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
“哥……”
对于他行为,小井完全不懂得是什么。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得像一个小婴儿。里面没有杂质,没有怀疑,没有厌恶,没有反对,只是有点儿讷闷,然后,便实事求是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哥,你,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
心底振动了一下,范铁抬起头来,微微眯了眼睛。看着面前单纯得像一个小女娃般的小井,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无恶不做的怪蜀黍了。
叹!——唉!
须臾间,黑眸里流动的光华纷纷散开了,他重新在食指上涂好了药膏抚在她上面,指头一点点替她氤了开去。将药推散,推入,旋转,以便药膏的药效能够好好地吸收。
“嗯……哥。”不管年小井的心智到底是几岁,她的身体百分百是一个成年的女人。被范铁用这种方式上药,她能受得了么?更可怕的问题在于,由于她没有心智和思考,反而会更加忠实于自己身体的感觉和意识,在他上药的时候,不自觉就跟着他的动作逸出声来。
而且,还是不加任何掩饰和修饰的声音。
轰……
范铁的脑门儿,再次被轰炸了。
乍想想到隔壁屋子里还睡着一向浅眠的年妈,他赶紧冲小井摇了摇头,然后苦地竖着指头,向她‘嘘’了一声儿,哄诱她说:“小井乖,不要出声儿啊,要不然,大灰狼就来抓你了。”
大灰狼?
小井的眼珠子转了转。
再一次,她乖巧地点着头表示不叫了。
“哦。”
不过么,答应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在范铁继续替她上药的时候,她还是偶尔会忍不住哼几声儿,还会小狗腿地告诉他,“哥哥,喜欢。”
范铁挑眉,“你到是喜欢了,我就苦了。”
“哦。”
“又哦……”要说心里没有邪念绝对是不可能的,范爷眸子里狼光闪烁着,小心地放好了药膏,盯着她懵懂的脸蛋儿,又坏心地俯上去啄了一口,轻轻凑近她的耳边儿,小声儿问:“小乖,哥哥要是再进里面去,你愿不愿意?”
“进,什么?”
大野狼遇上了小红帽,范爷苦笑脸看着完全无知的小井,苦地望了望同样无奈的天花板儿,皱头眉头苦笑,“没事儿,没什么。”
“哦。”
果然,她又哦了,真像个好宝宝。
捏了捏她的脸,他站了起来。这么一阵上药一阵儿折腾,他觉得自己差点儿就身心崩溃了。不仅额头上满是汗,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汗,好像被人丢进水池里洗了一个冷水澡的感觉。一边儿要做好哥哥抵挡住惑诱,一边儿又要能说服自己不去扑倒小羊羔的心思。
啧啧,简直了……
范爷第一次觉得,以前的折磨都不是折磨。真正的超级折腾才刚刚开始。不过,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以目前小井对他的信任来说,攻破她的防线不过只是早晚的事儿。就算他现在要做,他相信她也不会抗拒。
只不过……
洗了手出来,黑夜又羞涩了。他到底还是将那点狼子野心给深埋在了心底。至少现在她刚醒过来还不行,两个人做那种事儿,你情我愿水道渠成会更让人欣喜,他现在半哄半诱相当于拐骗未成年一样多少有些不道德。
大床之上,他再次搂紧了小井睡下来了。一只枕在她的颈后,一手挪到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哄着,说着,像一个给妹妹讲故事的好哥哥。
慢慢地,小井真的睡过去了。
而范铁却怎么都不能入眠,一方面有种奇怪的担心,害怕她睡了不再醒过来,另一方面胸前贴着一个仅着浅薄睡衣的小女人,手掌心里是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多勾神经啊?而且,恢复了自主行动的她,更是将一条细长又白嫩的腿儿搭在了他的腿上,紧缠住他不放。
这样的亲密接触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绝对带着致命的诱惑。因此,范爷双臂僵硬着半丝儿都不敢挪动,暗暗骂着自家下面的兄弟,满脑子都是想要将这个女人给撕掉吃掉咽下肚子的强烈念想。
悲了个催的……
思绪浮浮沉沉,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沉入了黑暗。
好在,唇角,其实是带着笑的。
——
年小井醒了,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儿。
次日知道这个好消息的宝柒,血y差点儿都差点儿和燃烧了起来。一个人在屋里又哭又笑,等冷枭回来的时候,抱着他又咬又啃,像个小疯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开心了。
第一时间,她便要让冷枭带她去探视。
然而,冷枭会准么?
会准才是信了她的邪!
她剖腹产才第八天,不管她说什么冷枭都不同意她去看年小井,只是给范铁打了个电话,让她在电话里和小井说话。奈何,小井现在连她妈都不认得了,更别说她宝柒。诺诺了几句她说不太分明,宝柒心里难受欲哭无泪也就只能作罢了。攥着冷枭的手,她咬着牙齿表示,等到她满月之日,便是她宝神医出山之时,到时候再去攥出来她的记忆。
除了宝柒,凡是和小井范铁有联系的人,听说了她的事儿,都想要去病房里探视她。可是,他们全部都被范铁给一一回拒了。
范铁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小井认不得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意,可是对于小井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说,就是她的负担了。
虽然医生说,她必须去认识世界,重新开启她的记忆和人生,但是他不想那么急切,饭得一口一口吃,小井的路也得一步一步走。而他,会慢慢地引导她,让她慢慢的掌握,接触,融入,直到她完全恢复记忆为止。
他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长的时间。
甚至于,他也怀疑过,如果小井真的恢复了记忆,还会不会这么依赖的抱着他,轻轻地唤他哥哥,还会不会这么跟他亲热,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信任和执行。
他很矛盾。
他不是不怕,也不是不担心。可是,他却不能因为自己的害怕和担心,就不去帮助小井恢复记忆。做男人,不能那么自私。小井还要不要他范铁,应该由她本人来决定,而他目前,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便好。
接下来的日子,小井开始了康复训练。
在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帮助和鼓励下,在范铁不断的努力下,三天之后,她不仅会自己喝水吃饭上厕所,还会和除了范铁以外的其它人进行几句简单的对话交流了。虽然害怕和恐怖仍在,但是每每在别人的善意引导下,她都会回应,或者告诉别人她的名字。
当然,她的名字也是范铁交给她的。
因此,她知道了自己名字叫小井,而他的哥哥叫范铁。
一切都在往良性方向发展。
唯一让范铁感觉到放心不下的便是,小井对他的依赖感,并没有因为她的进行康复训练而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导致他每天去部队都恨不得把她揣兜儿里带着一起去。
四天。
五天。
转眼,一周便过去了……
小井的进步很大,她已经不需要引导,就能和别人进行简单的对白交流了,也会自己试着下床走几步路,或者站在窗户边上看范铁回没回来。
看到这样的结果,范铁很满意。为了她取得更大的进步,他开始不限制别人来探视她的病情了。于是,病房里开始热闹了。小井的同学,同事,读者,朋友一一前来。
而在这期间,范铁所做的事情便是细心地为她将这些人进行了漏选和罗列,对她有帮助的才让她见,没有帮助纯粹来瞧热闹的则直接回避了。
第八天,出了一件令人感到惊奇的事情。当解放军报的主编舒爽同志来看她的时间,她竟然诡异的想起了她,也想到了自己有一次随舒爽去采访,吃过她做的便当,甚至还记得了舒爽的便当里有一个菜叫糖醋里脊,非常的美味儿。
这一下,不得了了。
范铁惊喜之余,差点儿把卫燎给押过来。不管卫燎如何心疼,非得让他媳妇儿每隔几天做一次糖醋里脊不可。当然,范铁不知道的是,卫燎在家里完全没有发言权和地位,他哪里管得了他媳妇儿啊?
好在不管从哪个方面的关系讲,舒爽的糖醋里脊还是送到了。看到小井吃得很开心,范铁差点儿掉眼泪儿。
她在一点点的进步,他却即欣喜又担心。
欣喜的是她知道的越来越多,慢慢会认字,认写她和他的名字了。惹急了也会向他发脾气了,会小小的闹腾一下了。
担心的是她突然有一天反应过来了,他并不是她喜欢的哥哥,而是她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范铁,那时候,她会不会再赶他走。
在这样的纠结里,一晃眼儿,半个月就过去了。
半个月里,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哥哥又当情人的范爷,过得水深火热却又甘之如饴,未来慢慢明朗,病情逐渐好转,心里压力却又越来越大。
希望她恢复,又害怕她恢复,何其难过?
这一天,京都城雾霾笼罩。
范铁起得很早,陪小井吃完了早饭,他便去了部队。临走的时候他告诉小井说,自己下午六点前必定会赶回来陪她。可是中午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去了一趟哈市。等他再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天色都沉了。
心急如焚的他,匆匆赶回了军总医院。人还没有进入病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小井,你想不起来了么?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站在病房的门外,范铁提着公文包的手紧了又紧。果然说话的男人,正是已经坐上了市场总经理位置,已经七个月没有见过面的毕笙源。
房门虚掩着开了一条缝儿,他站在原地却没有进去。
现在的情况下,任何有可能帮助小井恢复认知能力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拒绝,哪怕那个男人他是毕笙源,是小井本来要嫁的那个男人。
然而,小井真的不认识毕笙源了。
她摇了摇头,偏着脑袋惊恐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毕笙源手心有了汗意,低低苦笑着,他又向她走近了一步,声音尽管放得柔和又平软:“小井,我是阿笙啊,你想一想?能想起来吗?阿笙?”
“……”小井皱着眉头,满脸苦恼,有些戒备地盯着他。
见到她这样的情况,毕笙源心里有些难受,到底是爱过的女人,现在还爱着的女人,眼睁睁见她成了几岁稚童,喉咙哽咽便想唤回她的记忆。
“不知道啊?那算了。我来考考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毕笙源原以为小井会告诉他,哪儿会想到,这姑娘缩了缩脖子,完全像一个不懂事的执拗小孩儿一般,嘟着嘴不满意地咕哝说。
“我知道啊。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什么,气死他?
这样小孩子心性的话一说出来,不仅屋子里面的毕笙源,就连躲在外面的范铁都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了。他的傻妹妹哟!心里微微酸楚着,让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要跑进去狠狠揍她p股的冲动。
当然,他不会真那么做。
喟叹了一声儿,他取下头上代表着坚毅和勇敢的军帽,放下手里的公文包,静静地一个人坐在了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后背紧靠着坚硬的墙壁,点上一支香烟默默地吸着,等待着,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熟悉她曾经经历过的男人。
他不能放心任何机会,说不定毕笙源会让她恢复认知能力呢?
尽管心里不好受,他还是这么做了。狠狠吸一口烟,吐出一圈儿烟雾,他不停扯着脖子上军绿色的领带,觉得自己真他妈矛盾到了极点。
屋子里满目埋着沧桑的毕笙源,不比他的心情更好受半分。看着面前这个原本知性雅致的女人,如今变成了这副痴呆的傻模样儿,他同样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他可以有一个机会去阻止她,阻止她去赴那场接近死亡的流石流。
吸气,吐气,他再接再厉:“小井,你多想一下,你记得阿笙吗……”
“不。”
“再想一下?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是阿笙啊!”
“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毕笙源急切的问,目光流露出欣喜。
“我知道。花生。”
皱着眉头,对于他现在的痛苦,小井真真儿感受不到。
她不仅仅感受不到,而且在他步步的迫下,她越来越不耐烦了。不过,她记得范铁教过她,不管对什么人一定要有礼貌。因此,她虽然很不愿意再和这个哥哥说话了,却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撵他走。
毕笙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的心理准备,全部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回了原形。满脸憔悴的睨着她,目光不经意又扫到了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有些心疼地问她:“小井,你怎么不吃饭?”
“哥哥,不在。”
“你想吃什么东西吗?我去替你准备。”
盯着他的眼睛,小井想了想,孩子气的说:“我要吃哥哥。”
皱着眉头,毕笙源不懂了,“吃哥哥……什么?”
小井咽了咽口水,说不明白了便向他比划了起来,说得有些小小的得意,“吃哥哥,我哥哥才有的。我没有的。哥哥说……对,不能告诉你,就气死你。”
轰……
门外的范铁,再次被小井洒下的天雷劈中了。
那东西完全是他说出来瞎糊弄她的话,她信以为真也就罢了,还说给毕笙源听?什么是吃哥哥,说来话太长。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男人,晚上抱着她在怀里睡难免会有生理反应。每次她都会问他,那个比石头还要硬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就只有告诉说她那是吃的。
于是乎,不得了。小井每天晚上就闹着要吃。被无奈,他只能苦笑着哄她说,等她的身体好起来了才能给她吃,因为那是他给她最大的奖励。
这个……
一拍脑门儿,他起身将手里的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为了避免他的傻姑娘再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话来,他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此时的范铁,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纨绔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儿。
他站在门边,还客气地敲了敲门儿。
听到声音,毕笙源转过来头。见到是他稍稍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坐在床上的小井便眼尖儿的发现了他。
瞪大了眼睛,她迟疑了几秒,眼泪便滑落了下来,声音哽咽着说喊他。
“哥哥,回来了……”
随着她惊喜的声音,她带着泪珠子的脸上,露出小鸟儿般欢快的表情来,人却‘噌噌噌’就光着脚丫子跳下床了来,冲着范铁这边儿就飞奔了过来。
然而……
由于她奔跑的速度太快,受伤未愈脚步也不太稳当。
只听见‘啪嗒’一下,她整个人便脑袋朝下,往地下摔去。
站得离她比较近的毕笙源,心里微微一惊,正要伸手去扶她。却见范铁惊慌的人影儿已经猎豹般冲在了他的前面。一转瞬间,他便将已经她整个儿地捞到了怀里,低下头,双手捧着她的脸,擦着她的泪水急切地问。
“宝贝儿,摔着了没?有没有哪里痛?”
小井哭着摇头,又笑着抱紧了他的腰,又哭又笑的傻姑娘,天真单纯得像一个久别而见到了自己亲人的小孩子,旁若无人的将身体缩进了范铁的怀里,吸着鼻子向他诉苦。
“哥哥,你骗了我,八点已经过了十分十五秒了……”
☆、坑深 180 哥哥笑起来才帅!
“怎么哭了?”
拍着她的后背,范铁凑下头去,对着她的脸,瞧着她两只红通通的眼睛,不免有些好笑地去捏她的鼻头。
“哥哥不是教过你吗?一定要坚强,懂不懂?”
“我没哭。”揉了一下鼻子,小井又急切地抱住他的腰,像是害怕他又突然走掉了一样,占有欲十足的动作里,带着想要憋住哭,却又忍不住抽泣的浓浓鼻音声,重复他的话,“小井坚强。”
“是,坚强!”范铁拍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挪开些许,又忍不住小声斥责,“为什么不吃饭?”
小井不敢抬头看他,脑袋轻轻蹭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心跳声里,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像是特别害怕他生气一般,委屈地咬着唇。
“哥哥不在。”
“下次不准这样了。”
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范铁板着脸教训。
小井的眼圈儿红了,像一个孤独了好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她在范铁面前,没有底线,毫无保留,信任他,依赖他,不过却不再怕他。
“哥,你做错事。”
“什么?”范铁疑惑的问。
“你做错事,还凶。”小井没有抬头,却说得振振有词,“哥哥说,六点回来。”
这个……
懂得还击了,算不算又一次进步?
在她的控诉里,范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缓过了神色来,抱着小女人软绵绵的小腰儿,轻轻地环住她,叹息用大拇指替她擦面颊上的泪珠子,一边勾起薄唇一边儿笑话她。
“傻了啊,还在哭。今天我接到一个临时任务。没法儿通知你,不是说过了么?我一定会回来。以后不许不吃饭了,知道了吗?”
吸着鼻子,小井抽泣着点头。
看到小女人憋屈的样子,听着她鼻子一吸一抽的声音,范铁心里全是酸楚和心疼,索性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结结实实往怀里一搂,抱回到床边儿坐好,然后才吩咐人重新给她准备晚餐。一阵忙活过来,他才看到还站在原地的毕笙源,正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俩这一切。
安抚好了小井,范铁笑着请他到外间去坐。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茶几,相对有些无言。
笑了笑,范铁微微眯眼,先开了口。
“今儿让你看笑话了。”
毕笙源亦是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范铁,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实事上,不仅仅今天的小井是他没有想到过的样子,就连范铁如今的样子也是他完全没有预见过的。
他的头发留成了短寸,显得他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醒目又坚毅了,而他总是抿起的嘴角,比起刚认识的时候,少了纨绔子弟的轻浮,多了一些凌厉内敛的线条。他记忆里的范铁是张狂的,浮躁的,肆无忌惮的,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的男人。
而今天,他的转变,同样让他惊奇。
现在的范铁,绝对是一个有担当,值得女人托付的男人了。
不知该叹还是该笑,或者该伤感,毕笙源由衷地说:“我能够想象得到,这几个月来,你过得非常不容易。范先生,你为小井做的一般人都做不到。虽然我曾经认为自己很爱小井,但是我不敢说会比你做得更好。”
盯着他的眼睛,范铁勾了勾唇,熟练地从军装口袋里掏出香烟来,丢了一根烟给毕笙源,自己点燃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微眯起眼睛来。
毕笙源看着他,伸出手来,“借个火。”
范铁将火柴递过去,斜睨着他的样子有了些许痞气,“你不是不会抽烟么?”
“偶尔为之,试试吧。”毕笙源笑了笑,点烟的动作不太熟练,吸烟的动作更是不太规范,两只指头拎着,一口烟吸入嘴里便呛了好几口。
范铁没有说话,站起身来为他倒了水。再坐回他对面时,一双狭长的眼睛锐利里夹杂着锋芒,绝口没提小井,而是朋友般询问他。
“在那边儿,挺好的吧?”
对于他的问题,毕笙源稍稍有些吃惊,遂即笑着回应:“还行吧,前期的时间,工作展开稍稍费劲儿一点。现在基本上已经上路了。还得多谢你,替我铺好了人脉资源,做起事来半倍功。”
“关我啥事儿?那也得你有本事才行。”
“呵呵,在这个行当里,再有本事,没有人脉,一切都是虚的。”
关于这点儿,毕笙源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对自己的能力他有信心,可是他说得也是实事,在社会上生存,很多时间并不是靠个人能力就能做到既定目标的。
他说得很认真,范铁黑眸微眯,吸着烟没有回答。
见到他在沉默,毕笙源微笑一下,害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沉吟几秒便认真的解释说:“范先生,我今天过来看小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做为一个朋友,想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希望她能快点儿好起来。”
“我知道。”
挑起眼眸,范铁看着面前的男人。
之前他在航空兵学院的三个月里,曾经无数次羡慕嫉妒恨过这个男人。因为他就要拥有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了。回到京都时再听说他俩就要举行婚礼了,那种嗤心刺骨般的难受,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若真要论起来,他觉得那场泥石流的真正受益者正是他范铁。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现在的一切都将会被改写。毫无疑问那个固执的小女人,一定会嫁给面前同样爱着她的男人。
那么现在的情况呢?
他心里害怕小井恢复了记忆,认出了毕笙源才是他托付终身的男人么?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却是他不能回避的。
心念转到这里,他笑出了声儿来,夹着香烟的手指捏得有些紧,说出来的话完全有感而发:“其实吧,就算你当真是回来抢她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小井是你的,早晚她都会是你的。如果小井她不是你的,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她不会跟你走。”
毕笙源愣了愣,没想到如今的范铁会说出这么通透的话来。完全不再是当初那副‘老子喜欢的就是我的,老子要的就一定要得到’的二世祖模样儿了。轻轻抿了抿唇,他正准备回答,门口就传来了小井惶恐的声音。
“小井,是哥哥的。”
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很怕,却又很固执。
说完,她像个赌着气的小孩子一般走了进来,正眼儿都没有瞧一下毕笙源,微低着头走到范铁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抱他的腰,孩子气十足地用脸磨蹭着他的手臂,“小井,不走。”
范铁惊了一下,赶紧摁灭了手里的烟,“你……听见了?”
眼睫毛动了动,小井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哥哥,也不走。”
心里闷痛一下,毕笙源别开脸去,不好再做声。
要说不纠结肯定是假的。没错儿,他其实一直爱了年小井,当初也是爱了很久才下狠心追到了手的。可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即便是他俩在感情最浓的时候,甚至谈婚论嫁的时候,小井也总会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更是从来没有过这么亲昵的态度和举动。而她和范铁之间,那种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的依恋感,虽然是在有病的情况下出现的,他却还是能理解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小井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毕笙源。
当然,其实也这正是他当初选择离去的最重要原因。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男人,既然得不到爱情,得到事业也是一种心理补偿。
范铁不想毕笙源太过难堪,揽着小井的腰将她推离自己几寸,顺手将自己面前的水杯递到她的面前,“来,喝点水。”
小井点头拿起来喝了一口便讨好般昂着下巴看他,脸蛋儿上的笑容,几乎扫除了一屋的y霾,灿烂无比,“哥哥,小井乖不乖?”
“乖,小井最乖。”咧了咧嘴,范铁好笑地捏她的脸,心里稀罕得不行了,却又不得不把她支开,“现在赶紧进=去吃东西就更乖了,哥哥还有事儿要和……”瞄了毕笙源一眼,他下意识不愿意把‘哥哥’这个称呼也给毕笙源,转而一想,说,“和这位朋友说。”
这位朋友?毕笙源心里叹气。
“哦。”小井抿着唇点头,样子非常乖,两只手却没有撤离的打算,像一个撒欢的小狗般在他身上蹭着,不仅口不对心,行动没有执行度,还小声抻掇起他来,“哥哥,你有眼无珠。”
他有眼无珠?
小女人说得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范铁吃惊不已,低下头来笑着看她,“哟嗬,今儿进步不小啊,连成语都学会了?有眼无珠什么意思知道吗?”
“嗯~”小井点头。
“那为什么说哥哥有眼无珠?”
“他,不是朋友。”
心里一凛,范铁脸上有些僵硬:“那他是什么人?”
默了下,小井没有转过头去看毕笙源,而是小声在范铁耳边说,“他,烦人。”
天真童稚的话,虽然她知道要小声一点,不过还是足够传到毕笙源的耳朵里了。毕笙源有些失笑,并不真往心里去。想想便知道,这姑娘还在介意他刚才追问她到底认不认识阿笙的事儿,孩子一般记上小仇了。
事儿就摆在面前,虽然他感觉心酸,却又不得不去正视。他知道,小井已经彻彻底底不属于自己了。或者说,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有毕笙源这个人存在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哪怕再豁达的男人,心底里多少也会有几分酸楚。
七个多月来的念想,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轻轻一叹,他笑着望着对面的两个男女,心有戚戚兮,语气淡淡而笑意十足,“小井还学会开玩笑,进步不小了。”
范铁也笑,揉揉她的脑袋,“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意的。”
大家长一般的解释,让毕笙源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不过,却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好意。
“有什么说什么挺好,也只有心机单纯的人才会这么明显的去表达自己的喜恶了。而这些东西,我们这年龄都没有了。其实,范先生,有时候想想,小井要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又何必非要她找回以前的自己呢?那时候的她,过得多压抑……”
闻言,范铁紧了紧手指,略略扬起了眉头,有些痞劲儿的开玩笑说:“这个事儿么,我当哥不能替她做主,得由她自己来选择。”
三个人相处,气氛和感觉都不免诡异。换了在七个月之前,任谁都不会想象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
没有聊几句,小井就像p股上长了针尖儿般不太耐烦了。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她就不停在沙发上磨来磨去,不时瞄一眼范铁,又拿指头去揪他的衣袖,最后像是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小声说。
“哥,让朋友走,好不好?”
范铁和毕笙源对视一眼,前者失笑,而后者微微一愣。
“小井,为什么要让我走啊?”
没有去瞧对面男人的脸色,小井更不知道自己说得对还是不对,她老老实实地回应他说:“因为哥哥上班累了。”
范铁闭了闭眼睛,心里涌上的感动非言语能说明白。
确实,小井的进步神速,她现在已经懂得关心别人了。
而毕笙源,除了尴尬之外,其实也有欣慰。
小井身体好起来,也正是他自己希望的。
接下来再聊什么,似乎都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两个男人不着边际地随便扯了几句,基本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范铁说得心不在焉,毕笙源讪讪笑了笑,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病房的那一刹,他心里明了。
以前他说过的话通通都得收回来,其实范铁才是最适合年小井的男人。而他自己,从此天高路远,她的人生将永远与他无关。他那一段或许曾经倾心付于过的感情,只能留在心里结成疤,不会再有机会去揭开了。
爱了一场,到如今,仅有黯然销魂别罢了。
从此,在小井的生命里,他毕笙源的戏,已经落幕。
——
“小井,你喜欢那位……朋友么?”
五分钟后,里屋的饭桌上,范铁和小井相对而坐。他细心替她挑着菜,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题便飙出了口。心里鄙视着自己的明知故问,却又明镜儿似的知道,他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其实非常在意小井对毕笙源这个人的看法。
蹙着眉头嚼着饭,小井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
自恃自己爱了她很多年的范铁,对于‘喜欢’这个词儿,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准确的词语去定义它了。心里默了默,他认真地拿着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勾着唇浅笑说:“嗯,喜欢就是看到他很开心,和他呆在一起很开心,听他说话也很开心,不管他做什么事你都会觉得很开心。”
“哦。”
又习惯性地‘哦’了一声,小井扒了一口饭,想了想,一双迷茫的眼睛里便闪出一束光芒来,歪着脑袋,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哥哥,我喜欢你。”
心里一窒,范铁怔了至少两秒。
小井性子比较内敛温吞,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爱得死去活来,可她并不是那种把爱和喜欢经常挂在嘴边儿然后向男人撒娇的女人,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说喜欢他。
冲动之下,他目光闪动着火焰,一把握住她的手,“小井喜欢哥哥,还是喜欢范铁?”
这么严肃的问题,小井却又迷糊了,“哥哥不是范铁吗?”
呵呵一乐,范铁笑着又放开了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觉得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太过敏感而急切了,以至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而且,还被她给揪住了小辨子。
“行了,快吃吧,哥哥知道了。”
“哦。”点完头,她便乖乖吃饭了。
坐在她旁边,范铁微眯着狭长的眼眸,享受着看她吃饭这一刻的宁静,对自己乍惊乍寒的举动有些好笑。小井干净单纯的面容落入他的眼里,每一个线条里都透着简单,简单得总让他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安宁感。
心动了,便行动了。
他探出手去,轻轻拂开她额边儿垂下的一缕头发,指尖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含笑看着她,凑过去将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慎重其事的表白。
“小乖,哥哥也好喜欢你。”
小井怔了一下,握着筷子的白嫩小手儿停住了,看着他想了好久,才咬着唇下意识皱眉。
“哥哥,你怪怪的。”
是吗?连小井都看出来了?
范铁抿着唇没有去辩解,心里知道这是实事。
大概今天毕笙源的突然光临,提醒了他某种其实一直存在的现实。更是让他在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担忧和心里恐慌到达了一个急需发泄的峰值了吧。又或者是他太需要用什么东西去确定,确实小井会永远属于他,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离他而去。
没有办法,在感情上,他从来都是自私的。
见他不说话,小井扁着的嘴更紧了。
沉吟了几秒,越来越多小心思的姑娘,另一只没有握筷子的手,一点一点地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他,皱着眉头,迟疑地说:“哥哥笑起来才帅。”
一听这话,范铁又忍不住乐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呵呵,小姑娘还知道什么是帅了?谁告诉你这话的?嗯?不会是自己想的吧?”
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小井认真考虑着嘟起嘴,“护士姐姐。她说,哥哥帅。”
勾了勾唇,范爷心里美了,“那小井觉得呢?哥哥帅不帅啊?”
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小井咬着筷子,认真点头。
心里甜了甜,范爷又自动找虐了,“那小井觉得,刚才那位朋友帅么?”
眉头再次拧起,小井奇怪地拿眼瞄他,“为什么哥哥又问他?他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慌乱的别开脸去,范铁觉自己有些儿混蛋,不过还是没有告诉她实话,更没有伟大到要去提醒她毕笙源到底是谁的地步,“没有,他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小井快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不好吃。”
“哦。”
小井点了点头,便埋下头去了,这一回,差点儿把脑袋都放入碗里。慢吞吞地吃着东西,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情况一样,声音里带着点儿遗憾,小声地咕哝着说告诉他。
“哥,下次,小井不赶他了,你不生气。”
闻言,范铁哭笑不得。
这个傻傻的小女人,她竟然理解成了他是因为舍不得毕笙源走?
c,这乌龙摆得。
——
觅完了食物,两个人的夜晚便来临了。
对于小井姑娘来说,晚上其实才是她最喜欢的。因为她的哥哥晚上都会陪着他,不会像白天一样要不然就得去部队,要不然就会有做不完的事情。可是,对于范铁来说,夜晚却是天堂地狱一线之隔的时间段,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山,那感觉,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像范铁这样年龄的男人,又禁欲了这么长的时间,那邪念一旦升上了心头想灭掉有多难可想而知。哪怕他命自己不去想,就现在这样抱着小井,纯盖棉被睡觉也会不自觉就有了反应,整晚将那硬成石头般的物什儿顶在她身上,他越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猥亵小姑娘的怪蜀黍了。
今儿晚上他的身体还是那么不安份,而熟睡过去的小井,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偶尔翻动一下,便会条件反s地拿手去拨他,想要把那抵在身上的东西挪了开去。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难眠的。
不时被她那么碰着,范铁心里更是纠结得厉害,赶紧退离她远点儿。哪儿知道,这小女人就像睡梦里都不想让他离开一样,只要他稍稍挪开一点距离,她马上就能意识得到他的离开,身体就会跟着他滚过去,接着便像一只壁虎似的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
一次……
二次……
三次,次次失败之后,范铁直望天花板喘大气儿。
这可怎么得了啊?
“哥……。”睡意朦胧的小女人,双只爪子再次搂了他,满意地轻叹一口气,咂巴了一下嘴,整个身子便都贴了过去,但又嫌弃他身上的东西把自己烙得慌,不停拿手去拨,还咕哝说:“现在,还不能吃。”
吃,吃,吃。
吃是什么画面,什么概念?
这么几次三番下来,范爷的鼻端便有了一种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充斥。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血y催动神经,神经控制大脑,那玩意儿更是完全软不下来了,直直撑在那儿忒膈应人。
吸气,再吸气……
吁……吐气!
深深呼吸着,他借着窗外不太明亮的光芒,皱着眉头不时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心里揪成了一团儿。在她又一次拨过来时,他忍不住低低骂出了声儿:“小女人,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朦胧间,小井依稀听到了,轻声呢喃,“哥哥?”
都说小孩子对于大人的感情,不仅依赖性高,而且最为敏感。现在的年小井对范铁大概也差不多,左右不管任何情况,只管腻在他的怀里就不舍得离开。
听到她迷糊的声音,范铁心里一惊,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胸前,下巴轻蹭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磨蹭,手掌不停在她后背上拍着安抚,“吵醒你了吗?快睡,乖乖睡觉才是乖孩子。”
“唔……”小井将自己的脑袋挪了出来,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半梦半醒地问:“你,为什么不睡?”
“我啊……没事儿,看会儿月亮。”范铁欲言又止,敷衍的声音里带着欲色的浓重沙哑。天知道他为什么还不睡,天知道他多么想好好睡。可是,拥搂着自个儿心爱的女人,活色生香的东西就在怀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能好好睡么?
他想做了她,却又不想趁人之危。
矛盾的心态下,折腾得他脊背上都是冷汗。
“哦。”扯淡的理由,却骗过了完全不明所以的小井。她抬起手来在他胸膛上抚触了几下,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自顾自地小声儿又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声音低低地叹。
“小井想好起来,想快。”
范铁抚着她的后背,嘴唇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不要急,你现在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你看你今天已经会说很多话了不是?还会了成语,还知道哥哥很帅,更知道了自己的喜恶,很快你便什么都好起来了……”
仰起头来,小井面对面地盯着他,目光清澈又明亮:“要快好,小井很急。”
“急什么?”
“好了,吃哥哥。”
这个理论又来了……
心里差点儿窒息,范铁搭在她身上的手掌狠狠一抽,眯了眯眼睛,不期然便想到吃哥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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