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个奥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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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从周今天回去的比较早,她把车停在车位上,望着房子闭上的窗户,窗里有淡淡的暖意灯光照出来。她坐在车里,一点儿也不想进去。连着车播放歌曲的手机到了软件的推送消息,提示音在车内想起,是公众号推送做活动的消息。
她退出后,随手点进朋友圈。
没刷几条就是童知千的动态。
两张图片,一张是她拿着苹果的自拍,另一张是她和盛扬的合照。
附言:用女朋友身份和你一起渡过的最后一个平安夜。
许从周认识盛扬的第一年,他没有送她苹果,而是给她买了一个红豆味的面包。
“哪有人平安夜吃这个的?”许从周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样子,无语又生气。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拉进怀里:“周周,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他说,这不是面包,是他的欢喜,他在表白。
如今这些回忆也只能搅动她的心绪,另一个回忆里的主角已经准备和别人结婚生子了。
她点开屏幕右上角的相机图标,随便找了张祖安白雪公主的表情包。
——希望今天你们手里的苹果都像王后给白雪公主的那个一样的甜。
他们四个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许从周开门的声音,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聊天的注意力短暂的被许从周吸引走了。
她在门口换下鞋子,从鞋柜里拿了双棉拖鞋,喊完人后,直接往楼上走,没在客厅坐。
周蔚说她一回来就躲回房间里,人越来越闷了:“我们正好在给你哥哥嫂子看婚纱,你也过来看看。”
“我今天不舒服有点累了,想睡了。”她没停步。
听见周蔚说了她一句。倒是盛宏新替她解围:“孩子没准是工作太累了,在暗室洗照片,环境又黑又闷,也辛苦。”
把楼下的欢声笑语关在房间外,她倒在床上才想到自己忘记拿感冒药了。
感冒让人不舒服,也不是痛的要死要活,但没有人在意她,委屈郁结在心头,让这股不舒服的感觉翻倍了。
下楼拿个感冒药是最省力的,可觉得没有人在乎自己,矫情和孤僻又让她开始刁难自己,她偏要等会儿一言不发出门,用力的摔上门,任由等会儿谁问她为什么出门,她都假装听不见。
她重新穿回大衣,背上包。
还没走出房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段弋。
电话接通的时候,许从周听见了车打火的声音,他喂了一声:“睡了吗?二十分钟后方便下楼一趟吗?”
她说可以。
下楼的时候电话周蔚果不其然叫住了她:“又要出去?不是不舒服想睡吗?”
她一只脚已经踩进靴子里,听见周蔚的话,低头看着另一只脚上的棉拖,没好好的摆在鞋柜旁,脚尖一勾,一甩脚,将拖鞋甩到门上,两只拖鞋一东一西,她扔下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出门了:“有事。”
裴岷的公寓离淮煦街很近,她到的时候,段弋还没来。把车停在裴岷的车位上,裹着大衣站在小区门口等他,到了晚上风雪才停,地上的雪暂时还没积起来,还得要一晚上的大雪。
值班的保安怕冷没出来管事,他得以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段弋看她身上的大衣,俯身到副驾驶给她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他是来给她送苹果的。
他也没有弄的多浪漫,主动承认自己是看了许从周朋友圈动态才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要送苹果。
包装看上去不像是水果摊批发的那种十五块钱一个的苹果,他大概是被店家在包装上宰了不少钱。平安夜给了苹果飞涨的身价,过了今晚又会归于原位。
多像个渣子突然给了一个备胎一次回眸,赏光结束后,备胎还是备胎。
苹果还是苹果。
盛扬还是盛扬,她也还是她。
如果没看见童知千的朋友圈,她或许此刻的感动还能多一点,但脸上已经挂着笑容:“等我一会儿。”
许从周下了车,直奔小区旁边的便利店。
透过挡风玻璃和便利店的玻璃墙,能看见她正在粗粮主食货架上找东西。她拿了倒数第二排的货物,结完账又走了回来,寒意找准了开门的间隙涌入车里,她把手里的购物袋给他。
段弋看见了,知道是个面包。
打开看也确实是个面包,包装的右下角写着口味——红豆味。
她侧着坐,手肘搭在中控的储物格上:“段弋,你听说过王维的《相思》吗?”
他大脑里一个名为“高中回忆”的文件夹正在被读取,也有过一个人拿着杯红豆奶茶这么问过他。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好像说不知道。
——“没文化,不知道,没听过。”
回答的挺冲的,是因为那天心情不好,不好的原因好像是放学球赛有个鳖孙球品太差,一直用身体撞人。
有些细节他还记得很清楚,还有些就很模糊了,比如那天李知予的样子。
他回忆时候的短暂沉默放在许从周眼里有些明显,她最好能让他想起李知予,可她不知道,他只想起那天打球的不爽。
那天李知予问过他之后,段弋也没去查,直到前些时候有部国产短片火了。小秀才和六娘在避雨的屋檐下,有那么一句现在风靡在短视频的背景音频里的台词:“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短片里念着那句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时候他早就释然了,也没有多惋惜后知后觉。
释然的最有力证明是他不再为李知予分手时候说的话生气难过。他和自己的不上进握手言和,并且为当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保持着过于安居平凡的平常心。
他不是个痴情种。
一段感情,好好喜欢过,分手了,难过一阵子,然后拾好心情依旧可以再去喜欢别人。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车厢里,安静和不明的情绪在流转翻涌。车灯还亮着,鹅黄色的暖灯最能温柔人,他想着许从周刚才的问题,难得机灵了一回儿:“你在和我表白吗?”
这个回答在许从周的意料之内,她姿势不变,脸上笑盈盈的:“我在测试留学派的文化素养。”
窗户纸不该她来捅破。
他被许从周的回答逗笑了。
她正过身子,手搭在门把手上:“谢谢你的苹果。”
他拿起面包:“也谢谢你的红豆面包。”
黑狗公司放了一天圣诞节的假,他两坐在顾宁店里蹭饼干吃,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一点作用都没有。
黑狗想到昨天晚上段弋突然找他说起工作的事情,问他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
“当然是为了爱情。”他顺手塞了块饼干进嘴里。
昨天和黑狗聊天的时候,他偶然刷到了许从周的动态,然后就给她送了苹果去。
聊起工作,段弋依旧发愁。
这积极向上有为青年的包袱太沉重,虽然早就和许从周摊牌自己不是个为社会贡献的人,可昨晚日料店里的分手戏码还是让人后怕。
每天规定时间的上班制度能让他疯掉,看着在忙外卖单子的顾宁,他又来了主意:“要不我也去开家店吧,或者做投资?”
黑狗白了他一眼:“你这行动里要是有你想象力的一半,你妈都不用愁。”
“我抱你家孩子跳河了?你能从打击我中获得快乐,是吗?”段弋抬脚,黑狗坐的椅子下面带有滚轮,心烦的一脚踢着他的椅子,让他坐开点。
顾宁忙不过来,听着他们两个斗嘴,忍不住从冷藏柜后骂人:“够了,哀家的慈宁宫不是用来给你俩吵架的。”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工作室也早关门了,说是工作室,但也不算是上班的地方。许从周到顾宁店里的时候,饼干没卖出去多少,倒是被段弋他们两个吃了大半。
顾宁问她上回的奶茶好喝吗?
“我感冒所以没喝,两杯都给我学弟学妹了。不过他们反响很不错。”许从周朝着段弋他们坐的那桌走过去,看她在忙打包,便问需不需要帮手。
顾宁给了她一个飞吻:“吃饼干那两废物要是有你一半贴心,我都不至于想下回在饼干里加老鼠药了。”
自然没让许从周帮忙。
段弋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把碟子里最后一块饼干递到许从周嘴边。
她当时正在脱大衣外套,只得张嘴,将饼干咬住。他没撒手,许从周又松开,姜饼小人上留下一排牙印,她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要叼嘴里吗?”
许从周重新咬回去,牙齿微微用力,饼干被咬成两半,一半在许从周嘴里,一半在他手上。
大衣脱下后,随意的搭在椅背上。许从周掰开他手指,把剩下半块饼干塞进嘴里。
他们喊她来吃圣诞节吃自制火锅的,看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位置看见了一桌的食材和火锅锅子:“在这吃火锅吗?”
“嗯。”他侧着坐,看着她吃东西,腮帮鼓鼓的,伸手用大拇指把她嘴角的饼干屑擦掉:“感冒好点了没有?”
“感冒药又不是仙丹,你说个立竿见影的特效药给我听听。”她从包里找出皮筋,随手扎了一个马尾,简单又随意。
段弋回答不上来,听她说话的嗓子比昨天还哑了,逗她:“你昨天见完我之后去吃了烤鸭还是酱鸭?嗓子成这样了。”
她微怒,瞪了他一眼:“你才公鸭嗓呢。”
黑狗接到了他女朋友下班的电话,等他去接人了,他们正好开始弄火锅。
锅底是现成的,放水加热就可以。
段弋拿着勺子慢慢的开始撇沫子,只是手法不太熟练,许从周看不过去,从他手里易主了勺子。
食材也全是现成的,他在一众肉类食材里找到一盒无籽西瓜:“润润嗓子。”
沫子撇了还有,她倒是不厌其烦一直在弄,也没让段弋帮忙。咀嚼了两口,她蹙眉:“有籽。”
他环顾四周没看见餐巾纸,直接伸手到她嘴边:“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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