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冉风忆苦苏含魂
禁宫山顶,广阔而空旷,三座茅屋旁,多了一座不大却极为美仑美奂的冰雕
宫殿,与之并列看起来迥然不同。
宫殿前,茅屋边,桂花树下,石桌边,大椅上,莫冉坐在大椅上,静静地,
静静地闭着眼睛,在等待着……他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却预见不了自己未来的命
运。
骤然,他睁开了眼晴,望着四周的景色,微微蹙起了眉头,却又闭上眼缓缓
躺了下去。许久,才开口淡淡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袭金灿衣衫的龙胤风落在了他的身边。
禁宫山顶,又处于湖边,秋风撩起了他的衣衫,吹得他几乎有些寒意。龙胤
风扫了眼他,目光转向了天边的彩霞,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变了!」
莫冉微摇晃了下椅子,唇角流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以前的国师是空荡的圣洁,现在的莫冉,沉着、稳重,看起来更真实,却
似更庄重了。」龙胤风又自顾自瑕地幽幽道:「都十几天了,你不好奇她去哪了?
做了些什么吗?」
莫冉闻声终于有了些反应,轻轻起身,望着脚下连绵浩荡的王宫,中间的一
处空旷平地,不是湖,也没有任何建筑。原本,那是……十天前的那一晚,仿佛
就在昨夜。
那一夜,禁宫山顶,她在自己的帮助下,狂吸月华,举手投足打造了一座冰
雪铸就的古殿,而后抱着苏含走进殿内,他不由自地跟了进去。冰块摆设在她
脚步下变魔术完成,灵术在她的掌握下,完美极了,似乎她就是灵术,灵术已成
了她,无须刻意,心灵所想,便能成型。而苏含,被她搁置圆形的冰床上。
纤手抚过他的周身,衣衫上所有的雪渍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变得如冰雪般
一尘不杂。
她拿起他的双手交叉放置在腹部,俯身轻吻着他的唇,许久,才挽出了一抹
含泪的笑,「苏含,等我来。」
「你要去哪?」莫冉慌忙问道。
唐碧没有答,出门,来到了夜阴王身边,纤手扶住他的双肩,冰冷的寒意
惊得夜阴王眼皮直跳,「可以走了吗?」
「如果你愿意,我便可以……」
「那就走吧。」唐碧贴着他耳边,如下魔咒般,圣母太后瞪着从椅上站起的
儿子,「你……夜儿……」
夜阴王转了转脖子,扭了扭手腕,一抹噬血的笑陡然涌上了他的鹰眸,「从
哪开始?」
「从跌倒的地方开始!」
龙胤风的目光随着莫冉望去,揪心的苦涩令他痛楚极了。「碧波殿,没了。」
碧波殿,偌大的宫殿,华美绝伦,价值连城,在灵术和雷炎秘法的冰火两重
天下,红蓝相间的光芒,如着火般,映亮了整个夜空,王宫所有人为之惊恐,暴
乱骚动仿佛大敌入侵般。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宫殿便化为了乌有,若不是亦心和
小夏子等人还留着,龙胤风会觉得,碧波殿包括她所有的一切,以及那晚的恐慌,
都只是一场梦。
别说龙胤风惊恐,莫冉同样被吓得不惊,连他都没把握做到的事,她竟然做
到了。「我很好奇,她能倾刻之间毁尽殿宇,为什么没能杀了你?」
「她爱我,舍不得杀!」龙胤风的话莫冉却不太苟同地摇了摇头,「她若不
想杀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招,而出招失败后,还让夜阴王出手,如果不
是圣母太后跪地替你求饶,恐怕……」
「你不能让我欺骗欺骗自己吗?」龙胤风眯起了眼,绝望却无法掩饰。
「不管她去哪了?她终究会到我身边。」莫冉说着转向了身后的冰宫,在
他的灵气萦绕下,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冰宫依然如故,他相信,只
要苏含在,她一定会来的。这念头令他感觉到悲凉,他们的爱浅薄到需要别人
来维持了吗?
「夜阴王带走她时,她也对我吼过,我一定会来的。」龙胤风喃喃自语地
坐下,往日的威冷,变成了今日的萧条。「她吼得那么的狠戾,那么的绝裂,还
是不肯放弃要杀了我,她变了,她果真狠心了,我们大活人,抵不过一具冰冷的
尸体了。」
「不是她变了,是我们毁了初见的美好。」莫冉喃喃自语,抚摸着曾经带着
戒指的地方,起初那几日他十分不习惯,总在摸,甚至有取下来的念头,但渐渐
的它已经融入到他的习惯里了,而现在她抛弃了相约,他取下后,才知道当初那
情、那景是多么的美好……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冰宫的寒气随风袭来,忆起往日的相守相爱,龙
胤风只觉得得彻骨的痛,「有些事一错再错,心里不肯后悔,却是更痛。」
「你来,只是为了感叹?」一个人寂寞,两个人沉痛,莫冉实在不愿意跟他
一起悲凉过往,若不是惦念着她的消失,他真想将他从这里丢下去。
「她去西漠苍狼平原了,明日恐怕就到了。」
「哦,去找吴少南和唐泽了?」莫冉并未讶异,点了点头,看向龙胤风,泛
起一丝冷然的笑,「她再来,恐怕你……」
「我知道,她不是去帮我平定边疆大患,她这是要夺兵率将踏平我的龙凌帝
国。」龙胤风无奈地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怪她,我只担心她一路吃不
好,睡不好……」
「你的担忧没有意义,到了她这个程度,吃睡已经是多余的了。」莫冉忍不
住讥笑,转而又道:「龙胤墨那小子没跟去吗?我明明看到他的大鸟飞去了。」
「消息就是他传来的,爱之深恨之切,她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入秋
的夜来得越来越快,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许久各自落寞地长叹一口气,「你走吧,
下次希望能带来点好消息。」
西漠苍狼边关镇上,空荡荡的如座死城。
夜幕开始笼罩着大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城镇的繁荣已不复存在,原本
金色的草地早已被贱踏成了光地,远处一条弯婉的小溪,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唯
有那老鼠,蟋蟀,蛐蛐等虫子们,始终顽强地苟且偷生。
一袭血红落在城墙哨楼顶上,迎风而立,使得这一望无涯的苍茫大地更加沧
桑。不久后落在她身边的,是一抹阴冷的黑。
「他们已经占掠了漠狼关,看样子应该快逼近了沙漠狼城了。」夜阴王声音
其实挺好听的,就是笑得有点难听,所有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都会被抹上一层
阴凉的寒意。
「累了,休息。」唐碧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疲惫得令人心疼。二人今夜
选择的是镇守边关以前的将军府,土筑的房舍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凄凉。这儿曾被
漠狼王侵占后,一家老小被杀得干干净净。虽早已收拾干净,秋风瑟瑟,仿佛还
能听到往日的惨叫声。
唐碧不禁打了个寒颤,夜阴王想扶她却是不敢,她现在就像个刺猬,谁都不
能靠近。一起相处十天,每天却似重新认识她,白天阴冷、无情、狠戾;夜间倔
强、脆弱、多情;各种极端的矛盾折磨着她,从来没见她安稳地睡过一晚,总是
在恶梦中惊醒,哭泣中睡着,直到……
「出去,我要睡了。」
夜阴王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礼和冷漠,他替她关好门,便掠出了将军府,来到
了原先二人站立的哨楼前,哨楼上已换上了另外两条人影,一青一白,正是龙胤
墨和洛羽。
「四哥,她还好吗?」龙胤墨衣衫依旧,脸上却挂满了憔悴,往日那对澄亮
的眸子,已布满了血丝。
「你每天都问这一句,烦不烦!」夜阴王冷笑道:「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
整晚做梦不是唤苏含,就是唤娘娘。」
洛羽心疼地蹙眉道:「听了我的琴音,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有,一听到琴音她就会醒,醒来就一直流泪发呆。」夜阴王摊了摊手,
「好了,汇报完了,拿来吧。」
龙胤墨掏出一大包食物,夜阴王接过连谢字都没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在我每天帮你带好吃的,你能不能替我,把这个送给她?」龙胤墨拿出了圆
月弯月,那一丝交织在一起的长发,被他摸得比刀身还要光亮。
「我不想惹她,要送你自己去。」夜阴王懒得瞧一眼,吃完拍了拍手,扫了
眼沮丧的龙胤墨,「知道你为什么被判为最懦弱的一个吗?」
「为什么?」龙胤墨有点烦躁,若往日他不会搭理这样幼稚可笑的问题。
「因为你纵然身怀绝技,却心中无利剑,征服不了她。」
龙胤墨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惊迟片刻道:「那为何王兄也失去了她?」
「他是锋利过头了。」夜阴王讽刺地冷笑,「看看莫冉多聪明,像他那样的
人,永远不懂得什么叫以退为进。」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龙胤墨迫不及待地问。
「点迷香,偷偷摸摸抱着她睡,懦弱得像个女人!」夜阴王嗤笑着,不理会
他们的羞愧,看了看始终沉默的洛羽,「洛神师性情淡泊,想必没有那方面的需
要。」他的话令脸色苍白的洛羽多少有了点喜色,「但七你,完全可以换种方
式,像她这样的软硬兼顾的女人,她软你软,她硬的时候,你不妨来点硬的。」
龙胤墨和洛羽对他的言论不敢认同,「她灵术那么高,而我的噬情蛊……」
「在床上,男人说了算,懂吗?」夜阴王简直有点想敲过他们脑浆的烦躁。
「四哥你对她不会也……」龙胤墨终于懂了,却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切,我可玩不起你们的游戏,玩爱的人一身伤。」夜阴王望着繁星闪烁的
夜空,「我夜阴王敢玩命,就是不敢玩爱,我帮你们,不过是喜欢极致的伤痛,
是想看看你们这一出戏……是如何收场。」
他的论调令人不敢苟同,二人随他来到了住处。每次看到这样的画面,龙胤
墨和洛羽都忍不住地抽痛。
凌乱,肮脏,从来都跟她唐碧毫不沾边。但此刻的她,一身带血的红衣在风
尘中已经裹身了十几天,血渍都变得暗黑了,娇弱的身子就这么席地蜷缩在脏乱
的床角边,随着她不安的一个翻身,都能荡起厚厚的灰尘。
往日柔丝般的长发,现在铺散着像被霜打过的枯草,面容依然姣好,却憔悴
得令人揪心,尤其是眼角挂着的泪水,仿佛是从沙漠里浸透出来的水源般。
「姐姐……」抱着纠纠雄心想硬来一场打破僵局的龙胤墨,这会完全丧失了
壮志,心疼在跪在了床边,抓起冰冷瘦弱的手,紧贴在了脸庞,泪水滚落,哑声
道:「洛神师,点迷香吧,我不敢逼她,心痛……我自己承担。」
洛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好。」
「被感情缠绕,你们全都成了懦夫。」夜阴王冷眼旁观地嘲笑。
迷香幽幽燃起,龙胤墨和衣躺下,抱起她的身子,轻轻地拥在怀里,温柔地
擦拭着满面的尘埃,直到怀中的人儿传来平顺的呼吸声,抗不住的困意才渐渐上
来。
边关的夜,万籁俱静。床上的人儿骤然睁开了双眸,目光对上了面前的俊颜,
露出了迥异的神采,娇躯不安地退出了怀抱,看了看身边的龙胤墨,目光转向抱
琴靠床而眠的洛羽。
几乎是瞬间,洛羽张开了眼睛,却像似被吓着张大了嘴,而忘了说什么?她
不是应该晕迷过去了吗?怎么突然醒来了?
床上的人儿眼神复杂地扫过他,「洛神师!」
压低的声音唤出陌生的称呼,叫洛羽不安中夹杂着更多的痛楚,「小碧,你
还恨我!」
「洛神师,我不是她,我是……」眼神流露出奇异的神情,娇弱的红唇颤抖
两下,「苏含!」
「什么?」洛羽不敢相信地瞪着她,这两个字无疑如五雷轰顶。她疯了还是
傻了?她爱他爱得这么深沉吗?天啊……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面前的娇人儿局促不安地扯唇笑了笑,
陌生的笑容令洛羽看起来悚目惊心,恐惧感比那日她从天而降,粉碎了他与洛雪
的游船还叫他惊恐万状。「小碧,我知道你深深地思念着苏含,可是他,他真的
已经死了。」
「洛羽你现在点的是慕灵王朝魔音师秘传的梦灵香吧。」
「你……怎么知道的?」洛羽惊得快喘不过气来,小碧就算会灵术,对慕灵
王朝有些了解了,可魔音师的秘密,只有灵王知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灵王的
仆人,也正是苏含啊。
床上的人儿看着洛羽再次变色的脸,缓缓笑道:「慕灵王朝灵王天生修灵,
魔音师注定修魂,而灵魂双修的苏氏一族,注定代代出一个贡品,只是没想到,
她竟是外来灵魂占据这具身体的,因而有了空缺的间隙,而且她不仅拥有了灵王
的一切,还因媚欢丹而修练出圣女的七彩莲心,所以灵雨的置换奉献,原意只是
胆斗一试,以求吸尽她体内的七情六欲蛊,没想到不仅成就了她的圆满灵魂,而
且我的灵魂竟有幸存留了下来,以前理解错了,现在才明白,或许灵雨奉献的本
身就是灵魂。」
「你……你说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洛羽只惊得颤抖不已,灵王和圣女
的结体,天啊,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这算什
么?一体双魂?如果眼前的人是苏含,「那小碧呢?」
「魔音师的迷香针对的是灵魂,而非身体,恰好将她的灵魂搁浅,我才有机
会出来。」
「你真的是苏含?」他这样问,无疑等于认同了这个事实,可他仍然不敢相
信,他觉得很可怕,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他倒情愿她是伤心过度。
「传闻魔音师的魔音能穿透身体,直接灵魂,与之相联,是真还是假?」
这,当然是真的,尤其是这段时间的磨砺,大大提升了他的琴术,只要两相
契,便可完成。洛羽恍然大悟般连忙抱起了琴,那一夜以琴与她心灵相通,灵
魂相印,还历历在目……琴音在寂静边的边关响起,柔润悠扬,仿佛安抚了大地
的焦躁和干涸,舒畅的气息抚慰了这座阴冷的宅子,那怨气冲天的血腥气息,似
乎得到了灵魂的解脱。
音律,光波,共鸣,洛羽仿佛进入了无边的空旷,一袭雪白的衣衫的男人,
盘坐在一朵七彩的光莲中,熟悉又陌生的神采,惊得无法喘息,艰难地吐出了两
个字,「苏含。」
「默然深爱着,寂静便可欢喜!」仿佛是灵魂在诉说,又似面前的人儿在叹,
「我体会到你对她的包容,却应是我的宿命。」
「她为你差点杀了龙胤风,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若不是我强行占据她的身体阻拦,王早就死了。」莲花上的
苏含叹道:「娘娘的灵魂意志太坚韧了,强占她的身体,弄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莫冉看守着你的身体,小碧要成就魂师,将你的灵魂送身体,若她知道
你就在她体内,相当于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我不敢让她知道,我怕她会不安,急躁。」
「我看你是想独占她吧。」洛羽一针见血地话令苏含面色陡变,「你看到她
抛弃所有男人,独宠你一个,你便舍不得放手了是吧。」
「不,不是这样的。」
洛羽严肃地冷声逼视,「你忍心看着她为你流泪,为你痛苦吗?更何况,莫
冉说,魂师,是不可触及的天地规则,到那一步,也许你还没来及得被送,她
却死了……」
「那她怎么会相信我的存在?」
琴声终于断了,洛羽仿佛从恍如隔世的梦里醒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
生的人儿,不安和局促是他不熟悉的神韵,脸还是这张脸,但气质,完全变了。
他轻声地低喃,「苏含,真的是你?」
美眸清澈,红艳而干裂的唇瓣冒出的话叫洛羽惊心动魄,「我有个办法可以
让她相信,你告诉她,苏含说艳妃娘娘肚里的孩子,其实是王借她的手除掉的。
艳妃的药是王让我亲自送去的,每一剂安胎药里,一直就含有滑胎的药剂,王要
平衡朝中的势力,又要借机铲除唐家……」
天啊,唐碧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他洛羽,包括莫冉等每一个男人爱她的男人,
都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唐碧了,若说这事她会知道,那简直是见鬼了。对,就是
见了苏含的鬼,这样的内幕,除了帝王本人,连艳妃娘娘都不知道,若还会有人
知道,那也只有帝王身边被派去执行的人才知道,此刻洛羽不想相信都难。
正这时,床上的唐碧,不,苏含,陡然神色一紧,「西城外十里左右,有人
来了,人马……大约二十……」
洛羽慌忙起身,「那这……你……」
「熄香,她就会醒来,我虽然感应她的灵术,却不能施展。」
香灭,洛羽思及她的状态若突然看见龙胤墨,肯定会情绪激烈。便扛过龙胤
墨快速掠出府,朝城门奔去,落在了城头,放下龙胤墨,盘腿抱琴,瞬间陷入了
紧张的气氛中。
作家的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第67章。少南得欢小墨伤
不久,马蹄声在黑暗中如潮浪般袭来,望着人骑出现在模糊的夜空下,洛羽
骤然扣紧了琴弦,第一缕琴声刚响起,为首的人陡然兴奋地大声呼唤了起来,
「上面可是洛神师。」
身后的人紧接着高呼,「是吴将军派我们来的,他说听到了洛神师的琴声。」
「吴将军?」洛羽皱眉叫道:「哪个吴将军?」
「吴大官人,吴少南大将军。」
「是他!」说话的竟然是身边的龙胤墨,他从吵杂声中晕晕沉沉地醒来,敲
着恍惚的脑袋,「这么说他们就在附近了。」
二人掠了下去,为首的似乎认识龙胤墨,连忙下马跪地行礼,「参观墨亲王,
墨亲王亲临,我们有救了。」
「出什么事了?」
「这个……」
吴少南坐立不安地来踱步,派出去的人应该快了吧。难道是他听错了?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掀帘而出,陡然一步步退了来,「你……夜夜夜…
…」
「我不是你爷爷!」
「夜……夜阴王,你……你不是在禁……禁宫上……」吴少南恨不得甩自己
一个耳光,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有人想你了。」仿佛从黑暗中抽取出来,夜阴王侧身走进了亮堂堂的营帐,
露出了身后的人。吴少南这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妈啊,好疼!
「你还是那么傻!」唐碧轻轻地说,目光扫过他捂脸咧嘴的样子,唇角不经
意流露出一丝笑意,「看到我来了,还不快迎接?」
夜阴王稀罕地看着她,这女人,如木头般活了十几天,终于有了点平常人的
反应,真难得啊。
吴少南眨了眨眼睛,终于像孩子见了妈一样,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将她抱
在怀里,带着哭腔酸楚地叫着,「唐碧,我想死你了。」
「我讨厌死。」唐碧冷然推开了他,如死神般瞪着他,神清变得异常冷漠,
吴少南吓得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苏含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夜阴王耸了耸肩,「我们是来借你的兵马踏
平龙凌的。」
「什么?」吴少南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出……出什么事了?」
「明天会有人告诉你的。」唐碧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我想要你了,你过来,
抱我去睡会。」
她说得这么坦然又直白,是男人都能听懂。吴少南又惊又喜,不好相信这样
的好运会轮到自己。夜阴王给若无其事的阴笑,叫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吴少南抱起唐碧刚转入后帐,半个时辰不到,龙胤墨和洛羽在众兵的带领下
走了进来,一见帐内竟有个黑衣男人,陡然拔出了剑。龙胤黑和洛羽仅微微讶异,
告知是自己人后,便喝令他们退下。
「她已经到了。」龙胤墨忐忑不安地问。
「来,坐坐。」夜阴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吴将军办完事应该会了来。」
「办什么事?」
「让你办你不办的事!」夜阴王看着他们二人脸色又红又白,忍不住哈哈大
笑了起来,「本王越来越喜欢看你们煎熬的样子了,有趣,比杀人放火,十大酷
刑还有趣。」
把最狠毒的酷血当成乐趣的男人,可真是变态得可以。龙胤墨深知这四哥的
脾气,洛羽却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刚欲站起来,帐外却传来了妩媚得勾魂的笑声。
这是……唐碧开心的笑声,二人不禁一愣,紧接着便传来了媚入骨子的娇吟
声,天,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熟悉又诱人的声音了,这是……所谓的办事?
「呵呵……啊……」
激荡拥吻着从浴桶刚抱到床上,粗壮的硬挺便急不可耐地挤入了挂着水珠的
幽穴,紧窒湿润的娇穴密不透风地包含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二人几乎都要颤抖了。
二人相视而傻笑,没有言语,只有久违的释放。她的纤手搂紧了他圆翘有力
的臀部,示意他更深入地插进去,他心疼地吻过她脸颊上的水珠,感受到她的强
烈的需求,不解她此刻为何这么急切,而自己己已被欲火焚身。
吴少南幸福地笑了,提身重重地将狰狞的男性巨物推入了柔韧的甬道内,用
力地顶入再抽出,再捅入,几个来后,甬道变得润滑多了,最后一记狠狠地插
入,终于毫无阻隔地顶入了最深处。
「嗯啊……好棒!」唐碧媚眼流露出满足的笑容,嫣红的小嘴因吻而染上了
晶亮的蜜液,风情万种的媚态勾人极了。
薄弱的克制被一个赞赏消失怠尽,满脸通红的吴少南顿时奋力地挺进了起来,
温润和胆怯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颗放纵欢爱的心。纤腿被他扣在两旁,
胯物的男精硬物被层层叠叠的嫩肉紧密无缝地包含着。随着他的快速抽插,内壁
的每一下拉扯和碾压,几乎荡出无限的舒畅感,二人无不享受着刺激着浑身每一
处感官的舒畅快感。
他的呼唤越来越重,他的动作越来越亢奋。唐碧任由自己漂着欲火之中,一
切都恍若梦里,身体的感受却似在云里。
静了,心静了,灵魂安静了,男性巨物深埋在在自己体内,带来极致的快感,
好真实,他在,他一定存在。闭上了眼睛,拼凑出苏含的脸,却瞬间碎裂,重新
组成了吴少南的脸。
他不在了,他是吴少南,不是苏含,谁也不是苏含,他们都是自己,谁也变
不成谁?
为何只有不在了,才能感觉到欲就在爱里,爱也在欲中。
谁能分得开?他莫冉做不到,洛羽也做不到,她唐碧,又何必强求做到呢?
纵情如何?纵欢又如何?柔肠寸断的间,眼角的泪水滚落了出来。
「舍我三生轮,许你一世温柔。」
不,是谁,是谁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荡?每每叫她惊恐万分,「娘娘,别伤
心,放纵爱,睁开眼看看他们,所有人都值得你去爱!」
苏含吗?唯有他才叫唤她娘娘,唐碧睁开了眼,模糊的眼瞳望着这张俊美而
挥汗的脸,那神采飞扬的晶亮眼眸,那额头的飘扬的金色绑带……吴少南,他只
是吴少南啊。
爱欲在此刻交融,她眯起了享受的笑意,纤手充满诱惑的抚摸着他的背部,
在他的撞击下,却忍不住扣紧了长指,刮出一道道的痕来。在她若有似无的诱惑
下,吴少南释放出一抹骄傲的笑容,狂妄地抓住了她被撞得乱颤的娇乳,极力地
挑引着她的欲火。
粗重的男人喘息,娇媚的女人呻吟,混着水乳交融声,耻骨相撞声,进出
插抽声,彼此起伏,媚人心魂。
帐外的人听得分明,除了若无其事的夜阴王一幅饮血止渴的表情,洛羽脸色
苍白,颧骨处却十分红润,而龙胤墨满额大汗,揪着胸口痛苦地倒在椅上。
「啊……呵……呀……」
俏颜中的娇唇时咬时舔,仿佛好想要吮吸点东西;浑圆娇乳上的乳尖在折磨
下变得嫣红似血,挺俏得仿佛想被男人蹂躏,这一幕看得吴少南热血喷张,兽欲
涌起,他扣起了颤抖的纤腰,腿胯奋力地前顶后退,硕大的男精带着淫雨般的蜜
汁,疯狂地翻搅着柔嫩的娇穴。
柔嫩之道臣服般投降了,蜜水欢快地淌出,滋润着二人的欢爱。
「唐碧,我忍不住了,要……要射了。」他猛地倾身抱起了她,巨物在此刻
骤然变大变硬,当一记无比狠戾的撞入深处,一股尖锐的快感在敏感点上炸开了,
后续如雨点般的抽送,将浊热滚烫的男液几乎都统统射入了子宫中,刻骨铭心的
欢愉如潮水般在二人身体里涌开。
「唐碧,唐碧!」捧着她的脸急切地吻着,深情地呼唤着,高潮的余热使得
他无法停止地抽送着,张更快的嫩肉吮吸更有力,巨物酥麻得几尽痛楚。「你
在咬我,我在你体内了!」
他几乎喜而极泣般反复呢喃着,唐碧心中涌起了浓浓的酸楚,多久了,她死
死都冰冻着自己的心,不敢放松半刻,此刻双眸含泪,美眸朦胧地看着激动得几
乎要掉眼泪的男人,心仿佛漂洋过海般,终于找了自己。「吴……少……南…
…」
「在。」他向报告军令般,见她怔然失魂,连忙吻了又吻,喜得像个孩子一
样。
「你不知道我体内有七情六欲蛊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和我欢爱,会要你的命,你不怕吗?」
吴少南捧起她的脸,含泪的眼神闪烁着毅然坚决的神采,「唐碧,只要你肯
要要,哪怕是命,我都会给。」
「苏含已经把命给我了,我们的享受,得益于他的恩泽,所以,我们要对他
感恩戴德。」唐碧咬紧唇瓣含着泪。
「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想说。」唐碧痛苦地摇了摇头,背过身去,「抱我睡一会,我好累好
累。」
她不说,他也不敢问,怀中的人儿颤抖得像刚从恶梦中醒来的小孩。忆着夜
阴王的到来,和之前的话,他无限怜惜地掳开她的发丝,吻着她的后肩,「唐碧,
你说过要鱼肠剑,我已经铸好了,无论你要杀谁,我都愿意当你的左右手。」
「不,我要……轩辕剑!」泪水潸然落下,淌过眼角滑落在他的手臂上,凉
意仿若杀气般晕开,加上湿淋淋的长发贴着自己的胸脯,叫吴少南不禁感到寒冷。
怀中的人儿在颤抖中慢慢地睡去,而他却毫无睡意。抚摸着柔软温滑的娇躯,
心满意足的幸福令他晕晕欲睡。
恰在此时,帘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吴少南,出来。」
这声音……吴少南又惊又恐,龙胤墨,他怎么也来了?难道是她带他们来了?
不可能啊,如果有他在,怎么可能轮到他得到欢宠?轻入下怀中的人儿,他披衣
急急赶了出来。面对围坐的三人,吴少南有些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么一事?
龙胤墨澄静的眼眼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楚,「她恨我,明知道我会来,便故
意在你身上快乐。」
「你胡说。」吴少南脸色陡然苍白,摇头尖叫,却担心吵醒了她,压低声音
冷笑道:「我不信,你打击不了我,她是爱我的。」
夜阴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地笑道:「你这小子有长进啊,小雪那丫头恐
怕是被你骗了。」
「我没碰过她,何来骗她。」吴少南拍开他的手,看着洛羽,「洛神师,告
诉我出了什么事?」
洛羽落寞地叹了口气,将莫冉在帝王面前,拿云王说事,以及唐碧跑出,他
受莫冉之托去云王府,和第二天……不管是自己经历的,还是听来的,都一一道
来,唯独不知道苏含如何替她解毒而亡的详细过程。
说到碧波殿被夷为平地,烟消云散,以及龙凌殿与帝王对峙未遂而大量侍卫
围攻,而被逼逃出,吴少南只惊得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天啊,没想到我们
目夜行军赶来,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吴少南闻言,顿时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威武将军的风范。
次日天未亮,唐碧悠悠醒来。
「不多睡会吗?」守在床边的吴少南正在看着兵马地势图,闻声连忙赶来。
「是不是外面马蹄声吵醒了你?」
「嗯。」唐碧懒懒地应了声,泛起淡然的笑,纤手勾下吴少南的脖子,吴少
南顿时怦然心动,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压抑着欲火喘息道:「我还有事,
要不你多睡会。」
「不了,听这马蹄声有些凌乱,是不是军心有点不稳?」唐碧漫不经心的话
叫吴少南讶异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接过吴少南递上的衣裳,唐碧终于有了点羞涩,「你先出去。」
「我……」吴少南贪婪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肩膀,感受着她在自己掌心颤抖,
大手喜出望外地滑入了被内,掬抚着圆浑的娇乳,火热的唇在耳鬓厮磨,「唐碧,
嗯……现在要不?」
「不要。」
「不要那你的手干嘛抓人家那儿?」吴少南抓住隔衣把玩着自己硬物的小手,
加强的力度令他忍不住地咬唇呻吟,「嗯,这个力度最好。」
「没他的大。」
吴少南只觉得如一盆冰水当头浇过,浑身的欲火骤然冷了,「没谁的大?龙
胤墨吗?」唐碧慵懒地抽了手,若无其事地推开他,背对着他扯过衣裳往上套
去。
他脸色难看地掀开自己的裤子,望着那高高翘起的硬物,垂头丧气地低下了
头。
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每一件做工这那么的精致,这样的针法花样,不是亦心
的手工吗?她对苏含……唐碧的心堵得难受,「衣服是龙胤墨送来的?」
「你果真还是最喜欢他。」
唐碧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过来。」
「嫌我小还要我干嘛?」吴少南自暴自气地恼道:「算了,我不想自取其辱。」
「我让你过来!」唐碧加重了语气,冷声道:「你再不过来我叫他进来了。」
吴少南的心狠狠地抽了下,无奈地走了过去,望着光洁的背,他又忍不住蠢
蠢欲动。
「帮我穿衣!」她反手递过衣衫,不咸不淡地说:「你的是小了点!」
「你还说!」吴少南忍不住恼了,一把从后面将她抱住,快速扯下了裤子,
硬物顶住了幽穴,惊得唐碧又羞又恼,「你干嘛?」
「你嫌它小,好歹它也让你爽了是不是?」他气呼呼地一提一放,仿佛穿香
肠般噗地愣是插进去了一个头,「女人,嫌它小,我要你永远记得它。」
「我还没说完呢。」唐碧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妩媚一笑,「它是比苏含
的小,不过,对我来说,最用不过了。」
「你……」吴少南只觉得悲喜交集,猛地提腰狠狠地再次顶住,「哦,这个
方式,有点痛!」
「不痛你记得住吗?」敛藏内心的欲火陡然,猛地将她推在帐蓬撑柱上,抓
过娇翘的乳尖快速揉搓着,大腿夹着挣扎的娇躯,唇在颈颈处流连忘返。「女人,
想要了吧。」
「嗯。」唐碧不想抵抗他的进犯,苏含走了,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而去了。
她不想再吝啬,不想再约束,不想再失去了。他不动,她扭动着腰肢,以前深谙
舞蹈的她,轻而易取地驾驭了男人的硬物而自取其乐。
唐碧陡然感觉到后面有人,心中顿时一紧,是他!那大红鲜艳的新郎婚装,
泛出刺眼的光芒如利箭般刺疼了她的心,叫她苦涩痛楚,兴许是赌气,又兴许是
放纵了,故意放肆地摆动了直来。
「啊,唐碧你……」吴少南舒畅地仰起了头,被女人磨砺着、吮吸着,欲火
怦然点着,随着她的款款摆动,怒龙般的男物在雪白的臀瓣中狂野地抽插了起来。
随着吴少南粗重的喘息声,小穴仿佛感受到野兽的嘶吼般,频率而极快地收
缩着,销魂的快感令她无法克制地呻吟喘息。
吴少南瞄准了她的敏感,极致地挑逗着她的快感,唇瓣咬舔着她的耳垂,一
手抚玩着娇乳,一手磨柔着幽穴口的蒂珠,引得难耐地哆嗦个不停,「哎,别!」
「我看多了,雪公最喜欢男人从后面这样干她。」吴少南调皮地笑着,飞
快地抽插着,享受着脆弱而又极有弹性的吮吸,「叫出来吧,你越忍耐,越得不
到快感。」
「唔……不……别拧那儿……好酸……呀!」硬挺的花蒂被他粗糙的长指快
速而残忍地蹂躏着,叫唐碧忍不住娇啼地甩头尖叫。
「啊……」脚已悬穴,仿佛被硬生生贯穿在硬物上,他将硕大的巨头几乎狠
狠残暴地插入了子宫口时,她终于忍不住颤抖地哭叫了出来,仰倒在他胸膛无力
地哆嗦着。
「爽了吗?」咬牙的低吼从身后传来,吴少南这才感觉到不到劲,骤然头
对上了龙胤墨杀人般红血的眸人,那日惊恐记忆令他慌然抽身,噗地抽开,未着
寸缕的唐碧无力地滑倒两腿趴在地上。龙胤墨望着那连续不断喷射着液汁的巨头,
冷笑地掠身而至,一把扯开他,快速搂起了地上的人儿。
唐碧冷笑的眸子对上他充血的眼,叫龙胤墨椎心刺骨的疼,「姐姐,你怪我
怨我,冲我来吧。」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唐碧漠然一笑,妖娆扑向吴少南,在靠近他身
躯的一刹那,龙胤墨再次将她扯入了怀中,血眸跳跃着怒意,含泪痛苦地叫道:
「姐姐,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小墨,就要判定小墨的死罪吗?」
第68章。两伤情愿羽告密
死罪,呵呵,死罪。唐碧冷笑地摇了摇头,抓过丝绢粗鲁而胡乱地擦了擦沿
腿流下的液汁,漠然而放肆地扫过满脸通红的龙胤墨,「你好样的,在我的人生
里,公然背叛我的男人,你是第二个。我告诉你,第一个我是没机会了结他,可
你,身体背叛我,也就算了,但敢用婚姻来背叛我,我嫌恶得很。」说着,丝绢
狠狠地甩在龙胤墨的脸上,丝绢滑下,是一张扭曲的俊脸。
「我怎么背叛你了,我哪里做错了。」龙胤墨终于忍不住咆哮如雷地将唐碧
甩上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着自己,痛苦地喘息叫道:
「姐姐,你不是会灵术吗,你看看我的心!你不是会灵术吗?你摸摸我的噬情蛊,
你看看它是为谁痛的。」
唐碧眼圈陡然红了,她咬紧嘴唇,偏过头去任由泪水滑落。
「苏公公死了,你痛苦,我愿意帮你承受你的痛苦,所以你骂我,误会我,
我不必用解释来逼你正视我。可你……来到军营就为了跟他在我面前表演,你用
这种方式来伤害我,我……」
龙胤墨一口气喘不过来,只痛得两眼一翻,浑身抽搐地晕厥了过去。望着他
那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额前汗如雨下,唇角的血丝流泄而出,唐碧只觉得心如
刀绞。
噬情蛊的痛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他说得没错,苏含给予她的痛,她麻木自
己,要别人来承担,可她来找吴少南,却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就算有,也就仅仅
只是刚刚……
「我痴,他傻,你比我更傻!」吴少南倚靠着撑柱,抿了拒唇,苦笑道:
「不管是你是出于什么用心,我都很开心利用我。」
唐碧抚摸着他憔悴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流泄,却终于忍不住地失然浅笑了,
望着她为他而哭,为他而笑。吴少南恍然感觉到昨夜今晨,那欢爱不过是一场华
美而不实的大餐,而这样的情至深触的涌动,才是最美最刻骨的。
蓝光乍现,轻易便疗好了龙胤墨的伤。
「你玩也玩过了,现在可以帮我系下吊带了吧。」
吴少南解去心中的不快,破涕为笑般嘻嘻地上前替唐碧系着内衣,「这玩意
设计得可真漂亮,只是若总要男人帮你系,有点不够完美。」「其实这后面本来
是三排铁扣的啦,只是你们这儿哪能做出那么坚硬又细的丝来。」
「哦?」吴少南倒有些兴趣了,墨青色的衣裙包裹着瘦小的娇躯,比昨日那
一身的红更显清凡脱俗的美。「目前战况怎么样?」
吴少南搂着她的纤腰,替她系好最后的腰带,吸了吸她身子的幽香,「放心,
没事的。」
「唐泽在哪呢?」唐碧随意地问,吴少南顿时脸色一变,「怎么了?我昨夜
灵识扫遍整个军,没感觉到他的踪影?」
「你的眸光,很吓人。」吴少南不敢看唐碧幽深得如黑洞般的眼瞳,不安地
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别急,我带你去看看。」
驱马朝前方十里外,是绵延不断的沙漠,天地一线间,映入眼中的是一望无
边的浩渺宫殿,在金色的沙子里,仿佛如金子打造而成。而在面前约三丈有余的
城墙,站满了各种手持弓驽的哨兵,并且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人。
而唐碧的意识瞬间凝聚,射向了厚重的城墙大门外,挂着的小小的黑点上。
「漠狼王的铁骑很厉害,昨日两军交战,我们被击溃包抄,为保存实力,我
负责突围,你哥带领精锐负责断后,所以……」吴少南难过地叫道:「他们为败
我们士风,故意将他吊在城门前,并把我们被抓的残存士兵全数拉到城门上砍头
示众。」
唐碧没有如期中的愤怒或恐慌,仅眸光一蓝,黯然暗淡几分,「领兵的漠狼
王吗?」
「不,漠狼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团结厉害得多,他的手下有八大狠将,仅一天
你哥便灭掉了三个,算是很大的胜利了,所以他们抓起他,并没有直接杀掉,也
是在报仇。大漠白天很热,晚上极冷,他们是想将他活活折磨……至死。」吴少
南咬牙切齿地怒叫。
「我看不仅仅如此,他们恐怕是在引我们去营救。」
「这我也知道,可是那满满的弓箭,冲上去的人恐怕连城墙都没碰到就已经
被射死了。」
「呵呵,这又有何难?」
「你有办法?」吴少南欣喜地看着她,很快又垮下脸来,「他们说你很厉害
了,可我舍不得你去冒险,如果非要去,我宁愿自己去。」
「傻孩子。」唐碧忍不住点了下他的鼻尖,恍然感觉自己冰冷的心渐渐被他
捂热了般。吴少南趁机抓过她的纤手吻了吻,痴笑道:「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
息。」
「我的男人,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命即可。」唐碧傲然一笑,不顾他的惊讶,
轻轻推开了他,「我们不必急着救他,有我在,他死不了。拿下西漠苍狼,还需
要一个人。」
「谁?」
「云王。」唐碧吐出了两个字,「我在这儿看着,你且打马去叫龙胤墨过
来。」
「龙胤墨,好,我讨厌你叫他小墨。」吴少南也不问原因,欣喜地从一处高
崖上跃下了马,「千万别乱来,等我。」说罢绝尘而去。
不消片刻,龙胤墨身形轻巧地落在了她的身边,间隔一段距离,许久才张了
张嘴,不知道怎么呼唤她好,仿佛一夕间,两人的亲密已毁之殆尽,心已相隔千
万里。
「去南水渭城把云王找过来,你有黑凤凰,希望能十日之内赶。」
「好!」应声平淡无波。
「你怪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现在说吧。」
龙胤墨眼圈陡然红了,清泪滚动,动了动唇,「不必了。」说罢身影掠去,
杳若黄鹤瞬间消失在沙尘间。唐碧没有头,只觉得心陡然被硬生生撕裂般,令
她忍不住地摇摇欲坠。
原来那一声姐姐,不过是表面的软弱,骨子的骄傲果然才是暗帝的本色啊。
男人,这些个男人,一个个看似宠她,却一个个高傲极了。
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时光,终于转;昔日得欢,今日尝苦。
所有的溺爱臣服,不过是征服她的热身前奏。
所有的完美宠爱,不过是为了将她撕得支离破碎的开端。
放弃吧,放手吧。
唐碧跪倒在地上,四周没有一丝生机,唯有天地间浩瀚的沧桑。孤寂就像无
孔不入的风一般,瞬间流遍了她的浑身,乃至灵魂深处,唐碧只觉得自己仿若坠
入了无边的孤独深渊。
我爱你……我爱你……是他们的声音,响的也是她的声音。她上辈子掏心
窝地爱一个男人,却是以死来结束。而这辈子,她把心切成了很多份,每一份都
真真切切地装上了一个男人,却被他们的欺骗、污辱、遗弃、伤害……一个个撕
扯得支离破碎。
「娘娘……娘娘……」
脑海的呼唤声再次响起,唐碧痛苦地按住了头,哭叫道:「不,别想了,唐
碧,你别想了,苏含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苏含没有死。」洛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搂着狂乱的人儿万分揪心地摇晃
着,「小碧,你醒醒,苏含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他……」
「放屁。」唐碧愤怒地推开了他,指着他哭叫道:「他死了,他死了,他被
龙胤风害死了,不,他被我害死了,就在月湖心,就在船上……」
「够了。」洛羽大声地喝叫道,这一声从未有过的怒喝,叫唐碧怔然失措地
停止哭闹,颤抖着唇瓣,隐含着泪,美眸无神地看着洛羽,如被吓坏的小孩般。
洛羽心疼地将她狠狠地拉入怀中,直到她开始颤抖,他才捧起她的脸,急切
而忍耐地解释,「小碧,听我说,他确实是死了,可他的灵魂,还真的在你体内。」
「你说什么?」唐碧仿佛幻听般瞪着他。
「昨夜……昨夜你跟我说了什么?你记得吗?」洛羽不敢确信,只能再验证
一次。
「我知道你和小墨跟着我,我甚至知道,你们点了一种奇怪的香让我晕睡过
去,可是,昨夜我半夜醒来,便知你们和那批人对话,我便早早赶过来了!」唐
碧的话叫洛羽脸色既喜又忧,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昨夜跟他说话的,
可能真是另一个灵魂在操纵着身体,苏含,真是他!
「你听我说,现在,你静下心来,仔细听我一点一滴地跟你说。」
洛羽的娓娓道来,叫唐碧惊魂未定,不敢相信这样的天荒夜谈,却听他说得
有根有据而不由得不信,「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原来在她脑海里一直叫
的人,果真是他,而且是真实存在的她。
这是鬼魂附体吗?她纵然不敢相信,可她自己算也起不也正是如此吗?
「只可惜,现在你和他就如同令牌的正反面,你自己永远没办法看到。」洛
羽把艳妃的事情说完,唐碧冷笑两声,「这确实像龙胤风那混蛋的作风。」
「所以你别太伤心了,现在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他才是最幸福的男人。」
「可惜天底下最近的距离,却是他在我身体里,我却再也看不到他了。」唐
碧听罢越发的痛苦失落。
「别担心,相信自己,终于有一天你能感受到他,终有一天,你可以将他送
自己的身体去。」洛羽鼓励地劝道,见唐碧渐渐地露出了久违的笑颜,他终于
松了口气,「小碧,关于我和洛雪,我想慎重地跟你解释清楚。」
「不必了。」唐碧随口而出,洛羽愕然不解,她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们没
什么,只是那日苏含去了,而你们那么的幸福,所以……」
「对不起。」洛羽按住了她的唇,眯眼忍着重新燃起热血的心,真真挚挚地
道歉,「小碧,是洛哥哥不好,不该独自离开云王,更不该别的女孩子一起吃饭
出去玩。」
「即使她是你的徒也不准?」
「对,今生今世,除了小碧,即使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可以。」洛羽举
手发誓。
唐碧沈封冰冷的心终于开始有了颤栗的知觉,「洛羽……」
「我喜欢你唤我洛哥哥。」
「羽!」唐碧自己埋入他的怀中,固执地唤着,虽然这一声羽,更温柔更亲
蜜了,但洛羽却不安地感觉到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武。
营,唐碧吩咐吴少南让所有的兵马全部稍息,养精蓄锐。吴少南和洛羽皆
不懂她的意图,问她为何要龙胤墨去请云王,唐碧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会
知道了。
期间,在吴少南的领导下,唐碧巡视军营,令吴少南将士兵重新编排,将老
弱病残再度提取一遍,并按士兵按同乡分排一起,且又将强、中、弱三层三层地
分成了六股,每一股都由一个先锋带领。
让一个女人在场指指点点,将士们难免有些不免。对于不听指令的,吴少南
欲拔剑行军令,唐碧挥挥手制止了他,「不服吗?你们无论一个个人,还是十个,
一起上吧。」
吴少南越发惊讶,以前看她时刻流露出智慧精明,而现在举手投足间,却是
不容置凝的威严,这样的气势,天下还有几个?别说,还真有那么几个背景来历
有点地位,一向只服唐泽,且嚣张跋扈惯了的人物,傲慢地将唐碧围在其中。
「娘们,长得水灵灵,爷真怕动手伤了你,不如给爷们做做军妓,来日爷问
鼎全军,封赏大将军,保证给你个妾位。」
「放屁。」吴少南骤然抽了长剑,快如闪电般掠了过去,眼看剑尖已挑至了
脖颈,下一秒,吴少南却落入了唐碧的怀中。「没听到人家要娶我吗?」
「杀了他,我娶你。」吴少南直言不讳地挑衅她的戏言,一旁的军兵们哈哈
大笑了起来,平日里他们只服唐泽,从来都不服吴少南的,因雪公他的懦弱可
真是全天下无人不知了,这会看他被女人轻易抱住,更是蔑视不已。
「他日我娶你时,留着他让他给你做陪嫁的公……」公公已成她心底忌讳的
痛,唐碧环顾四周十来条如狼似虎般淫笑的男人,泛起了阴冷噬血的笑,「少南,
你退下,让他们上吧,谁能碰到我的衣角,今晚我便属于他。」
夜阴王见势兴奋地眯起了双眸,他感觉到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气,这个女人,
沉着,阴冷,狠戾……真鸡* 太对他胃口了。
十来条男人一听此承诺,顿时如被打鸡血般,挥舞着手上的长剑,骤然冲了
上去。
唐碧负手闭上了双眸,面朝太阳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最先上前的第一人刺出了长剑,直穿入了唐碧的胸口,他几乎有些后悔,然
而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长剑刺入了对面的一人身上。
残影,天啊,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残影。
前后左右,上上下下!
噗哧噗哧,啊啊呀呀!
眨眼功夫,十来具身体几乎是同时缓缓倒下,血溅了一地,却没有一滴洒在
了唐碧身上,而唐碧,负手而立,优雅而威冷。在场数领兵精锐雅雀无声,一
个个张大了瞳孔,忘了什么叫惊恐。
吴少南一脚踹开尸身扑了上去,紧紧地将唐碧搂在怀中,「坏女人,你吓死
我了。」
「你抱到我了,今晚我归你了。」唐碧望着吴少南抽搐的唇角,忍不住扬起
了淡然的笑,扫了眼充满讶异的夜阴王,顿时收敛了笑,冷冷道:「下一批。」
全军阅完,已是黄昏,三人到营帐,洛羽端来了晚膳,四人一同入席,夜
阴王忍不住问,「那一战斗,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分毫不差地让他们自相残杀!」
唐碧淡笑而不语,吃着洛羽和吴少南殷勤夹上的菜,望着如此冷漠傲然的女
人,挫败感令夜阴王有点烦躁。
「走吧。」唐碧搁下碗,漫不经心地说,二人微微一愕,看夜阴王点了点头,
才知道是跟他说话。
「你要去哪?」吴少南连忙放下碗,洛羽也有些不安。
「去救唐泽。」唐碧已身理了理衣衫,「你在帐里等我,或躺床上也行。」
吴少南面色一红,然而唐碧走两步,他也跟着走两步。
「你要干嘛?」
「我是你男人,我要去保护你。」
「不听话是不是?」唐碧冷眸一掀,「那你就别等了,给我安排一个营帐,
晚上让洛羽去我帐里。」
「你……」吴少南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气鼓鼓地坐下,拿起今日军营重新
布局的图,看来看去却是定不下心来,头见寂然静坐的洛羽,「洛神师,你怎
么一句话都没有?你还是不是她男人?」
「是她男人就应该相信她,有必要的时候,在背后默默支持就行了。」洛羽
淡然一笑,「别把她当成依附男人的女人,从今往后,恐怕我们都只能用爱来攀
附她而活了。」
「她这次出来,变得不太可爱了。」吴少南心有感叹,站起来在帐蓬里来
踱了几步,实在是焦虑不安,抓起剑对洛羽道:「我悄悄去看下,你别告诉她。」
洛羽神情微滞,叹了口气,「我也去,说实在的,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
我也不放心。」
二人相视而笑了,连忙出营,一人一骑快速追去。
西漠苍狼位于西北边,此刻已入夜,草原已过,进入沙漠地带只觉得寒气比
以往要强烈许多。二人闪入沙尘窝里,眺望着远处的敌城,却见眼前尘土飞扬,
隐约可听见城墙边一片混乱。
看来他们已经进去了,吴少南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你在这等我,我去瞧
瞧。」刚冲上沙丘,却猛见黑夜的沙尘中掠来两道人影。吴少南霍地拔出了剑,
却未见来人如何出手,剑已被推了鞘内。
「你真不听话。」妩媚柔嫩的声音自沙尘中响起,叫吴少南惊讶不已,唐碧
与一身与敌营士兵同样奇异装束的男人并肩而立,中间扛着一个生死垂危的男子,
不是唐泽,又能是谁呢?「
「没想到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奇异装束的正是夜阴王,他将唐泽推给了吴
少南,「来得正好,交给你了。」说着阴笑几声,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沙尘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吴少南越发不懂唐碧的用意了。「去!」唐碧淡然
一笑,冰蓝的眸光收去,天地间寒气顿时缓缓散去。
清晨秋阳格外骄艳,唐泽在唐碧的照顾下,很快便恢复了。只是吴少南实在
是满腹疑团,问唐碧她总是神神秘秘笑而不语。而敌营城外,照样还高高挂着一
个人。
第69章。硝烟战起平漠狼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七天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首领被吊在敌营城
门,士兵们憋屈地终于忍不住了咆哮了。吴少南光是应付着众军士的愤怒,已经
费尽口舌,直说得唇干乱舌躁。
「我说唐小姐,唐大姐,唐少爷,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吴少南进
营抢过唐碧手中的茶,狠狠地灌了下去,哀求地看着她,「再这样下去,咱们的
士兵可要反了。」
唐碧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待他放肆地靠在她身上坐下,她拾起一缎丝绢替他
擦了擦汗,温笑道:「他们越急越好,再等等。」
「你既把唐大将军救来,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反而把他藏我帐里?还有
啊,那个挂在城上的是谁啊?你难道不担心他会被晒死,亦或是干死?」
唐泽悠闲自得地和洛羽下着棋,笑道:「你啊,就是年轻沉不住气。」
「我啊,就是恨不得把你们扔出去。」吴少南气恼地叫道:「你们日夜守在
这,害得我和唐碧连亲热的机会都没有。」
二人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你可真是有色心没色胆。」
唐碧难得脸色微显羞恼,「懒得理你们,我出去走走。」见她出去了,吴少
南连忙问唐泽,「她到底想干嘛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唐泽以棋敲了敲他的脑袋,「午膳后你继续去练兵
吧。」
次日黄昏,一鸟两从落在了营帐外,唐碧连忙迎了上去,「云王,你终于来
了,累坏了吧。」
云王俊魅的面容稍显疲倦,眼眸却是炯炯有神,他搂过唐碧笑道:「哈哈,
我还好,倒是七累坏了,兼顾人还要照顾鸟。」唐碧向龙胤墨看去,他那清秀
的面容从来没有如此憔悴过,清澄的眼眸已布满了血丝。
「你还好吗?」
「没事。」龙胤墨淡然应过,仅掀了下眉头,连看都没看唐碧一眼,与她擦
身而过走进了营帐。
冷漠,忧郁的气息令唐碧刹那间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扎了一道口子般疼痛,望
着他消瘦的背景,眼圈忍不住地红了。
「宝贝,怎么了?」云王嘻笑地捧起她的脸吻了吻,「这么急着把我召来,
是想我了吧,正好,咱们上次没继续完的,这次……」
「兰若寺一趟,结果如何?」唐碧强忍着笑意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酸楚,她的落寞,叫云王心疼不已,拦腰横抱而起,不顾她的挣扎和众
人的侧目,将她搁在床上圈在了怀中,柔笑着以轻松的口吻道:「宝贝,云知道
你经历了些让你绝望而痛苦的事,但是,你得像云一样,把目光从不幸中抽取出
来,去追求你认为最有价值,最美好的事,哪怕这些事对你来说,遥不可及,但
至少可以让你快乐起来。」
唐碧的心仿佛被一团暖融融的棉花给包含着,既酸楚得想哭,又觉得温暖得
想笑。想着洛羽说苏含活在她体内,她觉她应该是幸运的,幸福的。云王他是个
什么样的男人呢?不管别人有痛苦,他都会用自己的笑容来证明,天地间还有美
好的事物;不管事情多么的惨烈,他都会告诉你,希望一如既往的存在,只要你
愿意。
「宝贝,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云王见她终于平缓下来,低声而严肃
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
「如果这是个秘密,我不见得会帮你保守。」唐碧忍不住翘起了唇,却叫云
王吻了上去,「这不是秘密,我只想告诉你,只想和你分享。」他顿了顿,用无
比激动的语调俯在她耳边呢喃,「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娘。」
唐碧微微一震,虽然当时看他反应,便已在意料之中,此刻见他闪着泪花说
出来,她的心也忍不住地激动了起来,「云,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所以,宝贝,老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云王深叹地搂紧了唐碧,「所
有的丢失,只为珍爱之物的来临腾出包容;所有的等待,只为了给你最好的;所
有不幸的支离破碎,只为来之不易的圆满……」
「我懂,我明白。」在他迂曲折的安慰下,唐碧终于没能忍住泪水,她将
自己深深地埋入云王的胸膛,「云,我想你懂我,我也是懂你的。」
云王只觉得柔情满怀,「宝贝,我还想说,所有的欺辱、背叛,只是这个世
界最温柔的一种爱,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希望你被逼和亲,
不希望你受伤害,所以他情愿苦的、伤的是自己……」
唐碧在这一刻喉咙被堵得生痛,她不顾满脸的泪水,轻轻推开了云王的怀抱,
「我去看看他。」
帐篷一角席地而铺的被子上,龙胤墨就这么随意地趴在上面,累得连呼吸都
微弱极了。八天,单行十天的行程,他八天一口气跑了个来,确实够辛苦了。
他的睡容看起来倦极了,眉头微蹙,眼角含泪,唇瓣干裂,脸无喜色,仿佛
被镀上了一层幽伤,令人心疼极了。唐碧侧躺在他身边,纤手抚过他的脸,温柔
的蓝光包含着柔情蜜意丝丝缕缕传递过去。
许久,他终于舒坦地轻嘤了声,头转了过去,才真正地进入了梦想。
「洛羽,你守在营帐照顾龙胤墨,吴少南你现在去点兵,我和唐泽、云王先
行,到时候夜阴王会传达进攻的命令,谁敢不成杀谁!」
「好!」众人齐声应。
「为什么?」吴少南已憋得受不了,扯住唐碧哀求道:「告诉我计划,否则
我实在不安心。」
「好!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唐碧抚摸着他充满担忧和爱意的眼眸,柔笑道:
「你有什么问题快问吧,时间紧迫。」
「为什么要云王来?」
「他去过漠狼王的各个部落,所以要他带路,擒贼先擒王,王在我们手里,
对方群龙无首,且又忌惮,你带兵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击破。」
「这……你要潜入敌营,可他们不一定会守在原处等你去啊。」吴少南更加
不安。
「所以才要提前把夜阴王送进去,他既隐在城门处可以照顾代替唐泽的人不
死,又可以打探到消息,有他做内应,摸清敌情,送来了情报。」
「那城门吊着的人,又是为何?」
「这你都不知道,笨蛋。」唐泽不客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这叫攻心计,
懂吗?咱们军里现在士气是不是很高了?」
「是啊,可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相反他们,见咱们驻足不前,是不是觉得咱们怕了,是不是会放松了警惕
性呢?」唐泽拍了他一记,对唐碧笑道:「别跟他多说了,咱们先走吧,他没那
根经,想要他懂,难。」
「太聪明了,真是太聪明了。」吴少南欣喜若狂地尖叫。「嘿,别乱叫,小
心让士兵们发现,对了,如果战火起,城门吊着的人被杀,你要竭尽所能地挑起
他们的复仇心,踏平他们漠狼国,就靠你们的士气了。」
「好。」
当第一道战鼓声响起,战火便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拉开了帷幕,在夜阴
王提前摸底的引导下,由云王轻车熟路地带队,唐碧以灵术引动自然异变,唐泽
和云王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首领。
而吴少南得信领兵攻城时,果不其然,敌军拿唐泽为人质,众士救援之心早
已被压抑如弓弦般强烈,一触即发,尤其是当敌军的箭如雨点般射向了唐泽,将
他刺成了刺猬后,众将的杀气陡增了几倍。再加上洛羽在大军后弹奏着诡异的琴
音,更是大大地提升了士气。
毫无悬念,第一道关卡轻易拿下,分散在漠狼王城四周的四大部分,已被他
们一个个地占领。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即使是踏着尸骨,淌着血流,唐碧不忍心,他们也停
不下来了。所到之处,皆因血染红,仇恨带来的噬血的杀性,和胜利带来的骄傲,
使得这场杀戮已无法停止了。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勒令全军不准无故烧杀无辜姓,但侵略向来都是以斩
草除根为目的。而漠狼王早已闻声见势不对,杀尽了云王所送来的侍女,弃王城
带领精锐朝沙漠深处逃去。
望着一个个绝美的女人躺在血泊中,而她们的面容却是带着笑,仿佛死对她
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可见她们在这儿,承受了多大的折磨。唐碧只觉得心如刀
割。战争死去的人,她可以理解为历史的必然,可她们这些人,纯粹是死于她的
一句话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唐碧伸手扬起,一个个女人皆化成了烟灰,
各取一缕收入了瓶中,递给云王,痛哀道:「她们从哪来,你最清楚,把她们带
去吧,苏含留了些钱给我,分给她们家人吧。」
此时的唐碧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与箫条,令云王心疼不已,「宝贝,别难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漠狼王逃向沙漠中死亡沙渊,我们要不要追?」唐泽折问道。
云王沉吟片刻叹道:「漠狼王可是一代枭雄,今日不除,他日一定会卷土重
来,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可死亡沙渊的毒蛇和暗流,是极为恐怖的,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是要拿
命来搏取生机的。」吴少南拧眉说着看向唐碧,「要不咱们守在外围,他一定会
出来的。」
「这……要不就依你所言吧。」唐碧点了点头,正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
声高亢的凤凰啼鸣声。
「龙胤墨,这家伙总这么耍酷。」吴少南对他的一直抗拒,望着他掠过众人
投落大片的黑影,穿过王城而去,顿时惊叫道:「他这是要去死亡沙渊吗?天啊,
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想对付千余精锐……」
唐碧又惊又恐,望着变得越来越小的黑点,心中充满了痛苦。
去南水渭城把云王找过来。
好!
你怪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现在说吧。
不必了!
风在耳边呼啸,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爱、恨、嗔、痴……
「云王,这里交给你了,务必扎下根基,我去了。」
「我陪你去。」唐泽拉过她。
「不,这是我和他的事。」唐碧挥掉他的手,纤足朝前跑几步,瞬间跃起,
借力弹去,飘然而去。
你好样的,在我的人生里,公然背叛我的男人,你是第二个。我告诉你,第
一个我是没机会了结他,可你,身体背叛我,也就算了,但敢用婚姻来背叛我,
我嫌恶得很!
你不是会灵术吗,你看看我的心!你不是会灵术吗?你摸摸我的噬情蛊,你
看看它是为谁痛的!
「我不是你们之间的人,我去接应他。」夜阴王大步迈了出去,眸对云王
一笑,「二哥,这是否是你的机会?」
「不!二哥感谢四。但是……」云王凝眉摇头而后认真道:「这是她的功
劳,从今往后,将是她的天下。」
艳阳下,沙漠中,炙烤如炉,大量残兵在与生搏斗。而随着高亢声响起,黑
凤凰遮去了大片的阳光,当黑影投射而笼罩着他们,他们才真正地感觉到无比的
绝望。
苍鹰搏兔般,黑凤凰盘旋片刻,调头俯冲向下,几丈余长的翅膀掀起了狂风,
瞬间掀起了沙尘暴。
「别怕,不过是一只大鸟,前排,大家小心围成一圈防守,后面弓箭射击!」
狂烈的风沙已叫他们睁不开眼来,甚至连支撑身体都成了问题。但他们是在
沙场搏命的军兵,很快便听从指令开始对黑凤凰实行了攻击。箭如雨点般射去,
黑凤凰羽翼扇动得更加激烈,风沙更加狂暴起来。
「哧……啊……」
「谁……」
蓝影闪过,同伴看着身边的人倒下,如见鬼般尖叫了起来。「沙渊死神来了
……」
「哧……哧……啊……啊……」
一个,两个,瞬间十几条人命在眼前陨落。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军士间一片混乱。
「不准慌,不准慌!」漠狼王大声地吼叫着,挥刀将身边乱窜的人一刀捅死,
顿时震慑了不少的人。「这大怪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定是有人藏在你们中间,
你们看,这鸟已经受伤,快要死了,你们稳住,盯着身边的人,把他找出来,我
要将他千刀万剐。」
「不用找了,我在这。」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漠狼王骤然身,对上
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你……你是……」
「他是来找你退亲的。」一声妩媚而悦耳的声音自黑凤凰上缓缓落下,仿若
九天仙女般,叫一干人等全看呆了。
美,好美的人儿。漠狼王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你……就是那个碧漾娘娘!」
「叫我娘娘的人,已经死了。」唐碧对漠狼王柔媚一笑,眼前如狼似虎般粗
犷的男人几时见过如此温柔媚诱的女人,顿叫他骤然神魂颠倒,却见面前的人儿
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很苦恼,「你跑什么呢?你妹妹非他不嫁,他又是我最喜欢
的男人,你说怎么办?」
唐碧的话令身边的青衣男人颤抖了两下,「姐姐,你……」
「怎么办?」漠狼王傻傻答后顿然惊觉过来,一双狼眼般的眸子放肆地紧
锁着唐碧,那狂妄的淫秽气息令龙胤墨难受极了,快速挡在唐碧面前,与此同时,
漠狼王陡然出刀杀向了龙胤墨,速度极快,出手极狠。
此招甚至连龙胤墨都没想到,他想避似乎已来不及了。
「都说了他是我最喜欢的男人,你还敢出手。」唐碧忧怨地低声道,抱过龙
胤墨身影如箭般掠了上去,落在了黑凤凰上。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龙胤墨抿了抿唇,忧郁的眼眸充满了不敢
置信。
唐碧骤然一巴掌甩在了清瘦的脸上,打得龙胤墨愕然而噙满了泪。
「这一巴掌是为了你自作张,自以为是的伟大而打的。」
「华拉玲珑说如果我不娶她,她要你和亲,而且她对……」
唐碧美眸中充满了痛与怒,顺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另一边脸上,「这一巴
掌,是你不顾自己生死,往这死亡里窜!」
「够了。」龙胤墨眼圈通红地推开了唐碧,瞪视着愤怒地叫道:「姐姐都不
要我了,我还活着干嘛,活活忍受噬情之痛吗?」
「是你先不要我的。」唐碧凄然痛苦地尖叫,「你天天陪着我,不就是被龙
胤风带走一天吗?就一天你就受不了了,就一天你就跑去跟别人成亲了,就一天,
我……我痛不欲生地抱着苏含,最想求安慰的时候,你呢?你在娶别人,不管
是为什么,你就是在娶亲,娶亲,你知道吗?」
唐碧的咆哮如刀箭般射在了龙胤墨的心里,泪水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流入了唇
角,她仰起了头,咬着唇深深地吸着气,「龙胤墨,你知道吗?我最痛苦,最脆
弱的时候,每次都会想,有小墨在,我不怕……小墨是我的天,他功法天下第一,
他大智若愚,他聪明又内敛。可是,可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他在干
嘛……」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龙胤墨泪流满面地抱过唐碧,「是小墨不好,
是小墨蠢了,都是小墨的错……
「放开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唐碧狠狠地推着,痛苦地拍打着他的胸
膛,哭叫着,「我不怕了,我熬过来了,我死了,我对你们通通都死心了。」
「姐姐,如果是小墨让你死心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小墨死了,作为龙胤墨,
唐碧,我们从头开始,我们……」他们忘记了,此刻还在漠狼王残军上方,黑凤
凰已被弓箭射中,此刻再承受不住而陡然垂落。
然而紧接而来的,是大量的箭雨朝二人冲来,龙胤墨翻身意图将唐碧阻在身
后,唐碧却比他更快地闪在了他面前。
眼看着千支箭射向面前的女人,龙胤墨只觉得浑身的血瞬间燃烧了起来,
圆月弯刀出手了。而面前的人儿却骤然蓝光大现,狂肆的寒意如铺天盖地的大雪
般袭去。
千支箭瞬间灰飞烟灭,沙漠下的漠狼王瞬间瞪大了双眸,抓紧了自己的脖
子,却只抓住了一缕光滑的长发辫子。众士兵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降,或者
死,你们自己选择。」唐碧纤手张开,冰蓝的光芒包容着黑凤凰,一鸟两人在底
下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看来,是如此的强大和神圣,生或者死,已不容他们选择了。
降?死!
累,好累!
「唐碧,娘娘,你醒醒?」
第7章。凤歌王朝尊女皇
金龙大殿,沐浴在金色的秋阳中,更是一番新气象。
以唐碧为首,唐泽和吴少南伴随左右,在小夏子的迎接下,一步一步登上了
正殿。然而,眼前的一幕叫唐碧惊讶极了。
殿内的数名重臣一见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唐碧仿若第一天来到这座
殿宇,抬眼望去,那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而龙椅旁边站的
人──竟是莫冉。
小夏子弯腰碎步上前,「国师大人,吉时已到,可以宣旨了。」
「宣什么旨?叛她死刑,还是诛她唐家九族?」
莫冉柔柔一笑,「唐碧接旨!」
「奉龙凌帝王圣意,今本王龙胤风逝后,龙凌帝位传授于本王帝后碧漾娘娘,
改国号凤歌王朝,尊号荡漾女皇;莫冉任国师,为国之魂;离歌任相国,为国之
本,诸位大臣如敢违抗本王圣意者,定斩不赦!」
宣毕,众朝庭一片沉静,就连吴少南和唐泽都惊呆了,这,这到底是怎么
事?
「他人呢?」唐碧颤唇问道。
「接旨了我告诉你。」莫冉招了招手,如第一次二人相逢般,笑得那么释然,
那么温柔。
「这……」唐碧摇了摇头,无措地倒退了两步,「他这是在做什么?」
「娘娘,求您登基吧。」
「娘娘,求您登基啊。」
众官齐转过来,一个个看着她哭哀着,恨不得将她捧到帝位上,就连雨贵
王和雷亲王都出现在众人行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领着四个特殊装束的人站
在莫冉的另一边,那是,为首的她不认识,而另外三个,她却是认识的,不正是
天宇等龙王卫影吗?
这等架式令唐碧只觉得浑身颤栗,望着那金光闪烁的位置,忆着她从碧波殿
踏着血痕走过来的每一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苏含扶着她一路走过;小李子在她手刃中倒下;云王为她怒伤吴少南;龙胤
墨抱着她凌立王宫;莫冉与她对月盈拜;龙胤风长剑横顶咽喉,洛羽丽水苑琴箫
奏;吴少南抓着她的手倒挂悬崖;唐泽抱着她一步一步走……
每一个人,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的辛酸,如今,有机会为自己的命运做,如
此,她便可以不用再怕;如此,她便可以成全所爱之人。
这是他龙胤风给她的补偿,还是他龙胤风怕了?
唐碧神情恍惚般跪在了莫冉面前,举手接过了黄灿灿的卷轴,装模作样地掀
开,却骤然惊讶地发现,每一个字仿佛既熟悉又陌生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这
是……脑海中响起了那连日来令她既怕又期盼的声音,「娘娘,恭喜你。」
苏含,是苏含的灵魂与她重印,使得她对这片龙凌大殿,产生了既畏惧,又
熟悉的心理吗?
「苏含,如果这是你的心愿,那我愿意接受。」
「不,娘娘,这不仅仅是苏含的期盼,这是爱你的男人他们一致的期盼。」
脑海中的声音荡着,「不用怕,有苏含在,你很快就会熟悉的。」
冰冷的大椅,冗长的律令,完成了神圣而又沉重的仪式。
莫冉下殿,第一下跪拜,紧接着便是离歌上前参见,再就是群臣拜会,接着
便是小夏子一声令下,整个大殿顿时响着震耳欲聋的恭贺声。
龙凌殿,书香苑,早已成排成队的宫女公公颤颤惊惊地守在两侧。
莫冉给小夏子一个眼神,他连忙将下人赶了出去。
「奴才夏总管参见娘……」小夏子连忙给自己掌嘴,「不,女皇!」
「哦,他还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唐碧接过茶淡抿了口,只觉得茶比平
时苦涩得很,「他是怕我要杀了他,所以逃之夭夭了吗?」
「你不相信他死了?」莫冉此言一出,唐碧手中的杯子差点滑落,「都说好
人命不长,坏人遗千年,像他这样的混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了。」
「你的噬情蛊解了,他的噬情蛊便成了天底下最狠的毒。」莫冉接过她的茶
杯,对着她慌乱的眸子,「怎么,狠得下心来杀他,这会真成现实了,你又接受
不了了?」
「告诉我,他在哪?」唐碧眸光一冷,顿显妖蓝,寒意惊得小夏子连连跪退
几步。
「他说会知道去哪可以找到他。」莫冉给小夏子一个示意,他连忙连爬带滚
地跑过去,从柜里拿出一个锦盒。「这是王……先王留给您的。」
唐碧伸出了手,抚摸着红漆木盒,许久才轻轻地推开。
一枝金光闪烁的龙凤呈祥钗,和八枝独龙钗,以及一缎丝绢。
记忆来得既熟悉又狠戾,丝绢一点点打开,露出了嫣红点点的血色,是那样
的悚目惊心。
「这绢,是那夜圣母汤后,王所娘娘落红其中的一段。」苏含的声音在脑
海中解释,唐碧顿觉得心狠狠地抽搐了,摊开的字迹,是那样的笔墨勾勒得刚硬
惊人,形迹却又透露出丝丝柔意,可谓字字见其心。
「碧儿,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曾经你在我怀里,我得之没有珍惜……」
「苏含,备马!」唐碧抓起丝娟陡然起身,「不,小夏子,不用马了,把朝
中的事交给离歌了。」她快速看向莫冉,泪水一片模糊,「莫冉,请你替我看好
苏含,我要出门一趟。」
「而当你离开时,我才感受到自己已失去了珍宝……」
「无论做过什么,我不后悔,你恨我也,怨我也罢,总之,风是爱你的。」
「如今,风走了,只希翼如苏含般,能在你心中独占一席,所以自私地为自
己也备上一钗……」
莫冉急急跟出,目送着龙胤墨接过她的纤手,跃上黑凤凰绝尘而去。不禁深
深叹了口气,「到底是你以退为进的妙,还是她对你还……」
「她要去哪?」吴少南急忙跟上几步,莫冉却招了招手,「来,你家可是
出大事了呢。」
吴少南脸色惨白地朝大牢走去,耳边还响着莫冉宣读的圣意。
艳妃娘娘与侍卫,事实是上龙王卫影最底层的一个,暗结珠胎欲蒙混过关,
特下迷香勾引帝王,以求帝后之后,结果身中七情六欲蛊而亡,经彻查,艳妃曾
谋害过后宫各娘娘,残杀芳美人,谋害香贵人,在丽水苑推碧漾娘娘下湖,并将
罪名加诸在丽妃娘娘身上,而后与漠狼公华拉玲珑勾结使毒物谋害碧漾娘娘。
其而相国大人勾结外番………罪加一等,诛灭九族,先拘禁,后由新帝荡漾女皇
秋后定斩!
天啊,早知道姑姑如此处心积虑,终有一天会出大事的,只是没想到父亲也
如此糊涂。帝王何曾是个软弱的人,何曾又是个糊涂的人,他这是拿他们一家来
给新皇立威啊。他以前以为是自己与唐碧的关系,会惹来全家的杀身之祸,没想
到竟然是他们自己惹下了灭族的大罪。
「你既已就最高地位,后宫三千美男也好,独留你最爱的那几个也罢,是风
对你最大的弥补,你好自珍重……爱你的风!」
「女皇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叫姐姐!叫姐姐!」唐碧抱着龙胤墨哭叫道:「小墨,纵然天变地变,情
却变不了,我对你们的爱,绝对会比你们活命的时间要久很多,纵然穿越轮,
我也不会变心!」
「姐姐,姐姐!」龙胤墨吻着唐碧的额,任由泪水滑落在她的脸上。
又是一天的清晨,浓重的秋露凝结在竹林间,滑成了一条条的小冰柱,仿佛
昨夜的泪凝结而成。
「你来我的小屋做什么?」龙胤墨不解地问,唐碧推开了结满寒霜的竹门,
急切地朝屋外跑去,一间,两间。
「姐姐,你在找什么?」
「找人!」
「我都不在这,谁会在这呢?」
这是最后一间了,是龙胤墨的房间,那一晚,她正睡在小墨的怀里被他抱走,
也许他会在这儿?!她轻轻地推开了门,急急地跨了上去,差点被绊倒,幸好有
龙胤墨拉住了她,否则她会直接跌进屋内。
碧绿的窗帘在秋风中箫瑟地飘荡着,唐碧轻轻地扯开,心中顿时一紧。
空荡荡的床上被子叠得完好而整齐,没有任何人居住的迹象。她颓然地跌坐
在床上,靠着床架忍不住地泪水扑簌直下。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葬在盘龙骨山间的,不是他,是我,就当我死了!他难道不是在报复我的
坚决吗?」
「你是说我王兄?」龙胤墨蹙眉问道。
唐碧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知道他在哪?」
「不,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龙胤墨摇了摇头,坐下手随
手抚摸了下床单,突然有些惊讶,再次摸了摸,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怎么了?你想起了什么吗?」
「不是,是这被子,姐姐,你摸摸……」他拉过唐碧的手,「一点灰尘都没
有!」
「你的意思是……」二人相视而突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我知道
他在哪了!」
穿过竹屋,跑过长长而弯曲的木桥……
池边,雾里,有一尊如佛象般的影子。
唐碧破雾而入,骤然驻步了,青色的衣,刀削般的脸,仿佛石雕般没有一丝
生机,熟悉又陌生得厉害。
「龙胤风……」唐碧怯场般唤了声,湖边的人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湖面,很
近了,她几乎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是安静的,眉头仍然那么好看,唇瓣微微抿着,
似不悦,似忧郁。
雾似乎化成了泪,淌入了心底,心酸得令人想哭,却更让人想笑。
唐碧身影一动,龙胤墨惊讶极了。仅眨眼的瞬间,石雕般的人被一脚踹飞了,
如炸弹般落入了湖中。
「啊……呀……谁……」
湖心的头刚冒出来,纤足跃起猛地坠下,狠狠地将人踩入了湖中,再冒起,
又踩入……岸边的龙胤墨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看着湖中的女人如泄恨般玩弄
着湖中的男人,不由得感叹不已,原来心爱之人那可爱劲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风洗去了她的怯懦,莫冉完美了她的灵气,他们对她而言,应该是有意义的。
「龙胤风,你这混蛋,你以为我抢夺不过你的天下吗?你以为给我个破封号
就可以弥补你对我的伤害吗?」唐碧愤怒地吼叫,「你以为斩断丝绢就可以一刀
两断吗?」
「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毁了我的清白,掠夺了我的心,我要你以身相许,做我后宫第
一妃!」唐碧说完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龙胤墨,她真是气糊涂了。
然而龙胤风却骤然脸色变得异常惨白,嗫嗫道:「以身相许,不可以吧。」
望着偌大的床上每日上演着两男一女的绝活,他果真是欲哭无泪。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秋日王宫,碧波殿的遗开始了忙碌的重建。
艳冠阁,赐予龙胤风,意喻让他尝尝束之高阁的屈辱,独有圣母太后照顾他
的饮食起居,年轻时她把生命奉献给了自己的男人,年老了,她把所有的爱倾泄
给了自己最失意的儿子。
云王继续住他的云王府,却每夜像偷情一样时不时溜到金龙殿内。
龙胤墨仍居墨亲王府,虽有噬情蛊在身,却是留宿最多的一个。
唐泽仍任护国大将军,赐丽水苑为暂居地,另城外置一座府宅;原本的唐国
公府保持原样,但唐国公必须寸步不准离开,唐山驻守盘龙山,成了唐碧蓄兵之
地。
莫冉的国师府原封不动,禁宫成了他的行宫,唐碧去看苏含的日子,也必是
他独享欢爱的幸福时刻。
洛羽仍住他的神音院,不过他比以前变得开朗多了,仿佛坠入了凡尘般。在
城外购置了一栋宅子,开始征收些有灵性的子,免费传授些琴艺。而夜深人静
的时候,他一定会到神音院,静静地弹出曲子,有时候幸福突然从天而降,有
时候会十分有礼貌地敲着门,俏皮地塞入一块丝绢。
原本属于吴少南家的相国府,现成了离歌的的府邸。云王的青妃逐出门后,
成了他的妾。
唐碧解散了龙王卫影,放天宇自由,好在雪公终于愿意去尝试重新爱上一
个人,二人便真正地浪迹天涯了。唐碧真没想到,一直未曾听闻的六王龙胤霆,
竟然是龙王卫影的头目。
飞舞宫已空闲出来,然而吴少南却不愿意住进去,唐碧对谁都能得起脸来,
却独独对这个孩子气的男人有点无奈。看在他的面前,吴氏一族仅罢了不良的官
员,其他贤良之人反而高升了。
「城外的府你嫌远,城中的你嫌吵,飞舞宫你嫌烦,那你到底想住哪?你再
这么挑,我真要将你踹去震守边关了。」
「你住哪我住哪?」「我三宫六院到处跑,难不成还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那我住你金龙殿内的寝宫。」他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根本就不等
唐碧同意,兴高采烈地跳上了床。唐碧悻悻地白了他一眼,「你以前就是这样跳
上龙胤风的床?」
「你……」吴少南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愤地扯过被子赖皮地钻进去,却
惊然倒退,「你……你怎么在这?」
被褥被他扯开,露出了龙胤墨一丝不挂的雪白身躯,他拧起了眉头,刚抬起
手还没开口,吴少南已惊然仰面跌下了床。
妈的,他连龙胤风都不怕,现在就是在莫冉面前,他也无所畏惧,他怎么会
怕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可是,可是那层阴影……
秋去冬来,寒风箫瑟。
「娘娘,该起床了。」脑海中响起苏含温柔的声音,他原本就是个一丝不苟,
兢兢业业的好下属,这会又以灵魂之态存居唐碧身体里,更是不知疲惫为何物了。
「嗯,我知道了。」唐碧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蠕动了两下,却被搂得更紧了,
「宝贝,再睡会,还早。」
「不行哦,坏了规矩,恐怕以后连觉都没得睡。」唐碧迷迷糊糊地起身,
「云,别摸了,人家不要了……腿酸死了。」
云王好笑地看着半闭着眼胡乱摸着衣衫的女人,昨个儿确实太贪欢了,来
来要了她四五次,每都卯足了劲儿往娇嫩处冲刺,每次都要美美地将二人
送上快慰的巅峰。因为这样独宠的欢爱,一个月也只能排到两次,对于他们来说,
实在是机会难得,弥足珍贵。
「就放进去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云王提起娇小的身子,横挂在自己的腰
身上,快速地狠狠地将自己送上了她的体内,粗壮的充实感瞬间叫唐碧惊然睁开
了睡眸,又娇又恼,却又忍不住地摇晃着自己的腰脚,靠着健壮的胸膛,哼哼唧
唧地呻吟了起来。
这样醒睡的招数试不爽,云王扣着她的纤腰,边帮她加快了速度,边跟进
了自己挺进的频率。
一阵媚入骨子的嗯嗯啊啊后,两人皆快速地倾泄了愉悦的快感。在他身下,
有必要时他会让她最快达到高潮,时间允许下,他又能将她整夜耗着,以最持久
的方式延缓她的倾泄。
云王这点本事,可真是无人能及。唐碧边想边享受着云王替她整齐着衣衫,
这点几个男人根本就不需要指示,脱衣穿衣的诀窍,一个比一个做得好。梳洗完
毕,外帘的小夏子适时地细声通知该上朝了。
这已是连续以来个月比规定时间要早,龙胤风不解她为何要这般辛苦,唐碧
的理由是早去,早。
「我妈咪……不是,我娘说过,精明的ceo必须比员工早起,员工才能更
加兢兢业业,而剩下的时候,便可以喝下午茶,或会见朋友,这样可以联络大量
的资源关系……」
唐碧在小夏子的牵扶下,坐在了冰冷的大椅上,好在他足够的细心,已提前
铺上了一层光滑的毛皮。然而,今天的情形令她愉悦地扬起了唇角,在钟鼓声响
起前,大大小小的数名官员,已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地排立两旁了。「参见荡
漾女皇,愿凤歌王朝……」
「免了,各位爱卿自己位子坐下吧,有本参奏,无本……也得给本皇挖空
心思,报告任何有关黎民消息,小夏子,记好了,谁没有发言的,打发他家种
田一个年,再来给本皇写本报告。」
金龙大厅内改制成长长的桌椅,仿若成了酒宴般,每个人面前放着字牌,标
清了名讳和官位,宫女们开始侍奉着上茶。整个气氛顿时热闹非凡,有轻声细语
讨论地,有埋头苦思的,有挠头搔耳的,有愁眉不展的……后帐的龙胤风看着这
样的场面,有点哭笑不得,时间久了,所收的效果,却不得不称奇。
时辰一到,所有官员所考试般,有话无话都被逼离开。然而今日离歌坐在了
位子上,望着唐碧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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