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她呆呆的任他轻啄品嚐,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他眼皮微掀,与她对上。
“闭上眼睛。”
几秒后,某个家伙终于反应过来,将双目紧闭。
“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像平时那样,抱着我。”
他又轻啄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轻声哄诱,小猴子像无尾熊一样抱了上去,将自己埋进他胸口。
尉迟靖嘴边泛起一抹笑。
“贝贝,你把脸埋起来,我们要怎么练习接吻呢?”
当她再度把脸抬起来时,已双颊红透,双目紧闭,噘起嘴巴,一脸慷慨赴义。
他差点笑了出来。
这家伙……说她单纯,其实很机灵,但要说她精明,偏偏又直得有点傻。
她主动缠上了他,认定了他是老板,他就真的成了她的天地,说一无二,任何要求,照单全收,傻得令人发蒙,却也傻得……教他心头发痒……
他该怎么安排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小家伙?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
接到司秉安的电话,刚整理完行李的尉迟靖简单交代,“十分钟后走。”
结束通话,拉着行李步出房间,某道熟悉的娇小身影已等在客厅,见到他出来即扑了上来。
“老板,实习加油!”她像只猴子般挂到他身上。
“……嗯。”他放掉了手边行李,圈住她的腰,已逐渐习惯她这举动,也懒得纠正她了。
反而是邢贝贝发现老板一脸无奈,主动想离开他身上,但在她挣脱前,抱着她的那男人,已旋身将她抵在墙边,吻上。
“唔……”
某人没料到对方会来这招,吓了一跳,却不敢挣扎,直到深吻使她严重缺氧,才使力抵在他胸口,将两人隔开距离。
“老板……”她气若游丝,努力吸气。“会死人啦……”抗议的同时,她脸颊也已红透,不晓得是因缺氧或是其他因素。
“我说过了,接吻不需要闭气。”他唇边挂着宠溺的笑,顺她的意,拉开一点距离。
“可是靠得那么近,呼吸很奇怪呀!”
“放松点,哪有情侣接吻那么僵硬。”依旧将她圈在自己与墙面间,他轻抚她的脸蛋,顺过披散在她脸旁长长了不少的黑发,耐心哄诱。
“我想放松呀,可是时间一久就会缺氧,身体会有求生反应……”就是推开他。
他叹了口气。“一天果然太短了。”
暑假才过三日,明日起,他又得进公司实习。而短短三日,压根还没办法让这小妞习惯他的吻。
“好啦,暑假我会自己练习……”以为他这句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她下意识想补强。
她想怎么练习?尉迟靖闻言想敲她脑袋。
“不用,你接吻的对象是我,只要习惯我就好。”他指腹摩挲她的脸庞,移到了她的脑后,语毕,再度将她压向他。
小口再度被攫,邢贝贝被困在温热的胸膛前,丰唇轻启,任他长驱直入,搜括掠夺。
他舌尖探进她的领域,耐性地引导,让她跟上自己,学习并且回应。这个吻比刚才那一吻缓和许多,她终于能跟上他的步伐,轻轻的,怯怯的,试着与他嬉戏。
一开始还很顺利,随着时间一秒秒地流逝,轻暖的吻逐步变调,她的对手加重手劲,吻得更深、更沉,逐渐地,她又无法呼吸。
“唔……”再度缺氧的小家伙发出抗议。
他没放开她,只是依她的抗议放慢步伐,待她再度适应。
邢贝贝本想推开他,但在身上力道减弱后,累积的经验,让她知道能藉此寻找空隙,调整自己的呼吸。于是她依然被困在他怀中,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学习。
轻啄;嬉戏;深沉引诱;炽烈的、彷佛要对方融入自己、一起燃烧殆尽的吻……
她被吻得七荤八素。
在迷蒙中,似懂非懂的摸索,习惯他的带领,也习惯在他的引诱下做出回应。
许久,尉迟靖终于离开她,结束了这次的课程。
连日下来的密集训练,早将她的唇吻得又红又肿。邢贝贝泛着水气的眼眸半睁,似乎脑袋里的氧气还没补足,尚处浑噩。
“暂时算你及格。”他笑着揉揉她的脸蛋,帮助她清醒。
此时,门铃也响了。
“贝贝,接下来两个月我不在家,有事打我手机。”
“嗯。”她看起来还一脸蒙蒙,乖顺点头。
“我走了。暑假不要乱跑,出远门要告诉我,钥匙在你那,在家无聊的话可以整理东西搬过来这里住,但不可以带朋友过来。”他交代。
“好。”她点点头。
“等我回来。”他亲吻她的额头,拿起一旁行李,便出门了。
门外,耐心等待的司秉安,陪同他下到停车场,搭上车。
油门踩下,名贵跑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烤漆在阳光照s下反光闪耀。
车上,适才的温和笑容已敛去,尉迟靖闭眼假寐,清平的嗓音响起。“贝贝在我那,注意她有没有搬进去住。”
“了解。”开车的司秉安立即知道老大的意思。他屋里不少监视器,得注意哪几支可能会照到不该照的画面,免得日后有人被挖眼睛。
“你回去整理一下目前的进度,下礼拜五跟我报告。”
“ok。”
“礼拜五直接到公司来找我。”
驾驶脸上浮现讶异。“去‘远扬’?”听见身旁的人嗯了声,他讶异更盛。
“我进得去吗?”老大该不会要他在门口就撂倒警卫,一路打上去吧?
“我会交代。”
“老大……”这决定好像不太妥当,简直就是在挑战那个老头。
尉迟靖肘靠在窗旁,撑着下颔,半掀眸,朝他扫去。“不然就交给你全权处理。”那就不用来烦他,更好。
“我去!不过你外公肯定发火。”但那老头发火也好过担子落在自己头上。
“他要我回去,就该接受这点。”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十年下来他已尽力配合,无论是求学或其他,只要是那血缘上是他亲人的家伙提出的各种要求,无一不办到。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满足那人的要求,不代表自己不会和他硬碰硬。
他不可能和过去完全切割,外公他一直很清楚知道这点。
“你说了算。”耸耸肩,做为跟班兼护卫,从小陪伴主子一块长大的司秉安,向来是老大决定什么,他就照做。“几点?”
“下午三点。”语毕,尉迟靖又慵懒地朝他丢去一眼。“秉安,你差不多该帮你大哥管帐了。”
“哈哈哈……等我毕业吧。”某人乾笑。做暑假已经很c了。
“混仙。”
“嘿……”某人虚心接受主子的评语,不敢回话。
跟老大在一起久了,有时连他也会差点被洗脑,以为老大真的像他在学校那样和蔼可亲。但往往只要随便一两句话,便能把他踢回现实。
跟在老大身边,还能把他当成大善人看待的,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邢贝贝了。
唉,单纯真好!
第7章(1)
“贝贝,你来一下。”
洗完澡,刚吹完头发的邢贝贝,在三哥邢义的叫唤下,跟着他来到他的房间。
“我问你,你说你的雇主叫尉迟靖?”
“我没说过。”邢贝贝蹙眉。
“大哥说的,他做过你们笔录。”
“大哥不可以这么做,这违反——”
“好好好,反正不管怎样,你先听我说。”邢义急忙打断小妹的抗议。“你知道他家情况吗?家里有多少人,平时跟谁在来往?”
“三哥,他是你的被告吗?”想抓他把柄?
见小妹全身的刺都快竖起来了,邢义不得已,只好将他查了许久才挖到的资料拿出来。
“我觉得他的身分不单纯,去查了他的资料。”他从桌上拿了牛皮纸袋回到床边。“贝贝,你的雇主可能不单纯只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邢贝贝眯眼瞪着三哥手上的纸袋,接着将视线移回三哥脸上。
“三哥,我不喜欢你的举动。”
被小妹数落,邢义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我不反对你的‘打工’,是因为危险性不大,”就当她玩扮家家酒。“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他告诉过你他家人的情况吗?家里是开什么公司,他又在哪工作?”
“三哥,这是我雇主的隐私。”
“他没告诉过你,对吧。”他肯定。邢贝贝没回答,他接着道:“贝贝,三哥希望你转学。”
一身睡前休闲打扮的邢贝贝,闻言双手环胸,与她三哥对峙。
“三哥,你认识尉迟靖吗?”
“不认识。”
“你的资料里,有他的犯罪前科?”
邢义挑眉。“没有。”
“那我会当你没讲过这些话。”她放下手臂,转身便想走人。
“贝贝,三哥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邢义快一步拦住她,没想到邢贝贝伸手反扣,便将他过肩摔了出去。“噢!贝贝!”
没想到小妹会来这招,邢义扎扎实实地被摔倒在地,痛得倒抽气。
邢贝贝一脸不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义,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生长在执法家庭,他们都知道这点。“我不管我的雇主家庭背景如何,目前我知道他没有犯罪前科,而且你的行为是错误的,比起来你更坏!”她严正指责。
“他没有犯罪前科,不代表他家人没有。”邢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那你的行为呢,大哥的?二哥养线民不是游走在灰色地带?”
“贝贝,那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管啦!”她才不理他。“我不想念警大,你们没人支持我,现在我自己找到办法了,你随便一句转学就要我放弃,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
“只要你转学,随便你想念哪,费用三哥会负责。”邢义当她在耍小朋友脾气。“反正三哥要你别再和那家伙扯上关系了!”
邢贝贝的回答是给了他一个鬼脸。
夜色笼罩,点点灯火在夜色中晕出微弱的光圈,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被包围在其中。
在书房合上了最后一本卷宗,尉迟靖疲惫地揉揉眉峰,成天与数字为伍的生活枯燥得可以,若有机会,他会想放火烧了这些废纸。
但要是他真的那么做,外公在杀了他前,大概会先被气到送进医院,基于孝字,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闭眼休憩的他伸手拿起手机,瞧了下萤幕。
来电的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晓得他这支手机号码的人不多,没考虑多久,他便按下接通键。
“喂?”
“……老板。”
“贝贝,”他眯眼挑眉,看了下时间。“怎么了,”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这小妞那么晚打给他做什么?
“呃……”她在电话那端支支吾吾。“老板,你……在哪里?”
“我外公这。”他扬唇,坐挺身。“怎么?”
“我忘了带手机跟钥匙……现在跟人家借电话。”
这一句,他立即知道事有蹊跷。这小妞现在住她家里,没带手机钥匙不应该打电话跟他求助,除非她有什么原因没办法回家。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他站起身,直接往外头走。
“会不会很麻烦呀?”她报了个地点给他。“会很远吗?”她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
“我半个小时内到,不要乱跑。”他交代,结束了通话。
在他疾步往外走的同时,有人上前拦住他。
“少爷,您要出门吗?我请司机——”
“我认得路回来。”他打断对方,穿上旁人递上的外套,直接往车库走。
半路,又有几名较年轻,身材也比较健壮的仆佣想拦阻他,他一概不予理会,直到有人伸手拉住他。
“少爷,老太爷交代——”
他直接反扣触碰自己的那只手,一个使劲,对方表情立即痛苦扭曲,一旁的人见状陷入紧张状态。
“不要乱碰。”他很快地松开对方,从头到尾表情和语气没多大变化,警告意味却已相当浓厚。
“少爷,老太爷交代不能让你出门落单。”有人上前劝阻。
“我是犯人吗?需要这么大阵仗看管。”他冷哼,松开对方,在一堆人围观下坐上车,“明早前我会回来。”丢下话,他油门一踩,扬长离去。
坐在超商外等人的邢贝贝,见到来车驾驶的长相,立即跳起来,冲上前去。
“老板!”
已习惯这小猴子见到他就要扑上来的举动,尉迟靖下了车后,动作熟练地将她抱满怀。
“先上车。”他揉揉她的头,打算换地点再谈。
“你是怎么回事?”上了车后,他问。
一旁的小家伙一脸不快地缩在椅背上。“我跟我三哥吵架。”
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我陪你回家?”
她使劲摇头。“不要。”
“那就先回我那。”下了决定,车子往两人熟悉的方向移动。
回到半个多月不见的家中,室内灯光一开,几乎同时,尉迟靖的手机也响起,他接通。
“老大,你——呃,你回去绿林?”才想问老大人跑去哪,保全系统便回报他的住处有人解锁进入,刚进入中控室的司秉安愣了下。
“谁打给你?”他问。
“刘管家。你回去拿东——啊……没事。”直觉切监视画面来看,一看,便知道老大为什么半夜跑出门。“你要我怎么交代?”
这位少爷暑假期间的安危归另一批人管,也难怪在他不带司机、保镳跑出门,又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会吓得那位管家打电话找他求助,就怕他家少爷有个什么意外。
“说我回来拿东西。”对于那宅子里老爱大惊小怪,成天像跟p虫般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尉迟靖感到心烦,却也没办法完全无视。“而且我身边有人。”
“了解。”的确,老大身边那一个可以抵好几个人用。“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打算离家出走了。”正事确认完毕,他戏谵。
他在学校跟得那么松,老大偶尔都会觉得烦了,可想而知整个暑假身旁不断有人跟进跟出,还得处理一堆讨人厌的公事会有多让人抓狂。
“放心,有那一天我一定不忘带你一起。”尉迟靖冷冷道。
“哈哈……”司秉安大笑。“这样也好。”否则老大不见了,到时一群人都找他要交代,他可应付不来。
尉迟靖叹息,结束了通话。
回到客厅,那小家伙模样十分委屈地缩在沙发角落,身上是一套洗到褪色的运动短衫,看起来简直像个流浪汉。
“说吧。”他坐到她身边,等着听她解释。
“不要。”
“嗯?”他扬眉,难得见她反抗。“为什么和你三哥吵架?”她不说,那他只好用问的了。
小流浪汉透过披散在脸旁的长发,睇了他一眼后别开。
他伸手替她将落发塞到耳后。
她又抬眼看他。
气氛突然转换似的,两人间的亲昵已在假扮情侣的过程中越发平常,彼此间的肢体触碰驾轻就熟,也习惯了对方。
自然而然的,溜出家门后,她第一个想到要联络的人,就是他。
邢贝贝抿唇,有点搞不懂自己现在在这做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感觉有什么事,就应该先找老板商量,就像他有什么事,她一定会第一个跳出去替他解决一样。
“没为什么。”她又垂下视线。
尉迟靖朝她伸出手臂,碰触了她一下,邢贝贝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手势,朝他靠过去,接着被他拉进怀里。
他温柔地轻揉她的长发,她乖顺地像只小猫,缩在他怀中,头枕上他的腿。
“真的不讲?”
她摇头。
不再强迫她,他沉默下来,脑中寻找起这小家伙三哥的资料。他记得她三哥邢义是律师,专打刑事诉讼……
眉心几不可察地收拢几分。
他看过资料,确认过“那边”的官司从没和邢义遇上,但不代表他不能利用资源去挖资料……
从一开始,贝贝的家人里,他担心过的就只有她二哥和三哥,这两个人因工作领域,神经肯定较敏锐,尤其是她三哥,他的管道更多,就算是看来不相关的资料拼拼凑凑,只怕会被他拼出什么来。
他摸着她的长发,突然开口道:“贝贝,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双亲都在国外工作的这件事?”
“嗯。”她应。
“那是假的。”
邢贝贝枕在他腿上,第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直到半晌,脑中消化了这句话后,才蓦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浅浅一笑,态度坦荡。
“你那时没头没尾,突然从路边跳出来说要当我的保镳,我怎么可能把家里情况老实告诉你。”他摸摸她的头。“其实我是单亲。我妈在我国小时就过世了,我爸因某种原因没和我住在一起,加上我又是独子,家里大多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觉得有个哥哥可以吵架,不算坏事?”
他似乎想藉此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却又不甚确定。
听完他的话,怀中的小家伙大眼眨呀眨,小嘴张了张,半晌这吐不出话。
“我……”唇张了老半天,她情绪似乎尚处讶异,还没整理出思绪。终于,她发出声音,“我妈妈也是……在我幼稚图时过世了。”
他知道。
所以这小妞从小到大,就是在男人堆里长大。所以她只知道怎么使用拳头,却不知道怎么化妆。所以当同学带她去买衣服、教她打扮时,这小家伙才会兴奋成那样。
这些他都知道。
“哦?介意告诉我原因吗?”他眉微扬,态度平静自然地问。
“车祸。”她抓住他抚摸她头发的手,捏揉把玩。“对方酒驾,那时才中午,我妈骑车出门去买东西,结果就这样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抓着他手掌的力道却有些失控。尉迟靖的手被她捏得发疼,却没打算阻止她。
他在等她还没说完的部分。
第7章(2)
她像个孩童般拉扯他的手指,乱捏乱按一番,视线有些失焦,唇抿得死紧。
“大哥他们都说妈那时是骑车出门去买东西……”她声音仿佛困在喉咙里,瘩!翱墒俏壹堑茫幸惶煳以谟字稍暗嚷柽淅丛匚摇攘撕芫茫詈笫谴蟛咐唇游摇!苯幼挪恢滥娜掌鸩趴疾炀酰杪杩赡懿换嵩俳铀退舷卵В膊换峄丶伊恕?br /
久远的模糊记忆,无法组合这些片段的先后顺序,长大后自己有了解读,却又无法确认,只能将它埋在心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她唇扁扁地,看似几分委屈,突然泄忿似的,张口咬住手上的那只手。眼前的手,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尉迟靖任她咬,另一只自由的手依然安抚地抚摸、轻拍。
原本她只是轻轻咬着,但在他的包容与安抚下,不住失控,放任自己的牙陷入他的r里,发泄、用力地紧咬不放。
他任她拿自己的手宣泄情绪,静静等待,直到她松口,像只小野兽般舔舔凹陷的齿痕,看来心情平复许多后,他才缓缓开口。
“嗯……我妈过世时我就在她身边。”见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浅浅一笑。
“正确来说,她死掉时,还抱着我。”
怀中的人儿因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蓦地瞪大了眼。
“枪击,子弹从她肚子穿过。”
“我记得那天假日,我妈要带我去找我爸一起吃饭,半路遇上我爸的仇家,对方朝我们的车开枪……玻璃全碎了,车子撞上一旁建筑物,司机死了,我妈抱着我从车子爬出来,结果子弹从她背后打过来……
“穿过她的肚子,卡在我的胸口。”他手放上胸腔下某个地方。
发生事情的当时,他已经够大了,够将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记上三千多个日子,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对了,我说我生病的事也是骗你的,事实上我那时躺在病床上没半点意识,当然不可能去学校上课。”他的声音非常轻柔、冷静,甚至在她的目光下,还能朝她微笑。
邢贝贝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只是笑,看不出情绪的笑。
“你……记得?”
“嗯,一清二楚。”
心一惊,光听描述,她就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你……你爸爸呢?他知道消息后……怎么处理?”老婆和儿子同时遇害,虽然小孩最后救活了,但当下他该如何承受?
他看着她,沉默了会儿后,云淡风清地道:“寻仇。”
邢贝贝双臂盖住了自己的脸,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小家伙呜咽了。
他摸摸她的头,声音又放柔。“反正都告诉你了……也没差这些。贝贝,我爸在一般人眼中,不是什么善良百姓。
“虽然他努力地在漂白,但这件事后,他可能离我妈吩咐的,好好转型当商人,离得更远了。”
闻言,躺在他腿上的小家伙,猛力摇头。
“不……不对……”她努力想说话。“我知道……大哥说……爸是去到车祸现场时才发现是……妈妈……他……他打人……还被记小过……”她难以言语。“我知道……”她知道那种感觉。
他安抚地摸着她。
“我不知道。”他声音非常平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当时我只觉得害怕,甚至盖过被子弹打中时的痛。
“后来我在医院醒来时,监护人已经变成我外公。他把我带走,改名字、转学、不断上课,强迫我把落后的进度补上……把我变成现在这个尉迟靖。”中途,可以让他喘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遮在脸上的手臂放下了,邢贝贝露出两颗红红的眼睛。
“那你爸爸呢?”
“当然是在牢里。”他笑了。“我外公很讨厌我爸,因为我爸拐走了他唯一的女儿,偏偏我又成了他唯一的外孙,有这个机会,他恨不得让我彻底和我爸那圈子切割。”
“他有问过你吗?”
“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学生。”他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在那之前,我甚至没见过我外公。”
她不客气地将他的手和衣服当抹布,抓起来就是一阵乱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他无奈地耸肩,笑笑。“听到你和你哥吵架,突然有感而发吧。而且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贝贝,现在的我信任你。”
邢贝贝又露出红红的眼睛和鼻子,瞅着他。
他扬眉。“难道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些,不是因为信任?”等了她几秒没回应,他唇边扬起一抹自嘲。“还是……你听了这些后,认为我很糟糕?
“的确,我的家庭不太正常。虽然表面看来,我外公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但是掩盖不了我爸混黑道还杀过人的事实……贝贝,如果我正是你讨厌的那种背景、那种人,我们可以提前解约。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部分是我隐瞒在先,我会继续支付你的学费和其他费用——贝贝?”
她又把他的手臂放进她嘴巴,使劲地咬。
她咬得比先前那次更大力了,简直是要扯下他的r。
他掩不住痛楚,却还是放任她的举动。
空间,顿时陷入安静。
她口中叼着一只手,目光如炬地瞪着他,看起来像只正在啃食的小兽。
在她的瞪视下,痛楚的表情,缓缓露出微笑。
“贝贝,我会痛。”他唇角笑开,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你想先咬死我?”
牙松了,她拉起自己的上衣,粗鲁地在他手臂上乱抹,将自己的口水抹掉。
“才不是。”她吼。“反、反正你是老板!我不管你家里怎样,反正你就是我的老板!”她掩不住气愤。
“贝贝,如果是合约——”
“合约签了就是签了!本来就是我主动找上你,又不是你拐我签的,哪有什么你隐瞒在先这种说法!”
“贝贝……”他捧住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我也有错。”
“你——”
他打断她。“我的身分不单纯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我是企业的未来接班人,光是商场上的利益纠纷就可能让我的处境不是很安全,更别说我爸的身分……我到现在还是不确定,会不会哪天我的身分曝光,他过去的仇家会再找上门来,在我身边,说不定比你想像的更危险。
“现在是因为我的身分遗很单纯是个学生,知道我的人不多,但你是我的保镳,这些潜在的危险性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你,这部分是我的错。”
“你都说你的身分不适曝光了,当然不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呀!那时我们又不熟!”她用他刚才说过的话,大声反驳。“老板你太善良了啦!”
“你才是太单纯了。”他失笑,揉乱她的长发。
“哪有!”她脾气恶劣地拍掉他的手。
真的太单纯。他在心中笑道。
“贝贝,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都是警大校友。”在她一开始找上他要工作时,她就说过。“我想,你不应该和我这种身分的人扯上关系。”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就算排除我爸的因素,商场上有些行为也不完全光明磊落……可能……不适合你。”
她跳起来,气得扑上去,将他压在沙发上。
她讨厌他脸上现在的这种笑容!
“那又怎样,当警察也不是打着正义两个字就什么都能做,才没有那么伟大!而且我跟你说,我三哥是律师,就算他的当事人有什么问题,为了打赢官司,还不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她越讲越生气,忍不住捏住他的睑。
“反正我跟定你了啦!”老板这个笨蛋,他的处境危险,才更需要保镳呀!赶走她,遇上坏蛋他不就直接举双手投降了,笨蛋!“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贝贝……”他被这大胆的家伙捏得口齿不清。
“你不要忘了,我们有签合约的哦,在毕业前你都不能赶我!”毕业后她自然会再想办法卢他,反正老板人那么好,她哭穷装可怜一下,他肯定就会心软了。
突然忆起高三他毕业典礼那天的情景,若那天不是有她跟着,依老板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说不定又要再进医院躺个十天八天……想像起那画面,她现在才感到害怕。
她改为揪住他的领口。
“老板,合约是你打的,你不能反悔哦!”
被她激动地抓住衣领,尉迟靖稍稍躲开了她的视线。“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反悔哦!答应我。”她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一定得给她个答案。
对峙许久,在她坚决的眼神,外加粗鲁的肢体语言下……他缓缓点了头。
第8章(1)
“贝贝。”教室外传来清雅的一声叫唤。
“来了!”某人立即抓了包包,往教室外冲。“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当啷!安全上垒。”
轻盈的小猴子竟踩上椅子,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落在他面前。
尉迟靖一脸轻浅笑意睇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走了。”
“好!靖,你今晚想吃什么?圆环那前天开了一家平价日本料理,听说不错吃哦,要不要去吃看看?”她立即抓住他的手,主动黏上去,边走边介绍。
两人走没多远,迎面便走来小他们一届的三位学妹,她们在走近前,便朝他们两个热情挥手招呼。
“学姐!学长!你们两个要去哪约会呀?”
“我们要去吃晚餐。”向来公关关系良好的邢贝贝,理所当然代表两人发言。
“唷~情侣的烛光晚餐!”有人闹着起哄。“学姐,怎么吃烛光晚餐穿这样,不及格哦!至少也要穿得像之前迎新舞会那样才ok。”学妹轻松俏皮地和她笑闹。
“是吗?”邢贝贝闻言讶异,看了眼自己身上打扮,又看向身旁男友。
他笑着摇头。“不用理他们。”他在她耳旁轻声道。
“哈哈,好啦,不闹你们了,反正学姐穿什么都很可爱,我们都爱你~祝你们晚餐愉快啦。学姐bye!学长bye!改天见!”
学妹们只是喜欢和这可爱的学姐闹闹,挥挥手,便从他们身旁走掉了。
看着小了自己一届,却已打扮得成熟美丽的学妹离去的身影,邢贝贝忍不住又看了自己的衣着一眼,但马上地,就被身旁的男友引走注意力。
“你不走,我就先回家了。”身旁的人没等她,已先迈开大步离去。
邢贝贝立即将脑中画面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靖!等我啦——”她急忙追上,再度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继续喳呼。
“欸,对,我们刚讲到哪?日本料理,对了,你吃不吃……”
待他们走远后,后方一群人才忍不住窃窃私语。
“哇,都两年了耶,想不到贝贝和尉迟还在交往。”都升上四年级了,有人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
“尉迟的口味真特别……”
“还好吧,贝贝打扮起来也不难看,你们二年级那次迎新不都有看过?”虽然平常真的是……难以言语形容。她刚才竟然还从窗子跳出来!
“我看他们也算互补啦,尉迟整个人很温吞,要不是有像贝贝这样的女生追他,搞不好就会变王老五了。”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女生有贝贝那样的厚脸皮和毅力。
“那是一开始吧,我看去年尉迟就常来班上接贝贝下课了,感觉他们感情还不错。”虽然发展得慢,看起来也是渐入佳境。
“可是我看他顶多就是过来接贝贝下课而已,连手都很少看他们牵,几乎还是贝贝主动较多耶。”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同样想起去年暑假前,某个家伙当众强吻男友的画面。
“贝贝……好像还是少了点女人味厚?”虽然帮她做过特训,可是效果似乎并不持久,一个晚上灰姑娘就被打回原形了。
“欸,我们要不要帮贝贝一把呀?”几双眼睛互相瞄来瞄去,看样子,恋爱小帮手们又要再次出动了。
话说,那厢友人热血,这厢也不遑多让。
由学校离开,方回到家,两道人影便紧贴上,在踉跄步伐中,双双倒卧沙发,气温骤升,口濡沫染,情欲高涨。
两双唇舌交缠在一块,吻得浓烈,吻得像要将对方所有空气抽乾。
“老板……”某人抓到空档,短暂投降,努力喘息。
“嗯?”尉迟靖让她拉开一点空间。“又不行?”
“可以啦,让我喘一下就好。”邢贝贝大口吸了几口气,主动反扑。
她拉下他,再度将唇送上。
沙发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她被压在一道劲瘦的身子底下,陷在沙发内。
经过一年特训,现在的她已非吴下阿蒙,从礼貌的轻吻到浓烈的法式热吻都已难不倒她。虽然偶尔还是需要停下喘个一两口气,但马上就能再度披挂上阵,战斗力满分。
她勾住他的颈项,身子因热吻而加温。他双手抵在沙发旁,撑起身子避免全身重量压上她,一条腿,却刚好抵在她双腿间,压在沙发上。
看来同学们对他们两人都有些误会,这对情侣间的肢体互动毫不生疏。
热吻中,邢贝贝感到全身燥热。
过去感觉还没那么清晰,但随着两人亲昵更甚,吻也越渐狂热,近几个月来,和老板接吻时,全身的燥热感越来越严重。有几次,她还忍不住双手摸到他身上游走,甚至双脚勾上他的腰,像八爪章鱼一样整个人贴上去磨蹭,接吻完后,还忘了将手脚回归原位。当老板发现时,只是笑笑地帮她把脚放下,没多说什么,却已教她羞得脑充血。
她觉得……好像……好像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贝贝……”一吻方休,他的唇溜到她耳畔,低喃,轻吻。
邢贝贝心中一阵颤栗,脚趾蜷缩起来,喉间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他身体的重量压了上来,她贪恋地抱住他,学习他的举动,轻咬他的耳垂,轻啃他的颈项。尉迟靖差点逸出呻吟,以极大的自制力强忍住。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身体离开她。
“……要先去吃饭,还是先洗澡?”
看着还半躺在沙发上的小家伙,唇被吻得红肿,水眸氤氲,双颊酡红,长发披散……尉迟靖体内一阵s动,却还是得故作镇定地开口。
只是,声音有些瘖?br /
邢贝贝还有些发怔。身体在失去了他的重量后,感到微微发疼,这种状况随着时间越发严重,她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胸口有点胀。身体已习惯他的触碰,喜欢他的拥抱。
她对自己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异样感受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老板的吻,期待每天的“功课”,甚至想……想再更进一步……不想停下……
她被自己脑中的想法轰得整张脸发烫。
“我先……洗澡!”她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滚落地面,动作飞快地落跑。
去年暑假和三哥吵架跑出门后,在这住了几天,往后开学,也曾因系上活动太晚及考试、报告而留宿几回,自然而然地,这里便有了邢贝贝一些个人物品。
走进尉迟靖分给她专属使用的房间浴室,褪尽衣物的她,站在镜子前,不住检视自己全身。
镜中人物是她天天看,看了十几年的熟面孔,这张脸蛋,却在近一、两月来,变得有些陌生。
镜中的她,头发乌黑直亮,而不再是参差乱翘。肌肤一样是阳光亲吻过的深麦色,脸颊却染上红晕。大眼没变,多覆了层若有似无的水气……镜中的她,是她,却又不像原本的她。
可是她喜欢自己现在的变化,不再只有阳刚,好像还多了点……女人味?
可惜的是,她的身体却没什么变化。
看完镜中的那副身躯,再低头瞄了下没什么长进的女性特徵……她叹气。
大一、大二时,加减还有少数几位走“自然风”的同学和她作伴,随着一个个暑假过去,也全弃暗投明,一个个全摇身一变成为时尚与自我风格兼具的大美人。
就只有她……除了头发留长以外,没其他长进。
都已经大四了,最近,看着一个个变美的同学,尤其是比自己年轻,却显得更成熟漂亮的学妹,她突然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
洗完澡,站在空荡衣橱前的她,陷入苦恼。
套上运动服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了半天后,还是咬牙换下了身上松垮垮的旧衣,改穿上买了两年只穿过一次的简单小洋装。
她可是受过短期密集特训,证明男人婆也能变成美女。
只是镜中那看不顺眼、不伦不类的模样,让她吓得立即换下洋装,改穿另一套搭配小短裤的甜美风格服装。至少穿的是裤子,她接受度提高不少。
强忍住继续在镜子前挑毛病的冲动,她在自己受不了换回原本的运动服前,把自己赶出房外。
客厅内,早她许久洗好澡的尉迟靖,已在那等她。
见到她的打扮,他眉梢不可察地扬高几分,唇角同样抬高。在他的注视下,邢贝贝一股别扭,突然不想朝他走近。
他倒是先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走了。”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没对她的打扮表示任何意见。
邢贝贝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老板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和平时是没差别,或是老板好心没笑她。
反正木已成舟也来不及反悔了,她乾脆地将烦恼全丢脑后。
来到地下停车场坐上车,邢贝贝才知道晚餐不是要去原本她提议的那家。
尉迟靖带她来到另一间看起来颇高级的日式料理亭,停车场的车不少,进到店内,因全是包厢,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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