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2020年5月9日等我和夏雪平赶到的时候,现场附近还在冒着浓烟。
而在七星山背面的盘山路上,停着一辆玻璃全碎的黑色面包车,车上到处是已经结成冰的血液,以及机枪扫射过的痕迹……坐在车里戴着眼镜的康维麟,被打掉了半边脑袋……车子附近,还躺着八具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的士兵的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那只不过是一摊模糊的血肉,甚至在道路旁,还有因为被机枪子弹打得七零八落的断指和断臂……而在黑色面包车的后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大货车和一辆轿车,上面也布满了弹孔和血迹,货车上的司机和轿车里的一男一女、一女童,也同时被灭了口……看到这一副景象的我,立刻感觉食道里发烫,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随后胃里所有东西一翻,我便再也忍不住,扶着道路旁的防护栏杆,把刚刚吃的那些珍馐佳肴,丝毫不保留地敬了土地山神……“秋岩,没事吧?”夏雪平半搂住我,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背。这血腥的一幕,对她心里的触动应该并不比我差,尤其是在看到那轿车里被灭口的一家三口,那画面,与姥姥和舅舅全家当年被灭口的画面何其相似;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情绪,跑到我的身边来关心着我。
我对她摇了摇头。
岳凌音正在大老远跟部队的人交谈,她一回头,便看到了我和夏雪平,于是立刻从自己的车子上拿了温水壶走了过来。夏雪平根本来不及说什么,接过岳凌音手里的水壶,然后用壶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漱漱口吧。”清空胃里所有东西的我,全身无力地靠坐在护栏上。我并不是因为看到那血腥的画面而感觉恶心,比起那满地鲜血与弹孔;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在我这边能查到的关于“天网”的所有东西,全都断了。并且,还搭上了八个战士与四个无辜的路人的性命。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功败垂成的感觉,而漱过口之后,嗓子肿那种令人心律不齐、手脚冰凉的苦涩感,也被瞬间放大了:“我也问问你,何秋岩,你这小混蛋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为我做过什么……做过什么……——夏雪平刚才在车上的这句本来就让我难过的拷问,在此刻反复回荡在我的耳边,并且,在我此时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一个愤怒无比,一个面带讥嘲,两个小人儿拿着那句拷问幻化而成的两把锤子,无休止地痛擂着我的灵魂。
“法医还没到吗?”夏雪平对岳凌音问道。
“‘公司’鉴定中心的人正在路上,还得等一会儿……”岳凌音灰心地把自己的头发拢到耳后,垂头丧气地说道,“都大意了……我也大意了,军方的人也大意了——我应该派几个情报局的人协助一下才对,而且为了保密,我也没跟军队的人说清楚这个‘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不知道这个证人的性质,所以就派了这么些人,一辆面包车……本来也是考虑低调谨慎,结果还是出了这事情……”涉及到开展调查所必需的关键证人死了,捎带着损失了八名战士,其中一个还是连长级别的军官,如果上面追究下来,岳凌音便是首要的难辞其咎。
“怎么会这样……”夏雪平也忧心忡忡起来。
“暂时从现场推断,”岳凌音盖紧暖水壶的盖子,无奈地从口中呼出一股白气,“应该是袭击他们的那些人,伪装成附近的公路警,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关卡,等到把他们拦下之后,立刻进行袭击,然后又把后面那两辆车上的人灭了口,接着把假警车推到公路下面,丢了燃烧弹烧毁,再坐上从反方向过来接应的车子逃走。只是我现在……唉,脑子有点乱,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到底哪里不对。遇害的那个连长我认识,他是个有经验的军人了,按道理,如果是假扮的警察他应该能看得出来……唉,想当‘事后诸葛亮’都是件困难事,真要命!”“那这事儿有可能泄露给别人吗?”夏雪平对岳凌音问道。
岳凌音摇了摇头,又仔细想了想,对夏雪平说道:“你把这这个康医生的情况报给我之后,我只跟67军一三四师的师长肖钟钰联系过,就连明子超我都没提;而肖钟钰这个人,我保证她绝对可靠——因为她的小丈夫,曾经是检察院的一个检察官,结婚之后不久,却因为九年前的一个贪污案,被人报复杀害,还把他生殖器割了,塞到尸体的嘴巴里,而且对方还留下了署名为‘天网’恐吓信,所以这个肖师长跟‘天网’也算是有血海深仇的……她虽然是个女军官,但也是侦察兵出身,这种事情交给她办,也应该是滴水不漏的;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归纳,跟‘天网’有关的事情,全出在警、检、法、情、安五个系统之中,几乎不涉及军队,所以我觉得军方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岳凌音想了想,又对夏雪平问道,“这件事除了我和秋岩之外,你跟别人提过么?”“我当然也是守口如瓶,调查课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他呢?秋岩有可能跟别人提过吗?”岳凌音对夏雪平冲我扬了扬下巴,而此刻的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吐空了肚子以后,情绪也落入了谷底。
“秋岩更不会跟谁说出口了,他昨天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他还说市局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监狱,请求你帮着把这个康给保出来,更不会有人知道了。”“那就只有可能是监狱那边出了问题了……现在子超和茗初正在动用他们的人调查大西监狱,估计明早之前就会有消息吧?”事后的调查证明,确实是监狱方面出了问题。当然,也有我的一点疏忽:那就是我忽略了,我在康维麟之前,他刚进监狱没多久就遭了几个喜欢找茬的狱霸的一顿毒打,那一通打打得康维麟的肝脏稍微受到了一些损伤。尽管按照当时的情况,康维麟已经是个准死刑犯了,可出于人权和人道主义方面的因素,监狱方面还是给他安排了医生检查身体,并进行了医治。而在我以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的名义要求监狱把康维麟安排到单间保护起来之后,对于他的医治和身体检查也没有停止,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被关禁闭。根据狱警的证词,康维麟自从进监狱以后,跟他交流最多的那个,也只有那名狱医了。
“桓医生,这一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了……”“大家都是医生,救死扶伤,不是应该的吗?瞧你这么客气,又把话说得像离别似的……康教授,人活一世,不到最后一刻,就还是得带着点希望活着,不是吗?”“哈哈,桓医生,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离开?你该不是准备轻生吧?那我可得报告监狱局方面,把你好好看着!”“我怎么会是想轻生?我还没活够呢……唉,桓小姐,你我相见恨晚,但是有些话我现在真的不能跟你说。反正我会好好活着的,要不是你鼓励我,我或许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坚持不住。总之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那好吧,又这么客气……别的别多想了,你先好好休息吧。”随后,康维麟和那八名官兵就出事了。
而那位姓桓的监狱护理医师,在当天晚上便也不知所踪了,后来情报局的人查到他的住处,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屋空。
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啊!
而我当时还不知道,几乎就在康维麟被杀的同时,练勇毅也死了,两天后才被人发现他在家中“上吊自杀”——实际上他是被人先勒死后伪造成自杀的,毕竟一个自杀的人,在死前是不会把自己的肋骨弄断、指骨掰折,但至于是谁下的手,却根本无从查起。
我举起拳头愤恨地朝着防护栏猛砸了两下,而第二下,就因为正中护栏铁片上的边棱,结果给我手上戴着的那只皮革手套彻底划破,右手五根手指的长指节也全都划开了一道口子,幸好有皮革手套和里面的棉里子挡着,手上被割破的地方并不深。
“你这是干嘛呀!我的小混蛋,你急什么?”夏雪平见了,马上回到车旁,打开里面的储物抽屉,找出一盒创可贴来,又匆匆回到我身边,帮我摘了手套,把伤口贴上创可贴,嘴里还很揪心地埋怨着我:“你跟自己发什么火?你是想心疼死我吗……”“小朋友,你还好么?”岳凌音也对我问道。
我很勉强地才点点头。
岳凌音也点头回应,并拍拍我的肩膀:“煮熟的鸭子会飞,捂好的玉石会碎,这两种邪门的事情,是做情报工作跟当警察都会遇到的。别气馁,反正什么事情都是从零开始的。把你叫过来,主要是让你辨认一下康维麟的尸体——因为考虑到这件事情的性质和保密程度,所以不能涉及外人;恰好你认识他、你是我们内部人员,所以就把你叫来了,而不是故意想给你上眼药。”此刻的岳凌音不再像平日那样大大咧咧,此刻的她对我说话的时候很和蔼但也很威严;不过看得出来,康维麟和那几位士兵突如其来的丧命,也让她头疼不已,所以她倒是也没对我安慰太多,只是说道:“什么都别多想了,作为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孩子,你做的已经够不错的了。晚上回家之后,好好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暂时就忘了这件事情吧,毕竟明天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我对岳凌音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请岳处长放心,我不会耽误明天的任务的。”“这就好,我相信你。”岳凌音笑了笑,“突然不管我叫‘大婶’了,我可真不习惯!别在这坐着了,这大冷天的,这不锈钢护栏多冻屁股?”接着,岳凌音跟夏雪平一起哄着我,让我先上了车,接着又把夏雪平拽到一边:“你俩刚才来的时候,在车上吵架了吧?”“……你怎么看出来的?”夏雪平惊讶地看着岳凌音。
“别忘了,我专门去美国念过心理学硕士,就这点事情,我还能看不出来?”岳凌音说道,并诚挚地抓住夏雪平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们俩能产生现在的关系,是都太在乎彼此所产生的结果,但有的时候因为太在乎,所以就会把自己活得太沉重,但同时,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被轻慢了。这样一来,就会吵架。”析,却没说话。
岳凌音又看了车里了的我一眼,然后对夏雪平说道:“我其实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你看他现在这副颓丧的模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晚上回去之后,再好好抚慰抚慰他吧……唉,这里的事情就先别管了,与这个康维麟有关的其他的资料,我已经派人在查了,如果警察厅和情报局追究的话,有什么罪过我都扛着,跟你和小朋友都没有关系了;但是,明天的任务可真心大意不得,虽说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日本鬼子要来干嘛,但咱们这几个人,谁都不能出岔子。”“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夏雪平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努力地保持着沉默,我企图用沉默这种方式来遮掩自己此刻的脆弱。或许我在康维麟这件事情上的确过于悲天悯人,甚至有些玻璃心,因为他对“天网”的一些事情的所知本应该属于一种意外收获,而我没有及时掌握他所知道的东西,其实对我而言,也并没损失什么,但这毕竟是我在当警察之后第一次
amp;amp;amp;amp;amp;也是跟夏雪平确定了禁忌情侣关系后第一次,主动去进行的谋划和行动,我本想用这个,给夏雪平作出一份美味的蛋糕,却不知道最后竟然还是鸡飞蛋打。
我依旧望着窗外夜幕下的f市,哪怕是驾驶舱里开了暖风,车玻璃框周围那一圈也逐渐起了寒霜。街道两旁的树木依旧银装素裹,但是每一棵树全都在寒风中难以自控地摇摆、腰斩,被这样或那样地任意摧残;而随着寒风愈加地凛冽,那道路旁的雪堆上,也扬起了一缕缕散碎的雪花,会聚在一起,如赤裸着全身的仙女身上缠绕的轻纱,亦如勾人魂魄的妖魅随风飘动的长发,可这些如纱如发的雪花却伴随着那顽劣的狂风,飘散而起的时候总带着阵阵呼啸,恰似哀嚎,又似讥嘲。
我最爱的f市的冬天,竟头一次惹得如此委屈,也如此伤心难过;但我躯壳下的心灵,此时却如同外面的气温一样寒凛。
此刻,那只温柔的右手,趁着红灯的停歇,轻轻拉过我的左手,并就这样用手心捂着我的手背。
“小混蛋,怎么不说话呀?”夏雪平微笑地对我说道,她跟听话地遵从着岳凌音刚刚的建议,似乎真的忘了康维麟刚刚那凄惨的死状。
我没回应她,却下意识地把手抽回了一点……我之所以会躲,并不是我现在讨厌她、或者讨厌她主动跟我亲昵,我也并不是在生她的气;其实在刚才她接到岳凌音的电话之前,我就已经想通了,她没跟我说关于自己怎么认识周荻的实话,以她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的的确确是因为她太害怕我会胡思乱想,而杜绝这种情况的方式,对她而言就是根本不提最初周荻对她做出的那些纠缠,虽说这样是不对的,无论是出于母子关系还是情侣关系,可站在她的角度来讲,她似乎也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在饭桌上她没跟赵嘉霖说出实话,也应该是害怕赵嘉霖会胡思乱想,尽管我还是很讨厌赵嘉霖,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对于爱情真是痴狂到比我都强烈的程度——在这点上我还挺佩服她的,也正因为这样,以夏雪平的角度来讲,她真的不愿意给别人带来任何的麻烦,至少她自己觉得如此。
可至于我为什么会躲她的主动牵手,我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此刻的我,就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深知自己弱不禁风的动物幼崽,害怕世间投送过来的一切,哪怕那是一只想要来呵护自己的手。
“干嘛!”夏雪平见我将手往回抽离,直接果断地伸过手来,一把将我的左手抢回自己的手中,把我的手腕放在两个座椅中间储物槽上面的盖垫上,并在自己那温热的手中紧紧握住,放都放不开,得意地微笑着,又皱着眉眯着眼睛,开玩笑地对我质问道:“怎么?开始准备躲着我了是吧?嫌弃我这个‘妈妈老婆’啦?还想跑……”说着,她用自己的小手指故意在我的手心里挠了挠痒痒,并眼角带着笑地对我不服道:“就算你还生我气、就算你又开始恨我了,我也不会让你跑掉!”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茫然且酸心地看着她。
她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路况上,接着又转头看着我笑了笑:“你老老实实说,你这小混蛋,该不会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妈妈老婆’了吧?”我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哄骗你、瞒着没告诉你一些事情,所以你还在我的生气么?”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劲儿来试图逗乐,我的脸上却不见任何重新开心起来的意思,夏雪平也收起了玩笑之意,对我温情脉脉地问道。
“我没有……我……唉……”我一张口,满嘴全都是苦味。也不知道是心里苦,还是刚才还有未吐干净的胆汁残留在了嘴里。
“那你还是在为刚才的事情,心里觉得难受吧?”夏雪平轻轻捏了捏我的掌骨,“我是指,那个康医生被杀的事情,你还在为这件事难受,对吗?”我迟疑片刻,然后点点头。
夏雪平叹了口气,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用着中指和食指指肚,在我手背处凸起的血管上轻轻抚摸了两下,继续安慰着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个康维麟也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过度的折磨自己了。你给了我们所有在调查‘天网’的人一个灵感,你又能用你自己能支配到的所有有限能量、去让康维麟在转出监狱之前用禁闭室来保护他,就像岳凌音说的那样,以你现在的年龄和经验,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夏雪平说着看了看我,见我脸上依旧挂着忧愁,一边着急地在肚子里酝酿着词藻,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把手放回到我的左手上拉着,继续说道,“而且她不是还有一句话么——对于‘天网’这个组织的了解,我们都是从零开始的,就算我们目前没办法直接拿到康维麟知道的那些东西、掌握到那些资料,他跟你见面那次,也给了我们一个思路呀!”她又看了看我,见我从头到脚的状态依旧沉重,她却比我更加着急,因为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眼见着车子已经开到家门口,她却还没把我劝好,实在是着急的不行,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宝贝,你就别这样上火、这样担心了好不好?你既不是任务的策划者,你也不是这个行动的负责人,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有我和凌音在一起顶着呢!”而听着她这样一个不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如此努力地想让我开心振作,我却更加的承受不住一直被压抑着的悲伤情绪。
“本来是我起的头、想出来的主意……唉……我以为我能干成这件事、我寻思着这将算是我精心准备给你的一个礼物、我想着去帮你做些什么……到头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却还要让你去顶着……”“哎哟,我的宝贝,我不是这个意思呀!……你看,你说得倒像是我在责怪你一样……”“我知道你并不责怪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责怪我自己!”我决绝又绝望地说道,“我不仅什么都没做好,我还连累了那么多人!是我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康维麟!”“那些无辜的人……他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雪平极力安慰着我,但说到那些无辜的生命,她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不能怪你,而是需要算在杀了他们的人的头上!而我们要做的,不就是抓到那些人吗?就算今天你遇到的这些人,他们没有遇害,那么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也一定会去杀害其他无辜的人,甚至是更多。我们的职责、我们的目标,不就是把那些人抓到、粉碎、消灭,以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对不对?而至于康维麟,他本来就是一个犯了过错的死刑犯,你已经是帮助了他的;而他之前,也是对无辜的人动过手的,这是他的报应,这是他的命。”“可我毕竟给过了人家一个希望,一个活着的希望……我相当于画了三张饼,夏雪平,我画了三张大饼!一张是给这个康医生的,我让他以为自己能活下去;一张是给你的,我让你以为通过他所知道的东西,我们很快就会离‘天网’那帮破人、那些破事更进一步;我也给自己画了一张,我让我自己以为,我对你是有用的,而不是只会一味地给你惹麻烦、让你生气、让你伤心、让你担心……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做到!夏雪平,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简直我不值得你这么哄我、关心我,我根本对不起你的爱,我简直是个废物!”最后的那句话一出口,我的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漱漱滚落,结果因为一哭鼻子,所以我更加没勇气看着夏雪平。
“哎哟,我的小混蛋呀!你干嘛要这么想?你是我的小混蛋,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当然要哄你、关心你的啊!”车子其实马上就快到家门口的停车位上,但夏雪平一见我眼泪掉了下来,于是立刻把车子停到了路边,解开了安全带后,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左臂绕过我的腰,右手拖着我的后脑勺,看着掉着眼泪的我,对我动容地问道道:“快过来,小老公,让妈妈抱抱……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妈妈老婆要是不爱你,又该爱谁呢?”冰冷的心灵再次与温暖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虽然这一刻我和她的角色是反过来的,而当冷与热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化成水分,带着我内心深处的苦涩,从眼眶中决堤。我继续哽咽着说道:“我……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拖你的后腿!夏雪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宝贝,没关系的……没关系!你没有对不起妈妈,宝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在老婆的心里你已经很棒了!别说对不起……别这样说好吗?”夏雪平皱着眉头看着我,紧紧地把我抱着,然后又搂着我的额头吻了吻,并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而她越是对我如此温柔,我的脆弱就越是像一只不断被加了重量的担子,把我压得我越发崩溃:“是我不够好!我真的想去做些什么!我是真的很努力的想帮忙!可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好……夏雪平,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你这真是要我心疼死你呀,小混蛋!你是白痴吗?你干嘛要多想这么多?我的小傻瓜!”夏雪平有些着急地看着我,她明显地对我的妄自菲薄感到愤怒,同时又为我的伤心感到难过,她紧紧地跟我搂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随后,我也感受到了有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我浑浊的泪水和她清澈的泪珠汇聚在一起,然后同时浸润进我俩彼此的内心之中。
在安静中拥抱了好一会过后,夏雪平才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是不是刚才妈妈老婆生气的时候,哪句话说错了,让你多心了?——是不是又正巧遇到康维麟这事情,结果,我刚刚埋怨你的那些话,让你一下子过于上心了?”“不……你说的没错,”我抽啜着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总给你到来麻烦……是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你说的没错……”“我的小傻瓜!妈妈老婆说的都是气话啊,妈妈心里并没有真的怨你、真的觉得你不好啊!”夏雪平立刻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抹掉了我脸上的泪水,又一次把我搂在怀里,“妈妈也没苛求我的小老公做什么……刚刚我跟你说那些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你理解理解妈妈的苦衷、想让你哄哄我而已,你明白吗?哪知道你会去钻牛角尖呀!”“真的吗?”我委屈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秋岩,妈妈真的没有过于责怪你的意思。而且你也并不是一事无成,你在我心里已经很优秀了。你千万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差,好不好?”夏雪平流着眼泪,微笑着抚摸着我的额头,“而且你不是说过吗,将来什么事都要跟我并肩前行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俩一起扛着嘛!夏雪平也不是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做到神通广大的,我也犯过不少错,不是么?妈妈老婆和小混蛋都有一些最后也没办法完成的事情,是人都会这样,但只要我的小混蛋,能陪着‘妈妈老婆夏雪平大人’,我就很知足了——我真的觉得我的小混蛋,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混蛋了……乖,秋岩,别哭了好不好?妈妈让你受委屈了!看你这样子,我真的好心疼!”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搂着夏雪平的脖子,看着她如水的双眸、比外面那雪纱更长更飘逸的秀发,以及比天上那月色更美的笑靥,憋了半天,才对她问道:“‘世界上最好的小混蛋’……‘小混蛋’这种玩意怎么还分好坏的?”夏雪平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捏了捏我的鼻头,继续把我的脑袋放在她的肩头搂了好一会儿,用着她略带干哑却洋洋盈耳、温如暖阳的嗓音,对我婉转地呢喃着:“是的呀……我的宝贝何秋岩小混蛋,曾经是个坏坏的小混蛋,欺负妈妈老婆、还故意让妈妈老婆伤心,现在这个小混蛋虽然有时候还不理解我,但已经想着努力帮助妈妈了,现在秋岩小混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混蛋。”我流下最后两滴眼泪,心里也舒服多了,情不自禁地吻了夏雪平的脸颊一下,又不由自主地跟她嘴对嘴接吻起来。
吻了两下,她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见她应该是还有话说,于是在亲吻了她的鼻梁之后。也停了下来:“想说什么?”“小傻瓜……”夏雪平用右手拇指在我的眉骨的轮廓上轻轻画了画,真诚又温情脉脉地看着我,“以后别瞎想妈妈会对别的男人动心了,也别瞎想我会不喜欢你不爱你,好不好?秋岩,从我的世界有了你的第一天起,妈妈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一辈子唯一想要陪伴着的小男人、小老公;对我而言,我的身边也只剩下你可以陪伴了。所以以后别瞎想了,好吗?”“嗯。”我对她点了点头,接着又对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她却直接把食指抵在我的双唇前,努着嘴巴对我埋怨:“‘嗯’什么呀!小傻瓜最近总吃醋,你以为你老婆我看不出来吗?而且前两天晚上看到我被周荻弹脑瓜崩你还有点怨我呢!”“那……你还跟他一来一回的相互掸水、玩上游戏了呢!说起来我就来气!……就那场面,任谁看起来不会以为你俩在打情骂俏呢?”我也努着眉毛,挤着眼睛对她怨道“我跟他相互掸水前后也就三五秒,那也叫玩游戏呀!我又不是一直跟他闹着玩,这你都吃醋?再说我那时候昏昏欲睡的,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再者,我还被他欺负了呢!哼,小傻瓜!小混蛋!小醋坛子!鼻子给你揪掉!”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捏着我的鼻尖来——我的鼻尖都快赶上她的玩具橡皮泥了,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鼻子得塌掉。
“那我不也帮你出气了吗!哼——嗷!”说着我便冲着她的手指咬了我过去,她连忙抬手躲着我的嘴巴,又猛拍了一下我的脑门:“干嘛呀!你跟他那儿没出完气,你就拿牙在我这解恨呀!你是小狗呀!”“我是对呀!我就是小狗!‘冰雪小狗’!咬你咬你——呜汪汪!”我一时兴起,便跟她张牙舞爪起来。
“欸?你个小雪纳瑞还敢跟我面前比比划划、龇牙咧嘴?我可是‘冷血孤狼’!”夏雪平见状,直接扣住我的手腕,然后直接把嘴巴对我的血盆大口怼了上来,我嗅着她身上仍未散去的迷人慕斯香水气味,心神一荡,便顺着她的意思与她的双唇吻了上去。哪曾想,吻了几秒,我的嘴唇居然被她用牙齿轻咬在了一块……“呜呜……呜呜呜……”我的嘴巴就像橡皮糖一样被啮压在一起,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咬在我双唇上的她,胜利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紧接着放开我的手腕,端着我的下颌,松开了牙齿,正准备对着我的嘴唇吻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色又变得通红,体温开始滚烫起来,但正准备把我自己的嘴唇迎上去的那一刻,她似乎重新拿起了一些理智,看着我的眼睛,对我的脸上呵着热气:“妈妈是不是……应该把车停好的?”“我也刚想问你,毕竟被周围邻居看见了不好……我先去开门。”“嗯。”夏雪平听罢,却依然眼帘低垂,嘴角上扬,恰似等待着什么。
我便迅速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开门跳下车,又一气呵成地迈着箭步朝着家门口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打开了家门。
等我推开门,夏雪平也已经跟了上来,抬手用钥匙按键把车一锁,直接把我的羽绒大衣从我的身上摘剥了,随手丢到了沙发上,自己也抬手脱了外套,盖在我的羽绒服上面。我手忙脚乱地脱掉西装外套,又弯下腰,帮着夏雪平拉开皮靴上的拉链,又直接扯开自己的鞋带;而在我做着一切的同时,夏雪平像着了魔一样地在我身上上下乱摸,甚至还试着从我后脊背处把手伸进裤子里去抓我的屁股,待我一抬起头,看她脸色红彤彤的,整个人气血翻涌,却像是吃了春药或者喝了酒、引起体内残留的那些“生死果”毒素一般。
她今天也没喝酒啊?
难道是被人下了药?难道是……刚才吃饭的时候?
那也不对:若是“生死果”作祟,无论是谁,药劲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除了欲望和性快感,是不会有其他正常的感受的,甚至会出现半昏迷的情况,而现在的她意识却是清醒的;倒是有可能是其他的药物,但毕竟我还和她去了一趟城郊七星山的山路上,看了一眼康维麟遇害的现场,算上路上的时间,前后差不多也有五十分钟了,这要是再加上吃饭的时候……就假设,是我和赵嘉霖去洗手间那会儿,那时候到现在至少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不管是“生死果”也好,还是其他类型的春药、普通的性辅助药品,也不会等上一小时二十分钟才起效,否则,真有什么春药的需要这么长的起效时间,那制药厂家也干脆关门算了。
那她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坏孩子!”就在我脱掉鞋子的那一瞬间,夏雪平居然一把将我摁到墙上,目光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随着在她的嘴巴与我靠得越来越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你怎么了,夏雪平?你今天,也没喝酒啊……”“妈妈喝不喝酒又怎么样?还什么都管呢!”夏雪平咬着牙睁大了眼睛,然后在我耳边呵了口气,“你不还像个小媳妇一样,为了妈妈争风吃醋呢么!——我现在给你吃糖,你想要吗?”“嘿嘿,我怎么觉得你是要吃了我呢?”我立刻将压在我身上她搂在怀中。
我看她的表情、听她说的话,才最终确定她现在只不过是正常的被我撩拨起欲望、有些发情而已,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书上说,女人在月经来潮、怀孕期间、生产过后,子宫在发生变化的时候,都会引起雌激素的旺盛分泌,按照这个道理,我猜测经过人工流产而处于恢复期的她,也应该是出一种性激素分泌过多的状态吧。
“嗯!我给你吃糖,再把你吃了,嘿嘿,这很划算!”说着,夏雪平继续把自己湿润的软唇抵在了我的嘴巴上。
她这软糯的双唇与溜滑的舌头,以及她口中香醇的唾津,果然是这世上最好吃的糖果。
她边吻着我边拖动着我俩的身体朝着卧室走去,我继续拿着钥匙,隔着她的身体、闭着眼睛凭着感觉,迅速地把门拧开,迫不及待地等着她进行“把我吃掉”这下一步;可当我一个翻身,把她推倒在床上压在身下脱她身上毛衣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的子宫那里应该还有伤,如果违背医学常识,我贸然插入阴道的话,会影响彼此的感受不说,搞不好还容易造成大出血,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还在想什么……妈妈老婆想要你……”夏雪平看我又发呆,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自己解开了胸罩并脱下,并将双腿缠在我的胯骨处,然后狠狠搂住我的头,直接往自己的乳沟之间埋去。
我一不留神,被她按得差点摔得撞在她身上,于是赶忙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单腿跪下,一手扶着她紧致的蜂腰,一手撑着床垫,然后绕过她的后背搂着她的肩膀。她身上那带着如奶油巧克力一般的香水味道,加上她自身略带着麝香味的体香,着实让人难以自持,再加上我的脸庞被她深深摁在她的胸谷之间,那滚烫的体温加上那对儿饱满圆乳柔软弹韧的触感,让我丹田下那只不安分的欲兽瞬间斗志昂扬。
但我仍然不愿意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到她的身体,即便面对一个若有同样身体状况的普通女人我都不舍得如此,何况在我怀中搂着的、在我口中尝着的,是我最爱的女神。
“那个……你不是来‘例假’了么?你现在的身体能做爱吗?”我搂着她的肩膀,摸着她的那诱人的胸部对她问道。
“确实……好像不能的……”夏雪平脸色红润,浑身滚烫得像刚刚蒸过一样,焦急又委屈地看着我,难以忍受地扭动着全身,“但是妈妈现在好想!我好像要我的小混蛋!好想要你给我……小混蛋,你帮帮妈妈……帮帮妈妈好吗?我的小男人、小老公,只有你可以满足妈妈对不对?”她嘴上说着,眼神迷离,却趁我不备,双手加上左腿一用力,把我整个人掀翻在床上,紧接着她又迅速地骑到了我身上,仿佛猎手怕刚刚被自己捕获到的迅猛的羚羊逃跑一般。
她猛地吻了我一口,然后用舌尖在我的口中挑动了一番,接着微张着嘴巴,望着我的双目时,她的眼睛显得有些呆呆的,还故意用自己的舌尖拉着一条唾丝。正当我被她这种痴态反向卸下警惕的时候,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用力地扯开了我的皮带,并直接将我的裤子和内裤同时扒下。她的动作又十分得快;而随着我身上的衣服越少、能够跟她炽热胴体贴在一起的裸露出的肌肤越来越多,我的情欲也渐渐越烧越旺,尤其是眼见着她身前那一对儿挺拔丰腴的酥胸在我眼前活泼地乱晃着,不一会儿就把我的灵魂勾走,于是,在她主动的撩拨下,我只有抬起屁股,任她随意摆布的份儿。
“小混蛋……又变得这么大了呀!”夏雪平把我的身体放平,握住了我的肉棒,在自己的手中套弄着,并且解开了自己休闲裤的扣子,扭动着自己的翘臀和修长美腿,连拽带踩,又一脚踢掉了那条裤子和里面的保暖裤,仍然只留下那条高腰三角裤;她将我的肉棒在手中撸动了几下之后,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跨坐在了我的身上,并把我的那只坚硬的玉茎对准了自己双腿之间,压坐在阴阜之下隔着那涤纶帆布面料上下磨动着。我不确定这样子会不会让我俩都觉得舒服,不过的确,那涤纶面料滑溜溜的,外加紧贴在她身上的这条内裤的确能让我感受到她阴穴口处凹陷下去的轮廓,虽然并不明显,但至少现在,这样的接触,配合她腰部前后扭动、跪着的双腿上下抬起又落下,让我的海绵体感觉很舒服。
而在我感受着夏雪平利用自己阴阜,在我的阴茎上进行着刺激的同时,她弯腰后对我进行着舌吻的嘴巴,早就把我吻得七荤八素。我不禁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自己的末梢神经与她爱意满满又带着反差的淫荡的灵魂,在彼此勾动中的舌尖上逐渐融合,与此同时,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双手正一起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我的乳晕,并且把我的乳头在两根手指的指肚中搓捏着,又打着转拨弄着。
“啊……”我瞬间觉得全身有一种麻如过电一般的畅快,我便不由自主地挺着腰肌、抬着屁股,迎合着她的阴阜与我的阴茎紧贴在一起进行这速度更快的摩擦,而就在我忍不住嘴巴大张,叫唤出声的一刹那,她立即把我的舌头迅速地啄进自己的口腔当中,那一瞬间,她温软口腔中抽紧的滑嫩肉壁、绕着我整根舌头搅动的灵活香舌,在我舌面上用咬合面轻轻按摩的顽皮皓齿,让我整个人彻底爽上了云霄。我下意识地抓住她那两只香软的乳峰,这对软似油脂、韧如糯糍的酥乳,又把我的魂魄带回到了人间。
“嘿嘿,坏死了!又欺负妈妈的胸……”夏雪平抬起头看着我,对我笑着,又亲了亲我的鼻子,然后趴到了我的胸膛,“妈妈也要欺负欺负小混蛋的……”说完,她张口吮住了我的右乳头,又把自己的左手探进我的嘴里,右手继续搓揉着我的左边的小乳粒——这动作,完全是我之前每天晚上用来对付她的,没想到今天竟然都被她学去,反倒收拾起我来。我因为确实被她的几下动作,搞得神魂颠倒,或者有可能是跟她吵了一架、又对她释放了一次负能量后,我的身体对她的摆布更加的奏效也更加的渴望,于是我也自然而然地把她那根食指与中指含在嘴里,并一手继续抓揉着她的乳房,一手握着她的纤纤素手,并不断摆弄着她的手掌,让我自己把她每一根手指都含舔个遍。
在我舔弄她的手指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在口中发出“哦……哦”的呻吟,我自己都觉得这种声音,仿佛跟婴孩在接受哺乳时发出满足的呓语一样,她也一直说,我亲吻她的唇舌、吸吮她的乳房、舔舐她的阴唇与阴蒂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发出这样像的声音,而这种声音会让我在这样的时刻,让她觉得我更加可爱,心中也会觉得更加禁忌与刺激,双腿之间的淫液更是会如洪流一般从体内奔涌而出;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每次她在我的唇间、在我的额头前、在我的胸膛、肚子、屁股与龟头之上的时候,所发出“嗯……嗯”的呓语,大部分的时候听起来,更多的不是被淫欲所主宰的勾引,而是充满了母爱的呵护与对浪漫爱意的表述。其实我俩的动作,每次都是激烈迅猛、且在对方身上使着无穷无尽的力气、用尽浑身解数的,但在进行着这些激烈迅猛的动作的同时,我们俩又都心有灵犀地关注着这些看似细微且相对缓慢进行着的行为,也正因如此,我俩在一起时的一分一秒,都十分充实,也让我们彼此十分享受。
恰如此刻,我仔仔细细地吮吸着她的手指、我几乎想要用自己的口腔去记住她指纹的每一丝柔美的线条;她也换过手来,轮流地在我两边的乳头上,分别用手指和舌尖在上面画着圈,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在我的心里镌刻下我跟她的每一份美好。
而实际上,她的双腿、蜂腰与屁股在这同时也并没偷懒,相反,她一直在竭力调动着自己的下半身每一处关节、每一处肌肉,配合着她隔着那条内裤用自己饥渴的阴阜在我昂首挺立的阴茎上不停歇地摩擦着。可问题就在于此,她刚刚用着十分轻柔的动作在我的从龟头冠状沟处到连着阴茎系带的那一面阴茎下半面摩擦的时候,我敏感的肉棒还因为她内裤涤纶布料的表面比丝绸更柔滑而觉得微微作痒、舒服务必,可随着她的动作加快,那毕竟有些硬质又稍显厚实的内裤,在我的龟头开始逐渐发出生涩的质感,并且磨动的时候,还稍稍有些擦痛的不适;而夏雪平也是一样,她的快感全都来自我单手对她胸部的抓握、对乳头的按摩,和在手指手心上的含吮,而下体处,我才几乎不会有什么感觉。起初因为我的柱体,正好可以契合她那并不明显的肉缝的位置,她刚开始也感觉很舒服,但随即跟着自己的需求加快动作的时候,我的勃起处对她的刺激反而没那么明显了,并且,毕竟她本就比普通内裤更厚一些的这件之中,还垫了一层卫生巾,那东西在她卖力的前后上下运动着的时候,正好抵消了大部分来自外部的捅戳感觉,所以她越是加快速度,自己反倒越得不到满足。
不一会儿,她也觉得累了。她懈气地坐在我的双腿之上,脸上的通红与身上的滚烫并未消退,她无助有充满祈盼地看着我,嘴巴微微张着,舌头上下轻触着嘴唇靠近口腔里面的边缘,眼神中满是幽怨和欲火。我知道,她根本没得到满足,她很希望我能帮她、能给她带来那无法名状的喜悦。
我心念一动,扶着她的肩膀深吻着她湿润的香唇,然后一手拦到她的高翘的屁股上,我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她却完全领会了我的意思,并随着我的右手,转过了身,又接着跟着我的牵引,慢慢后仰这躺在我的身上,然后从自己的左边侧过头,闭着那双美丽的眼眸,伸出舌头继续与我湿吻。
我伸出左手直接握住她的右乳,然后拃开手指,用五指笼罩在她的乳球周围,并且渐渐沿着她那傲人的弧度,让五根手指朝着她的乳晕会集,最后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成一个小三角形,捻在她几乎像是想要迸出汁液的娇艳欲滴的乳头上,同时我还不断用自己的手臂如浮萍掠水一般,配合着手上的揉抓刺激着她的左乳,但在同时进行挑逗的时候,让她两边各自的感觉有紧有松。“唔……嗯……嗯哼……”随着对她乳房按摩的时间加长,夏雪平正与我热吻着的口中,也发出了带着赞许之意的浪吟,看来她很享受我的手法。于是我轻轻地将一直闲着的右手挪到了她的屁股后面,趁着她沉溺于双峰上面的愉悦之中,用手迅速一扒,从后面扯下了她的内裤。
“唔……呜呜!呜呜呜……”她见我要动她的内裤,原本早已神魂颠倒的夏雪平,似乎突然又清醒起来,她的软唇正被我啄住而无法言语,因此她只好发出连连呜咽,并且慌乱地皱着眉摇着头;我见她惊恐地反抗起来,于是立刻抽回了右手,并把手从正面搭在她的髋骨处,轻轻分开了刚刚那一刻稍稍并拢的双腿,并让自己的手掌和五指,在她左右双腿的大腿根部内侧轮流匍匐按摩,而趁着此时,我也转守为攻,主动顺着她舌头打转的方向,缠绕起她的舌头,并且左手三根手指对她右乳勃起乳头的刺激,更加重了几份力道。不一会儿她又重新沉浸在了我的侍奉下,口中香醇的唾津越来越多,舌头也直挺挺的呆悬在两排贝齿之间,于是我则完全主动地做一下有一下,用自己的舌头包裹住来回她的舌侧,吮尝干净她所有的口水,并在末梢神经最集中的舌底挑着舌尖,加速舔动。
见她重新闭起眼睛、张开大腿,我知道她又卸下了心防,于是我又把手放回到她浑源又结实的美臀之下,但我并不继续扯她的内裤,实际上我也只是想把那条碍事的三角裤脱下一半,只到她会阴的位置即可,然后故意把我那又胀又烫的阴茎塞到夏雪平那紧凑干净的屁股缝中——我扶着自己的阴茎,当龟头在她的股沟之中前后划着。夹着颗大肉枣的充实感,从后庭处那敏感的肌肤上传遍夏雪平全身,尤其是在我将龟头抵在她紧致的菊洞口的时候,她舒服又紧张地浑身都在颤抖,但同时她又一次连忙摇着头,几缕带着栀子花香味的头发已经掩盖住了我的侧脸,被我吸吻住舌头的口中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呜咽,那语调听起来大概是想对我说“别,那里脏”之类的话,但由于我一直在吸着她的嘴巴不放,加上那两只大野兔被我单手照顾得奇痒无比,她呜咽到最后,却只有“格格”直笑,外加继续端着我的脸和额头与我湿吻的份儿。
当然,我也并不是要从后面插入肛门,虽然我并不嫌弃她那里会脏或者怎么样,我之前跟她在一起也有过没喝下那种清肠剂就走了后门的时候,只是在射精之后我不会在自己洗干净以前去侵犯她的蜜穴或者玉口而已;而我不选择跟她肛交,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对女人在子宫内部有创伤的时候,如果进行肛交会不会伤到她而缺乏把握。所以此刻,我把自己那滚烫似刚从火炉上取下的铁茎塞进她的玉臀琼沟之中,完全是佯攻。我原先对于肛交是没有兴趣也不了解的,而自从跟夏雪平在一起之后,我却越发爱上这种事情,而同时在夏雪平身上,我也观察到了一点:因为女人的性器官都在体内,又没有像男人阴囊那种外部零件,所以在做爱的时候,前后双穴的机动与对快感的汲取,则更加依赖于中间的盆底肌,盆底肌扩张再收缩的幅度越大,她整个人全身的感应,而不只是性器官或者敏感区的感应,也就越强烈,性高潮持续的时间与冲击也就会更猛。而为了应付今天这种没法插入、却要给她性满足的任务,我必须让夏雪平在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前后门同时失守。
在这时候,我把左右手换了个位置,用与刚刚近乎同样的方式照顾着她的左乳,而把自己的左手垫在夏雪平的屁股下面,并用自己的阴茎在她狭窄的琼沟之间一挺一挺地窜动,然后不断挺着腰肌调整着自己那燥热分身的位置,只是因为今天并没有润滑液的加持,我因害怕带来疼痛感所以不敢动作太大。接着,我用左手在她的左臀狠狠抓揉,配合着阴茎小幅度的动作把她的屁股稍稍掰开又合上,让她体验到我正把她当做自己的玩偶一样摆弄,这让她又气又笑,她也顽皮地把右手背过身后,在我肚皮上乱摸着,最后艰难地够到了我的龟头,又用自己的指尖蹭着我的马眼。我顿时感觉一阵畅快,又为了迷惑她,在口中也发出了“哦……哦”的叫声,接着将左手摸索到她的左胯处,并从她的腰窝再到鼠蹊部位的“马甲桥”那里不停摩挲、不断试探;等她专心地把两根手指如筷子一般,嵌夹在我的龟头处、还努力地用着自己的桃臀刮蹭我的冠状沟的时候,我趁她不备,一把将左手探进了她的内裤之中,并且迅速探到那卫生间护垫的下方,找到了她阴阜上那丛黑森林的尽头处,埋藏着的那颗软乎乎的、却正在充血的阴蒂豆豆。
“呜呜呜!唔……嗯……唔……嗯哼!”夏雪平起初还因为我的手触及到正包着她下阴处的那条卫生巾,而瞪大了眼睛挣扎了几下,但没一会儿,她便被我中指按压在阴蒂上的动作变得欲眼迷离;随着我食指的轻轻揉动,那颗小巧的肉玛瑙也从阴唇上段交合在一起的豆蔻之中彻底探出头来,并逐渐发硬。随即我用手掌罩住她的阴毛,摁着她的阴阜把她的身体往下按去,又故意轻轻挪动龟头,戳准了她那被蜜液润滑了些许的后庭花蕊,我分明感觉到那一团带着褶皱的软肉正在微微张合着,所以又故意用龟头顶着花蕾猛抬起屁股向上捅刺;她瞬间再次睁眼,把头往后一仰,枕在我的肩头,连连摇头叫:道:“哎呀!别这样!那里真的脏……要是想弄妈妈屁股,妈妈马上去喝那个……啊呀……啊啊……”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又放平自己的屁股,再次让她的琼沟夹着我的肉棒;但随即,那只在她阴蒂上揉压着的中指,便故意朝着她蜜壶口处向下滑了一点点,并稍稍探入了一些,还在边缘处故意画了小半圈。“啊……这里今天……啊啊也不行的……哦……哦……”夏雪平又以为我要把手指插进阴道里,结果没想到我只是在边缘蜻蜓点水,她便立刻转过头,哀怨地看着我,并用左手揽过我的下巴。“小混蛋……哦……可会欺负妈妈了!——啊呀……哦……”她如此娇嗔着,又扳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吸吻了起来,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温柔手段报复这我对她前后双穴的调戏;只是用嘴唇和舌头进攻,她似乎还有些不解气,于是她便将自己本来还在撑着床垫的右手抬了起来,朝着我的左手臂连刷带挠着,自己整个人也倒在了我的身上。
这时候,我不得不又一次换手,用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再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探到她的阴穴上,轻轻分开了那两片滑腻似莼菜、软嫩似松茸般的阴唇,并用指肚蘸着她本来就分泌了不少的淫水,在那两片阴唇开合处与侧面棱皱上面,勾着手指肚上下按压。原本她的膂力是比我还厉害的,何况我用的还是左手、她用右手,但在我右手二指拨开她那两片蚝肉裙边的时候,她全身立刻软了下来,除了那活泼顽皮的舌头,还在继续卖力地与我的舌头交战着。我便拉着她的右手往她自己的乳房上按下,并且在她右乳上面摆好她的食指与拇指,牵引着她自己,对自己的乳头进行挑逗;她的脑海中此刻必然被爱欲与快感搅和得一片混乱,于是便顺着我对她手指的捏夹,捻揉起自己的乳头来,她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在自己捏动自己那硬如石榴籽一样的乳尖之后,全身如同过电一样颤抖了一阵,随即开始慢慢实验着找寻着能让自己越来越舒服的速度和力道,而我则在她的左乳上,用大拇指在那另一颗乳头上、沿着她乳晕的形状,压着如乳头画圈,想不到在她那边,也开始模仿着我的动作,同样在压着自己的乳头、沿着乳晕上面画了一圈。就这样,在我右手的两根手指上面,又粘到了刚从她身体里泼洒而出的两股蜜水。
我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渐入佳境,于是我把食指翻到了她阴唇与外面那如同贝壳一般的外阴唇之间的缝隙处,无名指也翻到另一片阴唇的下面,从两边往中间夹着,让两片嫩滑的阴唇包夹住我的中指,然后我又把三根手指挪动到阴蒂的周围,用中指指肚像呵痒痒一般,刺激着她完全勃起、似一小颗鲜嫩果实的阴核,并用同样的节奏,很轻柔而频率适中地搔磨着那贝穴左右两边蚌壳的缝隙。这样的动作,我试过在人膝盖和脸上都会让人觉得极痒,更不要说是夏雪平全身上下最为敏感的牝户那里。
“啊……好舒服!啊……又欺负妈妈……”“妈妈才夹得我好舒服……哦……就欺负妈妈!”我亲吻着她的耳垂,并对她的耳朵呵着潮湿的热气。
“嗯……嗯嗯……坏死了你!啊啊……”清醇甘甜的汩汩蜜液从她的阴道里面淌出,还流淌到了我的阴囊与阴茎根部上面,她原本蜷曲的双腿也在这时候伸直,并渐渐绷紧。
按照我对她身体的了解,我知道现在是时候给予她更舒爽的感受,并把她整个人送到高潮状态——我真的好想把自己的手指直接插进那湿润的玉壶之中,但我仍然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状态,我试着把她的内裤又往下退了一点,这样我的手也可以有更多的空间活动。我利用那三根手指,还是先绕着小圈按摩着她的阴蒂与阴唇下的缝隙,紧接着,我把那三个指肚缓慢地左右来回移动,就像弹奏琵琶一样,轻轻拨动着那颗滴翠的阴核与充血后厚实一些也柔软不少的阴唇所组成的三根琴弦,随着我用指肚和手指的缝隙左右拨弄,夏雪平的呼吸也很明显地变得更加急促,甚至我利用贴在她那如同雕花一般满是疤痕的后背上的时候,我还能感受到她逐渐加快的心跳……“美死了……啊啊……妈妈快到了……小老公……老婆好爱你……就这样……啊啊啊……”我见状立刻加快了左右拨弄的速度,就像是在她的阴道前演奏了一首曼妙的乐曲,随即她的双腿彻底绷直,连那一副美臀也把我的男根夹得紧紧的。紧紧夹住的屁股,让我的海绵体也产生了酥麻的快慰,于是我暂时稍稍放松了右手三指的动作,一边缓缓挪动着屁股,一边毫不顾忌地重新继续加快着自己三根手指来回拨动的频率,左手捻揉夏雪平乳头的力度与速度,也跟着右手继续加快,大概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之后,左右手又同时放慢,又差了五个数之后,按揉乳头的左手与拨弄阴户上端的右手又一次从慢变快,继续把玩着她的两点,而当我数了十个数,眼看着临门一脚就要喷出潮水的夏雪平,被我掌控着的两个敏感区又一次地冷静下来,她自己却全然把持不住,左手继续用力扳着我的脸颊,眯着眼睛红着脸颊,双目充满乞求地看着我,并难过地上下舔着我的嘴唇,而一直在把玩自己右乳头的右手,则控制不住着魔一样,在自己那只右乳上连搓带挤又抓,那两条笔直颀长的双腿简直绷的不能再直,我这次便不再又慢至快、循序渐进,而是憋足了力气,也不管会沾到血液还是爱液,直接将三根手指全都压在她蛤肉的表面,一上手,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回弹拨着阴蒂和那两片阴唇。
“啊啊……慢一点!啊啊啊!老婆不行啦……小混蛋!亲爱的……妈妈受不了啦!啊啊啊……好美……妈妈是你的!啊啊啊——”夏雪平放肆且愉悦地叫了出来,然后想与谁争抢一般,把自己的香舌直挺挺地侵犯进我的口中,同时抬起了屁股,朝上挺了三五下,迭起高潮的畅快,让她全身都在紧绷着并颤抖,随后产生了剧烈的抽搐;一股股热烈的蜜汁喷洒在我的手上之后,又是一阵清晰的“呲——哗”喷水的声音,滚烫的潮洪从她的溺孔中穿过蜜穴口喷涌而出,冲刷到了我的手掌上,并且透过她的内裤倾泻而下。在我的睾丸与大腿之间,还有床单上,也跟着湿了一大片。
只见我面前的夏雪平脸上滚烫,稍稍翻着白眼,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我的嘴巴,对着我的脸庞吐气如兰,一丝充满满足与爱恋的浅笑,爬上了她的可爱动人嘴角。香汗淋漓的她稍稍缓了口气,躺在我的身上,又翻过身子捧住我的脸颊,十分感谢、赞许、又十分爱怜地看着我,朝着我的嘴里呼着腾腾热气,轻轻地念了一句:“小混蛋对妈妈真好!”然后,她又情不自禁地张嘴狂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脸颊、我的脖子,最后回到我的嘴唇之间。
吻了好一会儿,她多多少少有些疲惫,于是仍然趴在我的身上,左手温柔地搂着我的脖子,右手则顺着我的腹肌摸到我的“小象”上;而她虽然已经高潮并且潮吹了一次,但刚刚全程几乎都在用指间技术活动的我,那条又胀又烫的阴茎还在保持着挺立,我看着夏雪平一直沉浸在高潮余韵之中,一天的忙碌也确实让她乏力不堪,所以我便也不动声色,只是搂着她,并且准备再等一下就扯过被子,再够一下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把被子盖在我俩身上、调节好暖风温度和噪音以后,就直接搂着她睡了。
没想到她在摸到我那坚挺的玩具的时候,额头冒出的汗水都让发梢黏在脸颊上的她,居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眯着眼睛、俏眼慵懒地看着我,依旧轻轻地对我问了一句:“你让妈妈老婆都这么舒服了,你这么干忍着,难不难受呀?也让妈妈帮帮你,好不好?”“没事的,你要是累了,就别勉强……”“嘘——听话,宝贝,交给妈妈——”夏雪平把嘴唇放到我的耳边,虽然她接着把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双唇前,但她说起那与她平日完全不一样的带足了磁性的、媚到骨子里的轻声细语的时候,那如兰的气息,尽数呵到了我的耳朵里,她明明还没对我施展什么招数,我的世界依然被她迷得七荤八素。话说完了之后,她又抿着我的耳郭连咬带含,又在我的耳垂处舔了两下,又轻声说了一句:“妈妈要给你一个惊喜,你先把眼睛闭上,等我一下哈……”“哈哈,你要干嘛呀?”我不明就里地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见我仍然睁着眼睛,皱起眉头嘟起嘴巴,对我娇嗔着抗议道:“不乖!快把你这双大眼睛闭上!要不然我把你眼珠都吃了!嗷呜……”说着,还张开嘴巴用嘴唇低着我的眼睑,强行把我的双眼合上。
“好好好……”我拗不过她,只好摆正了自己躺着的姿势,双手盖在丹田处,闭着眼睛假寐着,却根本忍不住自己的笑。她似生怕我趁她不注意把眼睛偷偷睁开,又伸出舌头在我双目的缝隙上面各舔了一下,用她的蜜唾给我的眼睛加了一层封。
只听她先下了床,走到衣柜前,听起来应该是拿一件新内裤,又穿上拖鞋走到这双人床的另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三件什么东西,而紧接着,我听得出来她在用单手扶着床垫蹲了下来,并且捡起了什么东西——我当然早就发现了那是一只电动仿真飞机杯。难道她所谓的惊喜就是这个?
紧接着她又爬到床上、回到了我的身边,没等我有任何举动,她却先一把将手上的眼罩套在了我的头上,并且勒令我不许把眼罩摘下,然后她又很仔细地分别将我的左右手握在自己手中,用两张湿巾把我粘过她的淫液和潮水的手指全部擦得干净,又帮我清理了我的肚皮、阴囊、和大腿根部。接着她应该是丢掉了那两张废弃的湿巾,换下了刚刚被她自己打湿的内裤和卫生间,又换了新的,并把下面穿好,随即她进了洗手间,从水流声音听起来,她应该是开了热水,并用她手中另一个东西——应该就是那只飞机杯,去接了一些,然后把里面的热水倒掉。
我一瞬间再次想起,她险些遭到自己教官袭击的那天晚上,在后来上了楼之后想着要跟我一起共赴云雨之前,又为什么要先去一趟卫生间开了热水龙头,原来是要调节那飞机杯里倒膜的温度。一想到这,我的心里又不禁复杂起来:我今天刚刚埋怨她没跟我说真话,而之前那天晚上,她居然又想着拿这个东西来假装自己的私密器官与我“做爱”,怎么说都多少有些敷衍我的意思吧!——唉,可我随即一想,要不是我自己之前跟她在上个月这趟“蜜月旅行”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在她身上享乐,而忘了主动多承担一些对她的保护、多注意一下佩戴“小雨衣”的事情,还会有这种事情么?更何况,堕胎这种事情还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伤害,而在这个时候,夏雪平还在想方设法让我开心、让我在她身上得到满足,我若是因为这个再怨她,那我简直禽兽不如了!说到底,的确是我自己不够好……不过我再想想,之前她就算是“敷衍”我的话,那时候她毕竟什么都没告诉我,但是现在她已经跟我说过,自己“来了例假”,那她还拿出这飞机杯要干嘛呢?在自责的同时,她的举动又不禁让我陷入疑惑。
“妈妈回来咯——”夏雪平嘻嘻笑着,然后轻轻在我的嘴唇上连啃带亲吻了一会儿,又故意用自己挺拔的乳房在我的胸膛蹭了半天,尤其是故意地用那仍未断掉凹陷下去的乳尖在我的胸膛轻轻转圈,划得我从皮肤到心肝都觉得酥痒务必,,接着她故意把乳肉往我的胸口压了一下,随即我的龟头便接触到了一个温暖的阴道口,没当我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那温热潮湿的阴穴便一下子吞没了我那颗早就膨胀到快要崩血的肉枣,并且一插到底,我的整个身体顿时打了个让我酣畅务必的激灵,口中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出来:“啊——”“嗯……嗯!啊——”夏雪平听着我这样叫着,她也跟着娇喘了一阵——当然,就是这连声的娇吟,出卖了那套在我阴茎上的那个,并不是她自己身上的阴道,而是她手中的飞机杯;若是她自己本身的那个,里面的褶皱虽然没硅胶颗粒摩擦起来这么明显,但毕竟更柔软更自然,而且她的蜜穴更紧,膣腔里面的形状也是一个很美妙的沙漏形状,而不是直挺挺的一条,何况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她子宫前还有一块会充血、长得像小舌头一般、会舔弄并插入我马眼中的海绵体软肉;最关键的是,每次在我插入她身体里,无论前戏做得多模么充足、无论她的身心已经多么沉浸在淫靡的性感知与情绪之中,她都会先发出一声短促的“啊”的惊叹,甚至有几次我都会感受到她因为我的入侵、心脏会出现短暂骤停,她的呼吸也会出现零点几秒的龟息屏气状态,接着全身的血液循环才会加快、呼吸频率也变得急促,随后才会由浅入深进入状态,而不是一下子就很沉溺忘我地发出“嗯嗯哦哦”的浪呓。
并且她还犯了个错误:哪有一上来就把飞机杯的自动抽送功能开到最快的第三档的啊……倒也真亏我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外加从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开始研究怎么强肾补阳的药膳配方,否则换做一般人,可能还真扛不住这种超快速的程度。
不过夏雪平的确很用心,那手中的硅胶倒膜除了里里外外都挤上了润滑液之外,被她灌了热水之后,竟跟她的体温相差无几,那么刚才在她灌水的时候,就需要用到十分滚烫的温度——我的夏雪平大人,你才是真傻,为了我这么一点小小的性欲,烫到了你自己该怎么办啊?一想到此,我又突然产生了一种感动到无法自已冲动,而相应地,随着她身体抬起,那飞机杯也向上抬起,把我的阴茎抽离到龟头伞缘的冲动。
于是,即便是我知道那其实个人造玩具,我也很投入地与那倒膜做着爱,完全假装自以为是夏雪平一般,伸出双臂,搂住她满是伤痕却仍然能感受到出原先的细腻光滑与无尽温柔的后背,抚摸着她如锦缎一般带着花香的长发,亲吻着那甜似蜜糖的唇舌,口中放肆地发出那如同小孩子吃到母乳时满意的哼唧呻吟,并卖力地配合着那飞机杯下压又抬起的动作,向上挺着自己的屁股加快抽差的快感。
“嘿嘿,小混蛋,舒服吗?”夏雪平看着我如此满足,她又是觉得我可爱而伸手轻柔地帮我理了理我的鬓角、又抚摸着我的脸颊,又是看我对一个硅胶玩具抽送得如此沉溺而觉得好笑。
“嗯……哦……好舒服!妈妈老婆今天好厉害……”我故意说道。
“啊……啊……宝贝……”夏雪平故意发出叫床的声音,然后对我娇喘着问道,“小混蛋……啊……现在能不能把自己身体……撑起来一点点呢?”我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立刻松开缠绕在她上半身怀抱,然后用自己的双臂撑起自己的身躯。只感觉那飞机杯又一下子压到顶,然后夏雪平把握着那飞机杯的手掌松开,接着她翻身下床、站了起来,又跪着爬到床上,盘着腿坐下,从我的左边朝我一搂,把我搂到她的腿上,让我枕着她的膝盖躺下,没等我问任何的话,她又立刻朝着我双腿的位置斜着躬下身体,把自己的一只乳房搭到了我的嘴上,并伸手继续握住那只自慰杯。我口中含着她那只甜瓜一样的乳峰,又枕在她的膝盖,肉棒上还在肏着一副淫穴,尽管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恍惚间,我却真觉得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夏雪平,在伺候着我一个人。
夏雪平见我大张着嘴吧边叫唤边贪婪地吃着自己的奶子,窃笑着故意问道:“小混蛋!妈妈在你脑袋这里呢!但你下面那坏东西又在干嘛呢?”“我……我下面……在做爱呢啊……”我一时间肏弄那倒膜蜜穴肏的太认真,以至于没马上发现夏雪平竟然对我调笑起来。
“坏孩子!老婆在你的脑袋下面坐着呢!而且你忘了,我不是‘来了月事’么?那你现在在跟谁做爱啊?”夏雪平假装愠怒,随即呵呵笑笑,对我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有个‘阿姨’刚刚到家里串门做客来了……”我终于明白今天她拿着东西出来,根本不是要用这东西来代替自己,而应该是受了上个月我在g市跟她一起住情趣酒店的时候、刚买那根假阳具后,趁着她洗澡时第一次对她使用,并吓唬她假装又有两个“我”在欺负她时那种情形的启发,故意跟我玩一次模拟的双飞;在窥破了她的玩闹之意之后,我便故意叫爽着对她说道:“哦……那我现在……在跟这个‘阿姨’做爱……啊啊……看到我给夏雪平磨小穴……啊……‘阿姨’自己就套到我的肉棒上了……妈妈!这个‘阿姨’好色哦!”夏雪平听了我的话,忍俊不禁,又装作一本正经:“你这个小混蛋!人家‘阿姨’来家里看你,你这坏孩子连招呼都不跟人打一声,还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欺负人家‘阿姨’啊?”——哼,居然想故意诓我?夏雪平还真是跟我在一起学坏了呢……我心念大动、眼珠一转,放浪地对她连声叫着:“啊啊……妈妈……我没欺负这个‘阿姨’啊……明明是这个‘阿姨’太淫荡了……看到小坏蛋在肏夏雪平大人……看到我们两个在做爱……哦……哦哦……‘她’忍不住跑来坐到我的鸡巴上了……哦哦……夏雪平……老婆……这个‘阿姨’好骚啊……‘她的小骚屄’居然自己往我的大鸡巴上‘坐’呢!啊……老婆……‘阿姨’的速度好快!我简直感觉她在肏我呢!‘阿姨’把妈妈的小混蛋老公肏得好爽呢……啊啊啊……好棒啊……”夏雪平听到这,显然有点生气了,却还是忍不住自己从心底里想笑的感觉,很明显地对我噘着嘴巴问道:“那……是……哼,小混蛋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是‘阿姨’的那里让你那坏东西更舒服,还是妈妈的那里让你更舒服呀?”“啊啊……‘阿姨’再快点!啊……‘阿姨’老婆!”我故意说道,“当然是老婆夏雪平大人的美穴更舒服啦!但是小混蛋也想要‘阿姨’的!妈妈老婆跟‘阿姨老婆’一起伺候小混蛋的大鸡巴好不好呀?妈妈是老婆、‘阿姨’也是‘老婆’……啊哦……妈妈和‘阿姨’一起当我的老婆好不好啊?好爽哦……”“去你的!”夏雪平嗔怒道,随即抬手掀开了我的眼罩,“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呀?你可想得真美!”我看到她似因高潮过后、又似被我气到以后,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像极了池中芙蓉一般甚是好看,于是我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见我一笑,便立刻气冲冲地握着那本来就把抽送频率开到了最大档位的飞机杯,上下来回套弄着,并晃着自己的双乳抽打着我的脸颊。
“诶呀!妈妈老婆……你管管这个‘叫夏雪平的坏阿姨’呀!她欺负你的小老公!啊……哦……她肏你的小老公肏得好厉害啊!”我一边因为下体的快感呻吟着,一边对夏雪平调笑着说道。夏雪平果然再也忍不住,红着脸颊、眯着眼睛开怀地笑了出声。
笑着笑着,她又端详起我的脸来,接着她突然问道:“小混蛋,你刚刚是又哭了么?”我这才意识到,从我担心起她被热水烫到之后,我一直都是在流着泪的。再低头一看,她的手腕上果然红了一道,虽然看起来被烫得并不严重。
我不再逗她,而是揽住她的腰,并把自己的脸埋在那饱满的乳球之下。
“又怎么了,宝贝?”夏雪平担心地对我问道,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但却稍稍放缓了下来,“秋岩,心里要是有事,就跟老婆说好不好?”“没事……嗯……可能就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我亲吻这那乳房的南半球,并用鼻尖蹭着,“我就是好爱你……哦……夏雪平我爱你……啊啊!”夏雪平抚摸着我的脸颊,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又用右手把自己的两只乳肉全都推到我的脸上:“我知道你爱我的……爱妈妈的话,就吃妈妈的奶吧……好好吃吧……”于是我大张开嘴巴,对她那对肉峰又啃又舔;几秒钟之后,早已感觉到万蚁噬心一般的精窍处,也被我放心地打开。我流着感动又欢愉的泪水,吃着夏雪平乳房上可口的汗液,射满了一整个倒膜阴道的精污。夏雪平在看到我的阴茎在飞机杯里软下来之后,也立刻把我的阴茎拔出,关了那电动档。她宠溺地看着我笑了笑,举着飞机杯,然后把嘴巴对准了那假阴道的洞口,伸出了舌头,接着从里面不断流淌出来的乳白色精华。
“好吃吗?”我托着她的乳房,对她问了一句。
“哼哼,一股‘小混蛋’味……”我笑了笑,并立刻从她的膝盖上挪开身体,拽了枕头给她铺好,并搂着她的腰、牵着她的脚帮着她躺好——她的力气虽然不比我小,但是以我的体格,在任何女人的膝盖上躺久了都是一种负担,况且她的腿上还有枪伤和各种划伤,而在我帮她伸开双腿时,她缓慢伸直双腿的动作,也确实表明她的腿部肌肉和关节确实有些麻痹,但就是因为看到我很享受,她才一直忍着。我在把自己的枕头并着她的枕边摆好之后,立刻坐到她的双腿旁,帮她轻轻揉着腿、按摩着关节,而她则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从那飞机杯里的精液。看着她熟练又仔仔细细舔弄着那假阴唇和阴道口的模样,我又看得有些痴了。
“怎么这个眼神啊?”夏雪平咽下最后一滴阳精后,红着脸对我问道。
“哈哈,没没想到你会这样……”“这样是哪样?”“嘻嘻,夏雪平淫荡的样子……”听我这么说完,夏雪平立刻羞涩地放下那自慰杯,有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胳膊肘压在双乳上,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伸手。
“淫荡,但是很美!”我说完,爬到了她的身边,丝毫不顾忌她的唇边还沾着几滴精液,直接伸出我自己的舌头,舔着她的嘴唇,与她湿吻着。
“还不是你这坏孩子还得?小老公……”夏雪平埋怨了一句道,然后搂着我的身子,又与我拥吻了一阵,然后拉过各自被子,从各自的方向上叠着盖在彼此的身上,并一起入眠。
伴着我和夏雪平手机里各自事先调好的清晨四点半的闹钟,我俩同时离开了那难以忘却的浪漫梦境,还未睁开眼睛,我便先听到了她带着睡意的会心一笑。昨晚我在梦里跟她一直在约会,一起去环球旅行,白天游览世界各地的风景名胜,晚上就在浪漫的夜空下一起肆无忌惮地进行性爱。世界上最幸福最浪漫的事情,可能真的莫过于在梦境和现实里都有自己最爱的人陪着自己做最爱的事情。我还想在床上跟她缠绵一会儿,于是我转过头,靠近她的身体,并且一把将手放在了她的乳房上……可是一觉醒来,怎么感觉她的乳房似乎小了一圈……手感好像也不对,质感嫩是嫩了点,但是似乎没那么充实了……等等——她的身材怎么也不大对劲……我立刻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呀!”在我手上握着的哪是夏雪平的胸肉?居然是何美茵这小坏丫头的小白兔……这还不算什么……在我刚刚惊叹出声的时候,夏雪平也跟我异口同声地“呀”了一下——而她居然也把自己的手,罩到了美茵的娇嫩乳房上面……我俩相互对视几秒,脸上同时一红,又立刻把手从美茵的身上移开。
而这丫头,实际上还穿着一件吊带背心,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得觉,那背心居然被她穿成了一条“腰带”,尽数缠到了她的肚子上。而就算是在我和夏雪平同时抓到她的嫩乳上面的时候,小丫头却依然睡得香甜,嘴巴微张,口水从嘴角中渗出不少,还打着轻轻的鼾声。她的头躺在了我的枕头上,而只穿了一件薄薄棉质hellokitty平角裤的下半身,却探进了夏雪平那边的被窝里。而在她的头顶,还放着那只防护壳上根据她自己与韩琦琦自拍、通过网络软件设计出的卡通形象的手机。
“她……她啥时候钻进来的啊?”我紧张地看着夏雪平。
夏雪平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因为害怕吵到美茵,立刻示意我噤声:“嘘……”看着熟睡中的美茵,我不禁抓耳挠腮:要知道我和夏雪平昨晚睡下之前,我全身都是光着的,夏雪平也不过只穿了一条垫了卫生巾的内裤,而那只被我射过精液的自慰杯,就摆在夏雪平的枕头边,更不用说我俩之前就把衣服脱得满地都是……唉,都怪我俩昨晚进房间之后忘了锁门。之前我俩还因为没发觉到,陈月芳当初安装的摄像头被这坏丫头故意留了两个,而给她演了几次真人秀;这次可好,摄像头、监听器倒是被我拔了,门忘了锁,人家小坏丫头这下直接睡到我俩中间了。
夏雪平看着美茵熟睡的样子,无比尴尬之余,脸上也流露出了不输于对我那样的怜爱,她想了想,对我轻声说道:“咱们俩该准备出发了,让她再睡一会吧……”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坏丫头的手机,美茵把自己的闹钟设定到了六点十分,距离现在还早得很。
我和夏雪平连忙下了床,我又帮着小坏丫头把被子盖好,免得她着凉。接着,我俩把昨晚的衣服,抱到了客厅里,反正件数足够、每一件的厚度还可以,绝对足够保暖了,然后我俩又拿着各自的洗漱用品一起上了楼,用楼上的洗手间一起洗脸刷牙。我从抽屉里拿出很早以前就一直戴着的棕色棉布手套,然后拉开窗帘,看着满玻璃的霜花,多少有些不放心今天外面的气温,于是又从我自己房间的衣柜里翻找出了两套保暖内衣:这两套都是我在去年冬天买的,一套是给自己的,另一套本来是买给小坏丫头的,不过恰巧当初型号买大了些,但又不能退,于是就一直留着,没想到今天给夏雪平一试才发现,她拿去穿倒是正好,看来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
洗漱完毕,我又冰箱里拿出了三个鸡蛋、一块方形火腿、一簇新鲜生菜叶,用烤面包机热了六片面包片,又用微波炉蒸了三只荷包蛋,做了三个三明治,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三瓶酸奶,加了一些多岁的水果,随便凑合了一顿早餐,并给小坏丫头也留出了一份放在桌上。
吃过饭之后,夏雪平给我和她自己的手枪检查了枪膛、弹匣和子弹,我俩又穿好了衣裤鞋袜,然后披着清晨天空中的那层蔚蓝,出了家门,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子,一前一后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在家附近的加油站给各自的车子加满了油之后,又朝着机场驶去。
清晨的空气刺骨无比,天色暗淡不见光亮。
即便过了一个小时以后,也是如此。f市最冷的时节,似乎就要到了。
从路灯和室内的反光朝窗外看去,还能看到外面有星星点点的雪花,在竭力地试着挂在栏杆和玻璃上;但是等风一吹,可怜的小雪花们便被卷走,又得继续漫无边际地飘散着。
好在,这样让人担忧的气候,并没有影响飞机按时降落。
登机通道与机舱门接洽完毕,机舱门打开,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貂绒大衣的女人,戴好了水牛皮手套,拉着一只新秀丽拉杆箱,上面还架着一只香奈儿皮包,从“抵达”出口来到了航站楼大厅,她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留着山羊胡子的矮个子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椒盐灰色的毛料大衣、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长羊绒围巾,头戴一顶黑色毛毡鸭舌帽,脸上饱经风霜,帽子外面没有这盖住的寸发已经花白。女人从抵达门走出的时候,这男人正大口大口地喝着从飞机上顺下来的一瓶矿泉水。
这老家伙十分钟之前就下了飞机,但他却并不急着出关拿行李,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独坐在长椅上,旁若无人地手捧着一本,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杂志封面上的拉丁裸女豪放地张开着大腿,展现着自己那两片打了狼牙形状铁钉的阴唇,并且用胳膊夹着自己饱满却填充痕迹明显的双乳,奋力地往自己松弛的阴穴里塞着一条黑色塑胶阳具。
刚从“抵达”通行口走入大厅的女人,在扫了一眼那人之后,目光立刻被那本上面的正在自慰的淫荡裸女吸引了,她接着缓过神来,脸色瞬间通红。
而就在这时候,举着色情杂志的那个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这位“刚下飞机”的时髦年轻女人。
女人厌恶地撇了撇嘴,躲避着男人的目光,匆匆朝着洗手间走了过去。
男人望着女人的背影,轻笑了一声,摘下自己的鸭舌帽,摸了摸自己的圆寸头顶,又把帽子戴好,喝光了塑料瓶里面的矿泉水,继续津津有味地翻阅着那本。
女洗手间里那名正在拿着墩布拖地的阿姨,看了一眼匆匆走进来的脸色煞白的女人,立刻抬手拿掉了某扇隔间门上挂了“正在维修,禁止使用”的指示牌,并帮着她打开了那个隔间的门,等她进去之后,清洁阿姨走到了厕所门口对着的洗手池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p-two观察失败!”女人进到隔间后,便立刻挂上了一对air-pod,并且喘着粗气,慌张地汇报道,“啧……怎么办啊?恶心死我了……“我问你,这多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过去?”距离机场航站楼不远的停车场里,坐在一辆商务车里翘着二郎腿的周荻对赵嘉霖说道。
“废话!我过得去吗?他举着本那种东西在那儿看,我说大哥,是我没拍下来还是你故意没看到啊?我过去跟他说什么?难道我跟他说‘别看了先生,你如果想要,200块一次,厕所、现在’吗?”周荻听了“p-two”的驳斥之后,无话可说。
周荻如此哑口无言,弄得“p-two”更慌了,她一个人在对讲里逻辑混乱地发着牢骚:“他刚才看了我一眼!他那眼神……我这表现,是不是不大对劲啊?关键这个真不怨我!这人怎么还堂而皇之地敢在公共场合看那种东西?……我……我会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了?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的确,他每次乘飞机或者坐渡轮到达一个地方之后,都会用这种方式故意观察一下周围,这本来是昨天开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料定的事情,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举着一本色情杂志,这招可真是下作,但也很高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明显是故意的。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大小姐刚才做了什么多余的举动吗?”周荻的话里明显带着情绪。
“我……我就瞪了他一眼啊……我是不是不该看他啊?关键这个人太恶心了!除了这个我没做其他多余动作……”“那你没做多余动作,你紧张什么?”周荻又问道。
“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紧张的,但我也从来没这么紧张过!boss,你说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见周荻不能给自己任何的建议或者安慰,“p-two”马上对坐在周荻旁边的岳凌音求助着。但此刻岳凌音正在手动放慢着刚刚从“p-two”的太阳镜上录下的即时监控,仔细地分析着那个男人抬起头望向“p-two”时候的微表情,所以也暂时没空理会她。
“呵呵,就因为他举着一本裸女杂志,又看了你一眼,就把你搞乱了阵脚了?我说大小姐,咱能不能有点自信?——我说这也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啊!你不是一直挺支楞的吗?哼,当然,你如果担心把事情搞砸的话,趁着目前没出事,赶紧换别人来就是了。”“废话!我昨天晚上不就是因为你没睡好吗?你还来劲了!”女人压低了声音,却十分不满地回怼了一句。
随后,在对讲里,清晰地传出了易佳言和石劭文异口同声的一声:“啊?”的确,他俩到现在也不知道周荻跟赵嘉霖的关系。
——没错,那个身穿貂绒大衣的代号为“p-two”的女人,正是赵嘉霖。
她并不是刚从飞机上下来的,而是在很早的时候就通过联系机场方面,事先跟着地勤人员藏在了舷梯上;等到飞机落地、机舱门打开后,再从通道中走出来,这样的话,便会很成功地给人一种她刚下飞机的假象。
我盲猜易佳言和石劭文二人也必然揣着一股坏劲想问,昨天晚上赵嘉霖和周荻到底是干了什么才没睡好。大大早上我和夏雪平分别到周荻和岳凌音坐镇的那辆商务车旁领取蓝牙对讲设备的时候,我并没看到赵嘉霖,所以也不知道她和周荻此刻会对彼此有这么大的气性,但根据昨晚吃饭时候的情况,再加上刚才这么几句互怼,我估计这夫妻俩回家之后,必然是去“干架”了,而不会是被人轻而易举地误以为的“干炮。
——这么嘲讽别人,嘿嘿,好像有点不地道。
“‘阿尔法’,你别这么说‘p-two’行吗?要批评的话,等以后再说!知不知道在执行任务时候说这种杀士气话,会让人心态不稳定?”对讲里传来了夏雪平的声音,她也在帮着那个代号为“p-two”的女人说着话。
“我这……我也是为任务考虑才这么说她的呀!”周荻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接着又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暂时不吱声就是了。”他应该没想到,夏雪平并没理会他,倒是接着对岳凌音问道:“boss,我要不要去看看情况?当然,如果像‘阿尔法’说的那样‘p-two’状态不好,或者‘p-two’觉得自己实在是应付不来,让我给她替下来也行。”我想了想,连忙通过对讲跟夏雪平说道:“‘西格玛’,我暂时不建议你出现:万一目标来之前做过功课,兴许会认出你——对于海外的某些人来说,你‘某某某狼’的绰号可太有名了,你如果直接露脸现身,搞不好要出事。”出于对她的担心,我只能这么说;但我此刻已经下了车,手机上还正在加载着“大千之眼”的系统,并准备去航站楼里迎那个代号为“p-two”的女人,毕竟我是这个“p-two”的同组搭档。她戴着的那副眼镜上所安装的微型摄像机,只连接到了周荻和岳凌音坐的那辆商务车里,而分别停车在机场航站楼大门两侧的我和夏雪平,还有在上层送机临时停车位待命的易佳言,都看不到“p-two”眼前的状况,自然也对她刚才的表现一无所知。
“‘p-one’和‘西格玛’,你俩听好:没有我的命令,就都老老实实在车里待命,别扰乱了计划;‘p-two’你听我说:我觉得你的反应没错,接下来你完全可以按照计划走。”看完了监控回放的岳凌音,威严地对所有人说道。
听到岳凌音这么说,我只好重新回到车子里,与此同时耳机里也想起了另一个关车门的声音。
同时坐在周荻那辆商务车里的,还有一只在利用女人眼镜框上摄像头看着航站楼大厅内画面的岳凌音,思考片刻后,岳凌音对赵嘉霖如是说道。
“我表现得……还行?真的……没事么……”赵嘉霖紧张地求助着。
“一般情况下,女人在看到有男人于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猥琐行为,比如露阴、比如看色情杂志,正常的表现都会是不屑一顾、或者觉得恶心;少部分得不到生理满足的女人,目光可能会对那种引起视觉刺激的东西上徘徊。只有对做出猥琐反应的人进行针对行为的人,会从头到尾都不去盯着对方、或者一直盯着对方——他是在试探你,你不过去跟他搭讪也是对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安全高于一切。所以小赵,你别慌张,你作出的反应是正确的。就像‘阿尔法’说的那样,你得自信点。”接着,岳凌音也毫不避讳地在对讲里训斥了一下周荻:“还有你,‘阿尔法’,你既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你为什么好话不好好说?搞得我还跟着快速复盘了一遍,这是浪费时间你知道吗?你可有资历了,平时都不掉链子,怎么一遇到自家人的事情就拎不清了呢?要吵架,回家再吵!”“我……我错了,boss,等总结会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检讨!”听岳凌音的语气,应该是真生气了,周荻只好悻悻地说道。
“几位,我这边有点‘扫不干净’(有情况),”在抵达通道附近伪装成清洁工的一个侦察课探员,突然很焦急地用暗语报告道,“‘塑料袋子’要‘飞’了(目标准备离开了)。”只见那个男人站起身,把空水瓶放在地上踩扁,然后捡起瓶子,往垃圾桶里丢掉了手中那本刚看了一半的色情画报和那只扁空瓶,接着大踏步地朝着咖啡厅的档口走去。
“‘p-two’这边不行的话,该‘p-four’上了。”岳凌音命令道,“‘p-four’就位!”一直在对讲中没怎么说话的、隐蔽在咖啡厅侧面那家川菜小馆中的石劭文石贱笑一声:“收到——嘿嘿!四哥来啦!”听他的声音,便知道这家伙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喂,踏实点!试探的时候,一定注意分寸。”周荻对石劭文提醒道,“过去吧。”“明白!”岳凌音接着对赵嘉霖安慰道:“p-two,调整一下心态——我觉得你就是过于紧张了一点,你不是早就跟那么多的黑道分子打过交道么?现在这个目标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放松一点。目前看他应该没起什么疑心,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等下回市区之后的内容,p-one会跟你一起进行。如果实在打草惊蛇了,也不要害怕,我们再想办法。”“我知道了。”“去侧应‘p-four’吧。除了目标和p-four,也要观察周围人的举动。”“是!”于是赵嘉霖站起身,打开了隔间的门——按照之前的排练,赵嘉霖在跟我们所有人通话对讲的时候,她已经从洗手间内她所在的指定隔间里,那只事先摆放好的垃圾桶里拿出了一个背包,从中拿出了自己最晚准备好的另一套服饰,并把自己的一身衣服全部脱掉,塞进了刚刚她拖进卫生间里的登机箱之后,又塞回了垃圾桶中。等赵嘉霖从隔间里出来后,女洗手间那位被情报处特别安排到机场的一位“扫厕所阿姨”,会把那只垃圾桶带走。
赵嘉霖再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后,整个人已经俨然化妆成了一副学生打扮,她走到距离目标排队的不远处,找了个空长椅坐下,那里的视角,正好斜对着咖啡屋前的长龙;她从背包里拿出两只泡泡糖,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又大喇喇地躺在上面,假装玩着手机,观察着目标的一举一动。
而同时,穿着一套黑色貂皮大衣、戴着金丝墨镜和金链子、耳朵上还贴了一只磁力耳钉、另一只耳朵上挂着一只蓝牙耳机、下面一条棉裤一双棉靴,把自己捯饬成土豪的石劭文,也从大老远的休息区走了过来,并站到了目标人物的身后。石劭文身上的貂皮大衣、金丝墨镜和金链子,也全都是赵嘉霖赞助的,但这些东西的主人却是赵嘉霖七十多岁的姨奶奶,也就是说这三件全都是女式的,可穿在石劭文身上,却毫不违和。
而他耳垂上贴的那只磁铁耳钉上,也带着一只微型摄像头。
“妈了个逼的!跟他硬刚!上回就他们低价把咱们的货给抄了,这回还来?你这么的,你去物价局准备点他,然后让小五子吹哨子、叫兄弟,直接上门找他!我就不信了他敢把你们怎么样!这他妈给他牛逼的啊!我操!”石劭文假装自己正打着电话,边朝着咖啡屋前档口的排队走过去,站到目标人物背后,边对耳机对讲里发挥着自己的演技。
目标人物男朝着自己身上一通乱摸,最终摸到了自己的钱夹,但随即,一张摩洛哥护照掉在了地上——正巧掉到了石劭文面前。
“p-four你帮他捡一下,”岳凌音对石劭文说道,“他还是在试探——不过你不用怕,他应该是注意到了你的蓝牙耳机,没事,你别紧张就行。”国家情报调查部那帮做过地下党也做过反间谍、既能搞情报又能做刑侦的奠基大神们,曾经总结过:虽然高科技在某种程度上胜过人类肉眼,但随着科技发展,高科技也可以破坏高科技,可高高科技的事物终究是人造的,而这时候人类的肉眼就派上了用场。
石劭文在这次任务的作用,就是做整个小组中唯一那个跟目标人物有接触的“人眼分辨照相机”,他需要根据情报局事先所能掌握到的资料数据,再结合与目标人物的面对面观察,来判断一下,这个被我们根据远距离外貌观察而锁定的目标人物,究竟是不是我们要追踪的那个吉川利政;做完这件事之后,石劭文就可以完全撤退,并在幕后去协助岳凌音和周荻。
——当然,这个活,在周荻提出的第一方案中,本来由是赵嘉霖来进行的,是赵嘉霖应该去跟目标人物搭话、并甄别他的身份;在甄别完身份之后,由我开车送她去周荻和岳凌音身边协助工作,后面的跟踪任务,再由我和石劭文一组、易佳言和夏雪平一组来进行。结合这俩人居然是夫妻的关系、外加他周荻还是倒插门到赵家的事情来看,我猜周荻这么设计,多少是想着这样可以保证赵嘉霖的安全。
没想到周荻算计半天堆出来的第一方案,直接被人家一本色情杂志报废。
好在岳凌音和夏雪平都害怕别出现什么差错,于是设计了第二方案——这才有了赵嘉霖这个“p-two”在女洗手间换装的准备。不过看这意思,之后怕是得由我跟赵嘉霖一组,进行后续的跟踪任务了——跟这大小姐一组,我心里还真多多少少有点不爽。
“我就去趟外地,咋回来这么多逼事儿呢?欸,你等会儿……”石劭文听了岳凌音的命令,立刻弯腰捡起了那张护照,并拍了拍前面那个男人的肩膀:“这位兄弟,对不起,这是你的不?”男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饮料表,并没有任何反应。
“咳咳……操,我没跟你说话,帮人捡东西呢!就你这逼样的,你有护照吗你!哈哈哈!”石劭文又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然后继续对目标问道,“……先生?先生请问这是您的吗?”没想到那男人还是毫无反应。
石劭文下意识地开了口,一不留神,从嘴里溜出了一个音节:“す……”就在石劭文刚说出一个音节的时候,夏雪平突然在对讲中向他大叫了一声:“别说日语!”在一两秒后,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反应了过来,一起给石劭文捏了一把汗。
——夏雪平这一句“别说日语”,并不是因为石劭文的日语水平有什么问题,实际上这位仁兄的日文水平已经达到了n2专业水平;可是,正常一个普通人,如果看到从面前的人身上掉出来的护照是摩洛哥护照,普遍情况下都会要么把对方事先假定成会说汉语的海外移民,要么就假定对方是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生活的亚裔,但倒是有可能会说英文;而如果石劭文跟面前的这个拿着摩洛哥护照的男人说了日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是石劭文从一开始就既定假设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个日本人;石劭文倒是没把手中这本护照打开,但万一上面写的名字不是日文罗马音拼写,而是标准国语拼音或者韦氏音标呢?——换句话说,你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连话都没跟你搭上一个字,你居然已经知道我吉川利政是谁,那你的身份,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完全是个条子。
那么这样一来,石劭文就彻底打草惊蛇了,整个行动也就彻底毁了……石劭文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明显感觉到面前的男人突然警觉了起来,微微侧过了一下头,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寒意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情急之下,石劭文立刻改用东北口音极重的“大碴子”味的英语,对男人问道:“‘硕,诶自逮四腰帕斯刨特(sir,isthisyourpassport/先生,请问这是你的护照吗)?’”“噗嗤……”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本想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不应该笑出声,哪曾想岳凌音和周荻两个,居然带着头忍俊不禁。
“这小石反应可还行?”周荻对岳凌音问道。
岳凌音笑了两声,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没找错人”,又屏住呼吸,继续仔细地盯着屏幕。
站在石劭文面前的男人,这才彻底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张摩洛哥护照,很感谢地点了点头,并且用极其标准的国语对石劭文说道:“哦,这是我的,这位先生,谢谢你。”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岳凌音这才点了点头。
“哎,您客气!护照这玩意老重要了,兄弟,我看你也挺大个人了,随身的东西可得拿好了啊!这玩意丢了,你说你心焦不心焦?”石劭文迅速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并对面前那男人嘱咐着,表现得十分自来熟的同时,又恰当地保持着距离;他紧接着,继续装作打着电话说道:“这家伙!一天天总遇到兜里掉东西的……上回我有个铁子稀里马哈,从包里溜出来一千块钱的现金,这哥们居然都没发现……我大学同学,跟本来前女友求婚,莽莽昭昭跑去买了一个一万块钱的钻戒,坐了趟地铁,到公园里,结果发现戒指没了!人女孩说,‘就你这样的,我看早晚有一天也得把我丢哪去’,就跟他分手了!你说冤不冤?还有个哥们手机丢了,里面全是他跟他老婆床上的照片,自个拿钱去跟人赎回来的手机,结果没几天发现他跟他老婆光腚的那些照片全被人传网上去了!这啥玩意你说说……”面前的男人听着石劭文如同机关枪一般地唠叨,说的又多是猎奇荒唐的故事,恰似到底忍不住,也又似继续试探,回头对石劭文说了一句:“啊,自己妻子的身体被传到网上这种事情,真真是挺麻烦的啊!”“可不咋的!就现在他们两口子上街的时候,还提心吊胆怕被人认出来呢!唉……”石劭文假装陷入了沉思,保持了一会儿沉默,才对面前那男问道:“我说老兄,您那是哪儿的护照啊?咋绿不拉叽的呢?头一次见到。”“哦,这个是摩洛哥的。”“啊,你是移民摩洛哥的?——哎呀,没问你!我跟我前边这老哥唠嗑呢!再说就你那屯样儿,你还能上摩洛哥去咋的?你知道摩洛哥那旮旯的吗?”石劭文继续扮演着正在打电话、脾气还有点暴躁的土大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挠挠头又对目标人物问道:“欸,这摩洛哥是那旮旯的?南美吗?”“北非。”那男人回应道。听起来,他应该没有怀疑石劭文,但也不知他是不是彻底打消了戒备。
“哈!非洲啊,非洲那破地方有啥好的往那移民?现在不都愿意去加拿大澳大利亚那边发展吗?咋,那边身份好拿啊?”那男人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那你来来咱们f干啥来的,玩来的啊?”“对。见一个朋友,也是顺便过来休息休息,我听说f市好玩的地方很多,然后我也是过来看看雪,到处走走。”“哈哈,有眼光!”石劭文笑了笑,“欸,听你口音,听不出来你是哪的人呢!你老家是闽州、南岛那边儿的?”“不是,哈哈……我老家是从韩国的,现在在摩洛哥生活,做生意。”似乎是见到这个有点自来熟的东北土豪小少爷把自己当成自己国家的人了,许久没踏上远东地区任何一块土地的吉川利政,居然很轻松地笑出了声。
“哦,你是韩国的啊!中文居然说得这么好,牛逼啊!——欸,先生,到你了。”说着,石劭文示意咖啡厅前档口的长队,已经排到了对方。
同时,根据刚才石劭文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个举止怪异、自称是来自韩国的持有摩洛哥护照的男人,就是吉川利政——石劭文自己设计的的暗语:如果确认对方真的是吉川的话,那他就会说一句带着“牛逼”这个词的话语,如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或者确定对方不是吉川,就会对吉川说一句“欢迎你来我们f市”。
而他的判断依据,是他发现了吉川利政的左眼眼球往左边、在眼白和睫状肌之间的地方,有一块黄色的斑,人可以易容、可以整容,但是眼睛上的特征,却无法更换或者修补;而另外的一点,就是这吉川利政佩戴在自己西装外套领子上面的那个领针的图案,是一个圆里画了三道杠——这种图案在日本被叫作“三引两”,正是吉川家的家纹纹样,吉川利政虽然从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一帮来自社会底层的“红月旅”武装分子在全世界“闹革命”,但他究竟没忘了自己来自吉川氏这个望族,他打心底里,应该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少爷与“红月”当中的那些同志们还是不一样的。
吉川利政笑了笑,对石劭文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吧台前去点饮料。石劭文接着不厌其烦地,继续站在吉川的身后装作打着电话:“欸,要不我说你也别搁这坎儿干了呗?一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你一个小破主任能捞着啥?正好你儿子不要留学么?我听刚才这大哥说摩洛哥挺好移民的……啥?咋的你到了啊?我操你妈,你能不能等我点个咖啡的?我他妈都困懵逼了……屁话吗?飞机上‘嗡嗡嗡’的那么老吵,我睡觉轻你又不是不知道……诶我操你妈屄呀!行行行……鸡巴屄玩意我这就出来!我出来还不行吗?滚你妈屄的……”石劭文一边举着电话骂骂咧咧,一边朝着机场出口走去,并迅速地上了一辆计程车——那也是事先安排好,用来专门送石劭文到岳凌音和周荻那辆商务车上的。而根据半躺在咖啡屋远处长椅上的赵嘉霖观察、以及她太阳镜上传输到商务车中屏幕上的监控表明,吉川这个老家伙应该没对石劭文产生任何的怀疑,这无疑是给我和赵嘉霖、易佳言三个第一次接触这种级别的恐怖分子的人一份莫大的信心。
“有情况!”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对讲里又出现了赵嘉霖压低了的惊呼声音。
“怎么了?哦,我看到了,‘p-two’你别动……我看不清,来不及回放了,‘p-two’你再报告一下,刚才怎么回事?”岳凌音对赵嘉霖问道。
“我好像也看到了,那个卖咖啡的好像在零钱里夹了个什么东西递给了吉川。”周荻也说道,然后立刻对自己调查课的手下进行着指挥:“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观察那家‘onlycup’跟吉川交接咖啡的那个店员,但别轻举妄动。”赵嘉霖仔细想想,对岳凌音说道:“好像是一张白色的卡片……”“是房卡么?”易佳言问道。
“不对吧,昨天咱们登进宾馆网络系统的时候,他预订的那个房间还显示的是‘尚未录入’。”我开口道。岳凌音立刻让情报一处坐在办公室里网络调查课的探员们核实了一下,事实证明,吉川利政在那家皇冠假日酒店预订三楼的那个房间,确实还没有被“check-in”,如果没有被录入登记,那么任何人是不可能拿到房卡的。
“会是健身房的会员卡么?”周荻开口道,“这家伙怎么说也是个军人,来咱们这无论是干什么,他至少得弄一把手枪;而且为了行动,还得有大量新政府币现金作为经费;搞不好还得需要其他的设备和装备,说不定是咱们f市这边有人在帮他准备。如果是交接这么多的东西,面对面给其实不保险,而咱们这行的传统就是找一个保险箱或者储物柜,把东西放里面等他去拿。在咱们f市,保险箱存东西是需要录入物品信息的,不是存放手枪的地方;各种企业的员工储物柜也不现实,陌生人进去容易被人怀疑;超市储物柜太小、还容易故障;那剩下的两个比较保险的地方,也就是健身房和洗浴中心了——而洗浴中心的储物箱都是得拿手牌才能打开的,需要用卡的,只能是健身房了,他得拿健身卡进到更衣室里面,然后去开某个储物柜的密码锁。”接着,他又对赵嘉霖问道,“——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在他那张卡上,你还能看到些什么?”“离得那么老远,我怎么能看得到!”赵嘉霖对周荻不耐烦地说着,但她依旧停顿了一下,接着回答道,“不过,我倒是,好像看见那上面好像穿了个条形孔,貌似还挂了红色标盘……”赵嘉霖这边正说着,那边吉川利政已经接过了热咖啡,随后拉了随身一个小登机箱,朝着入海关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了。”赵嘉霖说完,立刻背上自己的大包跟了上去,并故意离吉川稍远了一些。我猜她应该是想到,在进海关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得接受安全检查,而在进行检查的时候,身上所有口袋是不能装着任何的东西的;吉川现在倒是把那张卡片藏得很深,但是在安检那个时候,他也必须得把自己现在拿到的东西放在检查筐里过一遍扫描。
“嗯……你小心点!”周荻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对她说道。
“哼!”赵嘉霖对周荻突然的关心嗤之以鼻,并没做任何回应。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对讲系统,只见赵嘉霖暂时关了自动对讲功能;不过在商务车的屏幕上依然能看见从她眼镜框的摄像头上传来的画面,所以岳凌音也没去做过多理会,只是马上打电话联系了海关方面,让他们在等下赵嘉霖接受安检和过关的时候配合工作,毕竟赵嘉霖现在用的护照是一本假的俄罗斯护照,而且她的身上还带着枪。
周荻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马上安排人盯死刚刚那个咖啡屋的店员,等到吉川出了机场,便立刻将其抓捕。
赵嘉霖默默地把自己藏在人丛之中,跟着吉川一直往外走。走到海关闸口前,赵嘉霖连忙找了个角落,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一盒蓝色发蜡、一瓶定型啫喱水,一边盯着吉川利政的一举一动,一边摘了帽衫的连帽,在头发上喷上一层啫喱水以后,毫不留情地搓着自己的满头长发,在头发弄乱之后,又直接用手指蘸着发蜡,拢着自己脑门前的两绺头发,直接用手指在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上染出两缕野性的深蓝;昨晚这一切,她立刻丢了那半盒发蜡和啫喱水瓶、拽了两张湿巾擦着自己的手,又重新把那登山包背在身上,还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两粒口香糖。
不一会儿,我便听到对讲中传来了岳凌音的声音:“这下终于看到了!你说的没错,果然是健身房的会员卡!”“那问题又就来了——这么多家goodlife健身俱乐部,他能去的是哪一家呢?”周荻无奈地似自言自语般说道。
“等吉川出来了,我们跟上不就知道了么?”夏雪平对周荻说道,“你也不关心关心‘p-two’怎么样了,这么半天怎么都不说话呢?”赵嘉霖那边一听,立刻打开了自动对讲:“我没事,刚安检完……他能关心我就怪了!”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出海关大门的吉川利政,对岳凌音汇报道,“boss,他没注意到我。我刚刚倒是听到他问地勤,哪里可以租车,我要不要继续跟一下?”“你已经跟不上了,他现在刚刚出了电梯。现在在我这层,我在外面已经看到他了。”易佳言对赵嘉霖说道,“暂时把他交给我吧。”“没错,‘p-two’辛苦你了,镜头可以关了,你先去跟‘p-one’会合吧。接下来的任务,按照第二套方案进行。”岳凌音也对赵嘉霖命令道。
“是。”五分钟之后,只见一个穿着军绿色棉袄、里面套了一层深灰色薄帽衫、一层米色厚帽衫、下面穿着一套极其夸张又宽大的土黄色迷彩休闲裤、叫上还套着厚厚的棉芯保暖裤袜、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脚上一双咖啡色高帮人造革平板鞋的女生走到了我的车旁,绷着脸敲了敲我的车窗户。我转头一看,先是被吓了一跳,又忍不住捂着嘴巴大笑了起来,并在笑出声音之前赶忙关了蓝牙耳机的“自动对讲”功能,给她打开了车门后大笑不已。
“笑毛啊你?”赵嘉霖上了车之后。看我乐得前仰后合的,一把将背包摔在车后座上,也关了自己对讲软件上的“自动对讲”,瞪大了眼睛对我喝道。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哈哈哈!我说赵师姐,你这是‘赵勒·嘉霖芙特’啊,还是‘桃花岛铁尸赵超风’啊?哈哈哈……”赵嘉霖听罢,脸颊气鼓鼓得,整个人都像个小河豚:“要不是为了任务,你以为我这么想作践自己么?”其实我完全是故意的,就连着哈哈大笑都是演出来的。我真的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又高傲又娇纵的伊尔根觉罗格格,在今天居然真的会为了执行任务,在刚刚躲进洗手间的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肤白如脂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扑上了比自己肤色深了三个色号的粉底液,给自己弄了个“晒伤妆”;这还不算什么,为了伪装自己,她还给自己贴了十分夸张的假睫毛,并且在眼睛周围一圈涂黑色的眼影,并且自己的唇彩也用了很夸张的蓝黑色,外加她这一身朋克风格十足的衣着,再加上她额头多出的那俩缕天蓝色长发,让她整个看起来多了十分的野性,并且不知道怎的,我看着这个样子的她,虽然嘴上嘲笑她的妆容像极了电视上最初版本的梅超风,但我心里却觉得她这样子竟然有些好看。
“啧,你瞎看什么呢?”赵嘉霖摆弄了一通座椅的高度和位置之后,转过头来,正巧与我的目光对上,便嫌弃地对我问了一句。
“你好看。”我忙扯回一些视线,然后很做作地板着脸对她说道,“多看你两眼不行吗?”“呵呵!比起让我相信你在说真心话,我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赵嘉霖说完,转过头看着前方;但从她的侧脸看去,她的嘴角还是多少带着些许笑意的,客观地说,她的颜值在f市警察局的女警里面算是“很能打”的了,但或许是因为她的臭脾气,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家室大家都不敢觊觎,因此,在整个市局里,会去夸赞她赵嘉霖长得漂亮的,还真没几个。
我本来也跟她没什么可聊的,张霁隆求我帮他套的近乎,也不适合在现在进行,而由于刚刚我多看她这两眼、外加她“口非心是”的窃喜,突然让我在这辆车里嗅到了一丝丝不应该存在的危险气息,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便把手机放到面前的吸盘架上,调好了“”的界面,追踪到了正在上面那层汽车租赁铺前,等着店员给他提车的吉川利政。
赵嘉霖见我不理她,反倒有些不自在,她好奇地瞧了我的手机屏幕一眼,惊奇地问道:“哟,你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还能看到楼上的监控?”我故意诓她说道:“一看你昨天开会的时候就没好好听。这软件是情报局给下载的,你不知道吗?”“真的吗?”赵嘉霖愕然看着我,但我心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戏耍的表情一下子从眉宇间溜出,我便连忙捂着嘴假装咳嗽,然后侧过身去,却还是被她识破了:“你当我傻?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那个网监处的朋友,给你研究出来的黑客软件!局里的人早都听说了,还跟我藏着掖着……还以为多稀罕的东西呢!”“不稀罕你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看呢……嘁,真有意思!”我念叨了一句,又把目光放回到屏幕上,眼看着吉川利政已经把车钥匙那在了手里,但却被车行的小工晾在了一边。
“哼,瞧你得意的哟!”赵嘉霖越看我越来气,她想了想,嘴角带着三分嫉妒和两分狰狞的坏笑,瞪着那双大眼睛,使着妩媚的声音对我问道:“何秋岩,你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没跟夏雪平吵架吧?”“没有啊,”我大方地回答道。
“呵呵,打肿脸充胖子呢?——真没吵架呀!”赵嘉霖怀疑地看着我。
“真没啊。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跟夏雪平我俩好着呢——但至于我俩怎么好的……这个我就不跟你说了。”我也对赵嘉霖丝毫不避讳,也对她反击着,“毕竟,你赵师姐跟周师兄昨晚也一起睡了很晚,想必也深有体会,哈?”赵嘉霖一见我的确不像是在说谎,赫然有些气急败坏,她的鼻翼都跟着愤怒地动了动,对我反问道:“喂,我昨天帮着你戳破你家夏雪平跟周荻故意粉饰那个桂霜晴告诉你的事情,你昨天回去之后,就没再问问夏雪平,十二年前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呵呵,我的确问了,但我可能跟你一个外人说这些吗?然后再让你损夏雪平几句、再看看我和夏雪平的笑话?
“没有啊。”我装傻充愣道,“夏雪平昨晚不是在饭桌上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吗?她和周师兄,就只是工作关系,也没打过几回照面,不就这么回事吗?”“哈?然后你……这你就相信了?”“那……不然呢?夏雪平是我妈,我不信她的话我信谁的呢?”我故意气着她。
赵嘉霖怨念满满地瞪着我,又转过头闭上眼睛,嫉妒地嘟囔道:“哼!恋母控!像你这种有俄狄浦斯情结的,可真是没救!”“不是……那怎么着啊,我的格格?”我看着赵嘉霖,“你就非盼着我跟夏雪平大吵一架,我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这样你就高兴了?行行好吧,成吗……”就在此时,对讲里传来了易佳言的声音:“诸位,他坐到车上了。车牌号,yfe3782,一辆白色黑顶起亚‘奕跑’suv。”“知道了。”岳凌音立刻对夏雪平说道,“‘西格玛’,你先起车上路,等一下我把吉川目的地告诉你。”“明白。”夏雪平顿了顿,很特意地对对讲里多说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小心。”我听到了她的话,立刻按下屏幕按钮,对夏雪平说道:“知道了,‘西格玛’,你也小心。”岳凌音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了笑。易佳言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在我的话之后对夏雪平说道:“谢谢‘西格玛’的关心,您也是。”周荻假装自己什么反应都没有,但还是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对网调课的同事沟通着,让他们立刻按照车牌号黑进那辆suv的导航仪里面,毕竟f市对于吉川利政这个常年生活在非洲的日本人来说,人生地不熟,他想要去哪,毕竟需要导航仪;当然,他也很有可能对车子本身自带的导航系统弃之不用,而用自己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所以在石劭文的提醒下,周荻又同时让网络调查课看看能不能试着用电波信号,看看是否可以劫持一下吉川利政的手机。
没一会儿,网络调查课那边便给所有人的对讲软件上发了回执:吉川利政这家伙的手机一直关机,而根据汽车导航的路线规划,他正准备前往青年路的万达广场,正巧在那里的地下一层有家goodlife健身房。夏雪平马上按照这个信息,先于吉川利政上了路,又故意与后面吉川的白色suv保持着距离,朝着青年路驶去。
“‘p-one’、‘p-two’,你们俩也准备启程出发吧——我看你俩好像在那儿聊半天闲天儿了,没吵架吧?可别耽误了正事儿。”岳凌音连调侃带命令地对我和赵嘉霖说道,于是我和赵嘉霖几乎动作同步地按下回复键,对岳凌音说道:“知道了,boss,他正转弯呢……黏黏糊糊的,跟他为人一样!”“大婶,我俩没吵架。我俩相处的十分和睦,井水不犯河水——我是井,人家是河!”“哈哈!好了,你们俩都别贫了!‘p-three’已经跟在目标后面了,你们俩现在负责跟上‘p-three’,并且注意保护她。”“是!”“是!”我听了岳凌音的命令,立刻拿出自己的佩枪,以及之前徐远发给我之后但并没有要回去的那把磨了编号的手枪,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推上子弹,一脚油门朝着高速路开去。
等我再一侧目朝着赵嘉霖便瞧过去,她的行为差点没吓到我——但见她将自己怀里揣着的那把tanfoglioforce99手枪摆在前挡玻璃下的操作台上之后,又在自己的腿上摊开了一张毛毡布,接着又在上面摆了一大堆枪械零件;原来,在她那只看起来想当沉重的登山包里,竟然放了一整支经过拆卸后的cs/lr19狙击步枪!这娘们可真虎!而在我踩下油门、去追赶易佳言那辆车子的时候,赵嘉霖恰似在以这个时候为参照掐着点儿,开始一丝不苟地组装着那把狙击枪;没一会儿,在最前面吉川利政的车子还没开过机场附近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赵嘉霖竟然已经把那把狙击枪基本组装好,除了瞄准仪和子弹之外。我看了一眼时间,算下来,组装这么一把构造挺不简单的狙击枪,赵嘉霖居然只用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
“我靠,行啊,有两下子!”我斜着眼睛看着赵嘉霖,“这玩意你会用吗?”赵嘉霖从头到脚看了我三个来回,不耐烦地说道:“我十三岁就开始跟着我家的保镖学枪了,在警校的时候我手枪打得不好,长枪考试我回回都是前五的成绩!……在那瞧不起谁呢?就你这样的,不也能开上这种车么?”赵嘉霖确实是生气了,但这次居然没上头,还回怼了一句,这让我突然觉得她这人还有点意思,而听她言语间对自己枪法的自信和骄傲,我觉得她还真不是吹牛。
“不是我说,赵师姐,你搞这么一把狙,你除了拗造型之外,你用得上么?”“怎么用不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赵嘉霖皱着眉,嫌弃地看着我,说着端起自己面前那把f99,“一会儿等开上了高速,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咱们俩跟那个吉川中间隔这么远,还夹着那个姓易的女生,这个一点用都没有,”接着又放下手枪,捧起狙击枪,很神气地拉开保险,又重新推上,“到时候还得用这个!”“嗯,你说的很对……”赵嘉霖说的话确实对,手枪这玩意有效射程也就五十米,就算是再厉害的神枪手,超过五十米开外,能不能打中目标就完全凭手感和运气了,高速公路上如果把车速推上去,前后两辆车间隔超过五十米的时候有的是,外加今天外面的风还有点大,手枪子弹还很有可能会因为气流原因“打飘”,那么到时候,还真得需要狙击枪这种有效射程过百的杀器。“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格格警官,”我继续说道。
“啥问题?”“这么冷的天,我这车子四周的玻璃和天窗都冻得瓷实呢!你准备从哪冒出头去开枪啊?”我自以为得意地对赵嘉霖问道。
赵嘉霖转头看了我一眼,摆出一脸窘迫,看似不经意地在多媒体控制面板下面的一个红蓝相间我的按钮上按了一下,又皱着眉气鼓鼓地说道:“反正窗户如果打不开,我就直接从这瞄准射击——反正车也不是我的,玻璃打碎了我也不心疼!”“你!”我咬着牙看着她,“你可真……”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她居然从她那边按动了车窗开关,真的把车玻璃按了下来……这次轮到我自食其果了。
实际上这也真怪我自己无知:我虽然会开车,但是我对车子本身却并不了解,以前因为夏雪平离开家以后,家里就没车,我也不愿意去主动对这东西产生什么兴趣,于是也不知道,其实在冬天,如果车窗玻璃或者窗缝周围结冻的话,车子里面开上一会儿暖风以后,那些结冰是可以被融化掉的,更何况,现在普遍中高档配置的车子上面,还会给车窗和车门缝隙那里安装快速融冰的发热装置——赵嘉霖刚刚摁下的开关,就是控制这玩意的。
赵嘉霖见我吃瘪,妩媚又得意的一笑:“嘿嘿!我还以为你何大组长多聪明一个人呢!这点东西居然都不知道……”“服!是我没脑子,赵师姐你聪明伶俐又可爱!奴才我五体投地!”我负气地转过头,只得故作目视前方盯着吉川利政的那辆车。
“不然你还以为你有脑子呢……”赵嘉霖得意地笑了笑,举着手中的瞄准仪看着前面吉川利政的车子,小声嘀咕了两句,“夏雪平那大妈说什么鬼话,你不也都信么?”“赵嘉霖,你这话就过分了!你……”一听她辱骂夏雪平,我立刻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暴躁地对她吼道。
但话还没说完,赵嘉霖却先对我抬手示意道:“你先等会儿……”她放下瞄准镜,又抬起重新观察了一下,“这家伙走的是哪条路啊?如果是去青年路,他应该一直走、两公里之后在换线左手边的,他怎么现在就换线到右边了?这不是绕路吗?”我也立刻看着前方的情况,只见吉川果然是换线了,易佳言也在他后面紧紧跟着。而只要再开五百米,前面就会有个环形岔道,连着通往东北方向的407号国道,那条高速路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开往x县,一个是开往f市燕幽路。
而此刻,对讲里又传来夏雪平的声音:“不对劲!吉川的车子在我后面消失了!”“‘p-one’、‘p-three”,你们俩说下情况。”周荻一听,立即询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西格玛’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一直在跟着他,但是我发现他也确实不是按照导航仪的设置开的车……‘阿尔法’、boss,我该怎么办?”易佳言显然有些慌张,她毕竟不是f市本地人,对路线和车况不是很了解,所以吉川突然换线,她也毫无察觉,这完全情有可原。
“跟车是应该继续的吧?”赵嘉霖对易佳言说道,“没事,我们在后面跟着你呢。”想了想,赵嘉霖还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其他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夏雪平听了,也对易佳言安慰道:“没事的,‘p-three’,我刚刚问你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必自责。”随即,夏雪平又对岳凌音问道,“boss,我现在怎么办,我要不要直接去皇冠假日酒店那边提前等着?我现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西格玛’你先往青年路那边开,等待后续命令吧,我们这边也会直接过去跟你汇合;‘p-one’和‘p-three’,注意跟目标保持距离。”岳凌音迟疑片刻,对我和易佳言命令道。基于这条命令,我故意暂时跟易佳言置换了一下前后位置,然后坐在我身边的赵嘉霖把自己的手枪和狙击枪都隐藏好位置,并且跟吉川的那辆suv保持了差不多五辆车的距离,以免他发现。我相信这时候美女大婶也是有点一头雾水,吉川这么做,的确很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故意在耍我们玩;也倒是有可能他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青年路的那家健身房,那么按照这个思路考虑,搞不好确有一定几率,他准备落脚的地方也不见得会是那家已经预定好房间的,坐落在渤海路的皇冠假日酒店。
开了差不多五分钟,正好到了通往x县与燕幽路的交岔口,而此刻却因为赶上早高峰,左边这条朝向燕幽路的车道上开始堵起车来。只见吉川利政的那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装载集装箱的大货车后面,却并没有换线到前往x县的右边车道,即便右边的车道上干净得很,只是偶然有三两辆车,从我们这一排车龙旁经过。
“呵呵,看样子这家伙还是没发现什么状况,否则他早从右手边这条路跑了!”我立刻对对讲汇报道,“如果我没推测错误的话,从这条路开上燕幽路之后,往宁山大街拐去,那边就应该是卓越购物广场的位置了吧?卓越购物广场的地下一层也有一家goodlife-fitness健身房。搞不好这个鬼子实际上要去的,是那里。”“你能确定吗?”周荻对我问道。
“我不确定,但你查一下嘛!这家健身品牌在咱们全y省也没几家,五家在f市、三家在d港,‘阿尔法’,你看看宁山大街那边,是不是也有一个那家健身房的连锁店?”我话音刚落,前方的路况居然通了,吉川利政便优哉游哉地发动车子,继续朝着前方的燕幽路走去。
“那里还真有一家……这家伙可真狡猾!”不一会儿,周荻感叹道,接着他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看着地图,又拿起三角标尺,对着青年路的那家goodlife和宁山大街上那家goodlife各标了几乎同半径的两个弧,经发先两条弧线的交点处,正好是渤海路的附近,距离交点位置不远,便是吉川之前预定的酒店的位置。“我知道了,他还是要去渤海路的那家皇冠假日,‘西格玛’,你可以先到那里待命了;其他人,依旧紧跟着吉川即可!”“是!”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也必须承认,这个吉川利政的确够聪明的,如果他的手机不是安装了什么屏蔽装置而是真的一直在关机,那么现在他自己所行驶的路线,很可能完全是他来f市之前提前在心里背下来的;他也应该很清楚现在的靠着卫星导航的车子很容易被安全情报部门监控,故而在自己上了车之后,他故意在导航上设定了一个假目的地,用以声东击西、混淆视听,这也怪不得这家伙策划了这么多起恐怖活动,到最后居然都没被抓过一次。
于是再起车上路,我和易佳言便都不敢再大意,为了接下来的任务,我和她又重新调换了前后位置,继续跟在她的车子后面时刻准备保护着她。
“这老头可真够阴的!”我其实实在自言自语,“他在没发现我们对他的跟踪布控的时候,都已经把我们溜得团团转了,若是他发现了我们的话,那我们不一定会多难受呢!”“真没看出来啊,你的脑子在关键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嘛!”赵嘉霖半讥嘲地看看我——这还这是她第一次完全用着正眼看我。
我转头看着她,突然想起刚刚这娘们儿又管夏雪平叫了一声“大妈”,我马上开口对她问道:“刚才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赵嘉霖,你啥意思啊?你家的确有钱有势,但再怎么说,夏雪平的警衔也比你高、职位也比你高,她是你的长官,你就这么当着我面一口一个‘大妈’的管她叫着?我知道你讨厌她,我也没指望你能对她有所改观,但您能不能放尊重点儿?你见我啥时候管你们家周驸马爷叫过一声‘糟老头子’吗?”“哎哟哟!还没看出来你小何同学居然是个‘宠妈狂魔’呢!”一提夏雪平,这女人立刻就变了脸,“这夏雪平到底是头狼啊、还是只狐狸呢?她是怎么能让所有男人、就连自己儿子都这么对她死心塌地的呢,我也真想学学!”“呵呵,这后半句您倒是说对了!”我反击道,“对于一点女人味的你来说,你是真应该学学怎么让你家周荻对你死心塌地!省着他一天天到晚的总惦记着我们家夏雪平!”“你这人……混蛋!”赵嘉霖听了我的话,气得直炸毛。
“嘿嘿,你说对了!我就是个‘混蛋’!夏雪平天天在家就叫我‘小混蛋’,从小就这么叫!”我对赵嘉霖的谤言悠然自得。
赵嘉霖直接别过了头,把瞄准镜往腋下一夹,气呼呼地把帽衫的连帽往自己如同狮鬃一般乱蓬蓬的头发上一罩,整个身子往座椅里一卧,好半天没出声,一直到我的车子跟着吉川利政,开到宁山大街的购物广场附近。
“目标进到停车场里了,我是不是要跟进去?”易佳言对岳凌音和周荻问道。
“对。你小心一点。”岳凌音说道,接着又对我和赵嘉霖命令道:“‘p-one’‘p-two’,你们俩也跟着‘p-three’,但注意保持距离,你们俩目前的任务是保护‘p-three’,明白吗?”“明白。”我回答道,然后缓慢地跟在易佳言的那辆黑色雪佛兰科鲁兹后面缓缓驶进停车场。
“‘p-two’呢?‘p-two’怎么不回答?”岳凌音见赵嘉霖没说话,又对着对讲里面问道。
我立刻抬手,用手背拍了拍赵嘉霖的膝盖。赵嘉霖一抬头我才发现,这姐姐刚刚居然低着头悄悄哭泣着,如注的眼泪直接把黑色的烟熏眼影,在自己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明显的黑色条纹。
“哼……啊?”我懵了半秒,连忙对岳凌音回答道:“boss,‘p-two’嗓子有点不太舒服,好像是今天早上太凉、机场那边风大,吹着了。”“哦……”赵嘉霖白了我一眼,也连忙对岳凌音汇报道:“那个……不好意思,boss,刚才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有点失声了……嗓子有点紧。”“‘p-two’那边没什么事吧?”周荻也对赵嘉霖问道。
“没事,不用管我了。”赵嘉霖冷冰冰地回答道,并准备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泪。
“你别……”我连忙拽住她的手——长长的手指摸起来软乎乎的,光滑的手掌摸上去还有些冰凉的感觉。我尴尬地松开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巾,“用这个,对着镜子沿着你脸上的黑道道儿擦,你直接去抹那不就抹成大花脸了?”赵嘉霖接过了纸巾,默不作声地挪过了后视镜,轻轻地擦干自己的眼泪,又从那大背包里拿出化妆盒补着妆。
我看了赵嘉霖一眼,然后对岳周二人请求道:“要不然让我一个人下车吧,让‘p-two’在车上待命。她不是还带着一把大家伙么?而且如果所有人都下车的话,目标回来的时候,他在停车场万一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好掌握,而且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同伙。”“这样也好,你去吧。你也小心。‘p-two’注意观察停车场里的情况。”岳凌音同意了我的意见。
我接着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打开,拿了自己的两把手枪下了车。临上电梯之前,我还忍不住朝着我的那辆车里看了看,不知为何,此刻我对赵嘉霖这个女人居然产生了些许担心和可怜,却也真不知道刚才是我的哪句话戳到她的痛处了。
刚一上楼打开电梯,我便见到吉川利政拿着那张健身卡,进了那间健身房。健身房的接待员还对着吉川利政笑了笑,全然对他这样一个生面孔没有任何怀疑。健身房的侧面,正好是一家报刊杂志铺,易佳言此刻正站在门口,买了份八卦周刊,对着上面的男明星犯着花痴。而在报刊铺和健身房的斜对面,正好是一家茶水吧,那里此刻没人排队,正好是一个最佳对我观测点。
“先生?喝点什么嘛?”女店员热情地对我打着招呼,并且给我递上了一张传单,“在后天中午蓝党的竞选动员会的现场,也会有我们的宣传人员。这个您拿好——拿着这张宣传单,您可以在动员会的现场领取一份蓝党与我们‘欢茶’合作出品的纪念品大礼包一份,并且大礼包里面也有我们‘欢茶’的优惠券。希望您多多支持蓝党哦!”“哟,你们也帮着搞选举宣传啊?”我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女店员聊着,并时不时回头看看易佳言和健身房的门口。
“对啊,毕竟我们是南岛的企业,蓝党也是从我们南岛走出去的政党嘛!我们南岛人当然要支持我们南岛的政党啦!”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差点没把隔夜饭喷出来——且不说她满口地道的y省k市东北话却自称“南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本来从粤州发迹、在邺陵执掌过天下的蓝党,却成了从南岛走出去的政党了,蓝党的先总理和先总裁二位大人如果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捶胸顿足。
“呵呵,有点意思。”我看了一眼饮料表,拿出了零钱来,“有什么不用等就能拿到的饮料吗?”“呃……我建议您来一杯蜂蜜茉莉花茶,而且热的。我们有成品,不用等。”“好。就这个了。”说完,我拿起了那张宣传单假装看了看。
蓝党的宣传单,跟陆冬青帮着红党设计的那些宣传品比起来,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虽然上面有不少影视明星、小鲜肉偶像跟y省本地那些蓝党官员、议员们的合影,但整体看起来稍稍有些繁杂,乱花渐欲迷人眼,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宣传自己还是在宣传那些偶像明星。宣传语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传单正面在副省长蔡励晟的照片旁边,写的是“事业尚未成功,诸君仍需努力”——中规中矩,但这句话怎么说都有些毫无新意;而背面那些大合照拼盘上写着的话则更加肉麻而直白:“青天白日、y省易帜——蓝党一定赢!加油!加油!加油!”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但我记得蔡励晟本人,除了政客之外,好歹也是经过国家文学协会认证过的当代诗人。在他这样的人的竞选宣传品上,就印着这种小朋友都能编出来的标语口号,真的没问题吗?
等我拿到茉莉茶的时候,吉川利政也拖着自己的登机箱,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从健身房里走了出来,并前往电梯门口摁下了按钮。易佳言看到之后,直接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回到了停车场。
“谢谢了。”我接过了热茶,并对店员扬了扬手中的传单,“这个竞选动员会,我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的。”“动员会一共有八个分会场,地址都在背面写着,谢谢您对‘欢茶’和蓝党的支持!”我笑了笑,也从楼梯走了下去。等我回到停车场,吉川利政已经开动了自己的车子,而易佳言也刚刚把车门关上,准备跟在其后。
“这个给你。”我随手把那竞选传单一丢,又把热茶递给赵嘉霖,此刻她也已经不哭了。
她一见到从我手中递过来的热茶,整个人居然有点发懵。
“合计啥呢!拿着!我不能给你下毒!”我硬把纸杯塞到赵嘉霖手里,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便直接开车跟上易佳言的车子。跟踪到吉川下榻的酒店之后,易佳言就可以去休息了,后面的事情,就必须完全交给我和赵嘉霖负责了。我刚才之所以会担心她,就是害怕她别因为产生什么情绪波动,等下进行最关键的任务的时候,被吉川那老家伙发现而出什么差错。那家伙毕竟是个恐怖分子,怎么说我也是惜命的。
“谢谢。”赵嘉霖捧着饮料喝了起来,“很好喝,何秋岩,谢谢你。”“谢啥?”我专心地盯着前方不远处吉川的车子,对赵嘉霖说道,“我刚刚琢磨半天,可能是我说你‘没有女人味’,给你气哭了吧?买份饮料赔礼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嘛?”“我……”赵嘉霖支支吾吾地说道,并幽怨地看着我,“你觉得,我真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吗?”我侧过头对她笑了笑,接着又问道:“那我问你,你觉得夏雪平有女人味吗?——你自己心平气和地想想这个问题,别带着醋劲儿、也别戴着有色眼镜,好好想想。”赵嘉霖沉默片刻,小声说道:“有吧……没有……我不知道。”“哈哈,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刚刚那个问题问我,我也说不知道。啥叫‘女人味’啊,你觉得这个词有个标准定义吗?这东西本来就是玄学。我刚进咱市局那阵,我看得出来,你赵三格格对我是‘恨屋及乌’,但你也应该知道那时候我跟夏雪平之间也有不少嫌隙,是不是?那时候,她在我心里可跟‘女人味’这个词沾不上半点边儿,但现在,她在我心里,却是全天下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赵嘉霖看了看手中的纸杯,又看了看我,对我点了点头:“我懂。”“呵呵,看来你的脑子在关键的时候也挺有用的。”我故意调侃着,“至于你问我,我觉得你有没有女人味——赵师姐,我虽然总愿意跟你斗嘴,但那都是为了夏雪平,其实我本身对你一点恶意都没有;而且你怎么说,也是咱们市局有名的警花‘冰格格’么!但这种事情,你说我觉得你有没有‘女人味’,这又有什么意义?你得让咱们的‘阿尔法’觉得你有,这才算数,不是吗?”我刚把话说完,对讲里竟传来了周荻一声明亮的打喷嚏的声音。
“你说的对……”赵嘉霖心灰意冷地答道,然后又看了看我,对我举着手中的杯子,“谢谢你,何秋岩。之前那份宵夜也谢谢你。”“宵夜?啥宵夜?”我真有点忘了。
“就是之前几天……”“算了,一份盒饭而已。”我对她说道,“不过……我昨天看你手机上的屏保和桌面,你跟周师兄照片里的模样,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闹成这样?”“你真想知道?”赵嘉霖大睁着眼睛看着我。
“嗯。好奇。”赵嘉霖想了想,便从自己这件军绿色棉衣的胸袋里拿出一张sd卡来,放到我的手里:“我还一直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个给你看呢,你既然都问到这个上面了,那这个就送给你了——就当是这一杯茶外加之前那一顿宵夜便当的谢礼了。”“这是什么?”“你昨天晚上不是在‘盛世皇朝’的洗手间里问我,有没有周荻跟夏雪平的实锤么?——昨天晚上我回去,就跟周荻吵架了,吵完了架他倒是睡得踏实,但我一夜没合眼。我就做了这个东西:这里面,是周荻在自己笔记本电脑里写的,关于自己和夏雪平的所有事情的日记。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电脑和文件夹的密码呢——开机密码是他十二年前第一次遇到夏雪平的日期,文件夹密码是七年前夏雪平协助他执行任务的第一天的日期,而这个日记的密码,是‘0111’,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日子吧?”“夏雪平的生日,1月11号……”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这里面都写了什么?”“呵呵,我可不敢告诉你了,省着你又觉得是我对夏雪平有什么主观的负面印象,觉得是我在故意诋毁夏雪平、觉得我血口喷人。你回家自己看吧。”听着赵嘉霖信誓旦旦的说辞,我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我已经选择了无条件相信夏雪平,而另一方面,赵嘉霖又真的给了我这么个东西。
“行,等我回去得了空就看看,”我把那张sd储存卡放到了羽绒大衣的里怀,拉上了拉链,“鉴赏一下‘金句才子’的文笔,看看怹能写出来个怎样的故事。”“呵呵,很精彩的,慢慢看吧。”赵嘉霖皮笑肉不笑地嘟囔了一句,又继续喝着那杯茶。
紧接着,我把车子开到了渤海街那家皇冠假日酒店的旁边,停在了附近一家麦当劳的停车场,看着吉川利政把那辆车还给了酒店留下车行分店的店员,然后从室外停车场走进酒店的大门。易佳言的车子,则开进了酒店西面隔了一条小巷的居民区,在居民区的某栋楼某单元某层某户,已经架好了一台高倍望远镜,正对着酒店318号房间的窗户,岳凌音和周荻、石劭文等人,也已经进入了那户临时征用的住宅。夏雪平则坐在酒店大堂的茶吧喝着茶水,侦查着大堂里的情况,同时在大堂里各个角落窥察着的,还有其他六个便衣,包括一个“清洁工阿姨”、和那三个正在前台值班的“大堂经理”。在前台、电梯、三楼的走廊,以及318号房间里,都在昨天已经安装好了窃听器和监控摄像头。
我把车子停下之后,买了一张全天候的停车券,便跟赵嘉霖下了车——她那把心爱的小狙击枪,此刻不得不跟她的背包一起留在我的车上了。我俩随即进入了麦当劳,又是我请客,一人买了一包大薯条,坐在靠着门的位置,吃着薯条,听着对讲系统里的声音,但从此刻开始,我和赵嘉霖便不再跟对方说话——这并不是因为刚刚在车上聊的那些东西,让我和她之间没了话题的缘故,而是昨天在开会的时候,我和石劭文在按照第一方案设想的时候就商量好的,我俩要做到动作配合,但尽量装作相互不认识,但可能装作互不认识这种事,更适合我和赵嘉霖。
此时,对讲软件已经把酒店前台监听连入了系统。
“喂……哈哈,对,我刚到……嗯,已经到酒店了……的确好久不见!”吉川利政边往大堂走边打着电话,“谢谢你的‘礼物’,我已经拿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毕竟是老朋友了!……嗯,就这样吧,下午见。”说了这么简单的几句之后,吉川便挂了电话。
“能不能试着查一下来电机主信息?”周荻对身边的人问道。
“没办法,周课长,”技术员为难地摇了摇头,“对方使用的是一部卫星电话,而且周围应该是开了干扰装置,这么短的通话时间,连查找对方大体的位置都困难。”周荻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吉川又来到了前台:“hello,checking-in.”“name?”其中一个“大堂经理”对吉川问道。
“朴正万,chung-manpark.”吉川说出了自己护照上那个化名。
“请问您有证件吗?”“大堂经理”继续问道。
吉川递上了自己的护照。
“好的……”按照正常流程,“大堂经理”接过了吉川手上的证件,然后微笑着对吉川说道,“朴先生,欢迎您入住crownpza,您的房间是318,网站上显示您准备在这住三天……”“稍等一下——”吉川利政突然打断了“大堂经理”的话,这让所有戴着耳机听着对讲的人都紧张起来;而我则要比他们更紧张,毕竟夏雪平现在就在现场,于是我立刻丢了手中的半截薯条站起了身,随时准备重进面前的酒店大楼。
且听吉川继续问道:“来的时候比较急,所以随便订了个房间。请问一下,我可不可以换一个规格更好点的房间啊?三星级客房、vip客房、总统套房,都可以的。”“这个……”“大堂经理”立刻犯了难。
而一直盯着吉川背影的夏雪平,马上向对讲中说道:“让他换间房吧。他现在明显开始有点防备了——其他人也注意:注意他的手,他明显是要准备掏枪,但先别轻举妄动;‘c1’‘c2’‘c3’,你们三个最危险,随时准备卧倒;boss,‘阿尔法’,时不我待,你们俩迅速做个决定吧!”看样子,在刚刚去过那家健身房,拿到储物柜中的东西之后,吉川这老家伙,身上已经有了武器。
三秒钟后,岳凌音对“大堂经理”说道:“唉……让他换吧,哪间都行,随便让他选吧。”“您稍等啊,我帮您查一下……”“大堂经理”这才微笑着对吉川说道。
吉川也冲着三个“经理”微笑了一下,把手从自己的后腰处挪开。
“唉,就是白费弟兄们的辛苦劳动了。”周荻叹了口气。在昨天晚上我和夏雪平跟周荻赵嘉霖在“盛世皇朝”的餐桌前大快朵颐的时候,情报一处技术课的技术员们,正在这酒店的走廊里啃着冷馒头安装着各种监控设备,而且为了调试系统,大概昨晚我和夏雪平入睡的时候,他们的人却还在忙活。
“白费就白费吧,我估计他订酒店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像这种宾馆,常年都会在各种价位预留出三四个空房来,以备不时之需。而他又对宾馆方面主动提出增销,正常做生意的,都不回拒绝他的提议。”岳凌音冷静地说道,“只有想要抓他的人,也就是我们这样的,才会因为不想放弃提前给他下的套而对他拒绝——没听刚刚‘西格玛’说他准备掏枪么?这家伙,倒是真清楚这种全世界知名酒店的经营习惯。他在别的国家能策划那么多起恐袭、最后还能全须全尾的离开,自然有他的本事,但搞不好,还因为其他国家的情报反间机构都有些太过于自信、都有以为能够顺利‘请君入瓮’的侥幸心理,才引起了他的警觉。”“‘红月旅’里被誉为本多正信一样的人物,果然有点东西。”周荻慨叹道。
最后吉川利政到底选了一间在十一层的vip客房,之前安装布置的那些监控也好、监听也好,大部分都没用上;而他刚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厚的那层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于是岳凌音那边的“高射炮”望远镜,也完全瞎了。
“要不要让小陈小马他们去看看?”周荻想了想,又跟岳凌音商量道。
“别了,他本来什么客房服务都没叫,而且还这么敏感,这时候你派人过去,说不定会出岔子。”岳凌音叹了口气,“只能在接下来交给‘p-one’和‘p-two’他俩了。”“处长、周课长,这家伙又进电梯了,好像是要出门。”坐在岳凌音和周荻身后的石劭文,指着监控屏幕说道。
“‘p-one’、‘p-two’,看你们两个的了。”我和赵嘉霖各自擦擦嘴,然后我先出了麦当劳,走到门口,点了一根邵剑英之前送我的那秘鲁香烟抽了起来,并绕到了酒店大楼的另一边。
“又抽烟!”当我刚走到大厦另一端,夏雪平竟往我的手机上发了一条微信。我转头一看,她竟然就在我的右手边,但还是隔了差不多三百米的距离。
而这时候,吉川利政已经从酒店大门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
我反正也要回复信息,所以便大方地举着手机低着头,按下了四个字:“伪装需要。”“下不为例。”夏雪平也迅速地回复了四个字,外加一个“右哼哼”的表情。
吉川虽然看到了我,但因为我正在看手机,而完全没去注意他,因此他也对我没产生什么警戒,直接走下大理石阶,沿着渤海路闲庭信步。
等他路过了那家麦当劳,赵嘉霖才从麦当劳里出来。就这样,赵嘉霖跟着吉川,我跟着赵嘉霖,夏雪平又跟着我,一起来到了渤海路的地铁站里面。我跑到吉川旁边的售票机买了一张票,而夏雪平跟赵嘉霖,则直接用手机扫码,率先进入了地铁站里面,相互之间保持着距离,又同时紧盯着吉川。
三站之后,吉川到站,却没想到他来的地方,竟然是红山艺术广场。
这地方算得上是f市的地标之一,也是号称全东北目前最具有时尚感的胜地,整个广场占地4000平方米,一部分是老铁路厂的厂房改建的loft,里面尽数都是一些艺术家的工作室、画廊,还有小剧场、手工坊之类的经营场所;另一部分则是向地下拓展五十米深的一个户外广场,除了一些后现代主义风格浓厚的雕塑之外,还有整整一百米长的一面半环形涂鸦墙,因此到这里来玩的,经常是一些街舞社、滑板club、hiphop乐队之类的年轻人。
那吉川利政一个老头子,还是一个从事恐怖活动的外国老头子,他到这种地方来干嘛呢?
只见这老大爷,穿着他那身复古风十足的大衣与西装,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穿梭在一帮根本不嫌冷、在这将近零下三十度的天还穿着棒球夹克、破洞牛仔裤、单薄帆布鞋且不穿袜子的男男女女中间,并看着他们涂鸦、练舞、饶舌battle。
“他总不能是来干这个的吧?‘p-one’,‘西格玛’,你俩觉得呢?”站在广场另一边的赵嘉霖,用对讲对我和夏雪平问道。
“不好说……我目前只是觉得他是来这儿见什么人的,没其他猜测了。”我回答道。
“先观察观察再说,”夏雪平说道,“注意所有跟他有交流的人。”在这时候,还真有个留着长发、梳着脏辫的女孩子朝着吉川利政走了过去,那女孩看起来身高少说得有180,而且身材丰腴,粗腰肥腿,但谈不上胖,不过确实是胸大屁股圆,长得到也算标致,貌似年龄没比我大几岁;大冬天的,皮夹克的里面却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吊带背心,下面也是一件破洞牛仔裤。她刚跟自己的姐妹们练完舞,大老远就注意到了吉川利政,于是从夹克里掏出一盒香烟,叼着烟卷,走到了吉川面前,主动搭起话来。
吉川倒是对这女孩比较冷淡,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那女孩,紧接着,那女孩竟然帮着吉川开始沿着涂鸦墙拍起照片来。
“这女的,会是他的同伙吗?”我疑惑道。
“我怎么感觉……这脏丫头有点喜欢这个老头呢?”赵嘉霖说道。
我再仔细一看,的确,当这女孩帮着吉川拍照片的时候,竟是满脸春情荡漾。
而紧接着,吉川却站在原地,望着广场周围的高楼,然后示意那女孩蹲下,并按照他指示的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接着女孩便把手机还给了吉川,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真是给吉川留了电话号。
仔细一听,回到街舞队伍里的女孩,还对吉川喊到:“今晚六点以后,我有时间!”只为那群女生听了,全都跑到那女孩面前开了几句玩笑,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她们倒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嗬!这老大爷还真是泡上妞了!”我感叹道。
“怎么,你羡慕啊?”赵嘉霖故意在对讲里问了我一句。
“别聊没用的,”夏雪平立刻生冷说道。
“刚才吉川干嘛了?”对讲另一边的岳凌音问道。
“他让一个女孩帮他拍了几张照片,还特意要求对方蹲下——”夏雪平汇报说,“而且他现在自己也在朝着周围的高楼拍摄着,但完全不知道他的用意。”“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能真是来旅游的吧?”周荻也彻底困惑了。
我想了想,又拿出手机,试着用老白的“”入侵他的手机。两分钟之后,入侵倒是成功了,但没想到,在连接上他的前后两个镜头之后,屏幕上却完全一片漆黑。唉。这就比较难受了……大白鹤研究的“”这玩意,可能是受到卫星和网络防御系统的限制,也可能是软件本身编程的原因,会受到“被侵入系统设备本身存储体系的限制”——具体太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我也搞不太清楚,但按照大白鹤当初跟我说的原话的意思是:这玩意对于即时监控和处于通讯功能使用中的设备,比如监控摄像头,和一般随便放着的手机、电脑或者平板的摄像头,或者是它们在进行通话状态中,是可以直接被他的软件劫持的,因为监控摄像头的内存大多都在云端存储里、或者并联着的控制中心的终端cpu中;而带有直接“录即写入”的存储功能的东西,比如目标在用自己的手机进行录像、录音、拍照的时候,他这个软件便无法在这种时候进行直接入侵、也不能进行同步的对照片、录音和录像的窃取,只可以在过后爬取被录入的文件,比如录像和照片。
我也不知道按照大白鹤的话,我自己理解得对不对,总之现在在这吉川自拍的时候,我是没办法看到他实际是在用自己的手机干嘛,只能等他彻底拍完照片之后,再试着窃取他手机里的资料。
老先生在下面的广场拍了半天,似乎还觉得有点不过瘾,于是又回到了地上,夏雪平见他走了上来,立刻躲到一旁隐了身形;我则一直靠着一座用老旧发动机改装成的雕塑旁,等吉川利政一上来,我便立刻把身体侧过去,正好躲过他的视线;而赵嘉霖也正准备找个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出事儿了——一辆拉着满车石膏像的电动三轮车,居然直接擦着赵嘉霖的后背疾驰着,而且在撞倒赵嘉霖后,还从那辆三轮车上掉下了两只石膏像,直接砸了个粉碎。
这么一下,也引起了吉川利政的注意。
“哎哟……你这人怎么不看着点!”赵嘉霖吃痛,咬着牙对身后的三轮车主叫道。
我和夏雪平瞬间焦虑了起来,一方面不知道赵嘉霖被撞得这么一下会不会受伤,另一方面,却又不敢放着吉川这边不管。
好在吉川则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他好像正在观察着赵嘉霖。
“哟哟哟!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走神了,真的没注意!没撞坏吧?”那天杀的三轮车主,刚刚毛手毛脚的,在这时候,却装得一脸老实样。
“你这人真是……”赵嘉霖也心想着自己正在执行任务,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貌似并无大碍,便也不想纠缠,便回过头去,嫌弃地瞪了那三轮车主一眼:“行啦,滚吧!不长眼看也不知道开慢点!”话说完之后,赵嘉霖又厌恶地撇了撇嘴……毁了。
——事情坏就坏在,赵嘉霖脸上的表情,吉川利政在俩小时前的机场大厅里见过;即便此刻,赵嘉霖已经给自己化了一层浓妆。
也开不及多想,吉川利政转身撒腿就跑。
“追!”夏雪平见了,也不管什么对讲了,直接对我大声叫道。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么要么就把蛇放跑,要么就把蛇擒住。
我其实在这时候已经拔出手枪,但问题是今天来红山艺术广场这边游玩的人,简直就像汤圆里的芝麻馅,说不上接踵摩肩,但也是人挨着人,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不敢贸然开枪,于是只好左右开弓,扒开周围的人,顺着吉川利政逃走的路线紧紧在后面跟着。而赵嘉霖此刻也意识到貌似是自己这边踩了雷,于是也顾不上全身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可十个数之后,她已然被落下好几米。
我和夏雪平也完全顾不上她,跟着那吉川利政一直跑过了两个路口,但见吉川利政从一旁的人行道一路跑到过街天桥上,我跟夏雪平也拼了命发了疯一样地端着手枪往天桥上爬。这天桥的台阶上全都是浮冰,我和夏雪平虽然都穿着靴子,但是因为我俩的动作实在太快,踩不到着力点就会跌倒,我俩也真是卖了好几个破绽,抓着护栏,一路险些跌了好几个趔趄才爬到桥上。反观那吉川利政倒是灵活得很,简直像一条泥鳅一样,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天桥的对过。好在天桥上人少,我跟夏雪平也没废话,端着枪便对吉川的背后“啪——啪”打了过去;可这家伙却胆子真大,卖了个破绽,往地上一趟,对着我俩回身便是两枪。
“砰砰——”狭窄的天桥上根本不好闪躲,我和夏雪平全都只能继续把身体掩在来时候的台阶处,等他不放枪了,我俩才继续打着滑朝着桥对过跑去。眼见着吉川整个人躺在桥梯的自行车坡路上,像滑着滑梯一般从十几米高的桥梯上溜了下去,我和夏雪平也学着他动作,一左一右,边往下面滑着,边对着他居高临下开着枪。
吉川只好猫着腰、以闪电形走位疯狂地向前跑着,眼见着我和夏雪平马上就要追上他了,却见他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日式“胁差”短刺,随意地朝着路过的一个小男孩的后背,反手捅了一刀,自己又继续朝前跑着。
但见那小男孩瞬间倒地,地上嫣红一片。
我的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继续追,还是救人?
“你去抓他!”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响起了身后夏雪平的凌厉声音。
我脚步未停、回头看了一眼,但见夏雪平直接扑到了小男孩的身边,直接解开小男孩的羽绒服外套,然后用那孩子的衣袖缠在受伤的部位处止血。
我便放开了脚步,对天打了两发子弹鸣枪示警,并继续朝前追,一边追着一边跟吉川对射,但还是由于路人密集的原因,再加上吉川这老家伙身形太灵活,我打了几枪都没打中他,却也万幸没伤及无辜;而吉川也是一边跑一边回身开枪,而跑动的时候开枪,集中率起码下降一倍,所以从他手里打出的子弹,也完全属于人体描边的效果,于是他便不再执着于开枪,而是全身心地疯狂地朝前跑着。
我一路追着他跑了三个街区,只见他身子一闪,翻滚着电扶梯出进了一个地铁站,于是我也抢着从行人身旁连跑带蹦,又纵身一跃,拼尽全力在他身后追着,在地铁站口又是一轮疯狂互射,地铁里的人们立刻如鸟兽散。
吉川继续躺下,连滚带爬地钻过了地铁口的栏杆入口;我没办法,只能扶着身旁的一个蜷缩着身体肥胖大叔的肩膀,助跑两步,侧着身子从栏杆上越了过去,并坐着大理石台阶旁的扶手一路滑向月台。恰巧看到吉川刚刚跑进一节刚打开门的车厢,我便从最近的门闯进了那列捷运,举着枪大叫道:“都闪开!市局重案一组!”前方的乘客自动地给我让出一条路,我飞也似的向前狂奔。眼见着吉川利政的身影就在不远,只见那节车厢里的人有一部分刚下了了车,车门就关上了,而剩下没来得及逃出车厢的乘客,全都恐惧地在他绕成了一圈,我便端着枪指着他的后背,喘着气对他喝道:“跑啊!你继续跑啊!还不束手就擒!”可下一秒,那直挺挺站着的吉川利政,却双膝一跪,双手同时痛苦地捂着脖子,且听长长而细细的“嘶啦”一声……绕着吉川利政的半圈脖子,竟飞迸出红纱一般的大片鲜血!
“啊呀!”“杀人啦!”车厢里的乘客瞬间乱成一团……谁干的?
吉川利政就这么死了……不对,刚刚下车的那些人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立刻用手中的枪托敲下了紧急停车铃,并焦急地朝着车厢外望去。
——只见就在我眼前,一个身材高大而壮硕、留着长长的西瓜头、穿着一件臃肿的灰青色羽绒服的男人,正走向对面刚刚驶来的列车。
——而他的手上,恰好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刃,闪闪发光的刀刃上面还滴着几滴残留的鲜血。
“谁按的铃!一天天的,恶作剧可真是……呀!”列车长不耐烦地走到我面前,打开车门,刚准备对我大呼小叫,却见到满车厢里的鲜血,和已经断了气、却依旧跪着双腿趴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的吉川利政,顿时傻了眼。
而我二话不说,立刻奔出车厢照着对面的列车跑了过去;可就差一步,一步,我就能窜进那节车厢里……我无可奈何地对着那辆马上就要开走的列车,看着车厢里那悄悄那柄短刃藏进袖子里的壮硕男人,猛捶着车厢门。
而这时候,那男人却突然回过头来,双目注视着我,并对我露出了一个阳光和蔼的笑容……只见那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宽额大耳,凤目深邃、眼窝凹陷,鼻梁傲挺,颧骨略塌;一笑起来,一左一右的两个梨涡十分明显,看起来,似乎是一张宽仁可靠的脸。
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在心里默默地叫喊着……——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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