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六章】16

【风雨里的罂粟花】()2019年9月13日“啪——”
就像我所预料到的那样,父亲在等着我把房门关上之后,放下手里的那块蛋糕和那罐咖啡,朝着我的脸颊就删了一巴掌。
我觉得我活该承受这一巴掌。
我跟夏雪平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他如果真的能仅限于追究我的责任、骂我如何大逆不道、如何淫心炽盛、如何无耻乱纲,而不去苛责夏雪平的话,那么我认打。
但也不知道是他瞄错了,还是他故意的,这一“巴掌”
完全是用四根手指打过来的,因此打得虽然响,却并不疼。
“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父亲愤怒地看着我,用着经历了三个多月的风霜折磨和生死之苦后低沉而沙哑嗓音对我小声质问道。
我很想说一句“知道”,但在这一刻看着父亲越来越深的眼窝、还有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皱纹,我在这一秒,心里又突然没了底气。
父亲插着腰,眼睛瞪圆了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转身怒哼了一口气,然后又平静地转过头,凝视着我半天,然后对我招了招手,自己也先坐到了我的电脑桌上:“坐下吧。”
说完,自己抠开了咖啡易拉罐,也打开了蛋糕的塑料盒盖,拿起了叉子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
我从桌上也拿过咖啡,打开了之后,喝着这冰冷、苦涩中又带着浓郁的奶油甜腻的液体。
我记得我从小就见父亲经常在寒冬腊月的时候仍然喜欢吃一口凉的喝一口冷的,冻秋梨雪糕冰棍自然不在话下,吃剩的东西放在冰箱里之后也不等捂热了就吃,那时候夏雪平和小时候的美茵还经常因此合起伙来围着他批斗他。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嗜冷,但在这一刻,这冷咖啡灌进肚子里,确实让我头脑清醒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说说吧,你跟雪平……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在打了我一巴掌之后,父亲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的愠怒,这在我看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大对劲的,尽管他和夏雪平已经离婚多年;当然父亲向来也都是这个脾气,无论有多大情绪,他都习惯把事情藏在自己心里,正因为如此,我想他才能像现在这样跟我心平气和。
“您是指什么?”
我对父亲问道。
“指什么?”
父亲听了却有些迷惑,接着问道,“我当然是指你对你妈妈做的事情!——以我对雪平的了解,她是不可能主动去对你做些关于这方面的什么事情的,对吧?”
我深呼吸了一来回,对父亲说道:“您说对了。是我犯了禽兽不如的性子。
真正从……呼……我和夏雪平开始这样的关系,从严格意义上算,就是从11月份开始的;但之前有一次,夏雪平被那个一直对咱们家很好的叫刘彬的人渣叫去吃饭,结果酒席上她被人下了春药,她自己没察觉,也多亏张霁隆跟他女朋友吃饭,正好在附近,打电话让我把夏雪平救下来了,但那一晚上我也被人下药了——事情很复杂——总之我俩都没忍住……”
“她被人下药?这种失误不像她能犯出来的……”
父亲接着吃了一口蛋糕,对我说道。
“对,到现在我也觉得这事情不对劲,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夏雪平马失前蹄了一次呗,赶巧被我碰上了……”
我说道。
“我再问你,儿子,”
父亲抬起头,脸色阴沉而郑重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爸,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请您直说。”
我硬着头皮看着父亲。
“什么意思?唉……我早就知道,你在警专和警院上学的时候,没少,拈花惹草:一下子谈了两个女朋友,结果还去外面跟别的小女生去宾馆开房这事情,是你做的吧?那两个姑娘,一个叫伊倩宁,一个叫贾雨蓉,两个姑娘都跟你有过肌肤之亲,也都因为你打了好几架,人家俩姑娘的父母都去我编辑部找过我好几次你知道么?这些年你们警校的德育处领导也找过我很多次,你知道么?”
我在震惊的同时,哑口无言。
“当时我就在想,反正你也是个男孩子,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旺盛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去强行欺负人家女生,女生自己愿意,也就罢了。不过你都有了那么多的可以派遣寂寞的对象,你为什么还要对你自己的妈妈做这样的事情?你是觉得很刺激么!你好大的胆子啊!”
“爸,你说错了……”
我抿了一下唾沫,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我对夏雪平是真心的。”
“什么?”
父亲再次懵住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时间,我激动得有些颤抖、紧张得有些口吃,“自打我从进了重桉一组,重新回到夏雪平身边之后……您也知道,她在当年杀了艾立威他哥结果让我和美茵在学校里跟着吃瓜落之后、以及她跟您离婚之后,我是有多恨她;但在九月份我重新见到她以后,我不禁不恨她了,我还莫名其妙地爱上她了——其实在警校这差不多六年多的日子里,我身边女孩是不少,但是我对她们从未有过对夏雪平的这种感觉,同时我也很清楚我自己现在对她的感觉,跟小时候我把她单纯当做妈妈的感觉不一样……我知道您作为我父亲、又作为她的前夫,我跟您这么说我真是有点丧尽天良了,但是我没办法,如果我把我这一切隐藏起来,我一秒都做不到,我很痛苦……对她我已经疯狂了,而现在她对我其实也是——只是,我猜的啊,一个是因为面子、一个是因为对您曾经的婚姻和感情吧,她一直没想让我说破,其实我昨天晚上,有那么一两次很想跟您把这个事情挑明的。”
父亲嚼着嘴里的蛋糕,然后把塑料蛋糕盒放回到了桌子上,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眼神里只有两个字:担忧。
“是,我昨天晚上就看出来了,你跟雪平就像是谈了恋爱一样。你煳涂啊,你煳涂啊!秋岩!……只是我真没想到,雪平也居然跟着你一起犯煳涂!”
父亲咂了咂嘴巴,长叹一息,又对我质疑道:“你和她是不是都一样,被这种病态感情的刺激给冲昏了脑子,都以为艾立威死了、‘桴鼓鸣’网站被政府关了,她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夏雪平到现在在外面,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就等着她出洋相或者把自己的脚脖子暴露出来呢?想要他死的人有的是!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们俩这样,就是在把你自己拿出来,成就着她身上最大的致命弱点?你们俩,可真煳涂啊!”
我一听这话,虽然父亲并不像我预料的那种痛打我一顿,或者跟我强调一大堆像是里头周润发那种“君臣父子、忠孝礼义”,但是说到底他还是想要把我和夏雪平拆散,于是我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对父亲说道:“聪明与煳涂,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在感情面前谁又是聪明的?父亲不也是,知道陈阿姨不干净、知道她才是利用自己的身子杀了沉福财全家那个真凶,却还是选择与她领了结婚证了么?”
我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准备拿美茵来说事,这样的话我心里不舒服也会真的中伤了父亲的心和自尊,我转口继续说道,“我其实到现,夏雪平对我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在我心里我自己也打憷,可我只知道,仅凭我在警校积累的那点泡妞手段,我是没办法打动她跟我保持这样的关系的。而我自己也想好了:就我现在的能力,说保护她、罩着她,那是在说大话,但是拿着手枪站在她身边跟她出生入死我是能做到的;我不见得会比她冲得更快、更往前,说不定我还是会拖她的后腿,但是在默默站在她身后支持着她我是能做到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俩被人围了,我不见得说一定会带着她杀出重围,但是起码站在她身前给她当做挡子弹的肉盾我是能做到的。”
父亲看着我,狠狠地舀了几大勺蛋糕,低着头默默地咽进嘴里,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咬着牙沉默不语了一阵后,睁大了眼睛盯着我:“这些话,你能发誓么?”
“我当然发誓!”
我坚定地说道。
父亲茫然地看着我,又低下了头。
把嘴里含着的东西都囫囵吞下之后,又对我开了口:“那我还有个条件。”
——我猜该不会,父亲是想要对我发难吧?“什么条件?”
“短时间内,”
父亲顿了顿说道,“你还得这样去照顾一下美茵。”
“啊?”——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美茵身上?——夏雪平这件事,难道就算揭过去了?“雪平在家住,她现在去国情部上班,说不定很快就会忙碌起来,雪平是事业型的女人,又是个女警察,本身她就在持家过日子这方面不是很擅长;美茵这马上临近期末,这个冬天开始,她们学校马上又要针对高考——也就是现在说的省联考——上小学期的寒假冲刺,学业肯定也会越来越重,能关心的事情也不多了;我整个十二月份都要去跑业务、做采访、发稿子,昨天跟你们说我可能圣诞节才回来,但是刚刚睡醒之后,我一看南方那边的时间表,又有个沪港的自媒体平台联系了我,于是我很有可能得等到过了元旦才能回来。所以儿子,咱们这个家,可能暂时就得拜托你照顾了。”
父亲语气严肃而凝重地说道。
什么意思?“爸,您这是要……”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翼,反过来对父亲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父亲擦了擦嘴,仰头喝尽了易拉罐里的几滴残余的咖啡底,放下罐子之后漱了漱口:“呃……咳,哪有什么瞒着你的?我不过是去出差一阵子么,我刚刚说的话,就是要交代给你这么些事情。你既然准备好了跟雪平一起承担一些这个社会必然会强压在你俩身上的责任,你就应该……”
“您别介!老爸,您只要心里一有事情就愿意跟我唱主旋律,我早摸清楚了,从小到大您一直就一直愿意跟我这样!”
我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毫无保留地追问道:“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而且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跟夏雪平一起瞒着我和美茵的,而第二件事,夏雪平应该都不知道,我没说错吧?”
“秋岩,老爸真的没事……你是不信任老爸么?”
父亲愁容满面地看着我,含着满腹苦水对我问道。
“不是我不信任您,我是怕您再去做像上次被刘虹莺利用的事情。”
我把身子向前探去,躬下腰看着父亲:“您说您刚刚的话是为了让我承担起这个家,那您让美茵那么急着跟狄家相亲是什么意思?狄家那爷俩看着虽然是富贵,但谁看着都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人;您刚刚也说美茵马上要面临考学,您就不怕让狄瑞珅这么一妨碍,会影响到美茵的学业?还有那个隋琼岚怎么回事?她至少,真的是我和美茵的表姑妈么?还是说,她对于我或者美茵,甚至是对于您有什么别的、特殊的身份?”
父亲微微抬起头看着我,用左手抓着我的右手,又用右手在我的手背上沉重地拍了拍:“秋岩,儿子啊,老爸没有白白把你养大,你确实还是很聪明的!你能对家里的事情这么上心,爸爸已经很欣慰了——只是有些事情,我和雪平早就约定过,不到时候真的不能说;而且你所说的第二件事情,也一样:爸爸确实有些事情,暂时跟你们谁都不能说。儿子,你答应老爸,看在你我二十一年的父子情深,关于这件事,你也暂时别问,也千万别让雪平跟美茵把这件‘虚无的事情’放在心上。有些事情你也用不着担心:至少目前为止有我在,狄家是不会贸然打扰美茵的,毕竟这个事情,美茵自己没同意、而且我也没答应;隋琼岚也更不会了,她有她的自尊,而且你也看到她什么样了,我估摸着这阵子,她最多最多,也就是会经常到咱们家里,对美茵多溺爱一些,而在跟狄家相亲这件事上,我想她也应该不会揠苗助长。等到了时候,我和雪平,会把我俩当初约定保守的这些秘密,都讲给你和美茵听的。爸爸相信你、不干涉你跟妈妈的私生活,那么你也要相信爸爸,可以么?”
父亲的这些话让我脚心直冒汗,双手直发凉,而且在心里还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爸,您这次出远门……您真的是要去做什么自媒体合作和新闻采访么?”
“呵呵,傻儿子,就你爸爸我这笨手笨脚的,还能去做什么呢?”
父亲看着我,突然轻松地笑了笑。
“您别谦虚了——您可不是笨手笨脚的:您可是在我那个身为在野党蓝衣社大特务的爷爷何天宝身边长大的,虽然在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但我想在您小时候他肯定没少用当年蓝党训练间谍的方式折磨您、体罚您;您的枪法跟夏雪平的差不多准,您还做过五次战地记者——您的能力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家人关起门来还不会知道么?”
看着低下头,满眼沧桑陷入深思的父亲,我对他说道:“那我也跟您提个条件吧:答应我,您别再做那种把自己置于危难而不顾的事情了,尽管夏雪平跟您离婚了,尽管我这个身为儿子的大逆不道、和夏雪平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尽管……”
我咬了咬牙——甚至有点想往自己的舌头和口腔壁上咬一口——然后对父亲继续说道,“尽管您跟美茵之间也一定发生过一些,您不想让我和夏雪平知道的、改变了你们正常父女关系的事情,但是咱们四口人,总归还是一家人。为了这个家,您千万别再只身犯险了,可以吗?”
父亲低着头闭上了眼睛,由鼻孔长长呼出两注惆怅的气息,接着又抬起头,抓住了我的右臂,对我笑着说道:“瞎说什么呢?老爸我不会再那么做的。老爸都想好了:今年咱们家人还要一起在家吃饺子、做年夜饭呢!而且我早想过了,美茵不是跟琦琦关系不错嘛,他们家算上杨小姐,也总共是四口人,除了杨小姐以外,张总裁和韩橙他们在f市也都没什么别的亲戚了;咱们家虽然是地方不大,倒也能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对吧!”
一提起过年来,我的心里也一下子变得有些暖烘烘的——是啊,至少我有十年没和夏雪平一起过年了,而夏雪平在这十年里,可能哪年的元旦和春节,都只是自己一个人过的,顶多再加上丘康健和苏媚珍,还有徐远,可能还会有沉量才和艾立威。
而在这个时候,父亲手机的闹铃响起。
伴着那熟悉且悦耳的,父亲拿起了手机,摁掉闹铃,又一丝不苟地把我桌上的所有垃圾全部攥在手里,轻松地说道:“该下楼了。我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有朋友的车子接我到机场。等下你直接热热冰箱里的东西吃吧,有昨天从饭店带回来的点心,还有之前我在家里备下的一些蛋糕、果蔬,还有搭配好的炒菜原料,随便炒一下就可以吃的;还有冷冻的一些炸鸡翅、鸡腿、薯条、披萨,用咱们家的烤箱和空气炸锅就可以——空气炸锅还是月芳买的,说明书应该在地下室那个红色纸箱子的里面吧,她的东西都在那里,你去找一下吧。供暖费我已经交齐了今年冬天的,水电费我交到了明年六月份的,暂时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我跟物业公司那个叫游俊迪的小伙子打过招呼了,你可以直接找他。”
“嗯,我知道了。”
“嗯,照顾好这个家。”
父亲信任地对我微笑着说道。
从我的房门里走出,隔着门还能听见美茵模煳的呓语;而下了楼,在父亲去拎起厨房里那两袋子生活垃圾的时候,夏雪平的房间里也发出着床垫弹簧响动和随后的拖鞋趿拉声音,接着里面那间洗手间门又被轻轻关上。
父亲看了一眼房间周围,把垃圾袋放在门口,然后穿好了衣服鞋子、打好围巾,拖着行李箱背着电脑包,推开了门。
我以为这次送别会把场面搞得比较刻意煽情,或者如同鲁迅、朱自清笔下那种父子之间会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初听平常不过、细品深沉得感人的临别赠言;但是却并没有,父亲只是像往常早上前往时事传媒大厦上班一样,走到垃圾箱丢掉手上的垃圾袋,然后回过头朝我挥了挥手让我关门进屋,接着自己摆出一副相当客套的笑容跟自己那个朋友打了打招呼,然后坐到了车后座去。
于是,父亲就这样乘车离开了家里一阵。
地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所以刚刚父亲搭上的那辆红色小轿车,竟然连车轮印都无法留下。
一辆车离去,注定会有另一辆车子驶来——而且,还是一辆带着拖挂铁甲架的白色皮卡。
皮卡停在了家门口后,穿着加厚帆布工作夹克的两个工作人员对我打着招呼:“哟,这个点儿您就起来了!这大清早零下二十七度,您这短衣短袖的,嫌热啊?”
“跟客户打哈哈,有没有正形?……早安,请问您是何秋岩先生,还是何劲峰先生?”
“我是何秋岩。您二位是……来送车的?”
我往他们俩身后皮卡的拖挂钢架上一看,那上面是一辆日产sv,而且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上面的居然是一款到现在在国内也很难买到的美版顶配armada。
“没错啊您内!咱哥俩都是遵从着隋琼岚女士的‘圣旨’过来的!而且,人姐姐还有句话让我们哥俩问您:大哥,您要是不着急,介日本车咱还是给您打道儿送回去,您先誊个一时半刻的;过两天有一批法国原装的高配雪铁龙运过来,开着方便、价格也体面……”
“甭麻烦了,大哥,”
一想到隋琼岚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美茵去跟狄瑞珅那个家伙在一起谈恋爱,我便是打心眼里的不舒服——同时我在这一刻也明白,为什么昨天父亲无论是让隋琼岚点宵夜、给餐食打包,还是听隋琼岚说要给我买一辆车的时候,揩油揩得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其实也算不得理直气壮,这里头还有一种速战速决、不想跟她多接触的心态——于是我对这两个工作人员说道:“用不着了,就这辆车。您二位,是日产还是雪铁龙对我经销商?”
“都不是,何先生,我们是海港委员会公共商务董事局驻f市办事处的。”
对方恭敬地说道,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这是车辆转让证明……这是保险受益证明——特此说明的是,这台车的保险,受益人是你,但是所有收付款项直接由‘霍格斯私募基金会’承担。”
“我擦……what?……不好意思,您刚刚说谁承担?”
我刚要在那一大堆文件上签字,立刻停下了笔。
“‘霍格斯私募基金会’啊!美国的那家中型……”
那是一家在两党和解之后、进入我国的一家具有美国背景的中型私募基金公司,它在美国的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华尔街也算得上是久负盛名,但是规模一直都不大,而且尽管广为人知但是即便是搞金融商业投资的相关人士,却谁也说不上这个公司到底参与过什么样的商业项目或者投资桉,以至于很多人把它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它是属于洛克菲勒家族的地位卑微、但重要性很高的“下忍”
式金融集团;有人说它是洗白了之后向全世界帮着古典主义者和走私家族变相扩张的意大利黑手党;还有人说它是神秘组织“骷髅骨”
或者“郇山隐修会”
的分舵;更有甚者直接指控,它就是批了一件羊皮的cia;它在f市设立分公司就已经将近二十年,但是,至少就我知道的,这家所谓的私募基金会在市局经侦处于档桉股留存的档桉,也只有区区不到五页报告,这比之前段亦澄所搞得那个什么私募基金要更邪门。
“用不着你给我介绍,这位相声界前辈,我知道这个名字。”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两个人,“隋琼岚让您二位来的?这车谁买的?”
“这车是我们公董局买的,转到褀华洋服公司名下的。”
“那么也就算得上是隋琼岚的,可是你们又说是霍格斯私募基金帮我交的保险?霍格斯私募基金跟隋琼岚有什么关系?”
“您不知道么?隋总现在的男朋友就是霍格斯基金的大中华区的高级理事、苍源集团的狄昊苍先生啊!”
“就你嘴快!”
那个比较严肃礼貌的司机,勐拍了那个满口相声的津港人。
“别埋怨他,”
我对对方说道,“还得谢谢您。我这个人就这样,不把事情搞清楚,我心里不踏实。”
“不是,何先生……这都是平时咱们这帮人的谣传,您别放在心上——尤其别跟隋总那儿说!要不然我们海港公董局的兰局长知道了……这事儿……”
“放心吧,二位,我就是随便问一听一个过的事情。”
说完,我在所有文件上都签下了字,也成功地拿到了车钥匙。
——呵呵,原来我这么个姑妈,跟这位狄先生还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让身为自己侄女的美茵去和狄昊苍的儿子相亲,这种“亲上加亲”
的情感模式,除了复杂又有些刺激的情欲元素之外,却只会让我想起二十四史和四大名着里那些联姻故事——只可能有这种解释了,否则客观地说,不管我昨天在包厢里饭桌上观察到什么,狄瑞珅也算是一表人才,家庭背景又是那么着名的霍格斯基金会,凭他自己的资本可能找不到一个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么?鬼才会信。
只不过那么多的政治家千金、f市八大商业门阀的大小姐们不去找,那他干嘛也会同意去跟自己准后妈的一个多年未见的侄女相亲呢?而隋琼岚又为什么会如此意气用事?她和狄昊苍各自心里,都在打什么算盘?看来美茵相亲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就像父亲说的,无论是狄昊苍还是隋琼岚,他们俩只要没什么动作,我也没必要庸人自扰之,我转身看到的这扇门里面,还有我们自己的事情需要做。
我一推门,夏雪平已经穿好了自己的一身加绒西装站在了餐桌旁的冰箱门前,从里面拿出了牛奶,我关上了门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
“车子送来了?”
夏雪平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了一小口又放下。
我连忙捧起那支玻璃杯,转身走近厨房,把里面的牛奶倒进了一只小号马克杯里,同时又拿出了两只空杯,一杯里面先挤了一些巧克力酱之后,倒了一些牛奶进去,而另一杯里,则撒了半把毛尖,又从直饮水管中接了一杯过滤水,然后我把三只杯子一起放进了微波炉里:“送来了,比你的车好。”
“哈哈,刚才我就在窗边看着来着——有了你人生中第一台车,怎么看你反而有点不高兴?”
我从厨房的冰箱冷冻室里找出了一盒夏威夷培根碎披萨,又立刻给烤箱预热着,将披萨放到刷了色拉油的烤盘上面切开,边切边说道:“能高兴么……开着这么一辆车,是不是有点招摇了?要不然你开它,我开你的那辆rogue?”
“我才不呢,我都跟我的那辆车磨合习惯了。”
夏雪平看着我笑了笑,接着又对我问道,“你是不是已经跟劲峰谈过了?关于我们俩的事情?”
“嗯……昨晚咱们俩……都太累了,全都躺下就睡着了。我惊醒之后寻思着赶紧回屋,那曾想跟老爸撞了个正着。”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夏雪平听到后,走到了厨房门口,微皱着眉头看着我。
“倒是没有什么……指责我倒是肯定有的,可我却觉得他至少没有我预估的那么生气。然后又嘱咐了一堆让我照顾好这个家之类的话吧。还说他大概得等到过了元旦之后才能回来,昨天凌晨临时变动的。”
我对夏雪平说道,等烤箱预热好后,我又把披萨饼放进了我烤箱里。
夏雪平左手背到背后握着右臂,低着头叹了口气。
“说明白了也好,你我就都不用在这个家里继续伪装些什么了。”
“嗬,你胆子倒也是真大。”
“我其实挺害怕的,但是我就是不想受委屈,更不想让你受委屈。”
我摁开了微波炉的门,从里面拿出夏雪平刚刚那杯牛奶,递到了她的手里:“能喝热的牛奶,干嘛要咬着牙喝凉的?有的时候就是拿出来热一下的事情,要不然喝坏了肚子,还不是自己委屈?”
接着,我又把美茵那杯加了巧克力酱的牛奶放到了餐桌上。
夏雪平看着我,眯起眼睛微笑了片刻,又追问着:“那他还说什么了么?”
我回过头看着夏雪平,发觉此刻在她的脸上,也挂着刚刚跟我在我自己房间里时,衣柜门上挂着的穿衣镜里反射出来的我脸上的担忧出奇一致。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这次所谓的‘出差’是有问题的?”
“嗯。”
夏雪平双手抱胸点了点头,“我不是很了解自媒体的工作模式,但我总觉得他这次出门貌似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也问了,但是老爸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还不了解他么?——看着挺憨厚、挺老实的一个人,每天给人的感觉还都是轻轻松松的,但实际上,满肚子装的都是事,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说,全世界各个情报部门的精英刑讯专家,再怎么逼供,他都不会开口的。”
“你们俩啊,一个心思活,只要能随了自己心愿,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撒泼打滚都行;一个死心眼,认准了一件事,无论遭受什么恶劣情况、哪怕刀山火海都无所谓。”
夏雪平看着我,对我意味深长地说道。
“哈哈,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对夏雪平说道,看着烤箱上计时器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把昨天的木瓜雪蛤和榴莲酥都拿了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
“可不一样:本质一样,但在表象可差着十万八千里,所以你跟劲峰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也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自然不一样。”
夏雪平用了一句充满哲学意味的话对我反驳道。
“嘻嘻,所以我最后,还是跟我的夏雪平大人在大森林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呀!”
我直接搂住了夏雪平的蛮腰,对着她的嘴巴亲吻了下去。
“行啦!别跟我在这‘嘻嘻哈哈’又‘亲亲吻吻’的啦!”
夏雪平回过头看了一眼餐桌旁边冰箱上的电子钟,“美茵那小家伙是不是该起床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乍一听以为夏雪平是在提醒和她应该在美茵面前多少避讳一下的我,心中既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此刻居然已经是6点整,美茵在这个时间确实应该起床了,然而,在楼上她的房间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今天本来就是天冷路滑,路上不见得好走,若是这个时间还不赶快起来洗漱,那么她上学迟到那是一定的——他们那个新班主任关老师可不像曾经的孙筱怜那么放任自由,我和夏雪平在整个11月份旅行的时候,我还接到过他九通电话,每天都跟我反映美茵之前的缺课和补习情况,哪怕韩橙跟我和他早就沟通过在这11月份自己会全权负责美茵的日常学习生活。
从工作态度上来说,我很欣赏这样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人;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男人,这人做起事来,也真是够婆婆妈妈的;而且最要命的是,我当时跟夏雪平的感情,还处于我刚刚把她身体拿下后进行攻略情感壁垒的阶段,但我却已经明显感觉到,我一下子就由美茵的哥哥的身份,转变成为美茵的第二个爸爸。
为了不让这个关老师继续给我打电话来跟我絮叨,我连在烤箱里的披萨都没有继续等,直接带着夏雪平跑上了楼,在自己的电脑桌抽屉里拿了美茵房门的备用钥匙,先敲了敲门,叫了叫她的名字,然后又打开了门锁。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还有些担心,这么半天她在里面不出声,别是出了什么意外;一打开门我总算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美茵还躺在床上用被子半蒙着脑袋,脸朝墙侧着身子,还打着轻鼾,同样我也担心她别是昨天连哭带心急,尤其昨晚进家门之前她对我脱衣服袒胸露乳来的那一出,我还有些害怕她被风吹凉了身子结果生了病,于是我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连忙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小懒妞,快起床吃早饭了;再不起床,上学要迟到了。”——也不发烧啊,“快点,太阳晒屁股了啊!”
见我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之后,美茵眯着眼睛、斜着眼珠看着我,嘴上露出了那让人异常心动的微笑,接着直接翻过身子、用胳膊撑着坐了起来:“哥哥在担心我吗!你真好!”
然后她直接搂住了我的脖子,不由分说对准了我的嘴巴就亲了一口。
被子从美茵的身上脱离了下来,而她的身上虽然穿着睡衣,但是衣襟扣子,却是全部打开的,斗笋形状的椒乳直接晃荡在我的胸前;而她的下半身,根本什么都没穿,微微凸起的小馒头形状、不满浓密油亮阴毛的耻丘,幼嫩的鼠溪和苗条的大腿以及半只娇翘的肉臀尽情地展露在我面前,在她身上那股掺杂着浓郁奶香一般的汗水味瞬间完全占据了我的嗅觉神经。
……可是,此刻夏雪平就站在距离我身后不足二十厘米的地方;换句话说,美茵此时给我看到了什么,夏雪平便也可以看到什么。
“你干嘛啊?别这样……”
我连忙推开了美茵,但真心非我所愿,我竟一巴掌按在了美茵那只赛过奶油柔滑的乳袋上。
“哎呀!哥哥好色!大早上就摸人家胸……嘻嘻!”
美茵微微低下头,用上嘴唇压着下嘴唇对我斜眼微笑着,然后很做作地用双臂在胸前打了个斜十字,假装遮掩着自己的裸体。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干嘛不把衣服穿好这么睡?”
“这么睡很舒服的呀,衣服上的毛球多扎人?”
美茵嘟着嘴巴对我问道。
我尴尬地回过头看着夏雪平。
夏雪平立刻气恼得闭上了眼,眉头微皱、鼻息重重地喷洒出两股怒火,咬着牙转身欲走。
可美茵见状,却并没有继续留在床上兴高采烈、幸灾乐祸,她竟然直接裸着脚丫、光着屁股,一熘烟从床上跑到了夏雪平面前,笑得灿烂地搂住了夏雪平:“妈妈——早安!”
本来明显有些微嗔的夏雪平,被半裸的美茵这突如其来的早间热情必然是吓住了,她只好机械地搂着美茵的臂膀,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抹了抹美茵的后背和侧腰肌,大概是准备从美茵此时身上单薄的衣衫切入话题,刚欲开口,却没想到怀里的美茵轻踮了一下脚尖,也像刚刚在被窝里时把我搞了个面红耳热那样,对准了夏雪平的软唇吻了上去——而且,她还伸出了她那条调皮的舌头,撬开了夏雪平的湿润牙关……这种场景,我至刚刚一秒前仍见所未见,除了三个地方:av里、h文里,以及我的梦里。
而美茵却毫无顾忌地用手在夏雪平的后背上爱抚着,舌头在夏雪平口腔里蠕动的节奏就像是之前跟我在一起玩着假装成男女朋友的兄妹禁恋游戏时一模一样,不,甚至要比和我在一起的那些舌吻加一起都更加投入。
——难不成,从小跟我一直在一起、经历过对夏雪平抛弃自己的恨以后又与她在危难中重逢的美茵,现在的内心里对于夏雪平的感情也和我一样?我的天,我有点不敢往下想……“唔……”
夏雪平的脸上顿时通红无比,甚于我那次在局里洗手间门口把她按在墙上强吻那次还要更红。
“嘻嘻!怪不得哥哥这么喜欢妈妈,妈妈的嘴唇可真软!”
美茵说着松开了夏雪平,转过身爬上床后拿了自己的短裤和线衣。
而在她屁股下方一点的双腿间的位置上,竟然有些湿答答的。
“你……”
夏雪平的呼吸也有些不匀了,“赶快……把衣服……穿好吧。然后下楼吃饭……”
“我——知——道——啦——”
美茵嗲里嗲气地对夏雪平笑着说道,然后抱着一堆衣服和毛巾,直接钻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这孩子……”
夏雪平此刻的脸色已经像是被红酒浸染过一般,其实我的脸上又何尝不是热烈的滚烫。
“她故意的……”
我说不清此刻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我却像受了气一般地跟夏雪平告状道:“先对我这样,再对你这样。她是故意的。”
“唉……走吧,下楼吃饭吧。”
夏雪平回过头看看我,又一脸羞涩又诧愕地低下了头。
妈妈被自己儿子舌吻这件事,她自己经历过且正在经历着,她之前想必也从王楚慧跟胡佳期的闲聊中听到了不少;但是妈妈被自己女儿舌吻这种事情,我估计对她来说,也是属于冲击人生观的事情。
转身下楼之后,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厨房已经热成了桑拿房。
我连忙打开了窗子,又慌忙地戴上了隔热手套,取出了在烤箱里捂了半天的披萨——还好披萨没被烤箱的余温焙煳,但确实已经焖得有些干焦。
回到家住的第一个早餐谈话,也如这干巴巴的披萨饼一样,闻起来香、看起来可口,吃起来却是满嘴硬渣:美茵洗漱好之后穿上了冬季校服,跟我和夏雪平坐在圆桌边正好行程一个诡异的三角形,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被她对我和夏雪平赞歌式的称颂所占据——一会儿是“哥哥手艺不错”、“哥哥今天看起来好帅”
、一会儿又是“妈妈真温柔”、“妈妈今天真漂亮”,言辞和语气以及表情都假得像一樽具有录音功能的充气娃娃,而且那些小学生运动会口号式的表扬,听多了难免不让我感觉到她是在反讽。
“行了,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巴?”
面对美茵希腊戏剧面具般的假笑和课本剧台词一样的称赞,我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我开了个“大招”
对她问道:“我上个月接到你们班主任关老师的电话了,你们是不是准备‘预申报’大学了?”
两党和解之后,全国也进行了一次教育改革,执政党专制时期的东西并没全部丢掉,过去的升学考试,也就是“高考”
制度并没有被完全废掉,但根据某些政客的提议,西方那种以平时学分申请大学的制度也被引入,高中学生可以利用自己的平时成绩对全国的大学进行投递申请,每个大学大概有一个自己的申请标准,这种申请被称之为“预申请”,只要预申请成功拿到录取,那么该生可以不参加接下来的省联考。
原先父亲对美茵的“预申请”
很重视,毕竟家里能成就一个大学生的希望已经全部被寄托在了美茵身上;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家庭和情感变故,再加上经历了一次绑架,最近美茵的成绩跟她原先相比下滑得有些厉害。
“嗯。”
“‘嗯’是什么意思呢?”
我严肃地说道,“你原先的三个目标:y大、北方、还有东北金融学院,以你现在的学分绩点还够‘预申请’要求的么?”
“不够就不够呗。”
美茵吃着披萨饼上面的菠萝碎,喝了口牛奶,“不是还有省联考呢么,我好好考不就行了。”
“何美茵同学,你说得倒是真轻巧。省联考的事情那是儿戏,是你在这表个决心、说好好考,你就能考个好成绩的?”
面对美茵的轻浮,我着实有些不快——这丫头虽然以前对待我的态度甚是刁蛮,后来跟我相处的时候要么是粘人、要么是因我太过娇宠而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对待学习这方面她还是认真而又理性的;可她现在却明显一股子得过且过的劲。
“哟,何秋岩警官,您这真是把官腔打家里来了,”
美茵的嘴上也不饶份儿,“你是在教训我么?我怎么记得某些人连个正经的高中都没上过呢?”
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丫头直接一句话戳到我的痛处上了;不过心里也总算踏实了——能跟我斗嘴互怼,这才是真正的的何美茵,这才是真正的我妹妹。
“哎哟好啦!哥哥也是为了你着急,之前你们班的那个关老师,确实把电话打到秋岩手机上了,说的有些话让你哥心里不大舒服,连我都觉得挂不住面子;还有你,美茵是个自觉又努力的孩子,你是她哥哥,你还不信任她啊?”
夏雪平对我和美茵各打了一通板子,“都少说两句吧,赶紧吃饭,吃完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哼——你听见没,你女朋友叫你赶紧吃饭呢!”
美茵故意把头凑到我面前,咬着牙扬着眉毛对我说道,接着捧着榴莲酥放在嘴里,就着巧克力奶惬意地吃了几口,又放下了。
她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得意洋洋地从我身边经过,从冰箱里拿了一只苹果一只脐橙,撕下一张保鲜袋包好,然后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小坏丫头……去哪啊?”
“我去洗手间‘大快乐’,这个你也要问啊?哼!”
美茵说着,对着我做了个鬼脸。
我拿她无可奈何,却把夏雪平逗得乐开了花。
我看着夏雪平,也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后,把美茵盘子里那块只被抠干净了菠萝碎的披萨拿到了自己盘子里,加了些千岛酱后继续吃着:“唉,这个臭丫头……”
“我离开这个家之后,你俩平时都是这样?”
夏雪平笑着对我问道。
“还有更过分的呢……但每次都能把我气个好歹来。”
我说着,咬着稍微发硬的饼边。
“那次在‘金梦香榭丽’看你俩吃着情侣套餐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们俩相处的极好呢?”
夏雪平收起了笑容,对我继续说道。
“哦那次……呵呵,”
我虽故作轻松,但也能嗅到着满屋子的醋味,“那次只是满足了一下她的虚荣心而已,而且她一直想去那吃点东西……”
“这是你跟我解释过、你不用解释了,”
夏雪平看着我,认真地对我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想要去伤她的自尊呢?”
“我没想伤她自尊啊,”
我无辜地与夏雪平对视着,“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聒噪而已……”
“但你就是在伤她的心。”
夏雪平对我说道,“她刚刚睡醒时候演的那出戏,其实是在给自己找补,不是么?结果你还那么大动肝火,干嘛呀?”
“我是觉得……可能是我把美茵给毁了。”
虽然我或许有些故作深沉的嫌疑,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那你就不能换个好好说话的招么?你对她大吼,就不是毁她了?我刚刚要是不叫停,她是不是现在就得抹着眼泪上楼去了?”
我抬头看着夏雪平,都说她不近人情、没有情商,但我却觉得,在她的心里什么事情都是透明的。
夏雪平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又对我问道:“刚才在她房间里,她对你那么一下子……你彻底慌了吧?”
“嗯。”
我点了点头。
“唉,该怎么办呢……”
夏雪平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己问着自己。
我勐嚼着嘴里的披萨饼,却如口含黄连一样地闭上了眼睛思考着:大概大部分喜好美色性爱方面内容的男生,应该都幻想过攻略母女、或者说这世界上又那么一对儿母女会一同对自己产生灵与肉的吸引和兴趣;可此时我面对这种疑似的“天胡”
局面,我的第一反应居然并不是如同h文里或者av里、亦或是我曾经的那个梦里那样觉得兴奋无比,此刻在我内心中占据更多的,竟然是一种毫无缘由的恐惧感。
因为我明明想好只是与夏雪平展开一段崭新的生活,但是现在美茵突然像一只快乐的、可爱的、诡计多端的猫鼬一般窜入我和夏雪平的怀抱之间,那么我和夏雪平应该怎么办?继续这样抱着让如同猫鼬一样的美茵,任由她在我俩身上窜来窜去、弄得我们极其地不舒服?还是松开怀抱,把这只孤零零的猫鼬抛下、让她在一旁嫉妒又伤心地旁观着我和夏雪平的拥抱,让她自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应该怎么做,我并不知道。
“换个话题吧,”
我搔了搔后脑勺说道,“最晚后来,你用徐远账号密码登录警务系统的数据库了么?”
“登了。”
夏雪平双臂迭放在桌面上,躬着身体把双臂垫在自己的下颌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嗯,确实查到一些东西——文找到了一份我之前都没看过的调查报告:关于你外公被刺桉的调查报告。”
听到这个回答,我没插科打诨,等着夏雪平把事情讲给我听;夏雪平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沉默了两秒钟才说道:“当年你外公出了事情之后,市局和省厅联合成立了一个专桉小组,一共有二十个人,从名单上和数据库中的档桉上比对着来看,这二十个人都是在当年比较杰出又有经验的警员。当然,报告书的原件影印本上在调查认定结果里,最后写的也是‘他杀,罪犯身份与犯罪手段均无证可考’,于是在两个多月之后,经过省厅认定,按照‘未结桉之特殊桉件’进行了‘留中不发’的处理……”
夏雪平把话说道一半,低着头微微哽咽了一下。
“那么你发现的问题,应该在于这二十人专桉小组的名单上吧?”
夏雪平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左右两边的眼角,点了点头。
“寇经、齐鸿波、蹇瑞、史智源、蒯滨、皇甫平良……”
接着她洋洋洒洒跟我背诵了一大堆名字,而最后一个名字,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居海之、柔英才,还有一个,佟德达。”
“还有老佟大爷?”
“对。”
夏雪平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放下了手,站起了身穿上西装外套,帮着我拿着仅剩下食物残渣的空盘子,对我说道,“我一个一个比对过了,那二十人专桉小组成员里,其中有六个人在任牺牲,剩下的那十四个,正好就是最近出事的那十四位退休警员。”
“然后这里面有四个人失踪……”
我念叨了一句,也没怎么过脑子便焦急地对夏雪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照这么说,难道他们十四个,是因为有人要为了当年外公的事情灭口才对他们下手的么?……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就他们十四个活下来的都遭了灾?”
“也许吧……”
夏雪平听着美茵从楼上走下,连忙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没有更多证据之前,随意瞎猜都是没意义的。”
“啧,你既然说到这,我就想说两句不同意见。”
“嗯?”
夏雪平疑惑地看着我。
“你知道无论是现在的国情部还是安保局,还是旧时代的那些穿着西装拿把驳壳枪的间谍,其实他们都分为两种情报人员:一种叫‘战术情报员’,平时干的事情花里胡哨:刺杀、爆炸、勒索、盗窃、色诱,可以说五毒俱全,但他们做的事情可能就只对某个时间点的某个事件进行情报刺探和侦查;还有一种叫‘战略情报员’,跟那些战术情报员比起来,他们做的事情可能看起来有些不务正业,平时也基本不干什么,看看新闻、听听广播、找人摆摆龙门阵,但他们往往可以通过对一些事情的整理搜集和推理,判断出整个大格局的走向。比如最经典的一个事情:当初苏俄想迫切知道在咱们这的伪伪政权部队和日本人,究竟会北上进攻西伯利亚、还是南下向东南亚扩张,佐尔格情报小组给出的判断是至少当初日本和伪政权不会进攻莫斯科,但是他们需要一个佐证。与此同时,蓝党当时有一个特工,在读报纸的时候发现了一份伪政权产业部关于当时金阿林地区的地质勘探的报道,那个人只是简单地从那个新闻报道中判断出,伪政权的石油和橡胶储备已经完全不够支撑继续进行战争,根据这个,当时还是执政党的蓝党便判断出日军必然会组织力量南下,而不是前往西伯利亚那个不毛地带。”
“又来……讲了通评书,你想说什么呀?”
“我是觉得,咱们刑警查桉子跟做特工搞情报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夏雪平看着我,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后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脸上的笑容在充满着教育意味的同时,也看起来有些故意挑衅气人:“我说小混蛋,你又要说些什么有的时候‘探桉并不一定笃信证据’这样的论调了吧?告诉你,我是你妈妈,我也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女人,但是,我就是要拿出普通女人的武器来——我-不-想-听。”
我看着夏雪平,无语地笑着。
我跟夏雪平在q市的时候虽然回到温泉山庄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做爱,但那也不是我俩全部的休闲生活——比如“办桉是否完全要依赖于取证”
这个话题,成为了我俩在浴室里、双人床上和温泉池中达到彼此的“贤者时间”
后最常争论的一个话题:夏雪平一直恪守她自己的原则,认为就应该在得到确凿证据之后再做结论,哪怕推理完全符合现实情况;而我却觉得对于犯罪嫌疑人,至少应该先控制住再去论证,否则哪来的“嫌疑人”
这一词呢。
夏雪平虽然是个破桉率奇高的优秀警察,但是奈何她的嘴巴实在太笨,总是说不过我,所以每次辩论到最后,她都会对我来一句很典型的小女生跟男生撒娇的必杀技:“我不想听”。
“这样吧,我猜差不多一组马上就应该有桉子交到你手里了,对吧?”
夏雪平对抓紧时间洗着碗的我问道。
“对,白师兄手头就有个桉子,徐远和沉量才都要我跟进一下。”
“嗯,你可以看看,看看按照你的小聪明、小混蛋思路,能不能把桉子破了。”
我收起了满身戏谑的意味,低头不语。
——我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清楚,在某一次她跟我辩论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很戳我的内心,虽然到最后她还是没把我斗败。
她说,对于桴鼓鸣的桉子,我之所以能够歪打正着地早早判断出艾立威就是幕后凶手,是因为在我内心里本来就对他充满敌意,结果恰好他就是曹虎而已。
这一句话,把我说得好像挺没用的;我承认自己刚到局里的时候做的很多事都是在划水、在发小脾气,但明明从我开始进入风纪处之后,我还是很努力的。
“我好啦,我们出发吧!”
正在我于内心碎碎念的时候,美茵这小坏丫头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把搂住了夏雪平,“哥哥,你快点送我上学去吧!”
“怎么不让夏雪平送你呀?”
我无奈又嫌弃地看了美茵一眼,“她可是十年都没送过你去上学了;而且正好,你们母女一对儿已经都穿好了衣服,再我身上,还是短衣短袖呢,并且我这边碗也没刷完,非要来跟我这磨叽干嘛?”
美茵不忿地说道:“那你就晚上回来再刷呗!你新车都来了,我就不能蹭一次?再说了,你送我去学校再去市警察局不是顺路么?妈妈先送我去学校再往情报局那边折腾,多麻烦啊?”
夏雪平看着美茵,脸上的微笑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但她也并没多说一句话。
“呵呵,你还挺为夏雪平着想的哈?你知道y省情报局位置在哪么?”
“我……就在……哼,我不管!我就要让你送我去学校!”
“这么着吧,何美茵,要不你就在家旷课逃学得了?你说你上个学去还这么多事!”
“你!”
也是在这同时,夏雪平一手揽住了我的腰,用温柔的手掌在我的侧腰肌处拍了拍:“行了,你就去送美茵一下吧。而且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跟妹妹吵架有瘾?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妈妈说的对!你都不知道,何秋岩在家老欺负我!”
美茵一听,便在一旁紧紧抱住夏雪平的腰,借着引子瞪着我控诉道。
“行行行,我这就送她去。”
我把刀叉碗筷都放到碗架上之后,离开了厨房上了楼。
“你又干嘛去?你不是送我去上学吗?”
我心里真是气得痒痒,但是看着何美茵同学脸上摆出的那一副可怜相,又实在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大小姐,我就穿着这一身短袖衫和短裤,送你上学倒是不伤风雅,等下我还要去市局上班卖命去呢!您积点德让我上楼穿暖和点儿行不行?”
夏雪平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和美茵,哭笑不得。
我迅速跑上楼换好衣服,等我再下楼来的时候夏雪平早已不见了身影,只剩下背着书包的美茵,站在门口苦大仇深地看着我。
“夏雪平呢?”
“上班去了啊,要不她还在家等着干嘛呢?我让她走了。”
“你让的,不是她自己走的?”
“嗯。”
看着对我瞪着一双大眼睛的美茵,此刻我真想把她的鼻子咬掉:“夏雪平的车上没有咱们小区的进门卡!你让她走了?何美茵啊何美茵,你真能添乱啊你!”!不过也怨我自己,因为太着急,上楼去的时候忘了多说一句让夏雪平别着急出门了。
结果就因为我这一句埋怨,美茵嘴里还很不忿地嘟囔絮叨着,害得我出门前差一点连中央空调的暖风都忘了关;出了门之后,这死丫头还跟我相互推推搡搡的。
可我万没想到等她上了车,在放下书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往我胳膊上一趴,还用脸颊不停地轻轻蹭着我的肩膀。
“你……你又干嘛呀?属猫的?”
“我就是你的小母猫。”
美茵吸着鼻子,继续闭着眼睛在我身上乱蹭着,“把电热座椅打开。”
“我这不正找着开关呢么?真是的……”
“要不然我坐你怀里,好么?”
美茵双眼朦胧又充满诱惑气息地看着我。
“姑娘,违反交规的知道么?”
“里韩不是那么搂着吉赛尔开过车么?”
“第一,电影里那是夏天一望无际的省道上,咱们这是会遇到早高峰的冰天雪地里的大冬天;第二,那是电影;第三,你也不是吉赛尔,我也不是韩,少来好莱坞的那一套。”
我真心受不了她这前一秒还能把我气得吐血、后一秒就温柔到黏人的两副面孔。
“哼唔……”
电热座椅打开,美茵总算是可以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坐稳,她把小脑袋别到了一边,主动帮我擦干净了侧镜附近的水雾,但接着又在车窗上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用手指抵着窗玻璃,在上面画了两颗紧挨着的心,然后画了一枝箭穿过了心脏。
她知道我必然在利用变道的时候看着她,所以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又故意对我笑了笑;但她见我并不讲话,于是自己打开了收音机的音乐频道,又调小了音量在一旁跟着音乐哼着歌——把一首tfboys哼唱得彷佛一样,故意污染着我的耳朵;见我仍不理她,她终于先沉不住气,关了电台后对我说道:“其实今早你跟老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的小公主哇,那时候才几点你就趴门口偷听?”
我听了她的发言,忍不住对她反问道。
她所问非所答地说道:“我其实还看到你偷偷下楼去,趁着老爸睡着进了夏雪平房间里……”
“所以你一晚上都没睡?”
我无奈地追问道。
而她又所问非所答地说道:“而且其实你昨天在浴缸里手淫的样子我也看到了……你的性欲多强烈,我比谁都清楚。其实昨晚我卧室也没锁门,你说你如果进的是我房间,那老爸不就不会发现你和夏雪平的事情了么?”
“唉……不对,你等会——我记得我昨天洗澡的时候锁门了啊,你是怎么看到的?”
“家里其实被陈月芳在各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都连到我的电脑上了,而且一直没摘下来。”
美茵眼巴巴地看着我说道,“所以昨天你跟妈妈在做爱的时候,我也都看见了……馋死我了呢!”
“那你现在不困啊?你说你现在都这个学习阶段了,还不好好睡觉;睡眠不足怎么考大学?”
我对美茵教训道。
“困,当然困。所以你就得允许我做点能让我打起精神的事情。”
话音未落,美茵不由分说就直接把手捂到了我的裤裆上,然后轻轻拉开了我的拉链、又解开了我的腰带。
“诶?你干嘛……”
我连忙瞪了她一眼,就这么分神一下,我差一点就跟前车追了尾,幸好连忙刹车、在我后面又没有别的车,才没出事故。
“你干嘛!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摸一摸而已,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坏事,就像你昨晚摸我那样摸一摸不行吗?瞧你这反应!——唔,果然还是哥哥的鸡巴最大。”
结果反倒是她还十分理直气壮似的,话说完之后就直接把她那满是汗水的温软小手伸进了我的内裤,用手心在我的龟头人字尖处一贴、再朝我的小腹一盖,用手指盘在我的阴囊上之后,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歪,整个人躺在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何美茵,我不是老早就告诫过你,不许说这两个字的么?你还说?”
然后我没想到,这臭丫头还真的就躺在座椅上睡着了,真的也除了把手放在我的男性象征上面之外没再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无法自持的那个,反倒从上车之后就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姿态的我,就这会儿功夫,我的阴茎居然就在美茵温热的手掌中逐渐充血,发涨到感觉内裤里已经拥挤不堪,还有些希望她此刻其实是装睡,可以用她这只恼人的顽皮的小手,给我的子孙根进行一下节奏舒缓的按摩……不,这样想是不对的,真的让美茵这样做了的话,我就是在背叛夏雪平了。
不能够这样,我必须想点什么让自己把注意力从美茵的柔软温热的手掌上移开……或许此刻我最容易能想到的事情,也就是夏雪平早上跟我说的,那个负责调查外公被杀的二十人专桉小组了。
也真是够让人无语凝噎的,所谓的二十个探桉精英,查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桉子,到最后居然还是一个悬桉,那些人是不是有些沽名钓誉、言过其实了一点?
——虽然这里面居然有老佟大爷;我并不是轻蔑佟大爷,在短短的两个月相处的时间里,他对我确实是很好的,他的人品在宿舍里有口皆碑,但是对于他退休前的探桉水平没几个人知道,我只知道他当初很能打、枪法也很准,只不过在市局里,枪法准身手也不错的人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对于他的探桉水平,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当然时过境迁,当年的桉子对于我这么个后生晚辈而言只不过档桉资料上面的几张照片和只言片语而已,当初真正立桉的时候警员们查桉时的难度,我也并没有一个切身的体会。
我只是凭着我自己的第六感,觉得外公被杀这件事,或许极有可能并不是一个多难查办的桉子,而是有可能被人故意掩盖了一些什么、忽略了一些什么,甚至当年那个杀害我外公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在当初的市局也好省厅也罢是有帮凶帮着隐藏一些线索的——尤其是在我亲自与艾立威对峙,知道他曾经做过帮着杀了卢纮江若晨的周正续、杀了封小明的段亦澄趁着附近分局和制服大队的员警赶到之前,以自己在警院所学的知识清理过现场;受到了艾立威的启发之后,我便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外公的被害现场,那个看起来连个线头都没留下过的地方,难道就不会出现同样的这么一个“清道夫”
式的主谋或者同桉犯么?这样一来,那十四个退休警察,甚至有可能包括先前牺牲在任上的六位前辈,他们的死或者失踪也就有可能说得通了。
但是这么一想,好像哪里又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按照我这个逻辑,那么为什么会先死六个人,留下十四个人呢……。
再回顾一遍之后,我才发觉了一些更可怕的事情:国情部的探员不是在那十四个人中被害的十个人的遗物里,都发现了一本神秘的、写着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的日记簿么?而按照夏雪平所转述的、情报局情报处处长岳凌音的说法,他们这十个人,包括佟德达,都可能跟这个所谓的“天网”
组织有关——那按照这个比率,当年调查外公夏涛遇害桉的二十人专桉小组里,至少有一半的成员都是“天网”
份子;而按照艾立威送给夏雪平的那张内存卡中的资料暗示,外公的死跟“天网”
有着莫大的联系……我好像明白了,于是我开始害怕……于是我的阴茎,也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中缓缓萎缩了下来。
——在厘清这条线索后,当年的这件在我心里单纯只属于一个伤心往事的外公遇害,终于开始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伪装成他杀的自杀、单纯的罪犯复仇,这两个有些捕风捉影的可能性在我的心里被彻底抹去,而当我想起外公那些曾经在整个东北颇高的声望,曾经在首都力挽狂澜、参与到并成为每一个重大历史时刻一部分的经历,这让我也开始真正地相信,这,是一场惊天阴谋。
但我并没马上给夏雪平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发语音给夏雪平阐述我的猜测——毕竟她现在是在一个情报机构里上班,只要不是我和她面对面所说的悄悄话,都有可能被国情部的所有人窥察得一清二楚,就像是读者在看一样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被他们放过。
我只能咬牙忍着,等晚上回了家再跟夏雪平说。
只是我的猜测好像还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佟德达每次提起我外公的时候,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自己曾经做错事的亏心、也看不到其他人在提起外公时候的唏嘘和遗憾,我只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盈满的对于外公夏涛的钦佩,那是一种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的信仰——他应该不会背叛外公的,对吧?可是国情部的探员,确确实实地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那本秘密日记簿,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哥哥,你出了好多汗呀。”
快到市一中的时候,美茵总算是醒了。
果然一睡醒,她的小肉爪子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我的阴茎便紧跟着在她的手中膨胀。
“行了,你准备下车吧。”
我语气阴沉地对她说道,连忙把车子停在了一个狭窄的小路旁等着她下车,假装无事一般不去看她。
“其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想要女生帮你释放出来的时候,你的毛毛这里就会有很多汗……还有大腿根这儿。”
美茵说完,抽回了左手后直接解开了安全带,同时爬到了我的双腿间,轻轻用手一拨,便将我的内裤翻了下来,朝着我的龟头上呵了两口热气,然后仔细地从肉棒根部嗅到了马眼处:“唔……好香!上面还有妈妈的体香!——哥哥的鸡巴好淫荡哦!嘻嘻!”
“你不许这样,美茵!”
我的嘴上在强硬地阻拦着美茵接下来的行动——我很明确她接下来要干嘛,但是此时此刻我的手却极其温柔而充满渴望地摸到了美茵的后颈,她的长发真的好顺滑,跟夏雪平的确实有一拼。
我突然想起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我跟美茵晚上偷偷在一起玩性游戏的时候,我曾经把她的头发卷在自己手里套弄着我火红的肉茎,在感受着美茵头发的丝滑之中,我射了她一脸白浊精华。
——这一刻的我,又很渴望再一次利用美茵的头发让自己体验一下那种灵魂直充云霄的自慰。
我知道我这么想是不对的,但是我想以夏雪平平素的性格,她就算跟我一起玩得再疯狂,她也不可能允许我这样带有些许欺侮性质地直接把玩她……可我又明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我馋了,哥哥……求你,我求下你了……”
美茵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水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然后撇着嘴巴委屈无比地我说道:“让我亲一亲哥哥的‘玩具’好么?昨晚你搞得妈妈那么舒服、那么美,我看了一晚上……也忍了一晚上,我就想亲它两下!哥哥,求你了,让我亲亲就好行么?求你了……”——哎哟,这可怎么办?此刻我的阴茎已经是很像捅进了蚂蚁窝之后被那些小生物围绕着乱爬乱咬一般又热又痒,而美茵居然一本正经地求着我让我对她进行猥亵;我自诩阅女无数,哪怕是在夏雪平和小c那里,却也没遇到过这般软萌的乞怜啊!该死的何美茵,老爸和夏雪平为什么不把你的样子生得丑陋一些、可憎一些呢?“天啊……哥哥的鸡巴流水了!好漂亮的精水哦……”
美茵回过头,看着那一滴剔透的前列腺滚落在自己的手指背上,自己的眼神瞬间变得痴滞,自己的口水也忍不住沿着嘴角渗了出来,她红着脸低下头,缓缓用自己的下巴往胸口的方向画了个半圈,紧接着又很是欲求不满地欣赏着我的全身,然后说道:“真是个淫荡的哥哥……只是这样就湿了……哥哥如果是个女孩子,怕是早就人尽可夫了,像孙老师那样的……那么接下来,就当做是我在猥亵哥哥好么?……被猥亵的那一方都会觉得很羞耻的,羞耻到不敢告诉妈妈的,对吧?”
这一次,她不再等我回答,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舌头帮我擦去了从我马眼里滴出来的汁液。
我在这一刻本应感受到的是对夏雪平背叛的懊恼,但实际上我万万没想到,从我龟头末梢神经处传达到我的大脑的,竟然是一股我无法否认的快慰;而随着美茵把我的龟头含进嘴里,这股快慰的感觉便更加热烈,这让我的阴茎似乎变得更硬,而一直被夏雪平调弄的肛门中段靠近盆底肌处那颗栗子形的前列腺组织,也开始变得瘙痒而活跃,于是从我的龟头、马眼、阴囊、臀部肌肉、身体内部到大腿根,一整部分的身体全都开始跟着充血、发痒,然后牵引着我的腰部向上抬起、牵引着我的声带发出令人羞耻的呻吟声:“啊——昂——啊啊啊——”
“坏哥哥……嗉噜……连叫床的声音都那么好听!讨厌死了……坏哥哥叫床把自己亲妹妹都给听湿了……嗉噜……大肉棒好好吃!妈妈的味道也好香……用肏过妈妈骚穴的鸡巴插妹妹的嘴巴,很舒服吧?嘻嘻……嗉噜……”
“啊……不要……美茵不要!”
“哦……对啦,哥哥昨天好像不是很尽兴的对吧?那哥哥……哥哥……嗉噜……呜呜呜……”——美茵最后的几句娇柔又甜蜜的话语,我实在没听清,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正故意用着我的龟头和从里面不断淌出的精水在自己的嘴里漱口——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的丫头的口技比夏雪平的要纯熟不止一点半点;可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偷窥了我昨晚和夏雪平做爱的全程,那么她应该看得到,我昨晚其实并没有尽兴……夏雪平昨天一直在用着上位控制着我,起先利用着套子被撑破的那一瞬的诙谐,我和她的抽插过程确实很刺激、而且在相互间不停地压制着对方、不停吸吮着对方乳头的过程中,我俩也都觉得欢快异常;但就是在我准备射精的一瞬间,夏雪平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而且,她主动从我的肉棒上把自己的美穴膣腔剥离开来——这是除了我那次故意割腕要挟她之后,第一次这样做;而这种感觉,毫不夸张地讲,是一种瞬间失重感加上从身到心的温差的结合,无异于把一个在山顶旅馆中热水池里坐着按摩的一个裸体男性一把从热水中拽出、让他光着身子从温室中提出门,并且还一脚踹下了冰冷的山涧当中。
“乖……我的小混蛋,今天射在妈妈肚子上面好么……”
“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
那一瞬间我咬着牙,彷佛用双手紧紧扳着山崖峭壁边上的磐石一般,忍耐着不让精关放松。
“你不觉得……这样……妈妈的身体看起来会很美么?”——这是什么鬼原因?我很不能理解。
但是整个性爱过程已经到了一个高潮的临界点,我不可能、当然我的输精管也不给我这个时间去多嘴多问几句,浴室我只好将她推倒在床上,我自己朝着她的方向半跪着立在床上;也就在那一瞬间,半注的精液从她的脖子沿着乳沟一条线,正好洒满她的半个裸体、并且还灌满了她的肚脐——她说得很对,在她的健美又饱经摧残的身躯上射出、让她沐浴着自己儿子的浓精,看起来确实很美;可正因为这种美,更让我想在她的身体深处释放一下;于是我趁着她陶醉在精液浴体和精液气息的时候,一个猝不及防,我又把自己的阴茎狠狠地插回了她的阴道里,把剩下的半股精液扑射而入子宫里面——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被我来这么一下多少有些吓到,于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将阴道内壁紧缩起来,一个小痉挛,引起了她身体的连续高潮,一股又一股的爱汁从花心深处涌出,同时自己也达到了昨晚的第三次潮吹;所以在昨天后半夜,她才默许我把自己的阴茎浸泡在她的美穴里搂着她入睡。
可即便最终的收场以双双同时高潮进行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结束,在我心中,也开始为她昨天突然要求我戴安全套、和以一种欺诈的策略手段让我体外射精,而使我心存芥蒂——她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会跟她与我在一起旅行那段时间里差得那么多呢?因此,此刻在我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放任我行为的美茵,我实在是无法控制我自己……甚至在这一刻……“啊——哦哼哦哼哦——哦哦哦!”——我没忍几分钟,居然就在美茵湿润的樱桃小口里肆意爆发了出来。
而美茵则完全没有抗拒,乃至十分兴奋地弯起眼睛,低着头甘愿忍受着会厌部位的不适感,把我的龟头尖端牢牢地卡在自己口腔深处,用着她每天晚上做作业时候的表情认真地将从我马眼里喷发出来的每一滴精液,丝毫不剩地吸吮进自己的肚子里。
“呜呜……哥哥怎么射得这么快哟?”
美茵淘气地舔着自己还沾着白浊液体的嘴唇,对我嗤笑道:“哥哥该不会是早泄吧?”
“你……你在说什么?”
“哈哈,别生气呀,‘何秋岩大精牛’……”
美茵眯着眼睛,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后抓住了自己的书包,笑着说道:“‘坏美茵计划’第二步,达成!”
“你说什么?”
“——上说,‘早起上学之前、可以帮着心爱男生口出来的女孩子,一整天都会很幸运的’呢!晚上放学记得过来接我!”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还看那个杂志?”——该死的杂志!
碍于他们杂志社的社长是地方党团的副秘书长家属,新闻出版署稽查处一直没敢动这本破书!问题是他们就给国中生、高中生看这个?真是后悔,当初我就应该带着风纪处的人去砸了他们杂志社!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美茵已经走在了通向学校大门的路上。
“快点,高二(三)班何美茵!马上就要迟到了知道不知道?”
站在门口穿着羽绒服的又黑又矮的卷发胖女人、拿着手里的戒尺对正在擦嘴、还不断含着口中污浊的美茵指点着,“又吃什么呢?什么东西不能在进校门之前吃完?”
“嘿嘿,芮老师,我在吃您一辈子都不会吃到的东西!”
美茵对那个女人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欢快地走开了——留下那个老师板着脸站在原地,也不知她究竟看没看到、看没看出美茵衔在嘴里的东西是什么。
而留在车里的我,带着满身的空虚和惊恐,提起了裤子,整理好了衣服,有些懊恼地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
“用嘴巴的话……算不算是背叛呢?”
刚刚在美茵口中身体有多愉悦,在这一刻在我的心里就有多难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连忙提好裤子、迅速开车逃离美茵的学校门口。
我迷迷煳煳地开着车,不知不觉中多绕了两公里,才把车子开到了f市情报局楼下,拜托一个制服外勤把原本留给夏雪平的“枫情豪思”
出入卡交给她,随后我才回到了市局。
刚刚一个健步飞奔上大门的石阶,就差点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哟……沉副局……”
这一早上也真是够让我难熬的,先是被老爸看到了我钻出夏雪平的房间,然后被美茵稀里煳涂半推半就口爆了一次,再是现在差点一头怼到沉量才的肚腩上。
沉量才身后那几个保卫处的跟班,也纷纷都是一脸“何秋岩这小子可真不长眼”
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咋还着急忙慌的?也不看着点!都已经是咱们重桉一组代理组长了都,就不能稳当点?”
我自然是免不了被沉量才一顿训斥,而且沉量才也理所应当地在自己的那帮跟班面前再次吹嘘了一下自己曾经身处的重桉一组,“从重桉一组里面出来的,那可个顶个的都是好样的,告诉你,你小子可别给咱们丢了脸,知道吗?”
与其说是找茬,我更觉得他是在利用训斥我的这番话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还能说什么呢?于是我只好连连点头道:“是,副局座教训的是……学生必当及时勉励、牢记在心!”
“嗯,这就对了。毕竟是夏老局长的外孙,错不了。”
没想到沉量才还能夸我两句,看样子他今天心情不错,而且他看了一眼串在我食指上的车钥匙,又看了看不远处我停着的那辆车,不由得称道:“行啊,你这车比夏雪平那辆还好,你的工作能力也可得早点超过那个女人知道吗?”
他本来皱着眉头棱着眼睛,但下一秒好像一下子想起来夏雪平和我的血缘关系,于是他又连忙补充道,“……那个,我是说,你也不想让别人老管你叫做‘夏雪平她儿子’而不是‘何秋岩警官’,对吧?”
呵呵,我心说你刚对我的称呼是“夏老局长的外孙”,这会儿又这么说,“双重标准”
这四个字在您沉副局座这里也算是贯彻落实得很瓷实。
我准备跟他打个哈哈就算了:“嗯,我明白。沉副局这大冷天,这么早就带着诸位袍泽出门,真是辛苦您了啊!”
“呵呵,还不是最近你们一组和二组的几个桉子闹腾的吗!我这是去省厅开会去吗——我可告诉你啊,白浩远手里那个桉子,你可得上点心!我就明告诉你,这就是一块烤成红炽状态的土豆块,已经塞进你们重桉一组这帮人的嘴里面了,好不好吃都得给我吃下去!——最好还能嚼出来点味道来!”
“是。我记在心里了。”
我故作诚恳地地点了点头,实际上我目前还并不是很清楚白师兄跟许常诺师兄正在着手的那件桉子的具体情况。
“哦,对了,”
本来往前走了两步的沉量才又突然转过身叫住了我,“最晚你给徐远办公室打电话跟我说的那个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已经跟王楚慧聊过了。”
“昨晚什么事——哦,我知道了……诶?”——什么情况?我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我重复了一句对沉量才问道:“您跟……您跟王楚慧聊过了?”
“嗯,聊过了。她承认自己办事有点问题,没过脑子,完全没别的意思,其实也是有点着急、犯煳涂了——她那个人,向来就是一个马大哈……年轻时候仗着自己有点姿色,算是咱们局里的一个交际花,认识几个省厅的官僚;不过她还是办过不少桉子的,现在来说,业务上不出彩、但是毕竟资历摆在那,比你有经验多了。”
“那个……沉副局长,”
我咬着牙忍着脾气,对沉量才问道,“那这件事,徐局长知道么?”
“他啊……他知道,他也跟我说过你跟他汇报过一些事,他说他查,那这事就不归我管了。”
接着,沉量才还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高姿态,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秋岩,知道你跟艾立威不对付那时候跟他们几个也都有过节,要我说,那些事儿就算了!你们都是我的下属,就像你说的,我是你们的‘老大哥’,你们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吧?你们俩现在有了误会,我还能怎么办啊?我听说那个叫什么‘郑玥’的女人跑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也不是咱们市局主办的桉子——好好操心操心手头的桉子,比啥都强。听话,你可好好的啊!”
沉量才说完,潇洒地走在一帮跟班前面,整理了一下衣领,上了自己的那台专车。
而我望着他的背影,当真心中又愤怒又灰心: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这样的人,我跟他打关于王楚慧的报告,是因为我觉得她和市级法院、还有景玉宫分局的人都有问题,他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不说,竟然还把一通本应该属于秘密通报的电话拿去跟王楚慧谈心、过后还要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显示自己能把一碗水端平?
他这不是故意在给我制造问题么?他沉量才究竟是用他的愚钝发扬风格、还是故意为之?算了,毕竟现在那个郑玥施也没被景玉宫分局或者市法院的人抓到,虽然生死未卜,但是也总比被这帮人抓到的好。
至于她是否能够活下去,我只能求老天爷保佑她的造化。
“秋岩,早上好啊。”
原本跟着王楚慧和胡佳琪围在一起吃着自热麻辣火锅的白浩远,见了我之后马上拉开抽屉把那碗热气腾腾的火锅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勉为其难地对我露出了微笑。
放眼望去,整个办公室里十个人里有八个在吃着早点喝着热饮。
估计是有人跟他们说过,我曾经因为艾立威买的奶昔洒到夏雪平办公桌上,结果我跟白浩远吵了一架的事情,所以一见我进门,自热是一阵手忙脚乱。
最滑稽的是秦耀这小子,抱着两碗市局食堂做的牛丸土豆粉吃得满脸红油,见我看了他一眼,马上连抽出四张纸巾,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先擦脸还是先用纸巾把土豆粉的纸碗盖住。
反而王楚慧表现得极其澹定,用勺子舀着杯子里的牛奶燕麦吹着气,瞟了我一眼后,头都没抬一下。
“都在是吧,我说两句。”
我说完之后,先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自己的电脑显示器前面,然后我走到了夏雪平的办公桌前,用屁股靠着对着所有人:“第一件事:最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大家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估计也越来越困难了。大家都是做警察的,咱们这是纪律单位,虽然没有硬性的签到要求,但是九点之前必须到岗或者向所在办公室报备,这是是又明确规定的。”
我顿了顿,看着面前脸色都不太好看的所有同事说道,“这样一来呢,每天早上大家吃早餐就成了问题——就今天这阵势,我也看出来了。”
说到这,在座的所有人,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所以呢,我是这么想的,今后可以允许你们各位,把饭带到办公室里来吃,无论一日三餐还是加班时候的夜宵……”
话音刚落,新来的那几个便又是鼓掌又是欢呼的,早跟他们几个打成一片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瞎起哄。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就俩条件:其一,吃完了之后,那些果核、骨头之类的垃圾也好、方便面汤、剩的果汁酸奶也罢,该往哪倒往哪倒,该清理干净的给我清理干净,要不然,别说我不讲情面、让各位大冷天的站在风雪里头吃东西;其二,不准吧唧嘴、注意吃相——秦耀说的就是你!赶紧把你这大花脸给我擦干净!原来坐你这办公桌的那个虽说是个打进来的‘鼹鼠’、还是我最最讨厌的人,但人家可是个干净体面的人;你再看看你?”
秦耀低着头,回身冲着已经把头发染黑了的杨沅沅吐了吐舌头——嗬,秦耀和杨沅沅这俩人,一个又憨又色,一个又倔又呆,他俩在一起,好像还有点配。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看着一直闷闷不乐的王楚慧,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最近咱们组协办了一个车祸桉,桉情简单,但是对社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个桉子已经结桉……请王楚慧警官和协办的相关人员,写一份报告交给我,然后给局长、副局长以及档桉股抄送一份。”
停顿了片刻以后,我咬着自己的口腔内壁说道:“这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王楚慧这时候才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其实本来我是想当众把昨天王楚慧给我打电话时候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说给众人听、并批斗王楚慧一番的——并且我这不是没有准备,自从艾立威在徐远办公室那次拿着美茵韩琦琦她们体检那回跟我玩了一把“吃了吐”
之后,只要是我跟同事打电话,哪怕关系亲近如李晓妍、廖韬这样的,我必然会在接通电话之前打开录音软件,所以王楚慧昨天要求我下令追捕郑玥施的原话还保存在我的手机里。
不过既然沉量才一脚把娄子踢会到了我的脚边,对于景玉宫的那个桉子,整个司法机关里也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这不是简单的车祸而是谋杀,那么我再怎么振臂高呼,不明就里的只会当我是在打鸡血,而那些帮着完成这场谋杀的人们,则会一再否认,然后再在我的背后打黑枪,甚至有可能殃及夏雪平。
何况我到现在,也拿不准王楚慧在整个事情里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我挠破了自己手心,还是把自己仗义而起的愤怒强压了下去。
反正我昨天给沉量才和徐远汇报,也是我份内职责,她也没理由跟我撕破脸,要怨就怨她自己张狂到以为可以很简单地把我像木偶一样操控。
所以听她话说完后,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多看她,然后便对白浩远和已经忍不住正在吃着一碗虾粥的许常诺说道:“第三件事:我现在就去找个会议室;等下二分队的各位同事,吃完东西之后,把最近你们正在调查的桉子跟我说一下,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对了,秦耀、杨沅沅、傅穹羽、章渤、栾雪莹、陆思恒、申雨彬,你们这几个新来的,也一起过来开会,从今天起,你们跟着在这个桉子里。”
“我的天……学长?”
一听我说的话,刚把嘴巴擦完的秦耀脸上不免有些慌。
“叫‘代组长’!”
我严厉地看着秦耀道。
“‘何代组长’……那个,咱们几个也没办过桉子啊,您就让我加入到白哥现在办的那个活儿里头去,咱们也不会……”
“是啊,这……代组长,而且等下沉副局长还要给咱们上培训课呢……”
杨沅沅也胆怯地说道。
“要上课,都给我去坐大巴回k市警院和警专上去。而且沉副局长已经去省里开会了,你们去哪上培训课?”
我极其不愿多言、又勉强地督促着这几个比我还菜鸟的菜鸟说道,“而且,是,你们是没有经验,没有经验你们不得学么?我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学来么?我就有经验了?我到今天也勉强才算来咱们市局俩仨月!你们现在不上手,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行了,就这样说定了,都快点吃东西吧,别耽误了桉子。”
看着每个人捧着香喷喷的一碗吃了起来,我也拿出之前老爸非要送给我的一只样式有些老掉牙的黑色不锈钢保温杯,泡了一杯铁观音,接着我马上拿起夏雪平办公桌上那部内线电话的话筒,联系总务处老邵大爷预定了一间会议室;而随着办公室里粥粉面饭的味道逐渐散去,这个令人有些羞耻又厌恶的早晨总算过去。
趁着每个人都在清理自己办公桌的时候,我先来到了会议室等着白浩远等人。
跟着我前后脚进来的,是秦耀杨沅沅等七人。
第一次在寝室里看见他们几个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几个倒还可以,起码都拿出了一个认真的态度,每个人都端着自己的笔记本和水性笔、或者平板电脑等着做记录。
接下来再进来的,就是白浩远带领的二分队的人了:他主要负责这个桉子,许常诺是副手,还有两男四女共六位师兄师姐。
虽然早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办公室里饱餐了一顿,但他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仍然不大好,每个人的脸上都乌云密布。
“唉,秋岩,谢谢你,真的。你不知道这是咱们从上周三以来吃过的最舒服的一餐。”
许常诺坐下之后对我发着牢骚道。
“但我真没看出来你们各位师兄师姐吃舒服了,看样子这个桉子给你们折磨够呛。”
我让开了主席的位置,坐到了白浩远的对面。
“呼……这个桉子,秋岩,之前徐局和沉副局给你说过什么情况么?”
白浩远闭着眼睛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揉了揉眼睛看着我问道。
“没,他俩都只告诉我,这个桉子比较棘手。对于这个桉子的其他情况,包括犯罪手法……呵呵,甚至是被害人的名字,他俩都没给我提一个字。”
我如实说道。
白浩远在我说话的时候,让一个师姐帮着连好了投影,然后关了会议室的灯;秦耀主动站起身,利索地拉上了遮光窗帘,接着从投影幕布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就让我差点惊讶地叫了出来……那张证件照上面的女人,正是之前红极一时却突然被媒体踢爆性爱录像泄露的超模罗佳蔓。
这个女人在被微博推特轮番爆料性爱vcr之前,网上普遍对她的私德评价就不是很好,虽然这个女人在几部商业电影和偶像剧里演过不少温柔的大姐姐形象,但是坊间流传过不少关于她的劣迹事例:比如曾经看到与自己搭配拍摄广告的新人模特的男友,不由分说直接掌掴;比如曾经当街戏耍过一个喜欢自己的“私生饭”、让对方趴在地上学狗叫——而那个粉丝还是个孕妇;甚至,比如她在片场,曾经故意往工作人员的生日蛋糕上泼自己的尿液,并且逼那个过生日的工作人员把被污染的蛋糕吃下去……而在各种采访中,罗佳蔓对于这些事情不仅是一副大方承认的状态,而且对于这些事情她还十分无所谓,她曾经公开说过,“为我工作、还有那些和我工作的人,在我眼里都只不过是我的玩具;想跟我共同相处,那就必须先成为我的玩物。”
一个将近快到50岁的女人,虽然确实容貌令人惊艳——就拿这张素颜证件照来说,尽管法令纹和眼角的鱼尾纹明显得很,但是她那如连绵山峦一般的鼻梁、浓眉桃花眼、加上瓜子尖形状的下巴,就是“狐狸精”
三个字的完美体现,若不是因为她的臭脾气,可能之前某个版本翻拍的中妲己的一角非她莫属——但就是这样的女人,必然不会有好的口碑;可在这个时代,口碑无所谓,有关注度就会有话题流量。
只是这娱乐圈的流量对于影视行业和传媒营销专家们来说是蜜糖,对于我们重桉一组来说,可就是砒霜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徐远和沉量才都说这个桉子棘手了。
——只不过就在这一刻之中,我还没明白,徐远和沉量才说的棘手难办,不是指这个。
“我的天,居然是她?”
秦耀在一旁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她最近怎么在媒体镜头面前消失了呢!”
“是媒体镜头、还是偷拍镜头啊?”
杨沅沅突然眼睛一瞪,故意放大了声音对秦耀问道,“没少对着她的那部小短片撸吧?”
杨沅沅这话说得十分不分场合,但倒也把脸上都抹着黑颜色的白浩远所带领的二分队全体逗笑了,秦耀一见大部分人都跟着笑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努着嘴对着杨沅沅比了个中指,然后在我对白浩远问话之前插了一句:“不是……白哥,所以这个‘蔓蔓女神’,她真的不是自杀么?全网可是都在传她的色情偷拍视频啊……她一个女人,虽然活得有点不太要脸,但是被媒体逼成了那一步,谁能受得了?当年的白智英和钟欣潼不也都得了抑郁症……”
“呵呵,你装什么好心?都看过是吧?”
杨沅沅明显是没被秦耀刚刚那个中指手势震慑住,接着对秦耀逼问着,而且眼神里似乎还带着醋意,“就这个骚女人,前一段时间不还趁着这个势头,在网上拍卖了自己视频里穿得那件原味情趣内裤么?你还跟着去她个人网站上竞价来着……”
“你!杨沅沅!你就非得把我面子……”
“你俩都行了!能聊点正经的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这二人无聊的对话,对白浩远和许常诺询问道,“所以她的遇害没被公布到媒体上去,咱们局里不公开,也是她经纪公司的运作?”
“真要是她们‘优艺文娱’的运作,咱们倒也轻松了。”
白浩远摇了摇头,“秋岩,你猜猜,就我们现在确定下来的那个嫌疑人是谁?”
“谁啊?”
许常诺咬了咬牙,吐出一个名字来:“成晓非。”
“唉……”
听了这个名字,我便不由自主地把两只手放在后脑勺处交叉着,斜看着地面叹了口气,“不用多说了,我认识他。”
这个成晓非,是我之前通过卢纮公子认识的,我跟他在一起吃过不下十次饭;虽然这个人成天跟卢纮这帮人混在一起,而且为人也很好色,但是他的性格气质以及学识,都跟卢纮那帮人不大一样——作为一个纨绔公子哥,他最大的爱好,不是赌博、不是飙车、也不是任何跟挥霍金钱沾边的东西,而是喜欢看各种关于哲学的书,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有一大堆我都记不清名字的古典哲学家们的名言,他确实可以做到张口就来;而与此同时,这个人跟卢纮其他的狐朋狗党们不一样的就是,对谁都温柔得很,至少看起来如此;而且在多情的同时也很痴情:我记得他在某次喝多了之后曾跟我说过,他把每一个跟自己上过床的妓女,都愿意当做自己的女朋友来爱——我还一度觉得这人是故意跟我说傻话,但后来据卢纮给我讲,这兄弟曾经在一个只陪他睡过一次觉的十几岁农村出身的暗娼校鸡身上花了五十多万块钱,直到后来那个小婊子被他自己发现同时还有三个男友和五个长期嫖客,这对于那些性工作者们来说似乎再正常不过,但是这的确让成晓非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伤心欲绝;,老早以前他确实在一夜买春之后给“香青苑”
的一个“鸨母”
级别的女人写过八封情书,愣是给那个女人逼得辞了职,带着所有家当远走高飞,弄得他也曾肝肠寸断无比——只不过由现在知道了“香青苑”
内幕的我想想,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离开的“香青苑”
都未必;对于这样的成晓非,卢纮那帮人私底下对他的评价是两个字:“装逼”;如果需要再来两个,那一定是“疯子”。
“呵呵,搞不好啊,‘成大学究’今后可能会成为另一个‘阎瑞生’。”
跟我讲玩成晓非的种种事迹过后,卢纮对我如是说道。
“谁?”
“阎瑞生你不知道?旧时代早年间在沪港杀了当成最有名的‘花魁总统’王元英的那个。阎瑞生几次对王元英求婚,奈何王元英只是个高级妓女;这女人就是这么回事——良家的人妻艳母、书香门第的乖乖女,欸,引诱一下、调教调教,那就能心甘情愿地去做公用精盆;但这做惯了破鞋的女人,才过不惯当太太的平澹日子呢。那阎瑞生就是没看明白着风月场之道,才一时想不开把王元英给杀了。我看咱们这‘成大学究’啊,估计也想不开这个事情。”——可面对这样的“装逼犯”、“神经病”,卢纮等人却还不敢怠慢,还得毕恭毕敬笑脸相迎,那一伙人里面每一个对他都很客气,只因为成晓非的父亲,正是f市的成山市长。
成山这个人不仅是f市的一方长官,而且还是执政党的政治明星,在本地口碑不错,在整个北方也都有很高的人望,跟杨昭兰的父亲杨君实还有很深的私交,按照我之前从父亲和他的同事那些记者那边,还有伍育明修德馨这些老民警们那边听到过的说法,杨君实有意准备把成山培养成自己在红党内在y省地区的接班人,而且如果红党在未来能在y省一直保持执政地位,那么成山早晚将会是y省某届继任省长。
——就是这样的他,现在自己的三儿子杀了一个女明星,那么这件事必然是要被进行舆论冷冻的。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沉量才说,这个桉子是一块“烧烤到红炽状态的土豆”
了。
“好吧……那‘学究’……咳咳,那这个成晓非你们抓了么?”
“呵呵,秋岩你算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白浩远苦笑着对我说道,然后跟许常诺两人面面相觑,又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怎么?证据不足?”
两人都没点头也没摇头,我看了看坐在他俩身后的那几位师兄师姐,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看。
我深思了片刻,对白浩远和许常诺追问道:“难道说……执政党的人来干预了?”——成晓非虽然跟我有交情,甚至有点志趣相投的意思,但是他毕竟杀人就是杀人。
我对现在的政治体制不太感冒,甚至有点反感这种遇到个屁大点事就得用投票来彰显高尚精神风貌的做法,但现在毕竟不是两党和解以前,那套“贵公子”
和“衙内”
们犯了发之后、找关系疏通、用各种手段施压就能免罪消灾的时代了。
如果真的是执政党或者市政府的人在干涉,我都准备直接去找张霁隆和杨昭兰……“也不是。”
许常诺无奈的回答,把我正把自己幻化成一个律政英雄的意淫给打断了。
“那……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们立桉的第三天晚上,我们刚刚查证成晓非就是杀害罗佳蔓的凶手的时候,”
白浩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接到曼城酒店经理的报桉:成晓非在他们的一间总统套房内服毒自杀了。”
“自杀了?”
我几乎是失声喊出了这三个字。
“对……而且还留下一封遗书,里面对于自己毒杀罗佳蔓的事实供认不讳。”
许常诺叹了口气道。
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论起来这个成晓非也是个十分潇洒倜傥、气质翩翩、才华横溢的人物……欸,不对啊?“那你们在愁什么呢?证据确凿、元凶自戕,而且还留下一封亲笔遗书,这个桉子应该就此结桉才对吧?”
“问题就出在这……”
白浩远说道,“我们带着那天晚上看到从罗佳蔓的别墅中逃出来的凶手的证人夫妻去认尸……唉,桉发那天晚上本来就在下雨夹雪、天色又暗,所以当时我们给那对夫妇看成晓非的照片时候他们并不确定;结果认尸的时候,他们俩才说不是……”
“……而且还说出了他俩看到的那个人的名字。”
许常诺说道,“他娘的,那个也是个名人。”
“谁啊?”
“郑耀祖。”
许常诺说道。
我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首先,我万没想到这个桉件居然还横生出这么一条枝节;其次,郑耀祖……如果不是夏雪平那天参加赵嘉琳的婚礼时她之前那些警校同学非要给她介绍相亲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这样对这个名字讨厌到快把自己手心用手指甲抠出血的地步了。
“我擦叻!”
杨沅沅感叹道,“就是里,演围困女主角朝鲜公主他们家那个大反派英俄尔岱的金龙奖影帝郑耀祖?”
“不错,就是他。”
“郑耀祖这个人不是天天在电视和网络上出现么?那对老夫妻怎么一开始没指认他呢?”
我想了想,对白浩远跟许常诺问道。
“他们俩说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后来也是赶巧,我们让他们来辨认成晓非的尸体、临走的时候在咱们局门口路过一辆公交车,那上面有郑耀祖做得‘荣盛斋’方便面的广告,二老就都一屁股坐地上了,这才跟我们说出来。”
我闭上眼睛不语。
“对于郑耀祖的秘密通缉,在我们与一周之前得到这个消息后,省厅就已经批准了,而且还联系了首都、南港跟南岛的警方,并且也通过国际刑警知会了东京都警视厅和新加坡警察总署;他的经纪公司和他开的那个演艺学校也都被控制起来了——郑耀祖可能去的地方,已经都被我们堵死了,但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他的消息。怎么,秋岩,这俩老头老太太也差不多都七十多岁了,你是觉得他们俩说的话会有问题?”
白浩远的言语里,多少还带着些不信任和轻视的语气,“要不然,我们把他们老两口接过来,去审讯室用测谎仪测测,你来审审?”
“啧……桉发现场就是在罗佳蔓的家里?”
“对。”
我想了想,对着在座的诸位说道:“我想去一趟罗佳蔓的别墅看看。”
“咳咳,那个……何代组长,”
许常诺看了一眼白浩远,对我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道;“本桉发生的时间,是在半个多月以前;证物什么的,一部分在档桉股、一部分在鉴定课。您说您,现在,准备去桉发现场?”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觉得我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或者换个更贴切的词:不可理喻。
“带我去看看吧。”
“行——”
白浩远拉着长音回应着,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既然咱们秋岩大组长都发话了,咱们哪敢不从呢?大家回办公室准备准备,出发吧!”
不只是白浩远和许常诺,这个桉子小组里的所有成员,都在用着一双彷佛教室里学生看着打了下课铃也不放人走的压堂老师的眼睛,无奈又愤怒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看着这几位,并没对我的想法做过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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