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异闻录

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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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至这会,他们都与她欢好两次,所以现在都是两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其实花椰的大腿也极度酸痛:硬被他们扳开向外本来就很痛,还必须在他们进出自己身体的时候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只是她秉性不喜感情流于表面而已。
休息片刻,三人又继续。越挖的深就越难挖,挖挖停停,直至天色渐光,才终于露出棺木。
——而且,是两具。
“果然是两具棺木……”花隐寒皱眉,小小坑里已站不下这许多人,花椰被二位少爷合力举起爬出坑外,石千躍用铲口起了棺钉,向花隐寒道:“要不要开,决定权在你自己。”
花隐寒咬牙想了半晌,才道:“开!”
花椰蹲在坑外,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一边低头看着两具棺木。第一具被开启,一股冲鼻的恶臭差点把两位毫无经验的少年熏晕。二人急忙忙用衣袖掩住口鼻,正不知所措,眼前却垂下两条长巾。
二人抬头一望,是花椰解下了身上腰带和裹胸,二位少爷急忙接住缠住自己的口鼻,用力深吸,似乎花椰的体香还紊绕其上。
定了定神,二人向棺上看去,却见是一男子打扮,身着大红新郎装,尸身部分已经腐烂。二人又合力将棺盖盖上、棺钉扣入,同时望向另一具棺木。
——那么,就是这个了。二人互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用力抬起棺盖。
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刚才冲出棺木的是恶臭,而这一个棺盖甫一掀起,棺盖中立即冲起一股y风,那一瞬间花隐寒觉得似乎身边就有一个身着大红新娘服的女人正恶狠的瞪着自己,急忙转头去看,却又也没有。
花隐寒又转回头,见石千躍也正向另一个不相干的方向望过去,又转回头看自己。那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点,想必自己也是一样。
二人深吸口气,将棺盖向一边掀开,向里望了一眼,二人皆不由自主的“啊”一声惊呼。
这时天色早已大亮,可以清晰的看到,棺中,果然躺着一个少女。大红的新娘装,没有盖盖头。正因为没有盖盖头,所以才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新娘的一双眼——已经开始腐烂的一双眼,眼珠高高突出眼眶之外——高到她的眼睑完全没办法合住——用力向上翻着,以至于她的眼仁,仅仅能在眼眶的最边缘,看到一丝黑边。她大张着口,舌头长长吐出口外,高高露在唇外的牙齿早已发黄,咽喉内全是因尸体腐烂而淤积的黄色浓水。
可以明显看出,她是被人用极大的力量,用绳或类似的东西,绞动颈部,活活勒死的。
这个女子非正常身亡,而是被人杀害,这是毋须置疑的了。
二人不敢多看,皆力爬出坑外,取下遮面物大口呕吐。花隐寒不但呕吐,还禁不住落泪:“怎么办?怎么办?躍兄!我父母……我父母……他们果然杀人了!”
——你真想救你妹妹吗?——即使……这样,可能会得你的父母,走上绝路?
那白衣少年果然预见到了一切!花隐寒止不住掩面哭泣。该怎么办?是要妹妹死,抑或是要父母——甚至家族,走上绝路?
石千躍也难以克制身体的战抖,大声道:“未必……未必就一定是被你父母杀死!”他转回头,想看看花椰的意见,却见花椰转回了头,目光看向了一个无关的地方,表情却不见得如何恐惧。可她看的那个方向,明明是一片荒凉,甚么也没有。
石千躍大叫:“花椰?”花椰却似没听到一般,毫不理会,甚至向着那个看去的方向转过身。石千躍又叫:“花椰,你要去哪里?”花隐寒这时才听到一点不对劲,抬起头来,只见石千躍已经跑到花椰身边,扳住她的身子,连声道:“你要干嘛?你在看甚么?你要去哪里?”
花椰伸手指向自己看着的方向,道:“那里有人。”
二人同时向她看着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片荒凉。花椰似乎还想向那个方向走,石千躍拉住了她,道:“现在要想想办法,这具尸体要怎么办……”花隐寒也走了过来,颤声道:“躍兄……我该……我该怎么办?”他浑身都在发抖,竟站立不稳。
石千躍本想报官,但看到他这般神情,却又实在不忍,扶住他的肩道:“寒兄弟你冷静一点,咱们找个道士甚么的做做法……”转头却见花椰又向那个一无所有的方向转过头,有些急道:“你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
花椰却回过头道:“‘他’过来了。”
石千躍道:“甚么?”花椰继续淡然道:“‘他’向这边走过来了。”
石千躍还待再问,却突然觉得没必要了,因为他也已经看到了。大约是一个道士罢,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接近。
那人身着蓝灰色道服,头上挽了三个髻,背后背着一把宝剑,两鬓花白,长冉飘动,似乎在走,可他走的和飞一般快,待石千躍看到有人,只一晃眼的功夫,这人便已经来到三人近前。
看到有怪人出现,花隐寒也急忙站直身子,同石千躍一齐向这道士望去。那道士走到近前,以袖掩口皱眉道:“太重了,煞气太重!这是怎么回事?”
怎生的如此巧合?石千躍和花隐寒都吃一惊。正想着要找个道士来做超度的法事,这道士便来了!石千躍很觉诡异的向花椰望了一眼,她之前就说甚么有人要来,她与这道士又有甚么关系?却她垂下双目,后退了几步。有客来而主人在的时候,她这婢子是没资格抢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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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玄羽道人
石千躍转头见花隐寒一直抖战,便替他揖手道:“道长!你一定要救舍妻与我二人家族之性命!”那道人却道:“贫道只想知道,这个新娘是怎么回事?她是怎生死的如此冤枉?”
此时石千躍因为要追花椰,而花隐寒则是为了追石千躍,都已经离开墓x有一段距离,那道士根本却连墓x边还未靠近,便突然问出新娘的事,石千躍本来还有些疑虑,此时却全然信服,很简要的把新娘的事情向道士说了一遍,他虽然只将往事以“我也不甚知情”为由简要带过,却很巧妙的已经将所有过错推到了花家头上。只说到如今自己因为全不知情,娶了花家的小姐,那小姐若是死在自己家中,自己的家族也被他花家连累,全完了。那道士点点头,花隐寒“卟嗵”一声便冲那道人跪下:“道长!请您作法,消与了这新娘的冤气,救我妹妹性命罢!”
那道士双眉倒立,怒道:“咄!你双亲干的好事!自以为可以用钱买到一切,家大业大便不怕报应么?孰不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八字箴语么?”
花隐寒揖手道:“道长!若是天报,晚生是双亲之子,理应替父母承担,愿只报晚生一人便是!晚生的妹妹何辜?他……他石家又何辜?为何报应却在他们的身上?望道长明鉴,救救他们!”
石千躍也跪下身道:“道长!求道长施法,超度冤魂,救我娘子与全家之命!”
那道人长叹一声,道:“也是,报应来了,得报者却又无辜。冤冤相报何时了,此恨知多少!贫道路过此处,得遇此事,也是上天注定。罢了!贫道就指点你们一条明路罢!”
花隐寒道:“可是,可是道长若不作法……”那道士又瞪眼道:“尔等无知!此等冤死的亡魂,要作法超度,少说也要三日三夜!如今你那妹妹,可等得了三日么?”花隐寒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连连叩首:“还望道长救人!”
那道士以手抚须道:“现如今作法超度是来不及了,但还有一法,或许可行。”二位少爷同声道:“请道长指点!”
那道士道:“很简单,散财!——大约散够十万金,便可救你妹妹性命!”
“十万金!”二人同声高呼。十万金!大约相当于这个时代一个地主所能持有的全部资产!
那道士瞪眼道:“呔!十万金便可卖得你二人全家之命,难道还嫌多吗?”二人又唯唯叩首,不敢多言。
那道士说罢这头,便又转过头向花椰望去,身子只一晃,但来到远远躲着的花椰面前,皱眉道:“你是甚么?”
花椰这会衣衫不整——她的腰带和束胸都还在石花二位少爷那里,所以不方便见外人,远远躲在一个石碑之后。见那道士突然出现,微微皱眉,却只一福身,道:“奴婢花氏向道士请安。”
见她外衣只挂在身上,胴体隐露,胸前小r尖也隔衣可见;发丝散乱,粉面含春,显然不久前才与男人做过爱,那道长也微微有些尴尬,却仍不后退,又进一步,道:“你瞒不了贫道,你究竟是甚么?在这里做甚么?”
花隐寒已经奔到近前,侧身挡在花椰面前道:“道长明鉴!这是我们家丫头,从小便服侍我妹妹的贴身人。”石千躍也侧身过来,挡在花椰面前道:“道长请勿为难她!她只是一个下人丫头。”
那道长却皱眉,冷笑道:“你们二人都已受了她的媚!甚么普通丫头……”说罢后退一步,道:“也罢!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石千躍赔笑道:“道长严重,这只是一个下人,又能做出甚么事来?”花隐寒点头赔笑道:“正是。”
花椰不答话,她抬头,双目如水,直视那道士。那道士微微吃惊,盯着她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弄错?这样清澈的……”他皱眉摇头,转过身道:“贫道法号‘玄羽’。以后有缘,还会再见。”说着突然又转身来一瞪眼,手指花椰吼道:“以后你若是敢有一点为害人间的意图,你看贫道怎样将你除去!”
说罢,那玄羽道士脚下一蹬,瞬间便退后了一丈有余,比平常人发足狂奔还要迅捷。那道人又一转身,足下不停,飘然便消失在三人眼界之中。
待那道士离开,二人合力把棺木的盖子盖回,花隐寒一直喃喃自语:“你是甚么?——为甚么不问:‘你是甚么人?’”石千躍以肩撞他:“喂,还不快快回家散财?”花隐寒一个机灵,急忙道:“不错!愚弟先告辞了……”却又有些不放心,踌躇道:“寒兄……你……你不会去报官罢?”
石千躍原本对花隐寒没甚好感,但经过此夜,他在内心,却隐隐已将花隐寒当作生死之交一般看待,大方的摊一摊手,道:“你信不过愚兄么?”
花隐寒在内心中,也隐隐将石千躍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摇头道:“那愚弟就先告辞一步!”说罢一揖手,转身就跑。
花椰道:“二少爷……奴婢的腰带!”她衣裳尚且不整。二少爷却没有听到,已经远远跑开。石千躍脱下外衣,将下身还流淌着自己y体的花椰包住,伸手拿起土铲,将墓地上的土全铲回原位。把土铲回去比从下面挖出来要轻松很多,花椰不需帮忙。她脑中只来回寻思着那道士。
与那白衣人不同,这道士没有那么清晰的印象,但在她眼中,他却似乎一把快剑,令她觉得危险。
不能靠近这个人……否则,一定会受伤,一定会流血。
这是她的直觉。
不多会石千躍便将土填回,又在上面踩了几脚,牵花椰的手一同走回自己家大院。
不顾行人注目,因为他已满足。满足而幸福。
也许他自己也未发觉:他已被这个婢女深深媚惑,注定一生为她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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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冥婚
大早上花隐寒便回花家砸门进院,直奔主卧房。虽然说了“永远不要再回来”,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爱子,看到花隐寒出现,花简予还是非常欣慰。谁知还未开口说话,花隐寒就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连叩三个响头,道:“父亲,大娘!恕孩儿不孝!快快将家里的银钱都散了罢!”说罢跳起来,便开始翻箱倒柜:“房契呢?地契要怎么样散掉才好?爹娘,你们把银钱都埋在哪里了?”
一大早就这样父母拿钱出来,花简予脸都气紫了,跳起身抡胳膊便是重重一记耳光,打的花隐寒眼冒金星。丘氏也大怒道:“真亏得你也是老爷的儿子!没出息!咱们家老爷还没死呢,你就等不急花起老爷的钱了罢!哼!婢子生的儿子,总也脱不了贫贱气!”
花隐寒捂着面颊,心里突突直跳。他突然明白大娘其实一直对于父亲收了母亲做妾耿耿于怀,自己的儿子死去之后就更加嫉恨母亲和三娘。花简予大怒道:“你若有你哥一半的风范,还愁不能继承这个家吗?你是当老父我已经死了不成!”
花隐寒颤声道:“孩儿……孩儿亲眼看到了!”
二老一惊,同声道:“甚么?”
花隐寒颤声道:“孩儿昨日同石大少一起去挖了坟了,爹,大娘,我们……甚么都看到了!”
此言一出,丘氏眼冒金星,“咕咚”一声便倒在床侧,花简予大惊失色,后退数步,伸手指哆嗦的指着花隐寒,表情又惊又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近日来他们一直寝食难安,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件事。去年,当成家立业之年的花唤春突然意外去世,做爹的花简予悲伤沉痛,做娘的丘氏更是哭的数度昏死。这是丘氏唯一的儿子,她对这个长子投注了太大的希望,太重的感情。在儿子的葬礼上,丘氏就似着了魔一般,一定要为儿子结门冥婚,要儿子在死后至少有个人照料。可是当日没有时间一一寻找适当的死者,日后再结亲要挖祖坟,太过费事,何况丘氏执意要“新娘”与儿子同时下葬。花简予与丘氏数十年夫妻感情情深爱厚,死的又本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于是昧着良心,从乡下买来一个年龄合适的少女,用绳子勒死,与儿子凑成冥婚。
花简予颓然跌坐在椅中,手掌用力搓着自己的脸。当时的情景他还清楚的记得。
这种事花简予不敢让别人去办,就连从小一直跟着自己的老管家花贵他也信不过,他要自己去做这件事。那小丫头名字叫巧儿,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她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花简予推说儿子无后,想找个强壮的女孩儿生个儿子,她家人便高兴的收了钱,巧儿虽不乐意,但也只好答应。花简予悄声带她回来,只说是丑事不可张扬,那女孩竟就乖乖的听了话,顺从的穿上了喜衣。但被告知自己的丈夫竟然早已身死,巧儿大惊失色,也许十数年来的女子卑下的教育得她竟然不懂得逃跑,只跪下来抱着丘氏的腿苦苦哀求,那哀求之声似乎现在还可耳闻。
——放过我罢……求你们放过我罢……
——放过我罢……求你们放过我罢……
——我还不想……我还不想死啊……
但为儿子之死已经心肠如铁的丘氏却看也不看巧儿一眼。她自己的儿子死了,她格外的嫉恨子女健全之人,她恨不得亲手杀死这个女子,只可惜自己是妇道人家,力气不够,还是由花简予动手,将她勒死。
二人又偷偷买来棺木,装了这女子的尸身,对抬棺之人只说是空棺,以后有了合适的死者再配冥婚。但棺材重量不同,抬棺之人又焉能不觉察,私下议论之时便被花隐寒听去只言片语。不过花家大,佣人也多,事后花简予仍不放心,编了借口把当时的抬棺之人打发回了老家,其余人甚少察觉。之后在花家大宅里,无人知得此事,也就不再有人说起。
花简予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和大夫人丘氏知晓,哪知道亲生爱女甫一出嫁,石千躍就上门退婚,说出“三日之后,新娘必死”的预言。本来花简予与丘氏还当事有凑巧,可事情越闹越真,他们二人也越来越怕。于是他们想借小竹之死假装大怒,石家不能退婚,哪知事情最后却还是败露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花隐寒用力掐了大娘的人中,将她也救醒,丘氏一醒来便掩面大哭。事后许久,丘氏回忆起当时所为,自己也时时从噩梦中惊醒,时常为当时自己的狠毒而心寒。但一想到爱子总算黄泉有伴,却又觉得极为安慰;痛失爱子的悲痛,似乎就靠这点一直支撑到现在。
“你这不孝子啊……”已经为此事心力憔悴的花简予似乎在瞬间又老了十岁,“你是非要亲手将爹娘送上刑场才甘心?”
花隐寒道:“不,爹,您听我说:我们,我们遇见了一个道人;躍兄他答应了不报官;只要散财,散够十万金……”
花简予根本听不懂,拧起双眉:“甚么?你们请了道人?”
花隐寒摇头道:“那道人是自己来的,他是、他是……”猛然一拍自己的额头,令自己镇定一点,道:“爹、娘,这件事暂时只有我、石千躍、花椰和一个名叫‘玄羽’的道士四人知道。石千躍已经答应了不报官,那道士看似不是凡人,花椰不必说,是咱们自己家的丫环,孩儿更加不会害自己的爹娘。您二老去年的所为,今日已报应在妹妹身上;如今若是放着不管,妹妹今日午后必死;要作法消除那冤魂的怨气至少也要三日三夜……”
丘氏颤声道:“你是说,珠儿……珠儿……珠儿也……”真是害人反害己!丘氏眼前一阵晕眩,又欲晕倒。花隐寒摇头道:“我们遇到一个会飞的道士!他说如今要作法消除怨气是不能够了,但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救珠儿的性命!”
此言一出,丘氏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问道:“甚么方法?”'辰祥书院+cxsuu。'
花简予立即道:“可是你刚刚说的……散财?”
花隐寒用力点头,道:“那道人说,只要散够十万金,妹妹就能逃过此劫!”
“十万金!”二老同时骇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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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荒谬的算盘
十万金!恐怕要散尽家财,才有这个数目!
提到了钱,花简予又来了精神,皱眉道:“寒儿,那道人……那道人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话,焉得可信?”散尽家财,只为一个不知是否可信的道士的一句话?
花隐寒急道:“爹爹,估且一试吧!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花简予皱眉不语,微微摇头。
——不,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放任花露珠去死。
为了女儿,散尽家财,搞不好还要赔上二人的性命和全家的威望,这笔帐要是还算不过来,他花简予也没资格管理这么大的家业了。
丘氏浑身颤抖,颤声道:“寒……寒儿……你能确保,在咱们家散尽十万金之后,珠儿能得救?”
花隐寒顿住。
能确保能得救吗?
他没有这样把握!
把全部的家当孤注一掷入无法确保的承诺里,值得吗?
“可是……”花隐寒颤抖的唇,轻声道,“可是这确也是唯一办法了……若是妹妹不明不白的冤死在石家……石家为保自己的声誉,还是有可能把咱们告上知府衙门,咱们还是得赔财……搞不好,还是得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何况……何况……”他又转头看向丘氏,“何况大娘膝下,现在不是只剩珠儿一个女儿才是了么?难道大娘不想能有人行孝膝前?难道大娘不希望百年之后能有人为自己送终?”
“你住口!”丘氏大声打断他,泪流满面。这个时代的人,把死后是否有人为自己送终扫墓,看的比什么都重。虽说花简予自己还有四子在世,而丘氏自己却只有这么一个闰女了。如果她真的也发生不测……丘氏不敢再想,又倒卧在床边。
花简予心乱如麻。的确,因为小竹就是在石家死的,如果珠儿再死在石家,花家不报官必受人怀疑,就算花家不报官,石家为表示完全与自己无关也一定会报官——不然以后哪还有会有姑娘敢嫁上门?他摇头,道:“得叫花富……得叫人,把那死新娘的棺木迁出来……让他石家……死无对证……”
“爹!”花隐寒不可置信的大叫。花简予摆手,叫他不必多说,他要考虑的,就是下来怎么和石家打这场官司。
丘氏早知事情必会如此,她头也不抬,趴在床上,只不停声的哭叫:“儿啊……我那苦命的儿啊!都是为娘害了你……都是为娘害了你啊……”
花隐寒还想做最后的努力:“爹爹,千金散尽还复来,妹妹……”
花简予瞪眼大声道:“好了!不就是一个女儿么!儿女为家族牺牲性命,本来也就是自己的责任!——还不快去把花贵、花富都给我找来!”
花隐寒浑身冰凉。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和石千躍如此辛苦的努力,结局却是父亲与母亲为了十万家财,硬要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去死!
比起打开棺材看到的那具女尸,父亲的心肠,居然更令自己感到恐怖!
——这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么?
真的是那个儿提时在花灯节上牵着自己的手,满脸慈祥的父亲么?
花隐寒步步后退,猛然转身一推门,狂奔而出。
石家!现在只有石千躍可以依靠了!他想。眼看日头越来越正,他的心也越沉越低。
到了石家门前,啪啪啪一砸门,门分左右,老管家石贵出来见是花隐寒,连声道:“二少爷,可不了不得了,贵府的新娘把丫环婆子全赶出来了,在房子里摔锅砸盆,谁也不让进……”
花隐寒一边往里闯一边道:“躍兄在吗?”
石贵道:“和个丫环如今都正在门前那守着呢,一直问我说‘花家开始散钱了没有’。”
花隐寒心中越发恐慌,跑到后院,果然见石千躍和花椰在新房的门前站着,见到花隐寒先是一喜,但看他的神色,石千躍顿觉大事不好。
“你父母……”他试探着问。
花隐寒摇头,满脸悲伤:“他们……他们……”他一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石千躍用力搓着脸,苦笑道:“对,其实我也想过,如果会有这样的事,恐怕我也只会和你父母做出一样的抉择。”
新房的门从里面被销上了。花椰用力用肩膀撞门,门还是不开。花隐寒道:“斧头……斧头!躍兄,斧头在哪里?”
因为声音太大,这会已经聚了不少人围观,听他这样问,一个年轻下人急忙道:“我去拿!”却被一个老仆拦住:“在破坏新房可是大事,你先去老夫人请示一下。”那下人答应了去了。花隐寒心急如焚,找到房间的窗户,用力拍着:“珠儿!是哥哥!听到吗?你可千万别做甚么傻事!”
房间的窗户较高,花隐寒拍动窗户之后便想破坏它,只听里面露珠儿带着哭音,十分绝望的颤声道:“不!……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
“我还不想……不想死啊!”
花隐寒听的真切,大叫一声“珠儿”,便听里面,似乎什么木制东西倒地的声音。
——是凳子!
围观的仆人不知怎么回事,不敢随便破坏新房,无人上来帮忙。石千躍大脚踹门,累的眼冒金星,喘息着扶门而立。他突然很愤怒这门是哪个木匠做的,做这么结实想干嘛!去拿斧头的下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夫人程氏、李氏、余氏,见这阵仗吓了一跳,道:“你们干些甚么?”
石千躍满头是汗,大声回答道:“娘!新娘上吊了!”花隐寒接过斧头,用力举起,却一个跟头跌在地上。他已一夜未睡,又挖坟又与花椰做a,早已体力透支。
听到石千躍这一声呼,众人皆惊,一个下人接过花隐寒手中的斧头,对着新房的门便一斧劈去。这下人前夜吃的饱睡的足,只几斧头便将门砍烂。石千躍首当其冲,花椰和花隐寒紧随其后,余人也都一拥挤入内堂。
——但,已经太迟了。
原本应该是粉面桃腮,双眉入鬓的美女,此时却是睚眦尽裂,眼珠上翻,嘴唇胀紫,长长的舌头吐出口外。
与那死去的新娘,面容何等相似。
众人哗然,三位夫人差点吓昏,急忙出了门外。有几个胆子大的仆子上前,一个抱着花露珠向上举起,一个踩着凳子去解花露珠脖子上的扣,却发现绳子被系的异常紧,根本解不掉。有人又递上斧子,那人接过,用斧刃将绳子割断,将新娘放下,又去割她脖中的绳子。那绳子就似乎长在新娘脖中的一般,深深的勒入她的脖r之中,也不知她是怎样套上去的。
花椰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花隐寒扶着石千躍的肩膀浑身颤抖:“躍兄……我还是……我还是没能救她!我还是没能救她!”
石千躍转身将他扶住,他也十分沮丧,本来好好的喜事,怎么就演变成这样活生生的悲剧了呢?他石家是招谁惹谁了呢?他还想不出什么词来安慰花隐寒,一抬眼却见父亲也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去买个棺材,把新娘的尸体装检起来,”石宗远摇着头,冷冷的道,“把这尸体还给他们。这是他们家门不幸,与咱们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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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这几日城里最热闹的事,就是城里两大家族花家和石家打官司的事了。
两家原本是结了亲的,花家的闰女嫁到石家做少乃乃,谁知才刚入门三日,新娘就离奇自缢而亡。按理说这丧事应该是石家来办的,可石家却说自己早有退婚之意,花露珠不能算自家儿媳,自然不能入自己家祖坟,所以将装着尸体的棺材抬还给花家。花家却说女儿过了门便算是石家的媳妇,死也只能算是石家的死媳妇,不能再入自己的祖坟,棺材据不收殓。两家互不相让,任那花露珠的尸身在花大家门外停放不理,却将官司打到知府那里。知府一问死者是自杀,便不接这案子,觉得两家私了就可以了。二家都不满意,在大堂上互相对骂,惹的知府很是烦怒,便将二家的当家人一人打了二十板子赶了回去,两家人就这样结了仇。
而花露珠的尸身,还是花隐寒出面,在城东郊卖了块地葬了。——可怜生前千般宠爱,死后却没有父母可以认,没有家门可以回。
第二件传的满城风雨的事,就是二家官司打过没多久,花家大夫人丘氏也自缢身亡的事情了。
城里都传说,丘氏是因为两年之内便失一子一女,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才走上绝路。而花家老爷自己,也因挨了板子和夫人去世这两件事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谣言不中亦不远矣。但花老爷和大夫人这一病一死,二夫人丘喜儿自然在名义上和事实上都成为了花家的当家人。而她在当家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将花椰,赶出了花家大院。
花隐寒听闻消息大惊,他怎么也没料到母亲怎能做出这样的事,花椰没有招谁惹谁,她为了珠儿难道尽的心力还少吗?但丘喜的理由很简单:
“这个下人不吉利。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若没有她,说不定便根本没有这祸事。”
只推说“是这婢子招来的祸事”把花椰赶走,说不定就可保住花家的声誉。这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常耍的手段。别说一个丫头,就算是小姐一如珠儿,不也为了家族的存亡而生生累死么?
待花隐寒问及花椰被撵去哪里,丘氏淡然推脱道是交给小姐的r娘朱氏去办的,她不知情。花隐寒找到朱氏去问,朱氏却赔笑道:“是二夫人特意交待,叫卖到青楼里去了。”
青楼!花隐寒几乎晕倒。他的花椰,他的!怎能被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
朱氏和丘氏互相推脱着责任,到底是谁作的主根本不可查。重点是自己要怎生才能再与花椰见面!他原本还想至少收她做个偏房,从此一生一世与她温存。
哪知世事难料!花隐寒对母亲、对父亲,对整个花家都失望伤心至极,他甚至于不想再在花家待下去,于是他去找石千躍商量,要不要与自己一起到外面闯荡闯荡,做做生意。还有一个理由他却不能为石千躍说,就是想等攒足了钱,再回来替花椰赎身。
——今生今世,他一定要娶得花椰才甘心。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早已被花椰所媚,注定一生为她专情。
花石二家的怨恨再深,对于花隐寒和石千躍来说,那都是别人的事。这二位的少爷的感情非同一般的好。本来么,两家官司草草收场都要感谢石千躍,他遵守承诺,没将冥婚之事说出来,不然花家早已家败人亡。虽然花隐寒对自己的双亲二老非常失望,但仍不希望看到他们去死、或者流离失所。而石千躍却觉得花隐寒品行甚端,在某些地方令自己感觉汗颜,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二位本来互相敌视的少爷,经过此事竟然惺惺相惜,成了莫逆之交。
石千躍比花隐寒年纪长些,更受父母宠爱的他,觉得卖去青楼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青楼不同于花柳巷,大多艺妓都是卖笑、卖艺,卖身者少。何况他了解里面的情况,他知道在那里其实花椰不会有客光顾,甚至恐怕连个想陪客的机会都难有。她不漂亮,不懂得巧言令色讨男人欢心,不会跳舞唱曲,甚至还开过苞。在会去青楼消费的有钱公子或官宦人眼中,她可说一无是处。那些有钱人和官宦之人要的更多的是排场,是热闹,他们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财气才会去那些场所。谁会愿意花钱去点个长相平平的姑娘,不笑不说话的傻站着呢。他们要想和花椰见面或许有点困难,但花椰在里面却并没有太大危险。
而且与花隐寒不同,石千躍已经在父亲的授意下学着打理家族的事情。每个佃户每年该收租多少,当铺里又有哪些窍门,都是学问,要用心去学去记。他不能离开石宅。他的父母张罗的想赶紧给他再寻一门亲,他不甚感兴趣,但留个后代是自己这个长子的责任,若是连个后代都没有,家里的事业还未必一定会传给自己呢。
——只是,无人敢结这门亲。
众人纷纷议论,到底是花家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抑或是石家,更抑或是两家都有问题?两家一时皆门庭冷落,连个坐客的人也不常见。两家都觉得自己蒙冤是因为对方,因此积怨越发的深。
——花家的新娘从此出门三日必死,不知这诅咒又是否有人知道?只愿花家从此便不再生出女孩便好。
——不过,这已经不在这个故事包含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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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能打开】
序章
老人趴在地上,扶着箱子,喘息着,用力向前推了寸许。抬起头,无神的目光却异常凄历,颤抖的手指指着那箱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声嘶吼:
“千万——不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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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花魁张淡香
“你如果是个男人,我一定嫁你。”躺在床上的张淡香,酥若无骨,千娇百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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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河边有家“怡云阁”,虽然挂的招牌是饭馆,但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当地一家生意红火的青楼。
这个年代的大城市都有这样的娱乐设施,吃饭时只要付得起钱,便可以观赏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美女们表演唱歌甚至跳舞,表演完了以后她们还会过来为客人劝酒劝菜助兴。如果身分或钱财合适,付的出足够的钱,或许还可以携同某个姑娘,与她共度美妙的春宵。
大多数穷酸读书人都认为这里是媚俗肮脏的场所,因为他们没钱来这里挑费。他们最多也只逛逛勾栏院——那里多是卖艺不卖身的伎人;或者花柳巷——那里多是卖身不卖艺的娼女。像“怡云阁”这样的地方,女人属于才艺较高的,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虽然也有卖身的事情发生,但更多的,却是卖笑,卖色,卖艺。
因为色艺各不相同,能请她们出场的费用也各不相同,出得起一般的钱也只能请一般的姑娘。每个青楼里都有自己的王牌姑娘,不但色艺双全,又最会哄人拱气氛,还能镇的住场的,叫“红牌”也叫“花魁”。越贵的姑娘脾气也越大,要想请红牌姑娘出来献艺,不但要价钱合适,身份地位也要人家看得上眼才行。
张淡香,就是“怡云阁”里的花魁。
张淡香原名张茹芳,祖父原本在朝为官,只因换了个皇帝,她祖父便莫名其妙的突然被抄了家,全家不是充军,就是流放,还有少部分沦落为奴。当年她年仅十二岁,但因美貌端庄,又通琴棋礼教,便被这青楼的老鸨子看中,买了回来,悉心培养调教。过得两载,改名“淡香”的张茹芳甫一挂牌,“怡云阁”的阶梯便差点被富贾王孙踏碎。毕竟这种知书答礼又才貌双全的货色,可不是年年都碰得到的。
再到十六开苞那年,张淡香就毫无悬念的坐上了“怡云阁”里“花魁”的宝座,且一坐就是将近十年。
“怡云阁”里女子们多半都通一两样艺技,而张淡香能技压群芳,自然与她的出身少不得关系。她幼时少见阳光,皮肤极白,常言道一白遮百丑,何况她容貌本就标致。往往她一入场,便灿然生光,令人心旷神怡。只容貌好“花魁”之座也坐不长久,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张淡香能保住自己“花魁”之名这么多年,还有一个长处,就是只要见过一次,她就能准确的叫出客人的名字,她总能令每个男人都觉得她待自己最热情,都觉得“淡香姑娘只对我特别,她是只喜欢我的”。要令每一个接触自己的男人这样想很难,但她就是做到了。
所以她保住了她的名头这许多年,而且也已经是公认的“怡云阁”的继承人。老鸨子和张淡香早有协议,只等她坐够了“花魁”的宝座,不再挂牌,“怡云阁”就是她的了。
这日也是寸了,接连数日都未下楼的张淡香突然很想下楼走走,就正巧碰上这么一出。
一个老婆子模样的人,正谦卑的赔着笑,试图说动老鸨子买她带来的丫头。老鸨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板着脸一直道:“不行不行,说甚么也不行,这种货色每天都拣着百十来个,我们这又不是收容院!”
令张淡香上心的是,带着丫头来的那个婆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佣人。她带来的那个丫头低垂着头,虽看不见面目,却也是一身佣人打扮。这是怎么个景?佣人卖佣人?张淡香有些好奇,又下了几阶楼梯,却听那婆子道:“这丫头手脚都颇勤快的,扫个地啊刷个锅啊,甚么力气活都干得,这也是我们家夫人的意思,您省省好,随便给点银钱,把她买下罢!”
难道是得罪了当家人,所以才会又被卖出?那这家人一定是财奴,撵出房子觉得赔本,是以一定要转卖他人,能赚一点回来算一点。
只是……平时如果有女孩懂了事的年纪卖入这里的,一般都会又哭又叫,有那些不敢反抗的,也是暗暗悲泣。这女孩……怎会一无反应?是笨吗?张淡香走到近前,老鸨子已见着她,道:“唷,淡香,头疼可好点了么?”
张淡香随口道:“好些了。”她哪里还记得前些日子为了偷懒找的借口,她只看着这女孩。“把头抬起来。”她道。
那女孩便抬起了头来,向张淡香扫了一眼,便又垂下眼帘。那目光如一口幽井,清澈,却不见一丝波澜。张淡香看过太多哭泣哀怨或是嫉世忿俗的眼,像这样的目光,却从未见过。
“这个丫头我要了。”张淡香宣布。老鸨子惊讶:“姑娘,这可不合规矩。”
张淡香斜倚门框道:“甚么规矩不规矩?我付钱便是。”说罢,从头上摘上珍珠钗——五颗珍珠,颗颗都有拇指大小——递到那婆子眼前:“这可够么?”
那婆子急忙伸手来接:“够、够……”张淡香却又将手一缩:“契约呢?”当她是孩童不成?不见契约就想收钱?
那婆子似乎刚想起来,一脸恍然,道:“在这里……”从怀中摸出几张纸来。张淡香一手接过,看了一看,收了卖身契,签了字按了手印,张淡香才将那钗递给那婆子,问那女子道:“你可有名字么?”
那女子淡然点头:“奴婢花椰。”
原来是花府的,真是小气人家。花家最近是最热门的话题,而风月场所又本就是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张淡香转了身道:“妈妈,咱们可说好啦,这婢子如今就随了我,你可别来使唤她。”
老鸨子摊手道:“瞧瞧!这就是我们的红牌!你们可在别的楼里见过这么嚣张的姑娘么?”语气虽是怨怼,却又充满了宠溺。
张淡香熟知老鸨的脾气,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娇然微笑道:“妈妈真好。”又对花椰道:“跟我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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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女人命
花椰再不看朱嬷一眼,便跟着张淡香上得楼去。待关上房门,花椰跪下叩头道:“婢子花椰谢小姐收留。”张淡香点头道:“我叫张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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