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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芳望着屋外冲进来的雾气,遮迷人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佘老爷子被雾气包着,没看出佘芳的心事,也在畅想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正文 六十七
爷孙两才续了会旧,便听得老二气喘吁吁的来报道:“老……老……,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佘芳听,娇喝声,站起身来,喝道:“钱二管家,何事如此慌慌张张,你是怎么当的管家?”
这话出,足有派头。老二听,也不禁为之惊,按定心神,报道:“魏霸带着五百无赖,欺近狮子口,直攻营盘口;冷子豪领着百杨黄寨的地痞,佯攻月亮河,实是窥我佘家营虚实,只要魏霸得手,趁势联手攻打佘家营;钱启华带着快骑二十,已到营脚扎寨,想必身后又有线天的大部人马赶到。”
佘老爷子听了,急得全身发麻,望着佘芳。
佘芳听了,也有些心急,心想三路人马到来,智在夺取佘家营。佘家营虽有相当的家丁足以抵挡,然最怕钱启华支,要是他强行攻到营上来,想必佘家营军心涣散,隙可击,该当如何是好?
佘芳犹疑了回,朝老二喝内道:“钱二管家,如今三家攻打佘家营,正是你效力之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老二不由得惊悚,心想日后有佘芳这号人物在佘家营,又怎能觊觎这块宝地?我如今只能联合三家,将佘家营夺了,再想法从三家手里将佘家营赚来。
老二迟疑了半晌,才应声道:“小姐,我这就去御敌。”
佘芳也不多说,等他走后,才对佘老爷子道:“爷爷,此刻万分紧急,你还是到别处去避避。等我收拾了三处来犯之敌,再亲自来迎你。”
佘老爷子听这话,分明是瞧不起他这把老骨头,不禁冷哼声,望着扑来的雾气道:“乖孙女,你未免也不把你爷爷高看眼,难道你真以为爷爷老了吗?爷爷今儿个就甘愿当你的手下,由你调遣佘家营的家丁。”
佘芳听了,心里暗喜。只要把众人交到她的手里,她就有两成的把握退去敌人。两人还在说话,便有家丁来报道:“钱二管家带着十余心腹,离开佘家营,会合杨黄寨的人去了。”
佘老爷子听,不由得顿足叹息道:“都是群见利忘义之辈,等我他日攻下杨黄寨,非将两人剥了皮不可。我何负于他们?他们竟然这样对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佘芳愣,朝家丁喝道:“你打探得实?除了十余心腹,钱二还带走了什么?”
家丁不敢隐瞒,低声道:“还带走了十匹骏马和个从杨黄寨夺来的女人,才下山去不久,要追也来得及。”
佘芳冷笑声,摆手道:“罢了,反复小人,追回来也没什么大用。他必见佘家营无人能守,才悄悄的带着人离开。我素知你对佘家营忠心耿耿,如今倒有件事,要劳烦你跑遭,不知你愿为佘家营奔走与否?”
家丁连忙屈身跪下道:“奴才辈子都是佘家营的人,只知道效忠佘家营,请主人放心,我定办到你所交给小人的事。”
佘芳双手将他搀起,低声道:“我如今有封书信,要交给冷子豪,不知你敢不敢去送信?”
家丁连称敢去,佘芳急急的休了封书信,又嘱咐家丁道:“抄小道,赶在钱二赶到之前,送到冷子豪手里。”
佘老爷子头雾水,不知佘芳给冷子豪写了些什么东西,但又不好动问,只得忍住。佘芳交代了家丁番,又带着奶娘走出屋子,朝佘家营下而去。佘老爷子急了,忙叫人去拦住佘芳。佘芳喝退众人,继续前行。
来到山脚,远远的便见条白影,立于马上,岿然不动。
佘芳怔,朝白影望了眼,咬咬上唇,幽幽的道:“你还是来了。”
声音很低,却震耳欲聋。马上的人没有说话,直直的望着佘芳。突然,他身后涌出十余骑,将他护住。
佘芳随着奶娘,来到他的跟前,摇了摇头,却转身走了回来。
身后有人暴喝声道:“九弟,你怎么能放她回去?”
原来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钱启华。暴喝声是身后的老八发出的,见大好机会,可以将佘芳生擒,可老九并不让老八这么做。
老八见老九举起了手,慌忙勒马退回。他不解地道:“九弟,只要你声令下,我就可将她捉住,她就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妇人之仁,放她回去,日后咱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老九冷笑声,望着朦胧的雾气,叹息声道:“八哥,你可知道,佘家营亡,咱们又怎能逃过魏霸之手?所谓唇亡齿寒,喂是懂得些的。今日魏霸能约我们起攻打佘家营,明日魏霸想必又会约别人攻打线天。阿芳的来意,我明白,她是叫我按兵不动。”
老八指着老九,呵斥道:“这是为了女人,还是真正为了线天?你难道就这么听她的话,到嘴的肥r,都要将她吐了?老九,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三哥来了,他定会劝你拿下佘家营的。”
老九被他那么指,却不动声色,望着佘芳远去,攀上高高的石阶。他的心,突然宽阔了许多。自从翠花去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什么都不明白。尽管老八不满,但他还是没有动,他不想得罪老九,更不想让老九的威严受损。
过了片刻,便有人来报道:“九爷,佘家营管家带着十余人潜逃,正往杨黄寨而去。”
老九不禁冷笑,望着迷雾,淡淡地道:“二哥怎么这么糊涂,这是去送死。他中了佘芳的计了,八哥,你快带着几个人,去追赶二哥。”
老八不愿,愣道:“我不去,我要去了,我就不是人。”
老九沉吟半晌,权衡利弊,也不敢乱动。忽又有人来报道:“九爷,好消息,魏霸也带着五百人,绕过佘家营后山,攻到营上去了。咱们再不攻打这里,想必魏霸就会被困死营中了。”
老九心想,既然如此,就除掉魏霸,又何必帮助他呢?佘家营只剩下老小,日后也好对付些。魏霸虽老,然子侄众多,恐怕很难降服。
老八听探子报了,不禁手舞足蹈道:“九弟,看来你是对的,不战而无害,反有百利。”
老九转念又想,我要是不派人攻上佘家营,爽了魏霸的约,日后又有谁敢跟我合作?随即喝命众人,带着工具,直奔佘家营石阶。
佘芳坐在正厅,命探子打探,知晓老九派人攻到营上了,正要与魏霸会合。不禁心里叹道:“看来钱启华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可他的心里要是没我,为何在山脚不将我捉住?他到底是怎样的个人?为何让我琢磨不透?”
佘芳正忖间,又听得探子来报道:“小姐,冷子豪d悉当日四事后,大怒,派人四处拦截钱二。只是钱二j狡,知悉冷子豪的举动,用计逃走了。”
佘芳听罢,冷哼声道:“冷子豪不过奴才,怎斗得过钱二。只是我没想到,钱二竟如此狡猾,让他逃脱了。也不知道哪里走漏了丰盛,钱二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奶娘旁安慰佘芳道:“小姐,钱二不能依附冷子豪,这是好事啊。他不能给冷子豪增添实力,反倒对我们有利。如今钱启华攻上佘家营,想必不是出于真心。我看他,对小姐还是有几分眷念的。”
佘芳怔,愣了愣道:“奶娘,你快别说了,那没肝没肺的,竟然派人攻到营上来了,你让我怎么不着急。他要是有心,就乖乖的呆在营脚了。”
奶娘摆摆手,微微笑道:“傻丫头,他要是不带人攻打佘家营,魏霸怎会相信有人前来增援?魏霸知有人来增援,才会拼命往布下的迷阵中闯。他闯入迷阵,只有死路条。当年你的爹娘,就为了引敌人进入迷阵,却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佘芳听罢,伤感了回。但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只得强忍泪水,低声道:“奶娘,不要说了,我想去见见他。”
奶娘急忙摆手,摇头道:“小姐,万万使不得,你不能去见他。你去见他,反而会使得他手下的那些人,偏向魏霸。”
佘芳沉思片刻,低声道:“我不管,我就要去见他。要是这次不去见他,想必日后要再见他,就很难了。佘家营和线天积怨很深,我知道,他不愿和我在起,便因为那缘故。佘家营虽然没有直接害死他爹,可他爹也……。”
奶娘望着佘芳,伸手摸摸她的秀发,将她搂入怀里,幽幽的道:“小姐,你能想通这些,我的心里就不会难受了。你要知道,你们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就把他忘记了吧。忘掉他,不管对你,还是对他,都是件好事。”
佘芳喝道:“不,奶娘,我要去见他,我忘不了他。”
佘芳说着,已走出正厅,朝老九攻来的方向驰去。她心里清楚,只要老九和魏霸会合,必死无疑。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更不愿见到他死在佘家营。不管今后怎么样,她都觉得欠他许多,她不能自私,更不能不仁不义。
回想起在线天被抓的情景,她的心阵悸动。她至今还不明白,钱启华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她在他的心里,到底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她很想知道,可这切,又有谁能为她解答?
她没有迟疑,慌忙来到打斗场中,指挥众人,压住老九等众人,让魏霸的人朝迷阵中扑去。老八见状,朝老九低声道:“九弟,你看见没有,她宁愿让魏霸占了上风,攻占佘家营,也不愿让你得到分毫。女人心,海底针,咱们现在,只有拼命抵住她了。”
老九心里却不这么想,尽管看不出佘芳的用心,但总觉得他是为自己好,随即下令,命众人不得急攻。
眼见快到手的肥羊,就要被魏霸拔了头筹,听得声令下,谁都不甘心,拼命强攻。老九喝止不住,只得退到旁,任由众人攻去。
正文 六十八
佘芳远远的见钱启华勒马停住了,他带来的人却猛烈的攻着佘家营,不禁心里着急。心里忐忑不安地道:“老九,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你为何还要叫他们攻过来?你知不知道,攻过来的人,都得死。”
佘芳忖罢,随即又想道:“只要你没攻过来,我心里总算有几分安慰,你还是懂我的。你还是我心理中的九爷,如果咱们这辈子,只能这么相望,那就请隔岸的雾,来得更加朦胧。我要在朦胧中,永远活在梦里,隔岸看你的身影。”
“但我不想,隔雾相望都成为种奢求,九爷,你的心,是否明白?个弱女子在苦苦的思念,等着你的回音。”
佘芳忖罢,命人乱箭s住线天的人,不让前行。老八退了回去,调转马头,来到老九的身边,哼了声,喝道:“老九,你意欲何为?”
老九望着远处的佘芳,淡淡地飘出句话道:“此女不简单,咱们怎能中了她的j计?”
老八愣,不乐道:“中了看她什么j计?她猛烈阻击我们,想必怕我们与魏霸会合,趁机攻下佘家营。”
老九伸手摆,嗤道:“八哥,你不了解她。”
老九说话,勒马朝佘家营下驰去。众人见老九退走,也不愿冒险,跟在身后,驰回线天。
老九回到线天,坐在竹椅上,拒绝任何人来访。暗地里却叫人四处打探,探知魏霸贪财冒进,不幸死在佘家营的迷阵中。老九猛地跃起身,连连拍腿道:“原来你真是让我退走,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你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可我怎么就不明白?”
过了会,又有探子来报道:“九爷,二爷投冷子豪不着,败走月亮河,往邵上方向去了。他送来封书信,请九爷过目。”
老九接过书信,扯开却不见字。老九害怕老二使诈,命人赶快将书信烧毁。正要烧掉,却见闪现出字迹来。老九定睛望,见上面写些如何想家的话,万望不计前嫌,包容收留。老九不敢自作主张,叫人去请老三。
老三听了,也不知该怎么办?沉吟半晌,让老九去把老八叫来商议。老八知老二颠沛流离,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又和冷子豪、佘家营等为敌,想必更加难过,不如将他接回来,咋说也是兄弟骨r。
三人商议了番,同意迎接老二回来。老九命探子带着书信,去先告诉老二,这里又派人去接他。
魏霸惨死,他的子侄们,听得老九无故撤走,联合冷子豪,兴师问罪,前来线天讨个说法。老九将他们拒之线天,不让他们进入线天半步,恨得冷子豪等咬牙切齿,大骂老九负信背义,不得好死。
老九也不管那许多,避开冷子豪等人,命老八带着数十骑,去邵上迎老二回来。冷子豪打听得消息,联合邵上苗寨,围攻老二于田坎。幸好老八带着众人赶到,冲破重围,将老二救出,重回线天。
老二回到线天,果真感恩戴德,唯老九的话是听。佘芳听得钱二回到了线天,心想此人乃心腹大患,留他不得,日夕想计策,借此除掉老二。
佘老爷子见佘芳长了本事,索性将佘家营交给了她,让她掌管,自己乐得守在屋里,陪着那些小妾们,花天酒地。
偶尔听听佘芳讲讲线天最近的举动,听得老三的二房生了个大胖小子,不禁嗫嚅道:“他也能生出大胖小子,老天真不长眼。他们家,不都学了鲁班书下册,怎么还给他留后?烟斗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没亲自见到孙子,总算后继有人了。”
想到此节,佘老爷子不禁伤感了回。佘芳心里难过,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要是个男儿,便可给佘家传宗接代了。
佘老爷子才说完,又听奶娘c了句道:“这不算什么稀罕事,奇怪的是钱启德的正房已怀上了。这么多年都没怀上,竟然还能怀上孩子。”
佘老爷子听,愣道:“你说的是那个被众人践踏的女人吗?是他钱启德前世作的孽,摊上了这么个女人。要是我,早娶了好几十房小妾了。那下贱东西,他也要,真是有眼无珠。”
奶娘不愿再说了,暗自瞪了佘老爷子眼,偷偷的去望佘芳。
佘芳见奶娘不怀好意,但想爷爷所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也就不责怪奶娘了。心里却在想佘老爷子那句话,不都学了鲁班书下册,怎么还给他留后?难道学了鲁班书,真的就要绝后吗?
等佘老爷子走后,佘芳便将这话问奶娘。奶娘忙道:“小姐,这些话,你不要听进心里。其实有的人,即便学了鲁班书,他辈子不做坏事,也会有后人的。”
佘芳听,心想要是九爷以后能做善事,积点y德,想必也会多子多福的。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却为他算计什么?
想到这里,佘芳阵脸红。忍不住又问道:“奶娘,你说钱家好好的,怎么每个人都要去学鲁班书下册啊?”
奶娘不厌其烦,低声道:“小姐,你可不知,鲁班书下册记载着无数精妙的木匠活,能使死物变生,活灵活现。只要是得到此书的人,就没有不学的。你以为鲁班书那么好得吗?钱家能得到鲁班书,还是很多年前的事。”
佘芳听得里面有故事,不禁托住香腮,望着奶娘,听她娓娓道来。
“五十年前,烟斗钱还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他不务正业,却好卖旱烟。远近的人,都喜欢他家的旱烟。有天,烟斗钱正挑着旱烟四处走动去卖,在半路被淋了雨,就在岩缝里避雨。忽听得岩缝里有声响,烟斗钱还以为是滴雨的声音,不去管他,可等过了几分钟,便听见有人的咳嗽声。烟斗钱听有人,不禁兴奋地叫了几声,却没人回应。烟斗钱又四处望,还是没有人影。”
佘芳轻启朱唇,低声问道:“难道石头缝里还会有人?”
“不错,石头缝里的确有人。过了片刻,烟斗钱又听得声响,才注意到是石头缝里发出的。他大着胆子,朝石头缝里叫声道,‘什么人?’石头缝有声音道,‘伙计,拉我把。’烟斗钱早被吓得冷汗直流,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想,难道我遇了鬼不成?又大着胆子叫了声道,‘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石头缝里的声音又道,‘你伸手在你头顶的石钟r上拉下,我就出来了。’”
佘芳顿时脸色变得苍白,疑惑地道:“奶娘,这是真的吗?可吓人的。”
奶娘嗯了声道:“你别打断我,打断了我又得从头再讲了。”
奶娘说了这么句,却记不得了,忙问佘芳讲到哪里了。佘芳就说讲到石头缝里的声音又道,‘你伸手在你头顶的石钟r上拉下,我就出来了’,可奶娘左思右想,还是讲不出句话来。只得道:“我再从头给你讲遍,这次你可不要打断我。”
佘芳只得听她从头再讲了遍,她讲的每句话,竟和前面个字不差。佘芳听得好奇,想要问又不敢问。
“烟斗钱伸手在石钟r上摸,只见股青烟,溜就不见了。烟斗钱大喊‘你在哪里?’那人答道,‘你见不到我,你救了我,我就送你样东西。’”
佘芳愣,接道:“鲁班书下册。”
奶娘道:“不是。”
伸手摸了摸脑门,问佘芳道:“我讲到哪里了?”
佘芳说道:“你讲到不是……。”
奶娘摇摇头道:“我没讲啊,记不得了,我再从头来遍。”
佘芳听得险些要睡着了,才听到她讲到送样东西给烟斗钱那里。这次她再不敢打断奶娘的话了,只得静静的听着。
“烟斗钱听说看不到他,吓得冷汗不住的流道,‘我既然看不到你,那你是人还是鬼?’那人连笑了三声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我既然有缘,想必这是天意。’他这话说完,便从石头缝里冒出把锯子来。”
佘芳忍不住又道:“原来不是鲁班书下册啊。”
奶娘急了,摸着脑袋,理了理散乱的长发,问道:“我讲到了哪里?你不要打断我,再打断我我就口干舌燥,讲不出话来了。”
佘芳摇摇头,叹息声,双手托腮。不会,又伸手将嘴捂住。
奶娘好不容易讲到那里,“烟斗钱以为会给他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是把锯子,气得他双眼环瞪,心里暗骂那人小气。等那人不说话了,雨已停了,天空已放晴了。烟斗钱个卖旱烟的人,拿锯子有什么用?他看了眼锯子,拿出来扔在地上,大骂了几句,挑着旱烟走了。”
佘芳将手移开,正想问,想起不能打断奶娘,又赶忙把嘴堵住。她本想再问后来呢,可没敢说出口。
只听奶娘又道:“烟斗钱走了程,心想那锯子定有些用处,还是回去将它拿走为妙。他回到那里,锯子居然还在,他就把它放在旱烟里,挑着起去卖。他这天,竟袋旱烟也没卖掉。当年烟斗钱的爹,可谓有名的厉害,家里的孩子,哪个不怕他?”
佘芳想问烟斗钱既然还有兄弟哥哥,那为何线天只有他个人有传人?而且他其余的弟兄们,个都没听说过?但她知道,谁都可以问,就是不能问奶娘。
“烟斗钱没卖掉烟,是要被罚跪的。他急了,就拿锯子去卖,可也没人买锯子。烟斗钱急得骂骂咧咧的道,‘今儿个是遇着鬼了,怎么袋烟都卖不掉?难道是这孬色子,堵了我的财运?’烟斗钱说完,便将锯子往地上摔,碰的声,断成两截。”
正文 六十九
佘芳托着香腮,听得怔道:“奶娘,之后怎么样了?”
佘芳这话出,才觉不对劲,忙道:“奶娘,你继续说下去,就当我没问,就当我没问。”
奶娘哽了口唾沫,咽了咽口水,喃喃地望着佘芳,自言自语道:“我这是说到哪里了?我这是说到哪里了?”
搔了搔头,却再想不起说到哪里了。奶娘又从头说了遍,气得佘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奶娘却讲得津津有味,刻也不停息。等她讲完,才发觉佘芳睡得跟死猪似的,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
奶娘随手抓过床被子,给佘芳盖上,自己便走了出去。
佘芳始终不知以后发生了什中么事,但又不敢再去问奶娘。睡了觉醒来后,叹息声道:“我怎么错过了?”
她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便去找佘老爷子。佘老爷子正坐在屋里和小妾调情,见佘芳走来,忙拉着脸,本正经的道:“我的乖孙女,怎么有闲暇来找爷爷了?”
佘芳瞥见了他和小妾相互调笑的情景,只得讪讪地道:“难道爷爷不想看到芳儿?那芳儿以后就不找爷爷了。”
佘老爷子忙拉住她道:“我的乖孙女,你这不是生爷爷的气嘛?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爷爷巴不得你每天都来,每天都陪着爷爷。”
佘芳也不为难他,转脸朝他道:“爷爷,刚才奶娘给我讲烟斗钱家断子绝孙的书的事,你给我讲讲。”
佘老爷子连连摆手,低声道:“我的乖孙女,你怎么打听这些事?这些事,岂是你个姑娘家能打听的?”
佘芳甩手,拉着佘老爷子的手道:“爷爷,我不管,我就想知道。”
遂把奶娘给她讲的说了遍,又说了奶娘讲了好久,才讲了那么些。佘老爷子听了,大笑不止道:“你奶娘讲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人打断她,她就得从头再讲。你小的时候,就没敢让奶娘给你讲过。”
佘芳甜甜的笑,凑到佘老爷子跟前道:“爷爷,既然她讲得让孙女难受,那你给我讲讲,烟斗钱把锯子扔后怎么回事?”
佘老爷子捋了捋胡须,长长的抽了口气道:“烟斗钱把锯子扔了,却遇着个秃头。那秃头秃得很有意思,竟然头上只有九根毛,根不多,根不少。他便伸手在地上抄,捡起断掉的锯子,大笑道:‘卖烟的,把这锯子给我。’烟斗钱想锯子都断掉了,有什么用,便答应给了他。谁知秃头却要给烟斗钱银子,硬塞了两银子给他。烟斗钱愣,不敢接银子。”
佘芳听罢,叹息声道:“有这么好的好事,全被烟斗钱给占了。”
佘老爷子沉吟道:“烟斗钱要不是那两银子,又怎么会有线天?当年的两银子,可不像现在的两银子,当时那两银子,烟斗钱就买下了整个线天。要不是他爹有几分主见,让他买了地,他家的日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过?”
佘芳摇摇头,想那两银子,与鲁班书下册又有什么相干?不禁问道:“爷爷,我只想问你那鲁班书下册是怎么回事?”
佘老爷子捻须笑道:“我的乖孙女,你急什么急,那鲁班书下册,是烟斗钱买了地以后的事了。要不是那秃头,他家怎么又会看鲁班书呢?可惜烟斗钱当时不识字,也不看那东西。只是后来慢慢认识了字,但又怕断子绝孙,所以才没有看。只是他家那些不孝子,才拿着书当宝样。”
佘芳忙追问道:“那鲁班书是怎么得到的呢?”
佘老爷子沉声道:“抢来的。”
佘芳嘴里骂道:“天杀的,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怪家人都没了后。”
佘老爷子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地道:“当年佘家营势力可谓无所能及,就连现在的线天,都属于佘家营。只是你太爷爷不想得罪当地的土财主,只要他们有了银子,就可以买块地。其实他也想只要管住那些土财主,就能控制整个底盘。却没想到这些土财主,分块而治,从佘家营脱离出去。线天就是这个例子,他们不但脱离了佘家营,而枪到处抢夺财货。你太爷爷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伤心,就想出了法,公布鲁班书的下落。”
佘芳边听边心忖,想不到本鲁班书,还跟太爷爷有关。
只听佘老爷子又道:“太爷爷本早知道鲁班书的下落,也知道看了那东西会断子绝孙,便告诉了烟斗钱。烟斗钱得知下落,派人四处搜查,终于得知鲁班书就在秃头那里。他找到秃头,只见秃头用他的锯子,能做出各式各样的家具,栩栩如生,令人叹服。烟斗钱便强将锯子抢了,本想杀掉秃头,却害怕今后没人能学得他的手艺,便将他留了下来。”
佘芳终于明白了,原来烟斗钱将九个儿子都送去秃头那里,拜秃头为师,是有y谋的。他不这样,不能笼络秃头的心,更会让孩子们学不到鲁班书里的鬼斧神工。
佘老爷子继续又道:“烟斗钱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害怕鲁班书被人争夺,便将它藏在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将九个儿子都送到秃头那里,跟着他学艺,到处散发手抄本的鲁班书。众人知有手抄本,害怕烟斗钱搞假,都不敢去看。其实烟斗钱的手抄本,是真正的鲁班书。那个被他藏起来的,是被他撕掉了几十页的破碎本。众人得知消息,都去找破碎的鲁班书,谁会想到他那本是真的?”
佘芳啐了口,冷哼声道:“烟斗钱实在太坏了,难怪死了之后,都要被蚂蚁埋了。”
佘老爷子叹息声,续道:“当年佘家营的些不肖之徒,不知道鲁班书的y谋,也跟着争夺鲁班书。你太爷爷深知这件事,却又不但告诉任何人,就连你的爹娘,他都没有告诉,所以……,所以……。”
佘老爷子还没说完,不禁大声痛哭起来。佘芳慌忙扶着他,低声道:“爷爷,你是怎么了?”
佘老爷子从没有告诉佘芳这件事,但她突然问起,禁不住只得告诉她道:“我的乖孙女,你直想知道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我就告诉你。”
佘芳听了,心里阵悸动,颤抖着嗓音道:“爷爷,孙女很早就想知道了,只是你迟迟不愿告诉我。”
佘老爷子抽了口凉气道:“你爹娘当年,便是为了鲁班书下册,和线天的人争夺,死在营里的迷阵中的。”
佘芳听得脸色变,苍白如纸,疾呼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每出个字,都比先前更增个音节。边摇头,边后退。佘老爷子见她不信,连忙道:“乖孙女,这也怪我,当年本来我也知道这事,但得了你太爷爷的命令,不敢告诉他们。要是当年我冒死告诉他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佘芳突然伸手指着佘老爷子,喝道:“你好狠,你不是我的爷爷,你不是,你不配。”
佘老爷子听得两眼环瞪,瘫坐在地上。小妾慌将他扶起,低声劝道:“老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提起它呢?”
佘老爷子冷笑声,望着远处奔出的佘芳,低低地道:“我要是不说出来,我的心里就不得安宁。我知道佘芳是个使性子的人,她会记恨我。但我不能不说,我要让她知道她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要让她记住,那是个奇耻大辱。”
小妾淡淡地哼,沉吟道:“想必老爷是知道小姐和九爷的事了,才这样刺激她?”
佘老爷子缓缓站起身,伸手拍着小妾纤嫩的手指,柔声道:“知我者,美人也!”
小妾扶佘老爷子坐在床沿上,低声问道:“老爷,你这样做,万哪天被小姐知道了,那她不是更加的恨你?”
佘老爷子冷笑声,不屑地道:“佘家营和线天,本来就水火不容,难道还要让芳儿嫁给那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吗?”
小妾听得佘老爷子嘴里冒出的火药味,只得顿住,不敢多说。
忽听得佘老爷子又道:“最近我命人制造了土枪,等有了那东西,就可占领线天,真正收复当年爹丢掉的土地。”
小妾更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
佘老爷子觉得没趣,心想你个妇道人家,哪懂得我的心事?佘家营,远不止现在的佘家营,我要让它大得做梦都想不到。
佘老爷子忖了忖,走出小妾的屋门,回到正厅上。自从佘芳主持佘家营的切大小事务后,佘老爷子很少来正厅。他突然出现在正厅上,吓得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慌忙动了起来,没人敢偷懒。
佘老爷子见众人都动了起来,才觉心里高兴几分。心想要把佘家营交给芳儿,那简直成了什么?他们只顾贪玩,不得人管理,佘家营将蹶不振。
佘老爷子朝四周望了眼,本想去劝劝佘芳,但想如果劝她,那岂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他回到小妾的屋里,继续搂着她,莺歌燕语番。
佘芳打听得此事,也不管他,暗自带着奶娘,去见钱启华。
钱启华听得佘芳只带着奶娘来见,也不告诉任何人,只人骑马出了线天隘口。
两人相会,自有番甜言蜜语,只是空对愁肠,不知从何说起。佘芳望着心中的九爷,须臾间就在眼前,轻解愁眉,怔怔的望着不语。
老九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白皙的脸庞。
四目交触,情意融融。
可此时此刻,两人都说不出句话来。
奶娘旁咳嗽了声,轻哼道:“小姐,有什么话,赶快说,咱们还得赶回去,否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佘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柔柔地道:“九爷,我不想回去了,不知能不能在线天住段时间。”
奶娘、老九听了,心头都是怔。
正文 七十
奶娘心头大怔,心里急道:“我的小祖宗,你要是留在线天,那岂不是跟老爷叫板,今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万九爷没那意思,岂不是留着没趣?你年纪轻轻,如花似玉,人见人爱,又岂能为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而倾心?”
老九怔,是没想到佘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愣得呆了。犹疑之际,却听佘芳淡淡的笑,道:“九爷,我知道你有难处,我就不为难你了。”
随即转身,朝奶娘道:“奶娘,我们走。”
老九听见佘芳的声音,忙伸出只手,喝止道:“不,来到线天,你们就是客。你们就这样离开,显得我老九也太小气了。”
佘芳没有回头,只有奶娘回头望了老九眼,两人大踏步离去。老九见状,慌忙爬上马,兜头将马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佘芳冷笑声,哼了声道北:“九爷,你又何必勉强呢?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二爷刚回来,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老九望着佘芳,心想你早就知道会这样,那为何还要来这里?难道你有什么苦衷?芳儿,有什么苦楚,你告诉我,我替你承担。
老九不敢说出声,毕竟佘芳说的是事实。虽然老二被接回了线天,但他的心里,却对佘家营充满了恨。即便强行留下佘芳,她在线天也不会过得快乐。
老九摇摇头,仰天噙目,缓缓的让开了道。
佘芳见老九闪开了,也没多说,随即走到不远处的栓马的木桩上,解开马缰,扬长而去。老九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成个点,直直的望着,不知何时,已是日暮。
老九回到老宅,懒洋洋的坐在竹椅上,望着升起的月亮。早有丫鬟摆好饭菜,侍候他吃了。老九站起身,走到拐枣树下,望着树上的雀巢,不住的叹气摇头。
或许,谁都不明白他的心,也或许谁都明白,却没个人敢说出来。
老二在线天,不敢过于张狂,只有老五,听得老二回来了,比谁都高兴。他想老二回来了,自己便多了臂助,到时有啥事,也可以和他联手。
老二回到线天,韬光养晦了好久,见线天被老九管得有条不紊,就连闷窦也鞍前马后的处处效劳,自己早收起了那份心,乖乖的做他的木匠活。
老九见他天天的只顾做木匠活,也便不折腾他,只有那老五,时不时的到老二的屋里去,不知嘀咕些什么。老九看在心里,却不说出来。老八有些忍耐不住,来找老九,将这些话说了遍,老九摆摆手道:“八哥,任由他们去吧,我想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线天的事。三嫂要生了,咱们可不能乱起事端,得为她积德,免得别人总说我们钱家绝子灭孙,那多不好听。”
老八嗯了声,点头道:“当初都怪我们不懂事,偏要学什么鲁班书下册,现在搞得家人都盼着三哥续后,心里真正难过。”
老九淡淡笑,不屑地道:“八哥,我就不信鲁班书下册真的让人绝后,要是咱们行的是善事,难道还让我们绝后?”
老八只笑不答,坐了会便回去了。
老二打探得老八给老九告状,越加的不安,平日里只顾以酒买醉,不省人事。老九见他这样,更不管他。平时便到处做些木匠活,赚点用度的银子,打些酒喝,渐渐的散漫起来。每遇见别人家有什么让他看不惯的,他就用那鲁班书里学来的东西,去害人。
才过了三月,正是农忙的季节。老二从路边经过,听见家人在杀猪,那家人本来有点抠门,见他过了却不随口叫他声,让他去打牙祭。老二怒了,心想当年我多威风,如今沦落至此,你们些奴才,也来欺负我?
老二忖了忖,便随手划了个圈圈,那家刚杀死的猪,毛都刮去了半边的,突然蹦起来,围着屋子,不停的乱转圈圈。吓得屠户呆在那儿,动不动。主人家害怕没祭好猪神,忙着沾血烧了不少纸钱,却没见猪停下来。
正急得不得了,忽听得他家的小儿子道:“爹,刚才钱二爷从门口过,我见着他没叫他。”
他爹啐了他口,喝道:“你个王八羔子,见了二爷怎么不叫,赶快去请他回来。”
他小儿子听了,慌忙骑了马,去追老二。他追了程,远远的见老二在前走着,却不知为何,总追不到。直快要到老宅了,才追上老二。
他急忙叫道:“二爷,我爹请你去我家呢,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老二哼了声,不理不睬,继续朝前走着。
他急了,策马追来。老二闪,躲到屋子去了。他急得没法,只得去找老九。老九听,摇头道:“这我可做不得主,你还是自个去求二爷吧。”
他听九爷做不了主,吓得连忙跪下道:“九爷,这件事,还得你帮忙,日后小的会记得九爷的恩情的。咱家那头猪,正等着给小妹出嫁用呢。”
老九心里想,你脊真富有,小妹出阁都能杀头猪,怎不孝敬我些?
随即双手抱在怀里,不动声色,也不去望他眼。吓得他连连道:“九爷,你就帮帮忙,等呜去,给你送半边猪r过来。”
老九听罢,摆手道:“谁要你的猪r,只是我那二哥,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还是去求他。有什么话,你好好的给他说,说得他高兴了,你家的猪自然就会躺在案板上了。”
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老二的屋檐下,去敲老二的门。老二听得敲门声,本想不理,但想他既然想着我了,那还是见他见。
随即打开屋门,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朝他叫道:“小华,怎么是你?你从来都不来这里的,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小华趋身跪地,朝老二道:“二爷,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不知二爷得空不?”
二爷听,忖了忖,摆摆手道:“今儿个正好不得闲,小华,你来得不是时候。”
小华本就没将猪的事告诉他,只想请他去他家,可没想到老二口就回绝的有事,急得没法。正在焦急之下,却听得人走来,叫小华道:“小华,怎么是你?你家不是要嫁妹子了,还有闲工夫来我家?”
小华慌忙迎上去,将经过粗略说了遍,那人便拍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人走到老二的门口,低声道:“二哥,你就帮帮忙,小华可是我的小姨子的外甥。小姨子哪天要来提起这事,脸上无光啊。”
老二白了他眼,沉吟道:“五弟,你不知道,小华当时见我经过,溜烟就往灶房里去了。也不是我小心眼,就算我去吃,我又能吃多少?你说他小气不小气?”
原来小华碰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五。老五打脸道:“二哥,他不是人,咱们可不跟他般见识,你就大人有大量,把他家的猪放倒了吧。”
老二有些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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