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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李奕再也不敢狡辩,只跪在地上,反倒一声不吭了。这些,弘文帝都是知道的,忽然找了借口,分明就是因为那把鸳鸯扇生事,他如何不知?又如何狡辩得?
弘文帝冷冷道:“李奕,毕竟是故人一场,朕也就不再追究了。今日,朕免去你工部尚书的职务,降职为太原府秘书令。昔日你不是在掌管着太后的封地么?你就去太后封地,明日就出发,不得有任何停留!”
李奕没有任何的分辨,只是无言退下。
弘文帝看着他出去,心里百般翻腾,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毕竟是牵涉到芳菲的事情,弘文帝怎么也存着三分顾忌。
这一日,他以探望儿子为由,再次来到慈宁宫。
冯太后母子正在树荫下乘凉。孩子已经完成了一天所有的功课,正在和两只波斯猫玩耍。这几年下来,猫已经越来越膘肥体壮,五六岁的波斯猫,相当于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人,正是一生中最健壮的时候,跳跃起来,能够一下窜上树木。
计杀李奕4
孩子抚摸着一只猫,纠缠着它长长的胡须,不知为何,它喵呜一声,一下跃上了树干。
“下来,下来……猫咪,快下来……”
孩子翘首看着,树木很高,他也能攀爬,但是,此时却不想爬上去,而且,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猫咪。
猫咪叫一声,懒洋洋地翘着尾巴,很舒适地沐浴着夕阳,任小主人怎么喊都不下来。
这时,小太子抬头看到父皇,高兴道:“父皇,快把猫咪给我弄下来……”
弘文帝身材高大,一伸手,纵身一跳,一把就揪住了猫咪提下来。
宏儿乐得哈哈大笑:“父皇好厉害,父皇好厉害。”
一边的芳菲,看着弘文帝这些年来,益发地伸手矫健了。
弘文帝抱了儿子,非常亲热:“宏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一直跟猫咪玩儿了。你看,这是什么?”
宏儿从父皇的身后看去,但见父皇的两名贴身侍卫,牵着一匹异常神骏的大白马,正是弘文帝最最钟爱的那匹雪里红。万里挑一的良马,整个北国只有三匹,而至今还活着能使用的,就只弘文帝这一匹。
“哇,父皇,这马好漂亮。”
芳菲看着这匹马,也吃了一惊。忽然想起当年的神殿,弘文帝骑着这匹白马,明黄色的袍子,腰上悬着宝刀,那时,正是他最好的年华,何等的玉树凌风,俊朗潇洒?
也就是那一年,自己和神殿的斗争到了生死阶段,弘文帝,他骂自己“新台宣姜”,毫不留情,几乎疯狂;不料,那一场刺杀,却是他舍身救护,以命保护。
如今,竟然已经八九年过去了。忽忽之间,人生变迁,怎能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心里有点儿激动,看着弘文帝的面容,才发现上面已经刻满了沧桑。也许,就如自己一样,自己看不见自己,但是,沧桑更多更深沉了。
计杀李奕5
老了!
大家很快就要老去了!
弘文帝也许是察觉了她的目光,也看她一眼。长期的山居岁月,冯太后,老去的是衣着,是她经年累月的简单衣衫,再也不见昔日那个白色纱裙,风雅装饰的少女了。只是,她面容很少改变,和着灰色的衫子,倒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了。
一般玩弄权术,浸y政治的女人,时间久了,脸上就会刻上冷酷的痕迹,甚至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一脸横r”!
但是,冯太后并没有!
她的面容,仿佛一直是那个样子!
有时,弘文帝悄悄地观察她,发现,她很少有殚精竭虑,玩弄权术的时候,仿佛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光明磊落,跟着的一帮子大臣,李冲,王肃等人,也是着名的光明磊落之势!
仿佛是某一次,她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良心!我不曾为自己和家族谋取半点利益,所以,问心无愧!
就因为问心无愧,所以,一路向前?
仿佛就连老天都特别眷顾她,别人要玩弄许久的心计都办不到的事情,但是,她每一次,只抛出来,法令一个接着一个,每一次的出手,几乎,从来从来不曾失手过!
弘文帝看着这样的冯太后,某一瞬间,有点恍惚,仿佛那把鸳鸯扇,都无关紧要了。
只有儿子兴高采烈的声音:“父皇,我好喜欢呀……这雪里红,是送给宏儿的么?”
“对,父皇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我宏儿。”
马的寿命一般为20…30年,而这匹雪里红,正是15岁上下,也是它最好的年华,长长的雪白的鬃毛,只有眼眶点一处红,鲜艳夺目,所以称为雪里红。
弘文帝征战的时候,总是带三匹马,在很耗费马力的时候,他一般都很爱护马,很少出动这匹雪里红。如今,却用来送给了儿子。
“宏儿,上去骑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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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红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一点没有欺生,还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掌心。孩子乐得咯咯直笑,赵立等人过去护住他。
“父皇,太后,宏儿骑马啦。”
“好的,宏儿去吧。”
几名侍卫护送着小太子策马离去,周围,便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也许是这匹雪里红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许是昔日的记忆在死灰复燃;她如何在神殿看到他的出现支持而欣喜若狂!他如何在刺客来临之时,一拥而上,搂住她!
芳菲嫣然一笑:“陛下,多谢你。”
弘文帝也略略激动,低叹一声:“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过了这许多年了!宏儿都能骑马了。”
两人一时无语。
好一会儿,弘文帝才想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十分委婉的:“太后,朕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陛下请讲。”
“朕接到朝臣们的弹劾,说李奕在主持修建北武当夏宫之时,中饱私囊,亏空国库,所以,朕罢免了他的工部尚书一职,发配到太原府了。如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太后谅解……”
冯太后淡淡一笑,不慌不忙:“我也知道此事。当年工部的建设,不止我,也是先帝同意的,要给工人发工钱,和材料钱。这在以前,是没有这项预算的,都是无偿使用的奴隶们的劳力。所以,比昔日的估算规模,多花了200万两银子……这跟李奕没什么关系,他府邸也没什么值钱的油水,如果是贪污,不可能如此清贫……”
“太后,朕已经下了令,如果是冤枉了他,以后,朕会为他设法平反的。”
“呵,这倒不必了。我因为对此事存了疑惑,所以,暂且留下了李奕,他还没离开北武当……至于如何处置,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吧。”
弘文帝但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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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帝但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李奕!李奕!李奕就那么重要么?为了李奕的“冤枉”,冯太后竟敢留中不发,完全不把自己的命令放在眼里。
自己可是皇帝啊!
难道皇帝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可疑的大臣??
他的脸色黯沉,几乎马上就是山雨欲来。
可是,一来自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二来,他内心深处,的确不愿意和芳菲真正走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直接跟她决裂。只淡淡一笑:“既然太后觉得如此好,那就如此吧!”
芳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李奕不曾明说那把鸳鸯扇的事情,但是,她也有所了解和察觉。弘文帝,要赶走李奕是迟早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外界有很多传说,弘文帝不可能一点不听。
别说一国之君,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人家三番五次在你面前说你老婆有问题,只怕不出几天,男人便大打出手了!
就如那些入赘的男人,或者老婆比自己强的男人,甚至不用牵扯上红杏出墙这档子事情,只要其他无聊男人,稍稍煽动几句,男人觉得刺伤了自己的自尊心,大男人的本分,也会火冒三丈的。
但是,芳菲一来是觉得李奕灰溜溜的走了,成了替罪羊和牺牲品,自己岂能让他代为牺牲?二则,岂不显得自己心虚?无事都惹出事情来了!三则,内心里对弘文帝的猜忌,是很失望的。所以,便在这一件事情上,不肯有任何的妥协。
两人再也无话可说,刚刚的雪里红带来的一点点温情,很快再次被冰封。
弘文帝起身离去,芳菲只是站在花架边看他。
心想,他已经多少个儿子了?这两年下来,已经不是三个,而是有5个儿子了。
为什么弘文帝就是天公地道,自己任用一个李奕,还没有任何的暧昧苟且,就变成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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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帝这一出去,简直如心里吃了一只巨大的苍蝇。冯太后,她居然敢私自留下李奕!昔日人家说太后专权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她如此过分地袒护李奕,若非是她自己心里有鬼,真正对李奕超越了君臣本份,岂肯为了李奕得罪自己?
他内心这些年一直很压抑,但觉自己的女人,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那种天天看得见,却永远再也无法靠近的滋味,虽然淡化了,却在内心里转化成一种更加深层的焦虑和妒忌——
而妒忌,完全冲垮了理智。就如一个被人折损了面子的男人——绿云罩顶的危险啊!
冯太后,竟敢对李奕这样好!
她对其他男人,竟然比对自己还好!
他忍无可忍,怒气几乎马上就要冲出胸腔,熊熊的愤怒的妒火,几乎要把北武当都燃烧起来。尤其是他看到身边的太监魏启元,那种要劝慰,又不敢劝慰的样子。但觉自己在这些太监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他恨恨地回到玄武宫,砰地一声亲手关了门。
这一日,朝堂议事。
是一个有关朝臣的提拔考核的。三长制和均田制带来的好处已经稳固下来,所以,冯太后最主要的便是国内的建设,其中,太学的真正扩大和普及,就提上了日程。
弘文帝拿出一个名单,众臣一看,这一次,是要提拔10名地方官员;而且,下拨五十万银子到太学的问题上。
群臣一看就炸开了锅。
“拨50万银子给太学?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送钱给那些汉人?我们鲜卑人都不读书,他们汉人可好了,那些穷鬼的孩子,都送到学堂里,如果官吏都按照读书来考核,岂不是过几年,天下就变成汉人的了?”
“先帝在时也提过太学,但是,也没这么大规模,只是随便请几个名士回来妆点下门面而已…………”
计杀李奕9
“先帝在时也提过太学,但是,也没这么大规模,只是随便请几个名士回来妆点下门面而已……”
“如此大规模地普及,那根本是动摇我们的国体嘛……这天下,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们一再退让的结果,以后,便是我们都会被边缘化,这可不行,我坚决反对……”
“更厉害的还在这里呢!你们看,提拔的十名官员,只有4个是鲜卑人,倒有6个是汉人……而且,这6个汉人都好年轻,都才三十几岁,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对对对,自来提拔的制度是,鲜卑八分,汉人二分,这一次,变成四六开了?而且,还是我们四!太过分了,除了那四个鲜卑人,其他的我都不同意……”
“这倒奇了,你们看,里面还有个叫李敷的……”
“李敷是谁?”
“可不就是那个太后最宠幸的李奕的哥哥……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去地方上做刺史?哈,你看他的简历,以前,他还在南朝做过刺史,是来投奔我们的……”
“这怎么成?李奕,李冲兄弟已经在朝了,再加一个李敷做地方官,岂不成了他们李家天下?”
……
弘文帝本是坐在龙椅上静听。关于太学等,他都是同意的。地方官员的提拔,他也有参考!而且,关于这个四六比列,跟中央核心权利不同,地方上,以汉人居多,当然最好的是以汉治汉,所以,地方官第一次超过6成,弘文帝也是同意的,不然,他就不会带到朝堂上来,让群臣们讨论了。
他和冯太后曾经就这事公对公地讨论过,觉得这个时候,做这件事最是恰当!当时,谈论此事的时候,二人都是出于“公心”!尤其是冯太后,她当时何等地雄辩滔滔,一副家国天下的样子!
不料,忽然听得“李敷”的名字。
仿佛遭受了一次莫大的羞辱!
计杀李奕10
尤其是当群臣们吵吵嚷嚷地把李敷的底细揭发出来!李敷,是李奕的族兄!
冯太后,她还敢说她没有私心?
李家兄弟,就真的这么能干?离开了他们天下就没人了?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李冲等人在三长制和均田制里立下的卓越的贡献。尤其是面对诸位鲜卑大臣质疑而暧昧的目光时,这股愤怒,完全冲破了理智!
冯太后,她竟然利用自己!
好像是自己挟带着私货,要群臣们通过似的!
况且,还有绿云罩顶的嫌疑!
自己,竟然在为情敌大开方便之门呢!
他冷笑一声,一把就将奏折名单撕得粉碎,怒吼一声:“吵嚷什么?滚下去!都给朕滚出去!”
群臣忽然见弘文帝大发雷霆,都不知所措跪下去,不明白自己等人到底哪一点得罪了他——大家申讨的可是冯太后,而非他陛下大人啊!
“滚,都滚出去……”
群臣还跪着请罪,弘文帝已经拂袖而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祸福,弘文帝此人,关键的时刻,向来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的发怒是因为冯太后还是自己等人。
这一日,通灵道长正打坐,弘文帝来访。
老道益发地鹤发童颜,道观的清风明月,平静无波。弘文帝坐下,叹道:“道长这里可好,又清静,又寂寥,真是休养的好地方。”
道长笑道:“陛下许久不曾来此道观。今日是有空了?”
“道长,你们清风明月,何尝不好?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为了利益,权位,整日厮杀,战战兢兢,就是坐了皇帝位,也没那么愉快。”
通灵道长听出了他话里的话,笑道:“陛下,你听这北武当的清风明月,有何感觉?”
弘文帝闷闷不乐:“风还是风,山还是山,我听不出什么两样。”
计杀李奕11
“陛下,虽然同样是风,但是,风的声音还是不同的。比如,在一个强悍的人听来,风言风语,捕风捉影,能去就去,听而不闻!是为‘耳硬’!昔日的先帝,太祖等人,无不是耳硬之人,所以,他们开创了北国的大好局面。而大自然的虫鸣鸟叫,花开四季,则一概听过,自己没得任何选择,这便是‘耳顺’。比如老道这种出家人,无论什么声音都听进去,一笑了之。当然,陛下则宜‘耳硬’!”
弘文帝自言自语,怎样才能耳硬?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仿佛一个即将入定的人!
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一拱手:“多谢道长指教!”
道长捻须一笑:“陛下好走。”
弘文帝住的玄武宫,后面有一汪温泉。弘文帝本人经常在这里泡温泉,尤其是夏日心神不宁的时候,他最喜欢在这里泡上一个时辰,冥思苦想。
这一日,鲜卑大臣们来求见弘文帝,因为地方官员的提拔问题,他们不知道弘文帝到底为何而怒,一来是赔罪,二来是想继续劝谏,设法让陛下取消这份名单。
弘文帝正在沐浴,太监们就叫鲜卑大臣们等着。
很久,弘文帝都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大家因为是等在很外面,而且,鲜卑大臣们自来保持着奴隶制民主制的议事作风,不可能像汉人大臣们战战兢兢,顾虑诸多。大家等不耐烦了,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份名单就是有问题,汉人益发地不像样子了,大大僭越了……”
“依我看,肯定是李奕等j臣鼓动冯太后立下的,陛下,是不好拂逆她的意思而已……”
“冯太后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如此纵容李家兄弟,以后,天下都要变成李家的……”
“还有高闾等人,贾秀等人,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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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什么太学?现在我们的地位已经大大下降了,再太学下去,我们就彻底落在汉人后面了……”
……
因为李冲,王肃等实在太过能干,而且,跟冯太后,谈不上什么暧昧,所以,目标便全部集中到了李奕身上。都知道,只有攻击李奕是最有效的。
“李奕这家伙,一年四季跟着冯太后,一直在慈宁宫行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避避嫌疑……”
“他避忌?他才不会呢!他益发嚣张了,有太后撑腰,他怕什么?上一次亏空国库,还不是扳不倒他!铁证如山,亏空200万两啊,看看,我们鲜卑人,贪污一百两就被杀头了……”
“得想法解决李奕等人,就是他们在太后身边不停地煽风点火,乱出j计……”
“可是,陛下怎么肯?他还不是要照顾太后的面子……”
……
众人正讨论到激烈之处,忽然听得一个声音:
“要除掉李奕兄弟,朕有一个好计划!”
众人一看,正是弘文帝从门里出来。他刚沐浴完毕,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浴袍。抬手擦了脸上的一滴水。
鲜卑大臣们但觉自己和自己的鲜卑皇帝,从未如此贴近过,他们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心悦诚服地叩拜。
原来,弘文帝并非一味地软弱!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如今,该轮到他出头率领众人了!
这两年来,他们已经被压制得灰溜溜的,早就渴望着扬眉吐气的一天,可是,文斗,武斗,都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尤其是掌握军权的太尉东阳王,贾秀等人,都被冯太后收揽。加上内有李冲,王肃等能臣,政令运行,畅通无阻,鲜卑大臣,汉族豪强,逐渐地,莫可抗衡!
他们唯一的指望,便是弘文帝!除了弘文帝,谁也没法制约冯太后!
如今,弘文帝终于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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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感激涕零,叩头臣服:“陛下但有吩咐,臣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对弘文帝,还是真正心悦诚服的,此时,又是唯一的靠山了,只希望弘文帝这一次彻底雄起,拿出皇帝的威风,将冯太后等一网打尽,免得这个女人再作威作福。
弘文帝坐下来,看着这干子跪拜的鲜卑大臣,淡淡一笑。
一个早已成形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胸有成竹地酝酿开去。
只是,通灵道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本是给他拿个主意,要他“耳硬”,不要听信任何的谣言,却不料,他果真要“耳硬”了!
黑龙观里。
罗迦从蒲团上站起来,看着进门的老道。
“道长,近日又有什么事情?”
“主上,昨晚,陛下到道观找老道聊了很久。”
罗迦微微意外。儿子已经很久不去道观了,这一次,他又是有何要事?这些年,儿子和芳菲,几乎可以算得上通力合作,他在外,主理着战争,几乎每战每胜!而芳菲则在内主理了一切的变法大计。
三年三个大政策下去,北国从此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完全是看得见的。
罗迦自忖,纵然是自己在世,也不见得当时就能如此痛下决心,一切搞定。女人是很奇怪的,平素软弱,可是,往往她们一旦下定决心,于大事上,反而比男人更加果断,迫切。
就如私奔之一事,女人总是比男人大胆!甚至于婚外情,一个心已出轨的女人,很多不会将就,往往会毅然决然离婚;反倒是男人,哪怕养了情妇无数,只要能过,能遮掩,便得过且过,很少会主动提出离婚,最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休想他果断地为任何一个女人牺牲。
“皇儿因何找你?”
通灵道长的脸色很是凝重:“老道看出,陛下这些日子情绪很是不好。现在关于太后的流言蜚语很多,都很李奕兄弟有关……”
罗迦心里一沉,淡淡道:“道长也许是多虑了!关于芳菲,我都完全相信,难道皇儿会不相信?”
旁观者清,罗迦在暗处,看得分明,自然一清二楚。
可是,弘文帝在明处,而且,心里藏着那样的私心杂念,压抑的痛苦绝望,就如一个火辣辣的鞭炮,放在了六月天的骄阳之下,一点就会爆炸。
——————ps:几句题外话:有童鞋们老是拿清宫剧的标准去套政客们;但是,本文是南北朝;是一个礼仪混乱的朝政,尤其是拓跋鲜卑,野人建国,皇帝在朝堂上,从来直呼大臣们的姓名,王族宗亲,概莫能外!就算是金国的时候,皇帝犯错了,大臣们还可以按着他的p股打一顿。这是奴隶民主制的体现;而明清,是高度集权专制的时候,帝王的威严,刻薄,权谋,狡诈,才会如此!
而事实上,明清,正是我国最腐朽,最堕落,彻底将中国和世界拉开距离的时代,是最丑恶的一个时代!
本文冯太后不是没用权谋,而是没用多少y谋诡计,还保持着一个光明磊落人的本质,当然,这是一种理想主义;
就如慈溪,宫斗,权谋,智炸,她哪一样不精通?清朝怎么亡了?就是因为她,处处斗,心思都用在权谋上了,几曾想过什么国家大事,发展军事,经济,教育?
我国的政客,就是因为把这些心思,全部用在了人和人的斗里,所以,才贪污横行,腐败遍地,人和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道德感和真诚感可言。
试看今日,各国的议员们议事时,那可是丢鞋子,大打出手,激烈讨论,越是发达的国家,越是没有那么多望而生厌的压抑奴役下的奴才本性!相反,看看我们的代表大会,代表们都在座位上打瞌睡呢!
当别人高喊天赋人权,生而平等的时候,明清正“奴才奴才”地喊得欢呢!
正是明清留下来的这种奴才性格,才让我们把毒大米,潲水油,三聚氰胺,都留给自己的后代!
所以,拜托小白们,不要老是拿清朝的标准去套北朝,反而认为自己很渊博,自己很权谋,自己很诡诈很了不起似的!
翻脸相向1
罗迦心里一沉,淡淡道:“道长也许是多虑了!关于芳菲,我都完全相信,难道皇儿会不相信?”
旁观者清,罗迦在暗处,看得分明,自然一清二楚。
可是,弘文帝在明处,而且,心里藏着那样的私心杂念,压抑的痛苦绝望,就如一个火辣辣的鞭炮,放在了六月天的骄阳之下,一点就会爆炸。
罗迦口里虽然这样说,但是,自己心里也着实没底。他对儿子的性子,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一旦生了疑心,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转折点出现,他便不会罢休。
他忧心忡忡,走到门口,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场小型的s猎,也是小太子得到雪里红之后的第一次围猎。
作为鲜卑人的后裔,他的血y里仿佛天生着游牧民族的那种彪悍的传统。三岁开始学习骑马,到现在,得到了雪里红,更是精神抖擞,骑在马上,拉着马缰,加上他的个子又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截,看上去,倒像个小大人一般。
可是,毕竟还是小孩子,侍卫们丝毫也不敢放松,一直紧紧护卫在周围。最初,是从野山j开始的。到后来,雪里红的优势发挥出来,逐渐地就把侍卫们甩在了后面。
小太子本是要回头的,却见前面一只美丽的梅花鹿的身影闪过,小小的,姿势那么优美,玲珑,跑得也不快。
他瞧着那么美丽的鹿子,一打马就追上去。
这一下,更是彻底把侍卫们甩在了身后。
丛林密集,小鹿越跑越快。小太子拉着弓箭,追得近了,却不s下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弓箭s出,正c在小鹿的前端,阻挡了一下它的路,那么恰到好处,而且,显然是为了留活口。果然,小鹿身子倾斜,几乎栽倒在地,有人喊道:“孩子,快s箭……”
翻脸无情2
正是极好的机会,小太子举着弓箭,却犹豫起来。就是这一犹豫,那可怜的小鹿已经跳起来,一瘸一拐地就跑了。
小太子回头,眼睛顿时亮起来,大声地喊:“是您啊……是神仙……”
正是那个满头银发的人,他背着箭簇,用巨大的箭簇c住了小鹿的前路,本是要留给小太子亲自s击,让打猎的孩子高兴。却不料,孩子竟然没s。他以为孩子小,没能把握机会,就走过来,笑着安慰他:“没事,这一次s不到,我们下一次再s。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它决计跑不了……”
孩子却有些为难地,眼中又有一丝喜悦:“呀,我不想s它……”
“为什么?”
“它太漂亮了,又那么小,要是我s死了它,它的妈妈会很伤心的……”
罗迦心里一震,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拍拍他那匹雪白的雪里红:“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孩子惊奇而又喜悦地看他,眼神很是崇拜:“您这把弓箭真漂亮。”
“是么?你喜欢?”
他取下弓箭,四处看看:“孩子,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
孩子却并不伸手去接,“谢谢您。我不要。太后……嗯……我的妈妈说,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罗迦惊奇极了,他敢肯定,这孩子,不是人家教他的,只是在外面,遇到陌生人,就随机应变,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说太后,却说是他的“妈妈”……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顺口,仿佛,在他的心底,太后,一直等同于妈妈,完全是同一个意思。
他心里瞬间,百感交集,一时,竟然不知道是酸是苦。但见孩子的小脸益发地英俊,跟她也越来越像了——尤其是他的眉毛,眼睛,简直跟芳菲小时候一摸一样,那么大,那么亮,那么圆,咕噜咕噜的,仿佛这世界上最最聪明的一个孩子。
翻脸无情3
只是,他不像那个小魔鬼——得不到的花树,会用滚水烫死;而他,到手的鹿子,也会放掉。
孩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悦,急忙道:“您知道……我,我也有一把这样的弓箭,我有……我妈妈说,等我八岁的时候才能用……我很快就要到八岁啦……”
罗迦笑起来,拍拍他的小脸,依旧把弓箭递给他:“好孩子,这把弓箭更加轻巧,你试试,跟你家里的不一样,你现在就拿得起……”
孩子当然没有听出语病,没想到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一把跟他这一把有何不同,只丝毫也不迟疑,一把就接过弓箭,果然,躬身轻巧,他完全能拿起。他又惊又喜:“这把,比我家里那一把还要好呢。”
“当然。孩子,这把更好,更适合你。”
“可是……”
“孩子,这把弓箭就送给你了。你妈妈没告诉你么?好马好弓,都是给英雄的,你是小英雄嘛!”
孩子对弓箭爱不释手,眼珠子转动,忽然解下胸前的一面银锁牌:“这个送您,好么?”
罗迦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长命百岁”的字样。外面,还用了小小的丝绣装饰,那刺绣的手法,他都认识,正是芳菲一针一线刺绣的,希望儿子永保平安。
他仔细地看了看,摇摇头,微笑道:“这是孩子才能戴的,大人不能要。”
“为什么?您送我礼物,我也该送您啊。”
“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叫做护身符,要是送给了别人,她会伤心的。”
孩子理直气壮:“才不会呢。我要送什么,太……我妈妈都会同意。她最听我的,从来不会跟我生气的……神仙,我喜欢您,我妈妈肯定也会喜欢您的……”他也许是心里一动,忽然道,“要不,您去我家里做客好不好?太……我妈妈会做拔丝苹果和獐子r炖苹果干,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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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听到“獐子r炖苹果干”这几个字,罗迦心里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孩子还在天真地问:“您吃过獐子r炖苹果干么?您喜欢么?”
“吃过……”罗迦几乎冲口而出,却生生地咽了回去,一时,竟然无言以答。那种久违的味道,太过的久远,也许,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滋味了。
孩子还在热情地邀请:“您去我家里做客,好不好?”
他看着孩子热情的小脸,不想让他失望,微笑道:“好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去。”
“真的么?太……我妈妈说,她很想见您呢……上一次在桃花林,我告诉她,您很帅,她说,她很想认识您……”
心思微微恍惚。帅么?现在,她还认为自己帅么?
相见不如不见!
罗迦只无言地把弓箭给孩子背好,看看天色,拍拍他的肩,和颜悦色:“孩子,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你家人会找你的。”
孩子却仰起脸,“神仙,您的箭术这么好,可不可以教我?”
“你没人教么?”
“有啊。我看到箭术最好的是我父王,可是,他很忙,很少有时间教我;李奕叔叔最近也没空。赵立和乙辛,他们没你的箭术好……”小孩子崇拜地看那一支c在地上的长箭,要s中鹿子都还容易,但要这样s击了,恰到好处地阻挡鹿子的路,又不伤害它,难度就超级大了。这可是比父王的箭术显得更加厉害呢。
“您教我好不好?”
孩子顺溜之下,终究忘了掩饰,“父王”二字照旧脱口而出。
罗迦见孩子渴望的眼神,心里一动,柔声道:“你三天后再到这个地方,但是,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你父王和妈妈也不要说……”
“好的,我一定不说。”
他忽然又问:“我可以说这把弓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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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多了把弓箭,芳菲不可能不问。罗迦沉思片刻,才道:“可以,你就说是我给你的。除了学艺的事情,你都可以说。”
孩子大喜,举着弓箭,挥了挥手臂,仿佛要证明这把弓箭真的非常好非常适合自己。
“孩子,你回去吧,别让大家着急。”
孩子兴高采烈地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调转马头而去。
罗迦看他走远,长叹一声。
夜色袭来,小太子刚出去,便遇见四处寻找的侍卫。
侍卫们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他丢失在丛林里了,一见他,立即惊喜道:“小殿下,您去了哪里?咦,您这箭,是哪里来的?”
小太子兴高采烈的摇晃着弓箭:“是一个打猎的神仙送我的。”
“什么神仙?”
“就是上次很帅的那个。”
众人面面相觑。
刚走下山,便碰上弘文帝。弘文帝也看着儿子手里的箭簇,好生惊讶:“宏儿,这是哪里来的?”
“是一个打猎的神仙送我的。”
弘文帝立即提高了警惕:“什么神仙?”
“他打猎,箭术好高明的。”
“他在哪里?”
“他回去啦。他就住在山那边。”
弘文帝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正是北边最浓密的山林。人烟稀少,猛兽出没。只有很少的猎户住在此地,而且打猎的规模也非常小。
他接过弓箭,随便看了看。估摸着,那个什么神仙,应该没什么恶意。
没发现什么端倪,随手便递给了儿子:“你就拿着吧。”
孩子拿了弓箭,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叮嘱道:“宏儿,你外出的时候,可不能说自己是小太子……还有,可不能单独行动。以后,不许再孤身一人外出了。要是遇到坏人,那可就太危险了!”
翻脸无情6
小孩子不以为然,因为,他到现在还没遇到过坏人呢。
北武当是皇家之地,除了罗迦,根本不可能有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但是,弘文帝此时心慌意乱,而且,完全想到了猎人身上,根本就没再有任何的狐疑。
只一再命令侍卫:“以后,再不许让小殿下冒险了。”
众人立即跪下去:“臣等失职,以后再不敢了。”
宏儿见父皇小题大做,吐吐舌头:“父皇,宏儿知道啦。不怪他们。”
“宏儿乖,父皇这些日子很忙,没时间陪你,你更要注意安全。”
眼看弘文帝要走,孩子急忙问他,“父皇,今晚你去慈宁宫么?你好久没去过了耶……”
弘文帝勉强一笑,不置可否,只说:“宏儿,你快回去。”
宏儿见他这些日子都是忙忙碌碌的,也见不到人影,今日遇见了,他又要离开。弘文帝见儿子怏怏不乐的,不得不安慰他:“宏儿,过几日,父皇忙过了再去”。
弘文帝再拍他的手的时候,不由得又看看他身上背着的那把漂亮而精细的弓箭,虽然还是觉得有点意外,但是,毕竟没有再次仔细地看。
如果他再次看一下,也许,便会明白许多事情,只是,旁边的太监魏启元已经在催促他了:“陛下,陆泰他们还在等您呢……”
弘文帝转身就走,因为忙碌,接下来,竟然完全忘记或者说忽略了那把弓箭。
玄武宫,早有一般鲜卑贵族等着。一见了弘文帝,众人立即叩头。最近,他们对弘文帝的态度,是越来越好,越来越真心崇拜了。
弘文帝问:“你们今日有何要事?”
陆泰喜滋滋的:“陛下,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您还记得上一次,提拔的官员里,李奕的族兄李敷出相州刺史的事情吧?”
陆泰眉飞色舞,一一道来。
翻脸无情7
陆泰眉飞色舞,一一道来。
原来,均田制和三长制推行后,各地经济兴旺,蒸蒸日上。但是,年初,相州偏偏爆发了农民起义,虽然参与者不过一万之众,但是,朝廷也非常震怒。仿佛专门跟新制度作对似的。
冯太后派人调查起义原因,原来是相州刺史李欣贪赃枉法,大肆搜括民脂民膏,乃官民反。李欣到任二年,竟然运回家十车金银财宝等物,百姓有灾不赈,至使路有饿殍。冯太后闻听大怒,命人将李欣押回京都平城,关进死牢。
弘文帝皱着眉头:“李欣这事,能算什么好消息?这种贪官,斩了不就行了?”
“陛下,这您有所不知。李欣和李敷,正是最好的朋友。”
弘文帝心里,隐隐地,明白了几分。
陆泰笑得十分得意:“现在,李欣的女婿裴攸四处活动,求人为他的岳父担保,而且,也去求了李敷。李敷和李欣关系不同,也在为他活动……”
弘文帝震怒:“李敷竟敢为李欣奔走?”
陆泰等相视一笑。李敷虽然奔走,但毕竟是个书呆子,根本只是写了点文章,替老友辩解几句,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李欣的妻儿。可是,他只要一辩解,便是天大的把柄了。
弘文帝想到关键的问题,李敷,是否走李奕这条路了?可是,他立即明白。冯太后下旨抓的人,而且证据确凿,依律当斩,李奕没可能会接受族兄的援助要求。
陆泰等人也心知肚明,就是他没走李奕这里,所以,自己等人才会大费周折。
“李欣一案,现在情况如何了?”
“其中,有很多疑点,臣等都认为,陛下有必要重审一次。说不定,这次重审,会发现一些新的问题……”
弘文帝见了陆泰等人的眼光,心领神会,立即下令,秘密将李欣等人押送北武当审讯。
审讯,是由陆泰和任城王负责的。
翻脸无情8
他们有意借此做文章,并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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