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就不能再教得更简单点吗?”某人哭丧着脸。
“我讲得还不够清楚?”
有人挑眉。
“当——当然清楚!是小的我资质驽钝。是我对不起你……”是他笨,他该死,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哭丧着脸,吼一吼后,司秉安又乖乖埋回去解题了。
室内空调无声凉爽,一早就来到尉迟靖家里的邢贝贝完全无视一旁的惨叫哀号,早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嘴巴开开梦周公去了。
没办法,她家没冷气吹,又热得要死,来到这高级住宅,不只凉爽舒服,她的雇主忙着对某个快被佛脚踢开的家伙进行特训,没她的事,她晾在一旁,自然而然就找了块空地躺下,感受奢侈的冰冷,也理所当然的睡着了。
“可恶……为什么我在这受苦受难,她却在那里睡大觉……”即便在做计算,司秉安嘴巴还是不得闲。
尉迟靖闻言瞟了一旁在地上躺成大字的家伙一眼。
真是豪迈的睡姿。
假日不再穿着制服的邢贝贝改套了件条纹t恤和五分裤,头发还是一样乱,身上没半点饰品,只有长期经阳光洗礼的肤色发出健康的自然光泽。
她这样子走在街上,说她是小学生他都相信。
“因为你要考的是k大,她不是。”
“为什么你不去念别间……”
“嗯?”
“没事没事!我在算!我在算!”
某人扬扬眉,满意地窝回沙发,继续未看完的书。
a高中也算得上颇有名气的“贵”族学校,现下已接近毕业,学校已全面开放高三学生可选择在家自修,或是到校集中冲刺。
司秉安现下每日都到尉迟靖家里接受一对一的茶毒,两人都没去学校,自然地,邢贝贝每天下课也直接到这儿来报到。
因为老板要照顾那家伙的成绩,她自然也得帮老板分忧,打理起两人的吃食,别让他念书念到血糖过低给饿昏饿死了。
中午时间一到,不用人叫的邢贝贝自动醒来,问候两位大爷想吃什么。
尉迟靖瞟了那仿佛有闹钟的家伙一眼,缓缓说出“不辣的”三字。
虽然是浅显易懂,但邢贝贝对于老板对吃的东西到底是挑还是不挑一事,始终抓不着边际。
“我要吃辣的,越辣越好!”另一个苦命的家伙幽怨开口。
“吃辣上火,心浮气躁不利读书。”魔头道。
“……可以吃的就好。”
“呃……我知道了,我、我马上去买!”实在是怕了那道哀怨目光,邢贝贝立即逃离现场。
好可怜哦,同为嗜辣一族,她完全能体会可秉安的感受!
待邢贝贝买完午餐,已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终于获得特赦可暂时放下笔杆,司秉安差点没欢呼。
“贝贝,你打算考哪间学校?”用餐时,司秉安闲聊地问。“还是你已经有学校念了?”
“我还不知道耶。”
“快考试了,你还不知道?”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升学耶。”她边扒饭边道。“我对念书没多大兴趣,本来想找保全那类的工作,可是我身高太矮了。要升学的话,学费也很麻烦……还是老板,你要再继续雇用我?”
果然,抓到机会,她立即又毛遂自荐。
司秉安心惊胆战地偷觑向一旁闷不吭声的人,见尉迟靖只是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应地收回视线,继续吃他的饭。
“嘿嘿……”这下换邢贝贝乾笑,只是她脸皮比司秉安厚得多。“老板,你不觉得我很好用吗,耐劳耐c耶!”
不应。
“而且上大学后杂事很多,这时有个人跑腿多好呀,对不对?”她还拚命跟司秉安打pass,要他帮她讲几句好话。后者尴尬一笑,爱莫能肋。
还是不应。
好吧,老板不打算回应这问题。邢贝贝摸摸鼻子回去吃饭。
“反正我先搬出家里比较实在。”她自语咕哝。
要不就去扛砖头、水泥。她力气大,劳力活的薪资也不差咧!
几天后,到了毕业典礼。j高中和a高中隔了一个礼拜,相继举行。
早一个礼拜毕业的邢贝贝俨然家长代表,全程在旁参与观看。
中途,她见到几张熟面孔,微笑招呼,其中几位却像见着猫的老鼠,慌忙逃命。攀了个把月的墙,就连a高中的教官都认得她了,还过来跟她聊了两句,顺道感叹没在毕业前见到她追男成功真是可惜,鼓励她再接再厉。
她和教官向来投缘,尤其还是个挺她的教官,很快就和对方成了麻吉。
坐在礼堂楼上观看典礼进行,除了深深感叹明明两间学校那么近,j校毕业典礼像火炎炼狱,a校却有高级礼堂和冷气吹,未免也差太多之外,质感好像也有差那么一点。
a校的制服本就好看,今日竟还有人穿西装或小礼服出席,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典礼流畅进行,她见到老板大人多次上台领奖。今日的他还是老样子,那套制服,只不过多加了外套,同样的银框眼镜,同样的发型,同样那副看起来会被强风吹走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呃,说实话,相处的这两个多月来,她发现老板私底下其实不太笑,不想理人时也能完全不搭理人,和他对其他同学的和善客气有点不同。
大概是因为她得仰赖他鼻息过活,看他对司秉安也是这态度,而司秉安同样也得仰赖他的帮助。
啧啧,想不到老板竟是这种欺压下人的恶员外!不过……他给了她工作和薪资,又将自己的私人时间拿去教司秉安念书……
呃……老板是善人,是大善人呀!
有奶便是娘。他给了她一条生路,他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奶妈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邢贝贝独自一人在看台上到处乱瞄,心思百转,心中自语自言、自问自答好不乐乎!
眼神又一个流转,突然,她视线落镜在某个目标上。
再寻着那目标的视线,她看到正在台上受奖的老板。而台下这号人物,盯着老板状似思索的表情让她感觉不对。就是一股直觉,只稍一眼,她的目光便紧锁住站在礼堂门边那名穿着西服的中年人,眉心倏地皱起。
她清楚看到当尉迟靖下台后,那人的目光还跟了他好一阵子才移开。可一直到典礼结束,那家伙始终站在那,静静观赏,礼毕的那刻,只见他上前和不远处的一位毕业生说了几句话,便退出礼堂离去,乍看似乎与其他观礼来宾无异。
眉心又皱了皱,她还没厘清是否自己多心,但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赶紧下楼准备迎接老板去。
“尉迟靖同学,我替你拿东西!”见到老板朝自己走来,手上满满的奖状、奖品,邢贝贝立即上前代劳。“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还是累了要先回家休息?”她一贴上立即又聒噪起来。
在学校,尉迟靖唇边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
“先等秉安,老师抓他去训话。”
“嗄,都毕业了还要训话?”
“他要考k大,老师很担心他的成绩。”他勾唇微笑。
“k大?哇,看不出来他成绩有那么好!”或者该说那么有挑战精神,那家伙脸上摆明就写了“我很混”呀。
尉迟靖但笑不语。
等待时,几个同届的同学甚至学妹陆续上前找他攀谈,还有人大胆开口跟他要了扣子,还不只一个。
他皆客气应对,几乎有求必应,完全就是个和善的好好先生。
但待他外套钮扣消失了三颗后,他便低语朝她道:“我们到别的地方等。”
邢贝贝好像有点感觉得出来,老板应是有些不耐烦了。她颇讶异自己好像开始能解读出一些些他言行之下的态度。
两人往人烟较少的后t移动。
“老板,没想到你女人缘还挺不错的嘛。”看起来瘦弱归瘦弱,还是有少女欣赏他。她睇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我年纪比较大,新鲜特别罢了。”他淡道。
“你那时病得很严重吗?”听秉安提过,老板因为小时身体不好曾休学一年,因此年纪比同届的同学还大上一、两岁。
“还好,只是我从小身体就不好,那时又刚好爆发sars,家里担心,就乾脆安排我休学静养。”
“所以你那时是得什么病呀?”
“死不了人的病。”
……好吧,老板大人不想聊这话题了。
来到接近后t的回廊,因这已经远离人群,算隐蔽,两人就此停下脚步。
邢贝贝手上抱着雇主的奖状、礼物,继续东扯西聊。
“这么说来,你家人很宝贝你哦。”
“我是独子。”
邢贝贝不太懂得独子是怎么一回事,从她出生那刻起,上头就已经有了四个哥哥,更别说那一箩筐的堂表兄弟姐妹。
“不然我哥哥分送一半给你好了。”她开开玩笑话。“我有四个哥哥哦,堂兄弟也有七个,我家男丁旺盛得不得了。”
尉迟靖睨了她一眼,若有似无的勾唇,丢出一句,“难怪那么野。”
今日,他算难得有兴致的回了她不少话,还看似玩笑调侃她。
毕业后,相处的时日也剩不多了。
“唉,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谁教他们……”
讲起她那永远只能玩官兵抓强盗的悲惨童年,她是说得声泪俱下,小时候的她就像斗牛用的那块红幔,后头总有一群猛牛追着跑,很吓人的呀!
聒噪到了一半,邢贝贝发现有人过来了。
竟然是刚才礼堂中,站在门边的那个中年男子。
她略皱眉,瞬间分心了下。尉迟靖察觉她的目光,也转头过去看了眼。
今日毕业典礼,毕业生的家长亲友们很多,这儿又是通往后门的通道之一,有人经过不足为奇。只稍一眼,他便又返身,没再留意。
但才回头,身后突然加速的步伐声敲响了脑内警铃。
身前的小家伙倏地一声大吼,在他还来不及做反应前,已将手上东西全往他后方砸去。
他被猛力推开,狠狠撞上一旁梁柱,待视线再看清楚时,只见白花花的光,一闪一闪……
对方手上有刀。
“贝贝!”
嘶——狠狠一声抽气!
“妈啦——痛死我了!”
“贝贝,你说什么?”
“呃……我是说我有点痛……”痛到龇牙咧嘴的某人,咬咬牙,硬是把脏话全忍下来。
“小小年纪就逞凶斗狠。”
“欸,我是救人耶?!”她抗议!
“那么爱救,怎么不去把报考简章填一填?”
“哑巴啦?”
“大哥……”饶了她吧。
“叫什么大哥,老子笔录还没做完,叫我邢警官!”
“……是,邢警官。”她家到底有多少个邢警官?
沉默了一会儿。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大哥,我最爱你了!”某人飞扑了过去,外加奉送一个脸颊热吻。
仿佛已经过了半天,外面仍是艳阳高照。
尉迟靖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床上,窗外刺目的反光令他眯了眯眼。
此刻传来敲门声,他转过头。
“尉迟先生,警局和医院这里都没问题了,接下来的我会再处理。”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进入病房。
“谢谢你,段律师。”尉迟靖朝对方道谢。
“这是我分内事,应该的。”对方回以一笑。“对了,稍早在你身旁的那小女生又回到医院来了,现在被拦在外头。”
尉迟靖沉默了会儿。“跟她说我睡了,请她后天直接过去我那。”
“尉迟先生打算后天出院?”
“今晚。”
段律师看来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上头的家务事,自己不好c嘴。
“还有,替我叫秉安回来。”他又冒出一句。
“董事长那边……”
“说我坚持。”
“是。”
听见回答,尉迟靖视线望向天花板,缓缓闭上眼。段律师见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尉迟先生,没事的话……”
“段叔。”床上的人突然唤。
“少爷?”
床上的人闭着眼,幽幽开口,“病床我躺腻了。”
只有一句话,看着床上已闭眼假寐的男子,段律师默然。
躺在病床上的尉迟靖也不再开口。
爸那圈子腥风血雨,外公这边的商界也不是天下太平。但他知道,外公的安排不见得最为安全,却是相对风险较低的方法。只有外公这边的背景及人脉才能在发生今日这种事时,将案子搓掉,让他继续当个路人甲。
今时今日,低调才是他的保命最佳良药。
“少——”段律师想说些什么。
“算了,刚才我什么也没说。”他摆摆手,收回自己一时的情绪发言。
现在,还由不得他任性。
第3章(2)
一日没工作,薪水便领得不安心。
当邢贝贝隔了两日再见到尉迟靖时,整个人愧疚的扑上前去。
“老板!”
尉迟靖当场被她撞退两步。
“……下来。”挂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对不起,我把你的礼物摔坏好几个,我有去领钱了,三千块够不够赔呀?”
邢贝贝立即跳开,从口袋里挖了三张千元大钞,战战兢兢地呈上。
尉迟靖斜瞄了她一眼,确认她还是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直接掉头走掉。
“关门。”
“是!”
关门落锁后,她捧着钱继续跟上。
“老板,是不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咦,司秉安,你的脸怎么了?”进到客厅,见到桌旁那位低头百~万小!说的仁兄,邢贝贝惊叫。
司秉安左脸颊整个肿了起来,紫紫红红,肯定是瘀血了。
“我爸打的。”脸显得有些狼狈的司秉安抬起头,勉强扯了个笑。
“他家暴?”哇靠,很严重耶!
“因为我成绩太差。”
邢贝贝皱眉。“你爸想要你上麻省理工学院吗?”能读a高中,基本上成绩肯定已经有一定水准了,怎么可能太差。
“没差啦,再几天就会消了。”司秉安苦笑,打哈哈带过。“别糗我了。”
好吧。人家都不想提了,邢贝贝只好也当作没看见他肿得像猪头的模样。
“老板,钱!”
“不用。”
“可是——”
“反正那些东西我原本就用不到,拿回来也是丢掉。”他再度打断她。
“呃,那我不就省了一笔?”她手上还抓着三张千元大钞。
视线原本已在书上的尉迟靖,闻言瞟了她一眼,似乎眼神就代表了回答。
好吧,能省则省。邢贝贝将钱塞回口袋去。
“你的伤口好点了没?”见她手臂上一条细细红褐色的痂,尉迟靖问。
“这个呀,两天就收得差不多了。”
“手指呢?”他再往下眯,瞟向她的手指。
“手指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完全不痛!”她甩甩十根手指。
拜托,她实战经验那么丰富,小时候有段时间还老是和哥哥们跑去盖房子的工地玩劈砖比赛——当然东窗事发后会被扁。总之她的十指勇健得很。
尉迟靖缓缓收回目光,继续看他的书。“我倒是很痛。”
闻言,邢贝贝乾笑了几声。
凶手就是她……
话说当天,她想也没想的冲上去和人搏斗,对方虽然拿刀,但根本就不是练家子,没两下就被打昏了。只是一开始听到老板喊她时分心了下,不小心被刀锋划过,但伤口也很浅,反倒是尉迟靖被她那大力一推撞上梁柱,成了无辜受害者。
她本人则不痛不痒的离开现场,是后来大哥故意在她伤口上多按了一下,才真的痛到她哀哀叫。
“呃,老板,你的身体还好吧?”现在关心会不会太晚?
“看起来像不好的样子吗?”
“前天我有问医生,医生说没事……只是以防万一检查一下。”
“那就没事。”
好佳在、好佳在。“那——”
“秉安在念书,安静。”
聒噪的小猴子立即消音。
室内再度安静,偶尔才传出尉迟靖和司秉安讨论习题的声音。
室于没事做的邢贝贝,老样子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睡着了。直至中午,才再度出门买午餐。
在某只小猴子踏出门后,室内响起对话。
“老大,贝贝没穿鞋子,她的脚底是黑的。”
“……”
“她可能是从家里溜出来。”
“……嗯。”难怪他感觉她今天更邋遢了点。
那小猴子家里全是执法人员,就算他们来查他,以外公的本事,加上多年刻意留下的证据,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对方只当他是“尉迟靖”,而非另一个名字。
可就算是“尉迟靖”,这身分也不是很安全,没有正常的家庭会接受家里唯一的小女儿去从事这种危险工作。
依邢家的情况,就算要涉险,应也是为了国家、正义,而不是去当私人保镳。
尤其只是个企业家后代的私人保镳。
“贝贝的个性很……执着。”司秉安想了想,挑了这句形容词。“是朋友的话我会欣赏她。”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们并不适合当朋友。“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结束合约?”他问。毕业典礼那日,邢贝贝算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至少该在分道扬镳前送份礼物。
记得老大当初跟她签的纸约,只写了到毕业,但邢贝贝今天还是跑来了,依她的工作情况,她根本就是把工作融入生活中,一直在“超时”工作。
尉迟靖是最清楚她花了多少时间在自己身上的人。他沉默了会儿,缓声回应,“我再想想。”
不待他想,在半个多小时后的用餐过程中,邢贝贝主动提及。
“老板,我们都毕业了耶。”
另外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小猴子要主动出击了。
“嗯。”尉迟靖迟了几秒,才应。
“我这三个月的表现您遗满意吗?”笑咪咪,笑咪咪,某个小家伙亮出一排白牙,笑容十足诚恳。
这小猴子竟也玩迂回战术这招。
“太招摇了。”继续吃饭,待将口中东西吞下肚后,尉迟靖才吐出这句。
啊咧?邢贝贝一脸讶异,不敢相信听到的会是这句话。
欵,好歹……好歹她大前天那么神勇,虽然差点把他娇弱的身子骨撞散,不过也阻止了凶手行凶,没小功也有支嘉奖吧?
“呃……老板,我每天都帮你准备便当?”
“我不吃辣,你煮了一个月的宫保j丁和麻婆豆腐。”
“我一开始不知道呀。”
“菜有时太咸,有时太甜。”
……好吧,老板嘴很挑。“我每天接你放学。”
“这不是应该的吗?”
……是没错。
“我大前天救了你耶。”
“你确定?”他挑眉,抬眸扫过去一眼。
“呃……就……功过相抵,应该还是有嘉奖呀……”不知为何,被他睇了那眼后,自己突然心虚。
“贝贝,关于这件事我的确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被刺中一刀,也可能不会,但实际状况是我没被刺中,却被你推去撞柱子。”虽说状况紧急,但撞墙也会撞死人的,他不确定被瑞士小刀刺一刀和当场撞死哪个比较惨。
好吧……功过相抵,连支嘉奖也没有,扯平。邢贝贝整张脸垮了下来。
“那……”她绞尽脑汁,努力回想自己这三个月来还仿了什么可以拿出来邀功的事迹。“那……啊!有有有,我扮成追求你的角色,这就很成功了对吧!连你们学校教官都知道我在追你。”
啊哈,让她找到一项完美的事迹了吧!
这下尉迟靖终于没立即反驳了。邢贝贝抓住机会,更加卯起来自吹自擂。
“你看嘛,就是因为我扮演得太成功,所以我天天黏着你也没人怀疑我是你的保镳,像这次的事情虽然说是误认,不过你家若是开公司的,这种被解雇后挟怨报复的事绝对有可能发生,到时候那些人也会像大前天那样,等你落单或身边只剩我这种弱女子时才会下手,这时有没有我就差很多了对吧!”
尉迟靖放下筷子,看着她这位“弱女子”,状似沉思。
许久,他轻叹口气。
“贝贝,说实话,我真的不需要保镳。”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重点是她需要收入呀!邢贝贝在心中呐喊。
尉迟靖脸露为难,又叹。
“这次的事真的是意外,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时,我不会随便落单,遇上类似情况,也会先跑往人多的地方。”言下之意,就是若不是和她在一起,他不会走到那种偏僻角落去让人有机可乘。
某个家伙快落泪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老板真的很机车,很难伺候耶!恶员外!
“况且……你说你扮演的角色,在我上大学后就不适用了。若你不读大学,又当我的保镳,岂不是整天跟着我,就算你没整天眼着我,但又没其他工作,只要有心人随口一问,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有问题了。”
邢贝贝一愣。
“呃……”这么说也有道理。“那要怎么办?”
对方一脸爱莫能肋地耸肩,之后继续吃饭,独留她一人急得快跳脚。
“那我……我……”怎么办怎么办,“我……啊!我和你考同一间学校!”
此话一出,空间内另外两人动作同时顿住。
至于话主本人,则越想越有道理,迳自一个头猛点。
“对呀,我和你读同一间学校的话就没问题了,从高中追到同一所大学……嗯,这么一来我的角色就更无懈可击了!欵,老板,我说的没错吧?”
她说得滔滔不绝,一旁的司秉安是听得心惊胆战。他低头扒饭,偷偷往老大那觑了一眼。
尉迟靖似乎相当意外她的说法,蹙眉,再度陷入沉思。
他思考良久,久到邢贝贝觉得天色和自己的心情都快黑一半了,才缓慢回应。
“其实,你说的这方法可行。”
某只小猴双眼瞬间发亮。
“不过,那也要你考得上k大。”他看着她,轻轻叹息。“贝贝,我知道你缺钱,可是我也不该没原由就拿钱帮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知道。”
“这样吧,如果你考得上k大,我就再雇用你,至于学费,因为你是为了我工作才去念大学,学费部分我可以帮忙负担,薪水也会依情况再调整。”
“老板……”呜,对不起,我错怪您了……您真是太好人!“那我们先签合约吧?”
他摇头,浅浅一笑。“等你考上再说吧,我说了就不会赖帐。”
“没问题!我一定会考上!”离考试剩不到两个礼拜也没差,她跟它拚了!
看她登时燃起熊熊火焰,斗志旺盛的模样,尉迟靖笑了笑,回头,却看到另一张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挑眉,似乎在询问对方有什么意见?
司秉安立即垂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见。
唔……这肯定是误会、误会……绝对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某个家伙努力在口中塞满食物,强迫洗脑自己。
第4章(1)
一夜灯火,绚烂。
气派的bmw跑车在夜色中急驶而来,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宏伟建筑前,两名年轻男子步下车,立即被入口的黑衣围事挡下,几句交谈,便再度放行,让两人入内。
建筑物内部与外观相比不遑多让,纸醉金迷,酒绿灯红,衣不蔽体的曼妙年轻女子来回穿梭,巧笑倩兮,钞票堆砌出的天堂,绝对能让上门寻欢的宾客尽兴。
有人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包厢,两名年轻男子一现身,包厢内的人立即上前热烈欢迎。
“来了来了,快,快进来坐!”
尉迟靖脱下了身上黑色风衣,一手爬过披散在前额的黑发,露出他的脸蛋。此刻的他,鼻梁上并没有平时不离身的银框眼镜。
“荣叔,好久不见。”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好、好、好,没少半根头发,就是还太瘦了。”被唤荣叔,外型草莽的中年男子热络地拍拍他的肩,招呼他入座。“把我的酒拿来!”
“荣叔,不用了,我不喝。”尉迟靖婉拒。“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司崇荣愣了下。
“看我糊涂,都忘了你暑假还要做事。”他斥退一旁的服务生,直接领着他在包厢内坐下。“荣叔前几天有收到你爸的信,他在里头过得不错,要你不必担心,他偶尔还会画个图,看百~万小!说,没意外的话,再几年就可以申请假释。”
“嗯。”尉迟靖安静聆听。
“他要我问你你现在过得如何,我跟他说我让安仔那混小子跟着你,若是你少一根毛,那家伙也不用回家了!”
尉迟靖笑了笑。
“上次我差点就要打死这个没用的家伙,叫他好好跟着也能让你落单出事,你家那老妖怪还派人来说我们的人没半点用处,叫我们滚蛋,xx娘的,要不是那老妖怪是你外公,恁杯早就拳头招呼过去!
“现在放暑假要你去公司做事,不准我们的人跟,安仔那小子倒好,你在忙,他是整天都在玩,玩到天都要翻过去,拳脚功夫没什么长进,前阵子还被他哥打着玩,嗤,见笑!”
进门后,便安静找了角落自动坐下的司秉安,一脸无奈地面对老爸的奚落,话也不敢回一句。
“秉安不爱念书,跟着我上课已经很辛苦了,暑假放松一下应该的。”尉迟靖笑着替他说话。
要一个不爱念书的家伙乖乖去上学,还得念出一番成绩,也着实像是酷刑。
“还好这小子有给我考上学校,要是没考上,看恁杯怎么捏死他!”
口头上教训儿子完后,司从荣又话锋一转。
“对了,阿靖呀,邢家那个小鬼,你打算怎样?”
话题突然绕到那只小猴子身上,尉迟靖扬了扬眉。
“你也知道她家很多‘鸽子’,荣叔我是觉得别和她扯上关系,卡安心。”
“荣叔,邢贝贝有她的用处。”他缓缓解释。“我和秉安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一直同进同出,会惹人怀疑。”两个年轻男子,既没出去跑趴也没在外头鬼混,还整天腻在一起,久了一定会让人待别注意。因此就算两人同住一栋大楼,他还是时常落单自己回家。
“可是我们这里……”
“荣叔,你忘了,我已经过去我外公那里了。”
司崇荣闻言就一肚子气。
“好啦好啦,随便你家那只老妖怪安爪共啦!”他不爽地嚷嚷。“外孙都赔给他了,要划清关系就给他去划,再怎么划都改变不了小时候恁杯帮你换过n布的事实啦!”
“爸呀!”司秉安受不了地翻白眼。
“爸恁老师啦!叫魂哦。”
两父子你来我往回了几句,司秉安差点被老爸当出气筒给扁上一顿。
骂也骂够了,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司崇荣转身又恢复一脸笑意。
“难得久久才见一次面,你阿爸不在,换荣叔照顾你。”他打个手势,没多久,包厢门开,领班领着一票年轻女性鱼贯进入。
一票美女一字排开,轻凉薄纱或镂空旗袍……各式各样的服装,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布料都是轻薄短小,几乎遮掩不住底下胴体。
“来来,挑自己喜欢的,麦客气!你们给我好好招待呀。”
夜已深,辉煌的宫殿,歌舞持续。
晴空朗朗,郁郁大树,校图内古朴建筑与新颖大楼参杂坐落,钟响,授课教授漫步进到教室,室内嘈杂平息。
发色斑白的教授先戴上了颈间链子悬挂的眼镜,环视教室半圈,露出和蔼笑容。
“邢贝贝同学。”
“……”
“你不用躲,我看到你了。”
“……”
“我知道这节你们班上没课,你就乖乖旁听,下课交一份笔记给我。”
“谢谢教授!”某个躲在桌下的家伙立即跳出来献媚道谢。“教授,我好喜欢上你的课哦!”
“少来,教授可没有你旁边那男生那么帅。”
此话一出,班上笑成一团。
“男人要有内涵才有魅力,可惜教授已经结婚了,不然像教授那么有魅力的熟男,我一定被迷得团团转,哪轮得到他!”
“巧言令色。”老教授被这小鬼头逗笑,睁只眼闭只眼,任她留在班上。
当初经过一个多礼拜的冲刺,邢贝贝如愿考上k大,开开心心的和老板当同学去。
可惜她明明选了同一科系,却被分到不同班级,司秉安则是吊车尾安全上垒,与尉迟靖同在一班。
但司秉安在得知邢贝贝成绩考得比他好的那刻倒是遭受不小打击,谁想得到这只看来比他更混的小猴仔,在j高中时竟是奖学金常客,成绩好得很,害他为此怨怼了好一阵子。
高三最后三个月的戏码,换了个时空地点重演,邢贝贝继续扮演她的角色,大学新生活开始不到半个月,同系的两班同学没人不知道她从高中一路追着尉迟靖追到大学来的浪漫爱情故事;不到半学期,连系上的教职员及学长姐们都知道了;一学期过去,就连他系也有所闻,可应证了尉迟靖当初说的那句,邢贝贝果真“招摇”得很。
四季更迭,很快地,忙碌的大一就这么过去了。
“老板!”某只小猴仔又飞扑上来。
暑假快结束,刚回到家里的尉迟靖,迎面而来就是如此热情的欢迎。
“……下来。”又挂上来。
“实习好玩吗?我每隔两三天都有过来打扫哦,乾净溜溜!”从他身上跳开的邢贝贝,立即帮他拎走行李。
尉迟靖环顾一眼久违的家,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不在时会变怎样,他相信这小猴子会搞定一切。
他走到客厅,直接坐下休息。
“秉安呢,不是他去接你的吗?”
“楼下,等等会上来。”
“实习好玩吗?”
“普通。”
在暑假开始的前一天,他便告诉她自己得依家里安排到公司去实习两个月,并将备份钥匙交给她,让她能自由进出。
“暑假你们两个都不在,我无聊死了。”客厅里的那位大爷跷起二郎腿,看起电视,邢贝贝则将他的行李放回他房间后,来到他身边继续聒噪,报告自己暑假大、小事。
暑假她被抓去道场当教练,又和高中以及大学新同学各出去玩了一趟,以及她老爸在她考上k大后,至今还是给她一副死人脸。
尉迟靖老样子的,像是有在听她讲又像没有,视线盯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在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对了,老板,我有买礼物给你和秉安哦。”邢贝贝突然想到,跑去翻了下自己的包包,挖出两瓶装满彩色沙子及贝壳的小玻璃瓶。“我去垦丁买的。”
睇了她手上的小东西一眼,他看似没多大兴趣。“谢谢。”
“我买了两种颜色的,不知道秉安喜欢哪个?”她看着两瓶沙子,犹豫该如何分配。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看着电视的家伙凉凉道。
“嗄?”真的假的?
对方还没回应,门铃已先响起,邢贝贝跑去开门,来者正是司秉安,她正好抓他本人问。
“秉安,我有买礼物给你耶,可是老板说你不喜欢这个。”她将手上的瓶子拿给他看。
“我不喜欢?”他疑惑,才想问,正好瞧见她背后那男人淡漠扫过来的一眼,立即转口道:“嗯……我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
“那我就都送给老板喽。”
“摆到电视上就好。”尉迟靖示意。
“贝贝,你是不是又变黑了?”司秉安瞧了她一会儿,突然问。
“我上个月去垦丁玩了两天,你要看照片吗?”
“有泳装美女吗?”
“哈哈哈,有我的,要不要看?”
“呃……不用了。”
某人很豪迈的开玩笑,但另一个可笑不出来。
暑假接近尾声,熟悉的人事物逐渐归位,紧接着就是开学。
旧人去,新人来,不过一个暑假,不久前的青涩新生,也晋升一级,成了学长学姐。校园里,一下子又多了一票新鲜面孔。
“学长!”
下课钟响,一群学生鱼贯步出视听室,准备移动往下节授课的地点。半途,有道俏丽身影钻入三两移动的人群中,直奔目标身前。
“学长、学长,你有女朋友吗?”一年级的某个可爱学妹劈头直问。
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下,原本正在与人交谈的尉迟靖面露疑惑,和身旁的司秉安互看一眼,不确定对方是在问谁。
“尉迟靖学长。你有女朋友吗?”学妹笑得非常灿烂,冲着目标再问一遍。
“他有人追了。”他还没回答,一旁的司秉安就先主动替他补充。
“我知道,是那个黑黑的学姐对不对?”看来学妹也是做过功课的。
尉迟靖只扬起微笑,没正面回应。
“我听说那学姐从高三追你追到现在,既然你没答应,就代表别人都还有机会,对不对?”虽然对方态度不甚热络,但她就喜欢学长温和低调的感觉,觉得他浅浅的笑容迷死人了!
“学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和人抢?”司秉安好心给予建议。他可不觉得有女人挨得住邢贝贝的一拳。
“他们又没交往,这叫公平竞争!”可爱的学妹笑得俏皮。“而且我觉得我比学姐漂亮多了,学长不觉得吗?”
以上的对话——在几个小时内,便原封不动、非常完整的传到了邢贝贝耳中。
第4章(2)
传到的同时,她也被一群愤慨的女同学包围。
“贝贝,输人不输阵,为了我们二年级的面子,你要争气!”
“她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敢跟学姐抢,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贝贝,不是我们要说你,你不能好好打扮一下吗?至少穿个裙子嘛,就算没裙子,至少也穿条像样的牛仔裤,哪有女生整年不是运动裤就是休闲裤。
“还有呀,你的手毛腿毛也处理一下,眉毛的杂毛拔一拔,唉,现在要你防晒是来不及了,不过还好你黑归黑,皮肤还不错……唉唷!你p股不错,好翘!可惜就胸部……嗯……没关系,多贴两层nu bra还是可以欺敌。”
娇小的邢贝贝被女同学们包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谆谆敦诲,还被猛吃豆腐,想躲都躲不掉。
“呃,同学们……”面对女同学们的集体性s扰,她浑身不自在。“你们不要激动——啊!”谁偷捏她p股?!
“拜托,我们怎么能不激动!”众女齐吼。
就算平时活泼好动,个性又大刺刺,但突然面对这般阵仗,尤其谈论的又是自己无法驾驭的话题,邢贝贝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ㄟ……”到底为什么要那么激动呀?
“贝贝,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呀,现在学妹来跟你下战帖了,你也不想想你追了尉迟靖那么久,现在半途杀出程咬金,要是他答应和学妹交往,你过去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如果他们真的交往,之后他身边就没你的位置,他女朋友不可能会让你像现在这样死缠着他啦。”
“咦……”邢贝贝瞬间花容失色,一脸惊恐,总算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说到底,你追了尉迟靖那么久,他还是只当你是朋友,一定就是因为你都不打扮的关系,没半点女人味,要是我是男生,也很难对你产生什么遐想。”
“这礼拜的迎新舞会,你一定要好好争口气,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学妹得逞!”
众女磨刀霍霍,小猴子的改造计划要开始了。
喀、喀、喀、喀、喀、喀、喀……
不甚规律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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