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天团

第77节

祝涟真可太爱听这话了。
谈情以为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正常情况下对方应该会自觉表示认同两人的感情,但没想到祝涟真并不按正常思路来,他果断反问谈情:“真的呀,那你快说说我跟别人哪里不一样!”
于是谈情细致地夸了他十分钟,祝涟真这就心里美上了,伸胳膊搂住谈情的肩膀,“我这人交朋友就讲究一个‘对等’,既然你这么重视我,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先找你商量。还有——”
祝涟真声音笃定:“我不会因为裴姐的要求就冷落你的,放心吧。”
谈情放不下心,他知道祝涟真向来随心所欲,即使当下记住了他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甩在脑后。幸好谈情并不至于因此耿耿于怀,毕竟他的要求不多,起码此时此刻,祝涟真是表现出偏向他的。
然而出乎谈情意料的是,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祝涟真都做到了当初的承诺。任何细微的小事都愿意拿出来与他分享,半夜睡不着也会打电话过来闲聊,凡事只要不是必须独自一人做,祝涟真都会优先找谈情帮忙。他们迅速渗透进彼此的生活里,互相了解得越多,对各自的影响也随之深入。
每到人生重要阶段时,谈情就会有种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升学、毕业、签约、出道……但实际经历过后,他又发现自己比起往常毫无变化,这世间依然没有他穷极一生也要执着追求的东西,可他却要构筑出最完美的形象供那些追梦的人们向往,诱导更多人说出“我想成为谈情那样的人”。
谈情不得不承认,“谈情”这个身份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他与acemon都是偶像黄金时代的耀眼符号,人们爱的是他塑造出的完美人格,没人要听这层外衣下的他想说什么话。
但是没关系,他找到了能诉说一切的人。他被祝涟真带入另一个世界,只有这次,唯有这次,一切都变得不可逆转,当祝涟真说要登上偶像的最顶点,谈情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他们都当我天方夜谭。”祝涟真说,“你倒是也挺理想化的嘛。”
谈情:“因为是你去做,我才觉得什么都能实现。”
“光我一个人也实现不了啊,他们几个都没这种想法。”
“那我跟你一起。”谈情又说。
祝涟真甚是满意:“果然啊,还是你最靠谱。”
就这样,谈情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想,而且还是双人的,他现在总算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符合“偶像”这一职业的基本要求了。
有一阵子,网络流行着一句话:如果找不到适合结婚的人,就和好朋友们住一起共度余生。
祝涟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谈情,他身边没有比谈情还会过日子的朋友。把这句话发给对方后,谈情只心想:你认真的?
祝涟真有一次忍不住说:“我现在也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谈情:“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具体的感觉……”祝涟真若有所思,“只是我脑子一闲下来,就总想着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谈情的声音传来,掺着明显笑意:“我也是。”
两人都以为这段友情会稳定地维持下去,日复一日,一定能蔓延到acemon真正登上巅峰的那天。他们毫不怀疑彼此的心思——
直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吻出现。
第69章 初雪
“我现在犹豫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快帮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办!”祝涟真往待机室的沙发上一倚,把谈情挤到最边缘坐着,“我现在一米七七, 你说我现在是多补蛋白质多补钙努努力超过一米八, 还是干脆就停在这个身高比较好?说实话长太高了跳舞不舒服,但是粉丝天天劝我喝牛奶, 在她们眼里一米八就是个坎儿啊!”
自从成年后, 祝涟真开始慢慢脱离我行我素的性子, 越来越愿意考虑别人的感受, 以前他对粉丝呼声置若罔闻,现在却会耐心倾听她们的想法,有时也会偷偷给她们准备一点小惊喜。
谈情被他挤得动弹不得,转头问了个至关重要的细节:“难道身高这种事, 是你想长就能马上长的吗?”
祝涟真一时语塞。
“我觉得你现在刚刚好。”谈情说,“不过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就顺其自然吧,再高点也可以,毕竟不可能往回缩。”
无论是多么简单的结论, 只要是从谈情口中说出来, 祝涟真就觉得格外有信服力。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气质, 所以祝涟真常常喜欢让谈情复述一些电影情节,听他咬字清晰地将故事娓娓道来,很容易令人沉浸其中。
工作人员喊他们登台,祝涟真应声,再一次检查自己的麦克风佩戴情况。低头时有人拽了一下自己衣角,他转脸看到付榕。
其他人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待机室,付榕将手机举到祝涟真面前, 问:“照片上的耳机是你的吧。”
屏幕上是一张谈情的微博自拍,祝涟真视线固定在付榕所指的角落,仔细辨认了几秒,说:“啊,好像是?”
付榕:“所以被谈情偷偷拿走拍照了,你都没发现么?”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祝涟真皱起眉,他对付榕的措辞相当反感,“我刚才在车上还拿它听歌,要我那给你看吗?”
付榕摇头,起手机。
他所展示的谈情自拍已经是上周的了,拍摄场地是酒店,单人套房内。那副宝蓝色耳机就放在谈情的枕头边,不特意放大看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但千千万万的粉丝里不乏火眼金睛,尤其cp粉更能每天拿着放大镜从犄角旮旯里抠糖吃。大家只要翻翻机场照就知道,祝涟真近期珍爱的耳机和谈情自拍照里出现的是同款——耳机这种贴身物品不可能共用一副,所以要么俩人各自都有,要么就是祝涟真去过谈情房间,不小心把东西落在了床上。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足够“情真意切”的粉丝们兴高采烈地仰天长啸:“嗑到了——!”
“既然你自己不在意,那以后我也没必要提醒你了。”付榕轻描淡写地转身离开,大概是因为难得发了善心却没被祝涟真领情,他临走前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就祝你早日栽在他身上吧。”
祝涟真其实明白付榕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谈情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说好听点是营业,说难点就是卖腐。但祝涟真毫不在意,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裴俏之前也说过他俩的互动要从细节入手,既能满足粉丝的吃糖诉求,也不至于挑起太大粉圈矛盾。
唯一值得疑惑的地方只有谈情没事先告诉他而已,不过祝涟真也不以为意。
再三思索过后,祝涟真决定还是当着付榕的面找谈情问清楚比较好,以俩人之间留下什么误会。
演出刚结束,祝涟真擦干净额头的汗,假装不经意地向谈情提起:“欸,我看你之前一张自拍,床上有个耳机跟我用的一样啊。”
谈情若无其事,“嗯?哪个。”
“蓝色的,我最近一直在用。”
“我是问你哪张自拍。”
“啊?”祝涟真忘了注意时间,“在酒店里的那张。”
“这都是上周的了吧。”谈情按他所说查看相册,“你怎么想起来去翻我微博了?”
“翻”这个字眼带出一丝窥探欲,祝涟真赶紧解释:“我不是特意去看的。”不等他再多说,谈情又把话题扯回去:“你说这个耳机?是我的。”
祝涟真:“嗯?”
“和你的是同款吗?”谈情冲他笑了一下,“那我们这方面还真是有默契。”
原来是巧合。祝涟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后朝付榕递了个眼色。对方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不再看他们俩。
至此以后,祝涟真开始觉得付榕这人容易疑神疑鬼阴谋论,看来不能交往太密切。
……
祝涟真顺利拿到了高中毕业证,只是没有参加高考。为了庆祝他毕业,公司决定为他单独举办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也算是他的成人礼,这是其他成员都没有的待遇,足以证明高层们对他偏爱。
但由于acemon现在风头正盛,每天通告都排得满满当当,等祝涟真腾出时间举办成人礼时,都已经是这年的冬天了。
现场很多粉丝都是从他十三四岁开始追星,亲眼见证他长大成人,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为了缓和气氛,主持人只好展开提问环节:“涟涟,接下来我们要和你讨论一些‘成人话题’。”
对于一个偶像来说,“恋爱”是尤为敏感的话题,但也必不可少,大家都很好奇他对这件事抱有何种态度。祝涟真十分警惕,怕说错话踩坑,全程支支吾吾或者用傻笑糊弄过去,最后不仅没表明态度,反而是粉丝们先于心不忍,在台下向主持人求情高喊:“别难为他了!”
祝涟真这才红着脸逃过一劫。
见面会结束后是全体工作人员的饭局,祝涟真请客。一听说是他掏钱,队友们也纷纷赶来,koty还死皮赖脸地把菜单上的名酒全点了一遍,气得祝涟真吃饭难以下咽。
裴俏之前不允许他喝酒,现在都高中毕业了,也就放宽了规矩。祝涟真咂摸几口觉得滋味不怎么样,顺手递给谈情,对方替他一饮而尽清空了杯子。
饭桌上,裴俏又宣布了个好消息,谈情最近签了影视拍摄合同,合作的名导向来不喜欢年轻偶像,但这次却主动点名让他演一个重要配角。
祝涟真当然替他高兴,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什么性格的角色啊,戏份多吗?”
裴俏说:“女主角高中时喜欢过的渣男——虽然是叫‘渣男’,其实我看完剧本觉得他基本没法让人讨厌得起来,所以才同意接这个角色。戏份还行,一周就能拍完,但是重要剧情。”
谈情默不作声地夹菜,裴俏又道:“唯一难的地方也就吻戏了吧。”
话音刚落,谈情怔怔地停住手,祝涟真也惊讶得说不出话,倒是周围其他人起哄了几句。
“谈情要拍吻戏了”这一信息经过祝涟真的大脑处理,很快变成另一个相近含义:谈情要和别人接吻了。
这超出他的认知,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本想着像koty那样调侃几句,可嘴角根本提不起来劲。
“裴姐,你之前没说过……”谈情马上撂下筷子。
裴俏点头打断了他的话:“放心,是借位,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把荧幕初吻献出去的。”
听到这话,祝涟真感到莫名放松,心不在焉地动动筷子,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又不小心倒了杯酒,只好碰碰谈情胳膊,让他帮忙喝光。
谈情浅笑,“再喝会醉的,我帮你要一个新杯子吧。”
“嗯。”祝涟真把酒杯推到一边,盯着杯口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词:间接接吻。
他猝不及防心跳变快了一瞬。紧接着又觉得好笑,如果间接接吻也算接吻,那自己肯定早就亲过好多人啦。
聚餐结束后的夜里,容港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祝涟真和谈情一起回家,俩人顺路,但都没坐车,只为了看看初雪。地面好像覆盖了薄薄一层糖霜,走上去微微打滑,他们时不时得互相扶一下。
“我小时候离家出走来北方,就是因为这里冬天下雪。”祝涟真用鞋尖在雪地上画出圆圈,“我看过的童话故事里总有雪,卖火柴的小女孩,雪孩子之类的……但因为我当时没见过雪,差点以为这个东西是大人瞎编的,还好在电视上看到了。”
谈情轻轻挽住祝涟真手腕,以防他滑倒,“喜欢雪吗?”
“喜欢。”
“那我陪你多看看。”
两人无所事事地漫步在半夜三更的冷清街道,正说着话,头顶上空的暖黄路灯忽闪几下,俩人不约而同抬眼望去,灯光又恢复正常。
“走吧。”谈情继续迈开步子。
然而祝涟真却原地不动,谈情不得不折回来,“怎么了?”
祝涟真还盯着上面的路灯,说:“雪花被光一照,也太清楚了吧。”
此时没有凛冽的寒风,白雪安静地纷纷扬扬,如满天繁星。祝涟真仰头半晌,看够了才活动活动脖子,顺嘴一问:“你什么时候进组拍戏啊?”
“半个月后吧。”谈情如实回答。
祝涟真又问:“你确定要拍吻戏?”
“裴姐既然都说了,应该就是不能删的戏份。”
“噢。”祝涟真陷入沉默。
谈情补充强调:“是借位,我觉得应该不难。”
“你上课的时候,老师教过这个?”祝涟真抬头看他。
谈情欲言又止,想了想,说:“没教过,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你都知道……”
“用手指。”
“什么?”
“用手指遮住对方的嘴就好了。”谈情说着,拇指轻轻触碰上祝涟真的唇瓣,“像这样,亲也只能亲到我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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