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启程前，向熙已经和爸妈打过招呼说要休假了，言辞中假装对母亲的病并不知情。
等到了家，二老正在厨房里忙活。
见女儿回来了，向婉珍的病也好像没事了，满面春风来迎接。
向熙和母亲拥抱，发现她没有染发，白头发竟然有那么多了。
母亲向来是很注意仪容的，尤其是发家之后，更是要求自己每天都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员工和顾客，无论神还是形象。
向熙的鼻尖泛酸，抬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父亲魏松。
“爸。”她叫了声。
魏松高兴地答应，“先陪你妈说说话，我把鱼做好咱们就开饭了！”
“姐，今天全都是你爱吃的。”魏北辰主动拿出红酒、白酒、啤酒和果汁，在餐桌上摆成一溜。
久违的温馨感扑面而来，向熙笑着站起来，“我去洗手啊，饿死了！”
转身的瞬间，眼泪憋不住滚落下来。
从前一直待在家里没有感觉，这次出去又回来，才真正理解了归属和港湾的涵义。
这座房子里，装满了爱。
餐桌上其乐融融，父母很喜欢听向熙说国内的见闻。
“姐，你谈恋爱了吧？”魏北辰不合时宜地问了句。
向熙丢给他一个白眼，眼神预警：不该问的别问！
“紧张什么，你都23了还怕我们知道啊？”魏北辰坏笑着挑挑眉毛，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那些藏不住的痕迹，打得粉底再多也会被时间暴露。
坐在对面的二老相视一笑，“是好事，是好事。”
魏北辰举杯，“姐，有照片吗？我看看配不配得上你？要是比不上川哥的话，你可得及时止损。”
向熙握拳就要揍他，但男孩早就不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来转去的小家伙。
魏北辰张开五指抱住她软嫩的小手，笑容明朗，“就你这点力气，还是留着打你男朋友吧。”
嬉闹中，魏北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瞄一眼来电显示，眼睛放光，“嘿，爸你常说的那句谚语是什么来着？说姥姥姥姥到？”
“……”全家集体沉默。
“喂……嗯在家在家……哦好好……哈哈哈……哥你吃饭了吗？要不你送进来吧，别客气啊，来吧来吧！”
魏北辰一边接着手机一边走去开门。
向婉珍和魏松趁向熙不注意，互相对视一眼。
“川哥！进！来！坐！你看看，谁回来了！”
魏北辰的大嗓门隔着十几米远还能让人振聋发聩。
向熙恨不得当场土遁，身后就飘来熟悉的嗓音。
“叔叔，阿姨，我来给北辰送车。”江昊川说话时，视线轻轻扫过向熙的后背。
好像瘦了些，虽然只有几天没见。
因为向熙散着头发，以他现在的角度，还没发现皮肤的异常。
就只是浅浅一眼，向熙如芒刺背。
“北辰，你又问昊川要东西了？！你不是有车？”魏松起身招呼江昊川坐。
“爸，你这话说的，我是废物利用。”魏北辰挤眉弄眼地暗示江昊川。
“是，叔叔，反正那辆摩托我也很久没骑，放久了对车不好。”江昊川道。
向婉珍注意到女儿没有反应，小声提醒了一句，“小熙？”
江昊川和向熙就在这很小的一声中，望向彼此。
“江昊川……”向熙先开口。
虽然才分开几天，她却单方面感觉两人间似乎生分了很多，就连打招呼都显得语气僵硬，叫了名字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江昊川眼中还带着与魏松聊天时的笑意，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小巧耳垂下的莓红。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被现实当头棒击的感觉，还是很不爽。
笑意渐渐散去。
“回来了。”他从容冷静。
“嗯。”向熙浅声回应。
“别站着了，坐下边吃边聊。”魏松和向婉珍早就拿江昊川当自己儿子。
“不了，叔叔阿姨，还有事，最近忙。”
“婚期临近，的确会有不少事要操心。明天约了你爸妈试菜，你也来吧？”向婉珍脸上笑着，心里却还是惋惜。
这算是她的一个遗憾。
而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但她也是真心盼着两个孩子好，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
江昊川认真想了想，“明天要去试礼服，可能没时间。”
“嗯好好，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和我们说，别客气。小熙回来休5天假，北辰除了上学也没什么事，都能搭一把手。”向婉珍嘱咐了几句。
“好，那明天让北辰和小熙陪我们去试礼服。”江昊川这次倒是不客气了。
魏松和向婉珍当然没有意见。
“好啊！我明天没课！”魏北辰兴奋地差点蹦起来，“川哥，你的伴郎团还缺人吗？”
江昊川挑眉，“你想的话，我让他们腾个位置。”
“好啊好！”魏北辰眼睛放光，又迫不及待地问向熙，“姐，明天一起哈！”
“我就不去了，我和楚楚不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向熙听江昊川刚才说“我们”，就猜测楚楚也回来了。
她感觉赵紫阳好像并没有把视频转发给江昊川。
又或者，这是江昊川的缓兵之计？
不管怎么说，她如果见到楚楚，恐怕会忍不住一个耳光抽上去。
向熙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很难看清江昊川的想法了，短短几天，他像变了个人。
他有了城府，且喜怒不再形于色。
那个在她面前多话、装酷、桀骜不驯的家伙，就这么消失了。
她再也听不到他讲的笑话，看不到他眼里的星辰，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向熙恨自己矫情。
这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期期艾艾心心念念着他的好？
你不配，那就不要想！
短短几秒钟，她想了许多，情绪也经历几次起伏，终归于平静。
魏北辰听到她拒绝，很不高兴，“姐，人家新郎官都开口了，你怎么好意思拂人面子呢？人这辈子能结几回婚，你连我川哥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你不能有了爱情就连手足之情都抛弃，这有点残忍啊！”
向熙被魏北辰说得哑口无言。
向婉珍也觉得向熙有些别扭，就说：“小熙，你就跟着去看看，顺便给你和你弟弟选一身参加婚礼的衣服。我和你爸把昊川当半个儿子对待，你不是也喊他一声哥哥吗？”
说完，她又笑着对江昊川道：“小熙她路上有些疲累，闹情绪呢。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江昊川墨色的眸子不辨喜愠，声线平稳，“随她高兴。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好，开车慢点。”魏松和向婉珍嘱咐。
“我送你！”魏北辰活跃地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子里，魏北辰拍着胸脯保证：“川哥，你放心，我明天说什么都把我姐带过去。”
江昊川立在月色里，将摩托车的钥匙抛起，魏北辰顺势接住。
“不要勉强她。”
“……”
魏北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钻进车里，心想，难道你刚才的邀请就只是说说而已？
等他再回到屋内，就发现向熙不在，只剩下二老面面相觑。
“爸妈，你说我姐是不是闹情绪了？”他开始八卦。
魏松和向婉珍很想听听年轻人的看法，示意他继续说。
“照着我姐以前的性格，一定是和我一样积极参与。但是她这么冷淡，要么就是和现男友吵架了，要么就是因为川哥要结婚了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发现川哥才是她的白月光，所以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魏北辰煞有介事地分析。
“白月光是什么？”魏松认真地问。
“……算了，我打游戏去，你们慢慢吃。”魏北辰快速离开餐桌上楼。
经过向熙卧室的时候，他趴在门口侧耳听了听，最终放弃了敲门的打算。
等到明天再说吧，休息好了心情就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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