实际行为:青年重视那小鬼,他就会尽己所能一併保护,偏偏苏砌恆丝毫不领情,事情本末倒置,他该解释,可喉咙像卡了块毛团,噎得极是难受。
难受得,他落了泪。
一滴泪自眼眶溢出,落在土壤里,近日没下雨,土是乾的,于是一圈湿痕格外明显,男人面色未改,彷彿一切均是假象。
苏砌恆以为自己错看了,然而下头痕迹,确确实实。
他佁望一切,不知哪儿来的胆气,骤然伸手在男人面上了一把,唐湘昔不及闪躲,苏砌恆到预想中或压没预想到的潮湿感,五味杂陈,心惊难以形容。
他是不是弄错了什幺。
「唐湘昔。」他喊了一声,男人看看回过神,幽微低应。
他僵硬呆滞恍若忘记上油的机器人──苏砌恆首度见他这样,完全颠覆他原本认知,可真正的他又该是什幺样子的呢他是否有试图深刻去了解,在他自信狂妄之下掩盖的东西
他讨厌葱姜蒜,掌握一切之余,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运筹帷幄,掌舵公司,可夜深人静之际,他会溢出叹息;有偏头痛毛病,除找他按摩,偶尔会吃些镇定心神的药
或许他本,没那幺强大。
至少不是无坚不摧。
「如果不考虑小熙的事」苏砌恆顿了顿,觉得这句台词很拙,又不是演偶像剧可还是不自觉问了:「你爱我吗」
男人曾一度隐晦表示,他只觉晴天霹雳,却无法当真,未曾设想若是真的会怎样他一竿子打翻,否定唐湘昔所有言语,对他行为仅有猜忌,可感觉好像跟他想像越发产生歧异至少,他得先确定这件事。
然后呢
他没想好。
唐湘昔愣了一下,表情狰狞,好似这问题十恶不赦,他陡然爆炸:「废话你当我吃饱了闲的吗而且干那小鬼屁事我要夺他,在台湾差人不过一句话的事,飞到这来干幺喝星巴克吗你真的有在认真念书为什幺兔脑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砌恆嘴呆呆张大:「」什幺跟什幺
唐湘昔继续飙:「你的逻辑学到哪去了教授在哭你知不知道啊哦,因为兔子脑就那幺小、一、个、嘛一口就没了一口」
男人霹哩啪啦,如点了火的炸药,倘若言语能化形,那肯定是一团火焰,把周围空气烧乾。
「可恶,太烂了」
男人撑额碎碎唸,苏砌恆下意识:「对不起」
唐湘昔咆哮:「谁要你道歉了」
苏砌恆:「」好吧,他闭嘴。
他还茫茫然,试图消化眼前讯息,内心原本就乱的抽屉又被人搅乱了,彷彿颱风过境,他忍不住:「你是不是搞错了什幺」
唐湘昔:「蛤」
苏砌恆试图描述準,无奈力不从心,「这本不可能,没有道理」
唐湘昔火大得不行。「这是我的感情还是你的感情你说了算吗好好伟大啊我的圣母玛利亚」
「因为」他打断他幼稚话语,「我过去那样子讨好你,配合你的慾望及需求,可你并没喜欢我不是吗然后这四年我什幺都没做,你却忽然跑来表白」是表白吧他没误会吧男人表白方式太奇葩了,他难以论断。「好奇怪,怎幺想都不合理」
苏砌恆脑里甚至不合气氛拨起萧亚轩表白:我一直很有自信,平常不怕说出口,但在你身边时候,突然感觉好害羞
他内心一囧,不是这样吧
唐湘昔吐气:「你不是什幺都没做。」
「什幺」
「你带着孩子,很努力融入环境、学习语言,你不信教,但你经过教堂会祷告,内容我不知道,但肯定又在圣母。」唐湘昔深呼吸,把内心话说出来比想像中困难太多,他已遗忘坦诚滋味,更不喜欢这样剖白自己,偏偏这头兔子实在太笨。他深呼吸:「我都知道。」
这些事情很普通,可正因那是苏砌恆,所以才显得特别。就像父母看着自己孩子学步,跌倒又爬起,一举一动均牵动心灵,充溢怜爱。
原本的基础,再加上后来吸引,造就他倾心不可自拔。
苏砌恆莫名其妙,他知道男人偷窥,可这些跟他们刚刚的话题,有何关係
「而且你不知道人类的未来是由过去奠定的吗正因你以前那样,我才会」
他停住,苏砌恆:「才会什幺」
「我才会」唐湘昔再度噎住,「才会」了半天,骤然冒出一句:「你不懂就算了」
他说完转身,洩愤似地踩着地上乾脆的落叶,一路踱离,苏砌恆阻止不及,看男人身着黑色大衣的影子逐渐缩小,佁到此际才回了点神。「脸好红」
包含耳朵,全红了。
男人不见自己的样子,苏砌恆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表情可以骗人、言语可以骗人、动作可以骗人,唯独本能反应骗不了人,所以才有测谎仪的发明。
他弯身蹲地,泪痕已蒸发得看不清楚,苏砌恆手指抚沙土,他坚信尘埃开不出花,可若是土壤呢
即便如此乾燥,可若以爱滋养,是否能期待它有开花成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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