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枭雄人物,必然郎心似铁、冷酷无情。在茫茫世界上,或许只有使用铁腕手段为自己不停攫取,才能填补心中日益膨胀的欲-望空洞。
黑夜之下,一人排空驭气、凌空虚渡,眸光刺冷如刀剑寒芒。
他出身卑微,所以野心便更加巨大、更加直白、更加直接。所有花里胡哨的说辞都抛在一边,他想要的,就是从比谁都低,变得比谁都高。他成长在一个被信仰、教派支配的世界里,所以他仰望天空时的目光便越发热切,所以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明确的愿望,支撑者他踏破了那个神秘的关隘,于是他就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所思所想。他的眼前仿佛铺展着一条金光大道,这条从人而神的道路是如此的明晰,只需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可以登上苍穹。比之那些茫然的在尘世之中挣扎的芸芸众生来说,他相信,已经看到了灿烂天光的自己,才是最接近至高宝座的那一个。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便彻底舍弃了自己从前的名字。从他登上天榜前八的那一刻起,他便只允许别人用一个词汇来称呼、指代自己——神。
飞临高高的天空,无穷狂风响应着他的意志,成为了他的助力。起伏的沙丘本让会沙漠旅人感到惊悸,远方山峦的黑影更让会人感受到生命的短暂和渺小,但此刻这些原本伟大的全都仿佛匍匐在他的脚下,此时此刻,他确实好似带掌了神的权柄。
但他心中很清楚,这一条登天之路,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因为这一个“比任何人都高”的单行道,这个支撑着他全部灵魂和力量的信条,本身就是一条血火之路。真主从不允许有别的存在与其并肩,“神”也同样如此。连并肩者都不允许存在,更不要说挑战者和僭越者。所以有意无意之间,他总会拿黑死帝和自己比较。
他知道,黑死帝是自己必须干掉的目标。他的前路,必须一览无余、四大皆空,这样他才能够成神,这样才能够真的填充他的心。
可现在,他的前路上除了黑死帝以外,还出现了别的身影。
狂风吹动着披散的乱发,感受着远方那肆意彰显招摇无忌的强悍气息,“神”眯起了眼睛。好多天过去了,每次闭上眼睛,他仍然会看到那一日遭遇战的浮光掠影。仅仅一击之间,那个女人就将他打伤。
虽然他当机立断的保存战果快速撤离,看起来似乎是处理得当、思维冷静。然而对他自己来说,只不过是被人撵着屁股揍跑了……
重复一遍,一个以天上神座为自我标榜、一个堂而皇之以“神”为名号的超级装逼犯,被一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女人撵着屁股揍跑了!还打伤了!还不得不躲在一边偷偷养伤,完全不敢让自己看不起的那个二世祖看出端倪来!
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儿么?
这已经不是什么并肩者、挑战者、僭越者之类的关系了,这完全就是死仇!在他踏步登天、一路成神的时候,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就好似抬起大脚丫子一脚跺在了他的脚背上又使劲碾了碾一样!
如此死敌,吾必杀之。
此人不杀,吾心不通。
心若不通,神路断绝。
成神之路,一人独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生在巴格达,大本营在阿拉伯世界,阿联酋就是他的主场,找到这些人的蛛丝马迹并不困难。但再高涨的愤怒火焰,也不可能燃尽他的理智。他很清楚,这个段位的高手交战不亚于大国之争,谁也不知对方藏了什么底牌,很难一蹴而就。谁能够更快的摸透对方的底牌、更好的保留自己的实力,谁能够更迅猛的突破原有的水平,谁才能够在这生死竞逐上取得优势,最后锁定胜局一击必杀。
而现在让他心中充满自信的是,随着与那个二世祖的合作日渐加深,他囤积的底牌、扩展的能力日渐立体化、多元化。那些拥有彩虹色泽的溶液,每一瓶都能够极大的丰富他的底蕴,搭配在一起更是能够产生奇妙的反应,仿佛从残缺的碎片逐渐补齐。而他也明确的感觉到,随着一次次的补齐,他本身也越发完整。
上一次,他被一拳击伤。而在得到了黄色的试管之后,一切再也不同。一旦全力催发黄色试管带来的力量,浑身上下坚固更胜钢铁。所有小口径手枪、步枪,射击在身上如同挠痒痒。大口径重机枪打在身上只有刺痛的感觉,反器材狙击枪才能让他费心躲一躲,他的防御力已经不亚于主战坦克装甲。
而他很清楚,他并没有将这些能力发挥到极致。虽然他获取的试管已经不少,但他最多只能同时使用两种能力,而且每一种能力都尚未见底。可以说,他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现在还远未到他最强的时刻。
但他相信,今天的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复仇。
况且,从某个特殊的渠道那里他已经得知,这个女人绝不是天榜前八的任何一人。
不是前八,那就必然有不是前八的理由,就说明她的综合实力必然达不到前八的层次。虽然那一拳的攻击能力相当强悍,但他相信这个女人一定有自己的短板。
或许她速度不快、反应迟缓。
或许她耐力不行、连打无力。
或许她那天只是使用了什么爆发性的秘技,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极限的杀伤,天选者之中各种各样的特殊力量实在是太复杂、太多样了。但不论再怎么千变万化,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我“神”,暂且屈居为天下第二强者。
在我面前,敌皆授首。
让我看看,你的短板,到底在哪。
让我看看,你的死路,从何起始。
拖拽着一个大活人,而且毕竟没有真正的飞行能力,杨绮的高速滑翔不可能持续太久。“神”是狂风的主宰、飞行的行家,他很轻松就能判断出杨绮落地的时间。虽然短时间内被远远甩开,但“神”一丁点都不心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橙色的魔眼牢牢的锁定杨绮的身影,不让她的行踪有须臾片刻离开自己的视线。
十五分钟后,在连绵的大沙漠深处,杨绮降落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有一栋小木屋,看起来荒废已久。杨绮抓着桑迪亚哥就走入了木屋中,消失在掩映的门扉后面。
而“神”与风相伴,悬浮在三百米之上的空中。
魔眼全开,“神”的眸光愈发冷冽。
先看天,天清气朗,风云中堆积的能量很少,很难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他的悬浮飞行,本身也需要抽取风中的能量,能量不足的话根本飞不起来,如今他的飞行高度也在不断下降,这一点是劣势。
再看地,四野无声,广袤的沙漠中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物体。魔眼观瞧大地,没有在沙中发现掩埋的大批量炸药、汇聚的高强度能量,说明附近布陷阱的可能性很低。那个女人想逃遁的话,几乎可以算是一览无余,这一点是优势。
伸手招来一缕微风,夹带着小屋中的声音轻轻吹来。耳朵冒起微微的橙光,能清晰地听到屋内的所有动静。
“有钱!有钱有钱有钱!不管你要多少钱,只要我有你就都拿走、全都拿走,只要你饶命啊!”这是桑迪亚哥,刚刚上天入地走了一遭,让他现在跪的一点矜持都没有。
“钱?爷爷我会缺你兜里那俩钢镚?告诉你老小子,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才考虑饶你一命。如果不说,呵呵,我就再让你体验一把飞一般的感觉。不过下一次,我可不好说手滑不手滑,抓不抓的稳了。”这是那个女人,显然正在逼供。
“说!说说说,肯定说!不管爷爷您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不是,别,您先告诉我,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啊?”
“神”的双眼眯起,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据这个女人所需的情报,他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意图和当前的进度。
“关于老扎德,你知道什么我就想听什么。对,就是你想的那个老扎德,怎么,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需要我给你提提神吗?从1979年开始,从实招来!”
“1979年……好,好吧,我说,我全说。”生死临头,桑迪亚哥却依然有些顾虑,显然老扎德在他心中的影响太大。不过单单只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话,想来也算不上什么出卖,桑迪亚哥觉得应该先说些垃圾消息拖延拖延时间,于是唏嘘道:“老扎德,他曾经落魄过,家庭地位一落千丈,几乎掉到了毁灭的边缘。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扎德家的年轻人不行了,但我却反而觉得他很有潜力,便成了他的资助人。”
——不能让他再说了。
情报获取完毕,状况基本了解,判断优劣条件,没有特殊问题。
那么下面,是杀人的时候。
“神”眼中橙光消退,冷光暴涨。右手伸出,掌心向下,身形不断下降,大气中的狂风能量也被不断牵引、抽取、汇聚、挤压,瞄准了下面的小屋。
爆压穿空炮——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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