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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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辰儿对我恢复了恭敬,复又叫我母亲,再无一次越矩,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我也很乐意他忘记,管他是否刻意忘记呢,我们不可能,骗自己是可悲的,不如通盘忘却,重新开始:辰儿,说句过于直白的话,你没趁机夺你父皇的江山,我很意外,也很欣慰。
母亲说,不要学父皇,辰儿便不学。他轻声:母亲的话,儿都记下。
我忍着心酸:多谢你,辰儿。
你的意思,我很了解,从此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他看着我,凄然一笑:如此,母亲可满意
我一时无语,心中只剩凄凉:辰儿,该恨的还是要恨,不然,会不快乐。
爱过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恨。辰儿沉默一会儿,声音硬起来:母亲还是管好自己,别替我操心吧。
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呵,他还是不准备忘,只是已和我无关而已,这固执的小孩儿,怎么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呢
你真是听我的么我苦笑,凝视他年轻的脸。
瞒不过你。他笑道:父皇当年太心急,殊不知一切都毁在个急字上,羽翼未丰,如何展翅高飞我不会学他,想要的东西,怎么着都是我的,何必急于一时。
我叹息,就知道是这样,父子连心,还真不错,心里想什么,要什么,如出一辙,要不怎么是父子呢:真那么好吗,你要的,你父皇穷半生之力得到的,真那么好吗
不好。他负手望天,这个姿势像极了安朝:最想要的,已经失去,或者从未得到,怎么能一生只着那不属于自己的过活呢总要有个寄托。
再再不会和你争。我知不可挽回,强调立场。
他转目看我,笑容温暖如春:即使他和我争,我也不会斩尽杀绝,因为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母亲,我是个有耐心的人,许多有野心的人都没有耐心,可我有,总有一天,父皇归西,你还是我的。
我惊恐无限:啊
当然,父皇是正常归西,没有一点人为成分,这点,你满意吗他顿了顿:我说过,我可以等,不管你那时,有多苍老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母亲,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一身冷汗,鸡皮无数,想都不敢想了:辰,辰儿,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也那么远,明天的事都不知道呢,说什么老了以后妈妈呀,太恐怖了。
辰儿淡淡地,轻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哪敢答他,欲哭无泪地看他一眼。
我在想,上辈子,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呢他神秘一笑,背着手,不紧不慢地从我身旁走过,酷似安朝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人啊,没有桃花运,急死,有了桃花,愁死。从前我也曾感慨过人生苍白,生活乏味,可真被大朵桃花砸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没发生辰儿暗恋事件前我打死也想不到,原来运交桃花的感觉是这样,所以说,两情相悦是男女相处的最高境界啊
三十岁,我以为三十岁足可定下以后的人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没什么意外可言,原来人生不是可预见性的,有时就连一年里发生的事,都无法预知。一年 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另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老公会不举,辰儿会暗恋,而且是可怕的暗恋,更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孤军奋战的一天。
即使安朝健康如初,我也会把辰儿这份感情埋进土里,不,埋进地壳里,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何况身处微妙时期,辰儿,对不起了,原来上辈子是你欠我,我这面目可憎的讨债鬼,耽误你一生,可我无能为力。
我去安朝那儿,他闭目而卧,好不惬意,发生的一切他不闻不问,真舒服,如果可以,真想躺在床上的是我。
你这就要抛弃我了吗我卧着他毫无生气的手,叹道:从前,最怕被你所弃,而你真的要抛弃我了。你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可我依然恨你,就是恨你
他平静的睡容没有一丝波澜,本来我泪已尽,再也不会流淌,可今时不同往日,不值钱的泪珠还是吧哒吧嗒往下掉,落在他手背上,雨滴落石般滚上被褥。
除了哭,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我刚想抬起头,想想还是算了,又是错觉,唉,我还是继续哭吧。
明明那么没用,一天到晚还不愿意人看不起。
讨厌的错觉,讨厌的安朝,我在幻觉中回嘴:你也不见得多有能耐,好意思说我
把眼泪擦一擦,难看死了。
擦什么擦,你又看不见。我顶回去。
有人扳起我的头,抬起我的下巴,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安朝的脸,他靠着床,手上拿一方绢帕,擦着我脸上的泪痕,这家伙还是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用力太大,脸皮都被他弄疼了,我怒斥:你就不能轻点儿
自己来。他把帕子丢给我。
我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只觉触感极其真实,绝不是梦中的轻飘飘,不禁摸了又摸,甚至放到鼻端嗅了嗅,还留有熏香的余味,这这是真的
我指着安朝,眼瞪如铃,尖叫:啊你你你
不是哭就是叫。他掏了掏耳朵,淡淡地:真是的,不知道白痴会不会传染。
我的心早已快乐到天上,抓着他:安朝,安朝,安朝
皇上都不叫了,真是没规矩。他一把推开我,唤道:来人。
太监进来跪倒:皇上。
看看,他都比你有规矩。安朝也不看我,向小太监道:更衣,传膳。
是。小太监出去,不一会儿,捧着洗漱用具的宫女入内,又有一帮人准备着龙袍,伺立一旁,大家屏息凝声,无一人有一丝异色。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半天,忽然明白过来,暴喝:安朝你消遣我
没有人看向我,好象我并不存在,除了小宫女的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忍不住浮现的样子。
你们你们都串通好了。我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们:都骗我,骗我安朝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呜。
好了,该满足了,除了这些伺候的人,你算第一个知道我已醒来的人。他微微一笑:谁让你哭得那么心碎,而且有事没事就来哭一下,朕啊,老是败在一个不忍心上。
小太监奉承:皇上是仁君,自然宅心仁厚。
我气炸了,怒视他:根本没有什么昏迷,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了什么试探身边人是否忠心
谁说没昏。他懊恼地揉脑袋:整整三天啊,醒来还不能张扬出去,这些天,光憋着不能走动了,你又老来火上浇油,痛苦得我
我看着他洋洋自得的面孔,只觉一阵受辱,喜悦早以荡然无存,转身而去:继续吧,继续骗所人的人,把不忠心的杀掉,把忠心的留着,继续上当受骗。
回来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不理,就要推门,两个小太监拦在我面前,为难地:娘娘请留步。我无法,只得回身:还有什么没玩够的,反正我闲得很,放马过来吧
过来他皱着眉头,一贯地命令式。
这时候不去,倒显得我胆怯,我上前,直视着他,只听他道:辰儿不错,真的,我真高兴,比我当初强。这个皇位给他,我很放心。
你真像你父亲。我冷冷地道。
一代比一代强了。他望着帐顶,很是欣慰:比我当年强,比我当年强啊。
我忍着恶心:怎么不提简辽,人家一如既往的忠心,没半点儿趁火打劫。
他沉默一会儿:我知道,这些天,该看清的,全都看得分明,我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这你清楚。
我不知道的太多了。我冷笑:玩不过你,我自认玩不过你,行了吧
他挥手退屏众人,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嘴脸,笑嘻嘻地下床,揽住我的腰:小小人,压过我又怎样你不还是我的老婆,逃不过我的手心
滚。我挣开他。
该死的又粘上来,一张脸全钻进我的颈窝,野猪刨食似的拱着:小小人皮子越来越细,越来越香了。
我侧首,恶意地问:你那枪还能用么
怎么不能。他脱裤子,向我展示:看
我倒,小样居然真的重振雄风了
这些天,我一个人躺着,想了很多事。他抱起我,向床边走去:平时没有注意到的事,被喧嚣掩盖的事
我被他放到床上,不再挣扎。男人本来就没什么用处,除了提供吃穿,就剩床上这点儿事了,他们还死皮赖脸地宣称,某某某是我的女人真是大言不惭,既然如此,男人的那点好处,不要白不要。我躺平,以便全方位地享受xing爱带来的乐趣。
他吻,温柔漫长,长时间的晕眩,然后我们换了口气,换成激烈窒息,然后是一下下地短暂触碰而回味无穷
男女啊,缠绕千年,不过这么回事儿。
重振雄风后的安朝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真要感谢你当初那一脚。
歪理,我否认:才不是,是你自己恢复的,我只是契机。
你干嘛要扔掉我感谢你的机会呢他不解。
我正色道:因为我要爱,不要感激。
他展颜一笑,随即毫不迟疑地道:那就给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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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烦恼是最不听话的东西,也是最缠人的孩子,你越不喜欢他,他越爱粘着你,直到你崩溃,彻底崩溃,他才小人得志地与你挥手作别,不忘炫耀他的能力,并预约下一次见面。

你已经叹了不下十次。睡梦中的安朝转过身,很不可思议地: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是针对他,也不是针对我的美好生活,我有口难言:辰儿到底什么时候成亲
你是在头疼这个
我点头:不能再由着他了。
我倒是想办,只怕你们说我心肠太硬。他苦笑。
我斜着眼,半真半假地道:办嘛,你们父子最好一块办,双喜临门嘛
他一急,差点没坐起来:那是玩笑
方鼎的女儿听说是大美人咧,人家上敢着给你,你这不知好歹的还说不要我推他:口是心非了吧
再说一遍,那只是玩笑,喝多了开的玩笑安朝龇牙咧嘴: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女人太可怕了,世上没你们那才叫一个清净
好呀,说出了你的心声,痛快么告诉你,世上没男人,女人那才叫一个无忧无虑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知道吗说完,不禁想起辰儿,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叹息:唉
又来了。他哀呼一声,被子蒙头,转过身继续呼呼。
最可怕的不是遇到烦恼,而是遇到烦恼之后,无人倾诉,无法排解,一人煎熬。安朝自然是打死也不能告诉他的了,我的朋友,又不在京城,身边无一知心人, 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何时才能化解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袭来,思维渐渐混沌,也就不管明日事了,且大睡一场再说。
还是梦里风景好啊,眼前出现大片花丛,全是散发异香的奇花异草,梦里也可以闻到香气的么这么真实,真希望不是梦。有人摸我的脖颈,是精力过人的安 朝,他老爱把人火撩起来,让人求着他他的手不停,还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火,娘的,快受不了了,这次大概又让他得手了,我又得求着他了我转头, 发现身子轻飘飘地,眼前也一片模糊。哎呀,安朝我看不见你,我伸手,希望他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可我摸不着他:安朝安朝手终于被握住,触感却并不 熟悉,比安朝的皮子细多了,十指也修长多了,不禁仔细分辨起对面的人来,迷雾渐渐散开,一副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安辰,是安辰
我惊叫,推开他,他像铁铸的,怎么也推不动,于是我走,可我也走不了,脚像陷在泥里,怎么也拔不开。我哭叫:安朝,安朝快救我四周无声,只有安辰一贯的笑声:青绢他继续刚才的举动,接着享用我的身体。天那,真希望这是梦
不要,不要,辰儿我颠倒反复地说着,只希望他能停下。身子突然摇晃起来,儿童不宜的画面也摇摆不定,最终破裂,碎了的瓷器一样掉落。
莫不是做了春梦安朝的脸在我眼前晃悠:我说不要的意思就是要吧你还不承认,现在暴露啦
我仰面躺着,惊魂未定,一时无法发声。
来来来,告诉我做春梦的感觉,看看和我的有什么不同。他搬过我的胳膊,贴在脸上,眼睛在黑暗中只浸了一点微弱莹白的月光。
不是春梦,是噩梦。我劫后余生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怎么叫着辰儿的名字。他停了一会儿,笑道:其实即使是春梦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嘛。
我一惊,眼珠差点没瞪出来:常情
我小时候,看见父皇和他的女人在一起,晚上睡觉,就做起梦来,其实那女人并非绝色,我也并不喜欢他,可梦里偏偏和她人有时是奇怪的动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犯不着为这个不开心,和人格道德也没什么关系。
我一阵感动,脱口而出:你真善解人意。
我为我自豪。安朝拍拍我:不过,你和辰儿,真的没那么回事吧
心已经不存在了,我想已坠入十八层地狱,连忙定了定神也许已没有神,借着黑暗的掩护,淡淡地道:你真会开玩笑,怎么会呢不过是临睡前提到了 他,而且和我那个的,是你。只是不知怎地,梦忽然变了,变成他小时候,你在训斥他,他偏偏不认错,闭着嘴就是不理你,你要打他,他居然还躲,所以我一 急,就让他不要再倔了。
你这梦还真是跳跃。他笑了几声,摸着我:怎么样,咱们来个现实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现实版
继续被辰儿打断的游戏啊。他翻身上来:这次玩圆的
刚做过噩梦就要重温,即使和安朝,我也不太乐意,我从这死沉的人的重压下挣脱出来:不了,我不太想,今儿算了吧,明天我好好陪你。
明天是明天,明日何其多。我没教过你今日事今日毕吗他逮耗子似的揪住我的尾巴,裙摆被他牢牢攥在手里:小小人,看你往哪跑
一股火从我头顶窜出来,我是真的很烦,愁都愁死个人,哪有精力应付他真是不知道体谅,反而添乱,男人真讨厌。我把声音放柔,接近哀求:真的不行,我没心情。求你了,改天吧。
不予批准。他依然嬉皮笑脸地贴着我: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想死了,这就欲擒故纵,女人最爱玩的把戏。
我鼻子气歪,语气严肃:真的,真的不想。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干。安朝哼哼着,耍起小孩子脾气:就要就要。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我的脾气被勾了起来,而且自知不小,只是不发泄出来实在憋得慌:没看见我很烦只许你烦的时候别人不打扰你,别人心情 不好你就可以无视一切凭什么以你为中心你以为你是谁哦,我不一高兴还得费劲哄你高兴,你又为我做过什么我连不高兴的权利也不能有吗我是你妻子, 可不是你奴隶,这点你搞清楚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坐起来:你疯啦,乱咬人。
我也坐起来:怎么,只许你说别人,别人就不能说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公牛一样喘着粗气,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搞不懂你又发什么癫,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一下,xx的。
我转过头,瞪着他,质问:你说什么
他冷笑,平静地重复一遍。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娘我炸了,浑身乱抖,话也说不出来,看见一旁的枕头,想也没想便砸向他:粗俗,没品,恶毒,我当初怎么跟了你这样的男人
安朝手急眼快,枕头还没飞过去就被他伸手打掉,猎鹰一样的眼睛满是凶狠:因为你瞎了眼。
熟悉而陌生的情景,当年,我们争吵,他就是这么一副神色,野心勃勃又精明强干的安朝回来了,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一去不回。我一阵绝望,十年,竟带不走他眼中的凶光。白眼狼啊,你的名字叫男人。
给你两个选择:一,躺下睡觉,也不用认错了,我当什么也没发生。二,你滚。他看着我,说得轻松而又斩钉截铁。
我冷笑,看都不看他:两个都不选。老娘就这样,爱咋咋地。
那我睡了。他果然无法,裹着被子,面向里,淡淡地道: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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