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探灰猫

第七章 不安

月亮一如往常皎洁明亮并悬于高空之上,赤麟司没有了白天时的那种庄严肃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舒爽的安静祥和。两队铜徽捕快由银徽捕快带领着正在教武场上巡逻,他们步伐整齐一致相向而行,擦肩而过时,彼此间几乎没有眼神交错,但是眼神中的警惕和坚毅,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黑夜同时也是秦硕瑶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平日里她用厚重的面纱包裹住自己的脸,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对她毫无衰老的面容和毫无成长的身体,投来诡异的目光。而在晚上,凉爽的晚风和清脆的虫鸣,伴着人们纷纷进入梦乡,没有了白天的纷纷扰扰,她就可以适当地摘下面纱自由自在地出来活动了。
秦硕瑶褪去了身上素色的衣衫,将自己毫无凹凸的身躯浸泡在了盛着凉水的浴盆里,尽可能地去感受那阵冰凉带给她的冷静与清醒。她简单地沐浴了一下,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单薄中单,在寝室的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水,她还没有什么睡意,便一边喝水一边发起了呆。
“硕瑶姐,硕瑶姐。你睡了吗?”突然一个充满青涩的男声隔着房门传进了秦硕瑶的耳朵里。叫门的是秦硕瑶所管辖的子时阁的副手,赵正言。也是秦硕瑶最应付不来的一个人。赤麟司的子时阁分管的任务多为暗杀和窃取,所以子时阁的捕快多数都像秦硕瑶一样面无表情,性格冷酷。而这赵正言,却成了这只队伍里一个非常另类的存在,在执行任务时他的确也能像其他捕快一样冷酷无情,但是搁在平日里他却像是出现在子时阁的太阳一样,不仅活泼好动,还总是带着一副纯天然的爽朗笑脸,对于身边的兄弟,也是格外照顾,很是有人望。可他偏偏不喜欢秦硕瑶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几次三番想去把秦硕瑶脸上厚重的面纱给拿下来,可也几次三番地被秦硕瑶教训的毫无还手之力。
秦硕瑶担心他会闯进来,赶紧拽过面纱简单地包了包头,然后答道:“睡了。”
“睡了你还搭话。”赵正言靠在门柱上,翻了个白眼,“姐,说正事,老爷子让你向正气堂过去一趟。赶紧准备准备。”
“师父?何事?”
“我哪知道去啊。不过好像是赤狱那边的事,赶紧的吧。”
一听到赤狱,秦硕瑶打了一个机灵。庄雁是一个新来的,很难想象他会出什么问题,而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他那个嗜谜题如生命的师弟苗尘了。
“你去歇着吧,我一会到。”言罢,就听到门口的赵正言答应了一声就消失了,而她自己则赶紧穿上了衣服,把她的玄影双刀挎在腰上,走出了房间,朝着正气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会出什么事。难道是苗尘又从赤狱里跑出来?可是若要如此,苗尘肯定会提前给她飞鸽传书,并做好赤狱那边的安排。可自从上次苗尘回到赤麟司之后都还没有接到他的任何讯息。秦硕瑶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从女弟子的休息区到正气堂的路程并不远,穿过几条小路后就能到达练武场,再登上高台的台阶,就到正气堂了。此时,赤麟司指挥使铁山正紧闭双眼,在堂案后正襟危坐,虽然他带着一副铁面具,可秦硕瑶依然能够感觉到铁山的脸色并不好看。此时,堂案上放着一封信,信封放在一边,信封封口处有着赤狱专用的独特蜡封,十分醒目。
“硕瑶,你来了?”感觉到秦硕瑶到来的铁山慢慢睁开了眼睛。
“师父。”秦硕瑶抱拳拱手,向铁山行了个礼。
铁山则抬了下右手,示意她起来。然后,从桌子上把那封信拿了起来,递到了秦硕瑶的手里:“你先看看这个。”
秦硕瑶接过信,仔细阅读起来,信中的内容让他大惊失色。这是赤狱典狱长郭荣的来信,信中写的内容很简单:苗尘越狱,枉杀人命。现已伏法,等待发落。
“看完了?”铁山问道。
“嗯。可是...这...唉...”秦硕瑶很少见的有些慌了神,她现在无奈苗尘的莽撞行事,也对他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忧。要知道,苗尘能从赤狱出来,整个赤麟司也只有她、铁山和苗尘麾下的灰英阁知道。若苗尘要回赤麟司,也都是安排在灰英阁执勤的日子回来。而这次苗尘被抓,要么就是灰英阁里出了叛徒,要么就是这次抓捕是对手事先安排好的。灰英阁出叛徒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这三十多人在苗尘被抓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在司内执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查案任务,任何时候都是集体行动,若要是有哪个人有什么不规矩举动,身边的人都会马上察觉上报。沿着这个思路的话,只可能是苗尘掉入了此次案件真正犯人事先设计好的陷阱里。
秦硕瑶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能化解现在的危机。她将手中的信还给了铁山,然后呆呆的站在那里。
铁山接过信,说道:“尘儿此次行动没有通知你我,的确不太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秦硕瑶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师父,要不明日升堂公审吧。”
“升堂公审?”铁山的语气中有些怀疑。
所谓升堂公审,就是把所有与案件相关之人统统带到正气堂,对于此次的案件进行最正式的审理,而在审理过程中若真凶伏法那么将直接下达判决。现在的形式,矛头处处指向苗尘,所有的证据也都与他不利,若真要在此时公审无疑是绝了苗尘的后路。但若不公审,赤狱就会按照《江湖律》中的相关律法直接处决苗尘。等到那时,苗尘就连给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来也是巧了,上次这猫崽子让你带给我的纸条,让我把墨风兰叫来,想想时日,明天也就该到了吧。”铁山说着说着,突然嘴角一翘,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事,“这个臭小子。”
“师父,怎么了?”秦硕瑶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
铁山摇了摇头,答道:“无事。我即刻给赤狱回信,待会麻烦你跑一趟,然后再帮我给金江县衙的鲁大人带一封信。”
“是。”秦硕瑶答应下来,就在一旁等着铁山写信。
不知不觉地,太阳已经从山边射出了光芒,映照着周围的云彩也透着一股令人舒爽的红晕,可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过来一大片乌云,把那太阳的光芒遮了个严实,天空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此时赤狱里的苗尘,被七个狱卒死死地盯着,他们手里都攥着一根长枪,枪尖都对准了苗尘身上的要害之处,只要苗尘有任何诡异的动作,这些长毛会瞬间刺进他的身体,让他丧命与此。可是苗尘貌似并不觉得自己大祸临头,脸上依然带着轻松自如的微笑,深邃的蓝色眸子里闪着光亮。
突然,郭荣从囚室的大门走了进来,对着那七个狱卒说道:“你们几个,带他上囚车。”待众人答是,他转身就要离开。
“郭荣!”苗尘叫住了郭荣,“你害怕吗?”
郭荣停下脚步,但是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苗尘,说道:“问心无愧,何惧之有?”然后快步离开了囚室。
苗尘被这七个膀大腰圆的狱卒用铁链捆绑全身,只露出了头部和双手。然后,其中一个狱卒搬来了一个只能露出头部和双手的木箱子,把他塞了进去,为了以往万一,他们还用手铐将苗尘露出的双手又给锁上。最后,由四个狱卒像抬轿子一样把他抬上了囚车。
此时,囚车的笼子里还蹲着一个人,苗尘扭头一看,发现此人竟是已经害怕的缩成了一团的庄雁,而庄雁看到苗尘也被搬上了囚车,眼神中倒是透出了一丝慰藉,但更多的是无奈。苗尘看着他的样子,自嘲地笑道:“雁弟,现在你我这种状态是不是应该称作同甘共苦啊。”
庄雁叹了口气,无奈地答道:“唉,跟着你,只能共苦,没同甘。我都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就被抓来关进囚车里了。”
“哈哈,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回你我也能体会一次了。”
庄雁叹了一口气没有去理会苗尘,而苗尘看着他这种状态,劝慰道:“去赤麟司公审,可不定是坏事。”
庄雁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怒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苗尘依旧那副死皮赖脸的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庄雁一惊,问道:“你,昨天发现什么了?”
苗尘哈哈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庄雁白了他一样,呆在角落里没再说话。而此时,不远处,郭荣与何广带着十几个看守,已经准备就绪,只听得郭荣一声令下,这只车队便向赤麟司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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