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最后孙冉离开秦家时,看着她的眼神,那何止是骂她“狗咬吕d宾”,分明是在笑她活该被谢氏和那样朱婷一个乡下丫头骑在头上了。
李静知道,她这位有些任性,却一直对她热忱相待的嫂嫂,这次,是真的被她得罪惨了。
好在,自打成亲之日起,她就没有寻求过娘家的庇佑;只是,对她的嫂嫂可能会迁怒李让这一点,李静有些不好意思。
孙冉离开后,李静被云娘拉到了她的房间。
尽管跟秦汉生了一个儿子,自打秦广回来后,这几年,两人都是分房睡的。
秦汉对自己的儿子,与其说不亲近,不如说是看成了他背叛自己大哥的孽种,极尽严厉;而朱氏,虽然对云娘冷言冷语,却对自己的小孙子,极为宠爱,只是,从孩子断奶之后,就把他从云娘身边抱走了,这些年,都是朱氏在带那个孩子。
关上房门,云娘未语泪先流。
李静抱着她任她哭够了,才喧宾夺主的给她倒了杯茶道:“云姐姐,虽然我不能帮你什么,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发泄一下。”
云娘用手帕拭了拭泪,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道:“让你见笑了,我……我就是想问问,子……子房,他……过得好吗?”
云娘的语气,让李静听出了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李静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转而问道:“你心里现在爱着的,是表哥还是子厦?”
本来凄然的云娘,怨毒的看了李静一眼,声音冷下来道:“怎么,连你也要嘲笑我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吗?”
“有谁……那样说你了吗?”李静的声音,不受控制的一滞。
她想起来,她曾经答应过秦广要照顾云娘的;可是,得知秦广可能葬身大海之后,她甚至连见云娘的勇气都没有。
云娘与秦汉的事,她是后来的后来,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才知道的。虽然她也猜到了里面肯定有诸多的内情,可是,她确实,在心里怨怪过云娘。
倒不是嫌她不守妇道,而是,她本以为,被秦广那样深爱的云娘,也是深爱着他的。即使他不在了,她也会守着他们曾经的爱情和他们的孩子秦海度过残生。
为了李静心中这份对于爱情唯一的坚持,她甚至曾经想过,秦家容不下云娘之后,她愿意负担她们母女的生活。
只是,她不知道,云娘不是没有想过求助于她,是她,从云娘身边避开了。
在云娘生命中最伤心无助的时候,她随着朱说进京赶考了。她在追求自己的爱情。
而那个时候,守在她身边,陪伴、安慰她的,是那个满是负罪感的秦汉。
只是到了如今,李静才意识到自己当年的懦弱、冷漠,与远离生活。
她关心云娘,却无力面对云娘的伤痛;她希望云娘让她见证不朽的爱情,却忘了,人心是活的。
“谁那样说我了吗?整个宋州城,谁不对我指指点点?连我的娘亲,都暗地里骂我活该。连……连秦子厦,都……都……”云娘嘴唇哆嗦着,下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本就斑驳的妆容,更加的凄厉模糊。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表哥,表哥从来没有怨过你。他之所以这些年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是想要成全你和子厦。如今,如今表哥也找到了新的幸福。
你如果不爱子厦,我可以帮你跟舅舅说,让你离开秦家。你还年轻,即便再找不到新的归宿,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受委屈;
如果你爱着子厦,表哥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和子厦,也不应该总是背负着对他的负罪感过日子。”
“当初知道相公遇险的消息之后,我就该随他而去的。即便没了我,婆婆和他,也会看在相公的份上把小海养大。
都是我……都是我贪生怕死,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被相公怨恨,被他嫌弃,他……他明明说过要照顾我们母女的,他……他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在秦家受半分委屈的……
可到如今,到如今,就算全城的人都有资格骂我,他也没有资格!
可是……
如今我就算死,也做不了干净鬼了,到了地狱,阎王爷都不会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之姝,你也做了十几年男人,你告诉我,男人……世间……为什么喜欢颠倒黑白?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引诱过他呀!”
一个巴掌不可能拍响,云娘走到今日,她自己并非完全没有责任。可是,即便她做错了什么,她也不该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姐姐,云姐姐,你冷静些。我知道你没有,但是,发生的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你还活着,就要往前看。
你别总是这样活在别人的声音里,别人就是随口说说,你的苦乐,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也不会关心。如果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拿出那样的态度来。
你被的伤心哭死,那些不关心不在乎你的人,也只会说一句‘活该’,命是自己的,苦乐也是自己的,你好好想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在秦家,在宋州过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前提是,你自己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用为生计担心,即便你不愿意依靠我,小海,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到乔大哥的医馆找我。我会在宋州待到中秋。”
李静说完,拍了拍云娘的肩,起身离开。
李静走到秦家门口,被秦海追上了。
小姑娘叫了她一声“姑姑”之后就不再说话,李静就让她跟着,也不理她。
这几年,除了教授秦海武功,李静也在不自觉间把自己的价值观向她倾倒了些许。
比起当初那个怯怯的怕生的小姑娘,如今的秦海,最起码在表面上,是一个顽皮、开朗的少女。
李静在街口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秦海一串,自己拿了一串。
入口的酸涩,让李静意识到,最起码从味觉上,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两人走到背y的小巷,看着闲坐的一群人中一个拿着话梅吃得流口水的大肚子妇人,李静皱起的眉心,更添了三分褶皱。
秦海吃完手上的糖葫芦,摇了摇李静牵着她的手道:“姑姑,爹爹要是跟朱姑姑成亲,娘亲会怎样?”
李静把自己手上只少了一个山楂的糖葫芦递给秦海道:“小海,你是怎么看你母亲的?”
秦海举到嘴边的糖葫芦顿了下,咬下一口山楂,牙上黏着糖津养着脖子看向李静道:“姑姑,我知道的,娘亲是我的生身母亲,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我都不能对她不敬。”
李静弹了下秦海的额头道:“小小年纪,就学会打官腔了?我不是问你从礼教道德上怎么看,而是问你感情上怎么看。”
秦海用舌头反复舔了舔门牙,方开口道:“在爹爹回来之前,一直都是娘亲给爹……不对,是给二叔摆脸色。不管二叔怎么讨好她,我从来没有见她笑过。
可是,爹爹回来之后,二叔让我对他改口,对娘亲也不像以前那样关心。娘亲反而总是看着二叔的房间叹气、抹泪。
我不懂大人之间的心思,不过,我想,娘亲和二叔,应该是互相喜欢的吧。就像姑姑和姑丈,爹爹和朱姑姑那样。”
秦海说完,还小大人一般一脸笃定的点点头。
李静沉默了一会儿,拉着秦海飞到人家的房顶上,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然后,回到路上撒开秦海的手道:“记住了吗?”
秦海眼珠转了两圈,笑开一口白牙道:“记住了。”
李静手在秦海头上扑棱了一番方开口道:“你母亲和你二叔能不能解开心结,就看你今天回去的表现了。他们后半生的幸福,可是握在你手上了,你要是办砸了,别想着再跟我回西溪,留在秦家陪他们过苦日子吧。”
“人家还是个孩子,姑姑不能这样威吓儿童的。”秦海苦着一张脸拽着李静的衣摆撒娇。
“再过一年,你就及笄了。按照世间通用的算法,及笄就可以嫁人了。你哪里还是孩子?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别想推脱。”
“按照姑姑的算法,我就是小孩子嘛。而且,姑姑不是说了让娘亲想通了去乔伯伯那里找你吗?现在又让我去撮合她跟二叔干嘛?就算他们之间解开了心结,乃乃还是容不下娘亲啦。虽然不像亲家老夫人那样各色,乃乃也是一个恶婆婆啦。还是让娘亲跟我们走吧。”秦海说着,摇了摇胳膊,露出故作天真的笑容。
“你要真想让你娘亲离开秦家也行,以后,你养她,而且,你们两个要搬到你爹爹不知道的地方去。以后你想学琴想当侠女都不可能了,因为,你要做童工奉养离家出走的母亲。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不罚你趴在屋顶偷听的罪过了。”
“我去跟二叔说就是了。反正姑姑就是老好人心思,但是,想要所有人幸福是不可能的。”秦海说完,甩袖转身跑开。
李静跟在后面,看着秦海进了秦家大门,才漫步回了医馆。
她并没有想要所有人都幸福,只是,在幸福和不幸可以选择的时候,她希望她身边的人,能够选择幸福。
不过,也只是希望而已,她并没有想过成为任何人的救世主。
如果不是察觉到了秦海趴在房顶偷听,她也不会说出带云娘离开那样的话。
云娘的人生,已经注定跟秦家人缠在一起了。即便人离开了,心也化不开了。而且,不同于朱婷,这个年龄的她,显然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说是李静的私心也罢,在云娘和秦广之间,她更倾向于秦广的幸福。
毕竟,即使出于无奈,云娘背叛了她与秦广的感情和婚姻是事实。
或者,说好听一点儿,在秦广“葬身大海”之后,他已经成为云娘的过去式了。
妊娠
定好了八月十六启程,中秋这一天白天,李静终究是买了些水果点心去了李家。陪李寄坐了一会儿,拒绝了共进午餐,李静去了山上。
王炎正在厨房忙碌,摩西迎着李静进门,脸上有久别的欣喜,也有欲言又止的担心。
李静说明了此次回宋州的目的之后,摩西才松了口气。但是,神色之间的担忧,却没有全然隐去。
李静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看着满院的繁花道:“别说我了,你怎么样?王炎辞了京城的工作来到宋州,他家里有为难你们吗?”
“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了,现在在书院教书。我跟他说好了,下次调令,如果让我离开宋州,我就辞官去做状师。”摩西说着这些话,已经没有了初始的痛苦惘然。
“等你辞官之后,可能的话,陪着他去京城看看吧。别怕人笑话,王炎的父亲如何不提,他母亲,要是遇到身为为难,你还要跟他一起尽孝的。”
摩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静,你真的变了。朱希文,就那么好吗?让你为他受这么多委屈?”
面对摩西质问的语气,李静怔了片刻,方失笑道:“谁就多好多不好了,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体谅,心甘情愿吗?有我这样不肖的儿媳妇,我婆婆也受了很多委屈呀。
我们两个,在这里,都是没有根的。所以,防心都很重,想法也过分直接狭隘了。
王炎跟你一起,也是受了委屈的。他虽然胸无大志,却不见得不喜做官。可是,为了你放弃前程,现在又为你洗手作羹汤。
就算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你们要过一辈子,你不也要寻些让他安心舒服的事做吗?
他的母亲,只是他父亲的一房妾室,如果侥幸走在他父亲身前倒也罢了。他父亲先行之后,你觉得王炎不会为他母亲担心吗?”
“他母亲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他姐姐嫁给了大名府知府,他哥哥在京中任职,他弟弟虽然外放了,但也是一个优差。他母亲说了,再没有他这个不肖的儿子。这样,他也要凑过去尽孝吗?”摩西的眼中,有伤痛,也有不解的愤怒。
摩西从来没有跟李静细说过他们走到一起的过程,不过,想来,摩西肯定也在王家受了不少非难。
“人生路长着呢,也许他母亲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即便他父亲去了,也不需要任何一个子女养活。
可是,不管她母亲有多少子女,他只有一个母亲。如果王炎他日想要尽孝,你即使要受些难堪,也要让他安心。
别让他怀着对生母的歉疚跟你过完一生。”
“这些,是朱希文跟你说的吗?”摩西的语气,仍是困惑不解,却比初始,缓和了一些。
“不是,他不会跟我说这些的。只是,将心比心而已。”
“我知道了,我会劝他跟京城家里联系的。”这样说着,摩西的眼中,却仍是伤痕和不甘。
“记得把话说清楚,别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知道你自尊比常人高,但是,有时候,在爱人面前,坦率一些,露出自己脆弱和柔和的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去,已经过去了。
即使带着那些疤痕,我们的日子,总是要往前走的。别让过去的痛成为现在和未来的桎梏。”李静这样说,是说给摩西,也是说给她自己。
毕竟,在这里,她也曾经有过关于李家和李夫人的不快记忆。
中秋节的晚上,李静不想当电灯泡而下了山,本来和乔戎说好了一起去瓦肆听琴,可是,却被秦家派的人请了过去。
酒澜席散之际,秦汉牵着云娘的手对李静道谢,李静看了逗弄着弟弟的秦海一眼,还礼离开。
李静带着乔戎回到西溪之时,谢氏仍然住在山上,已经严重到不能行走。
乔戎为谢氏开了震痛疏通经脉的药,建议让谢氏移居到相对干燥的北方静养。
可是,谢氏却执拗地说,她宁可少活两年,也不愿意到没有亲人的地方。
即使李静说要跟她一起同去北方,她也拒绝了。
她眼里的亲人,如今,只剩下她的儿子了。
对李静和朱婷,谢氏虽然没有故意拿着长辈的身份为难她们,却完全把她们当做了外人、恶人。
这两年,谢氏的脾气,有些像压抑自己却又任性闹别扭的孩子。
范仲淹不是不孝,可是,在让母亲静养,和守在母亲膝下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谢氏。
十月初八,良辰吉日,在大潮之后新建成的范家宅院,到处张贴了大红的喜字,锣鼓喧天,唢呐齐响,在谢氏这个高堂的见证之下,秦广和朱婷的婚礼在喜庆气氛中举行了。
隔年八月初二,朱婷诞下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儿。
谢氏把男婴抱在怀里,虽是逗着笑着,看向李静的目光,却像针刀。
李静抱着皮肤皱巴巴的小女婴,只能苦笑着当做没有看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月经影响相似,亦或者李静这一年坚持吃药有了成果,九月初七,随着范仲淹一起到盐灶探访百姓重建状况的范仲淹,在并不是特别炙烈的午后阳光下,中暑晕倒了。
做完月子没几天的朱婷,被下人们拉着跑到李静和范仲淹的房间为李静诊脉,摸出李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喜脉。
由于李静并没有孕吐,也没有喜食酸食的迹象,朱婷也不大确信自己的诊断。没敢说出来,怕给坐在床畔为李静身子担忧的范仲淹一个空惊喜。便说她自己主攻的是妇科,不擅长医治中暑,让下人们去请了西溪镇上最好的大夫来。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诊断过后,先是骂了范仲淹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让夫人外出,然后才恭喜他他家夫人有喜了。
大笔一挥,让他赶紧去买安胎的良药去。
范仲淹今年虚岁三十有五,人生七十,他已经过了一半。虽然当初乔戎跟他说过李静的身子可以治愈,虽然李静过去这一年,不管是吃药、针灸还是药浴都无言的承受了下来,可是,中间有过一年的停顿,三年之期早就过了,李静的身子也不见起色。
虽然嘴上不说,范仲淹心里,却对有孩子不存什么希望了。
尤其是,现在,他满腹心思,都用在了修筑海堰上。
可是,哪个男人会不渴望成为父亲呢?
只是,突来的惊喜,让范仲淹一时反应不过来。
朱婷代替怔在那里的范仲淹指挥下人送走了大夫,然后,回到内室告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静。
李静的反应,比范仲淹好不到哪儿去。
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朱婷重复了三遍之后,她又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之后,李静整个人神游出窍一般,咧着嘴在那傻乐。
乐够了之后,李静才想到范仲淹,鞋都不穿,就跑到外室紧紧的抱住范仲淹,窝在他怀里大哭。
知道的,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不知道的,听了李静的哭声,着实听得出几分悲痛欲绝来。
一向对李静漠不关心的谢氏,听到这能传出一里外的哭声,也让人推着轮椅把她送了过来。
听朱婷说李静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之后,老太太激动地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指挥下人把李静扶上床,颤巍巍的在她肚子上摸了两把,就去厨房给李静炖j汤去了。
是走着去的,而不是坐轮椅去的。
明明,她的腿,该疼得不能沾地的。
自打这天起,谢氏充分开始发挥婆婆的威严。
李静想出门,不许;李静不喜欢喝j汤,不行;李静只是在旁边看着秦海练武,不让;李静要洗范仲淹的衣服,交给下人;李静要陪着范仲淹在书房整理资料,谢氏让范仲淹把所有的工作都带到官署,在他回到家,根本不让他进书房。
怀孕了,李静自己,当然也高兴,也紧张;可是,谢氏什么都不让她做,如养猪一般养着她,不出十天,李静就有些受不住了。
晚上,躺在床上,李静忍不住对范仲淹抱怨道:“朱婷怀孕的时候,还给我熬药针灸呢,还上街买菜,去庙里上香,怎么我一怀孕,就哪都不让动,什么都不让做了呢?
你能跟你母亲说说,让我缓口气吗?”
范仲淹一手揽着李静的肩,一手轻抚在她的小腹上道:“娘亲高兴,你就让她忙活吧。而且,你的身子不比袅袅,你自己又总是不在意,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整日跟我在外面奔波,累得晕倒了才被诊出来。她肯定是吓着了,才要这样着紧看着你。
过段时间,等她适应了你怀孕这件事,或许就放松些了。”
“我不是没有经验吗?而且,而且,我也想不到真的会有呀。我是把自己当成实验的小白鼠吃药针灸的,可是,却对实验成功没敢存过奢望。”李静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范仲淹本想说他是从乔大夫那里确认了李静会治愈才让她接受治疗的,话到嘴边,终究顿了下,改口道:“辛苦你了。”
李静本来想随口挤兑范仲淹一句,终究,只是笑了笑,没把那让人尴尬的话说出口。
毕竟,孩子,不仅是范仲淹想要,她也想要,尽管至今她都还是对成为一个母亲感到不安和忐忑。
生子
隔年的三月二十九的上午,李静开始阵痛,在折腾了三天两夜之后,李静于四月初一的傍晚,诞下一男一女两个婴儿。
不同于朱婷家女孩儿先落地,李静先生出来的,是一个只有六斤重的男孩儿,半柱香之后,才产下一个七斤二两的女孩儿。
李静只是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就累极昏睡了过去。
无梦的睡眠之后,李静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午后,她的身子,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新的衣服,人,也已经从产房回到了她跟范仲淹的卧室。
左右没有看到孩子,李静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黄粱一梦般的不安袭上心头。
毕竟,龙凤胎什么的,也太难得了。
她肯定是羡慕朱婷的龙凤胎,才做了那样一个长长的、真的美梦。
李静急切的唤人,守在外间的小莲笑着跑进来道:“夫人,你终于醒了。因为你一直在睡,少爷和小姐饿了,被抱到秦夫人那里哺r了。你等下,我去把他们抱来。”
小莲脸上兴奋的笑容,让李静松了口气,原来竟是真的,她真的有孩子了,还是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
努力控制着上翘的唇畔,李静坐起身道:“你去让红嬷嬷给我煮碗粥,孩子,我自己去秦夫人那里看就好。”
本已转身的小莲,听到李静起身的声音,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道:“夫人,快躺下。老夫人吩咐了,这一个月,夫人除了解手,不能下床。我娘当年就是因为生五弟时月子里落下了病根才早早走的,夫人你就算有武功,也不能大意。”
时日长了,小莲的莽撞和口无遮拦就渐渐显露出来了。也是李静从来没有忍心责备过她,不过,这一刻,李静却担心,这孩子以后谁敢娶呀。果然,她还是该在平时适时提醒她的。
“你别按着我了,我不下床就是。你去厨房找红嬷嬷,让你姐去告诉秦夫人我睡醒了。”
听李静说完,小莲又再三摇着李静的肩膀确定她不会擅自下床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
在小莲离开之后,李静揉着发疼的肩膀,苦笑着想,这么大的力气,没有习武可惜了。
小莲出去没一会儿,朱婷和谢氏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门了。
两个初生的孩子,刚刚吃完奶水入睡,闭着眼睛,皮肤红红皱皱的,也看不出来像谁。
不过,即使是长得丑丑的两个小家伙,李静看着,莫名的,就觉得可爱。
第一次,李静意识到,原来,血缘,真的会左右一个人的审美,或者,也许还有更多。
李静看过之后,朱婷便把手里的孩子放到了李静的身边。
谢氏借口孩子放下会被弄醒,也不嫌累,抱着孩子就是不撒手。
李静看了眼床边那张空着的婴儿床,终究没敢开口让谢氏放下孩子。
朱婷看了谢氏一眼,在她不注意的角度,对李静悄悄做了一个鬼脸。
被朱婷这样一逗,李静这才想起,她那两个已经学会爬的孩子。
“宁宁和露露呢?”
“小萍和小海看着呢,你放心吧,那两个小丫头,比我这个做娘亲的,还宝贝那两个闹人的小家伙呢。”朱婷说着,竟然真的不担心一般,干脆坐在了李静的床沿。
同样是初为人母,李静不知道,八个月之后,她能不能有朱婷的这份惬意。
感受到李静羡慕和担忧的视线,朱婷握住她的手道:“六嫂,你太紧张了啦。你看,娘盼着抱孙子盼了那么多年,现在手里却抱着小孙女,她的宝贝孙子都放心交到我这个冒失的人手里抱着。你该跟娘学学呀。”
两个孩子穿着一样的衣服,又裹着襁褓,朱婷不说,李静还真的以为谢氏手里抱着的,肯定是男婴呢。
感受到李静疑问的视线,谢氏面皮微微泛红,恼羞成怒一般斥责朱婷道:“你这个死丫头,就会挤兑我这个老太婆。”
朱婷见谢氏恼了,却还是笑着道:“娘哪里老了,自打六嫂怀孕,您看着可是年轻了十岁不止呢。现在六哥那么繁忙,您还要帮着六嫂带孩子,可不能像去年我生产时一般借着腿脚不好推脱。”
“为娘身体再不好,你坐月子的时候,哪一天少j汤喝了。真是的,嫁给了子房那样一个老实人,这经年,一张嘴越发的利落不饶人了。”当初朱婷和秦广成亲时,谢氏虽然没有明着反对,脸色可是拉了好长时间,还嫌弃过秦广身边带着秦海,又是独臂。
其实,也就是还想着让朱婷给范仲淹留后,不愿意撒手。
可是,这些后辈之中,秦广对谢氏,却是最孝顺、最尽心的。
自打随着朱婷喊了谢氏一声“娘亲”之后,秦广对谢氏的恭顺和体贴,甚至更胜范仲淹这个亲生儿子。
就连当初谢氏说想要朱婷过继一个孩子给范仲淹,他都眼睛没眨就答应了。
如今,谢氏对秦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反倒是,对朱婷和李静,总是摆着脸子。
不过,对李静而言,谢氏对她摆脸子,倒是比谢氏不冷不热恭恭敬敬喊她郡主的那些日子,让她舒服多了。
而此刻,看着谢氏和朱婷母女斗嘴,她也能轻松的笑出声来了。
只是,李静这一笑,谢氏的矛头便由朱婷转向了她:“你别光知道笑,如果不是当初你偷偷把j汤倒掉,也不会虚得生完孩子昏睡六七个时辰。从今天起,我会看着你每天把j汤喝进去。”
“婆婆,我好像对jr过敏,喝完j汤会起红疹子的,您不记得了吗?”当时是因为房间里暖盆放得太多,李静大冬天的,居然热出了痱子。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李静借口摆脱了一日两碗j汤的煎熬。
谢氏脸上又红了些,表情也有些讪讪的,好像为自己忘记李静过敏羞愧似的。虽然,她也不懂过敏是什么意思,只是听那大夫说,过敏重的,是会要人命的。
过了片刻,谢氏才找到舌头道:“那……那就吃猪蹄膀吧,那个……那个下奶。”
比起j汤来,李静更讨厌猪蹄,她知道猪蹄含有丰富的骨胶原,丰胸美容,可是,李静对动物的脚爪,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她怀孕时,有一段时间胃口特别好,莫名好了一段红烧r,后来,是意识到自己的r太多了,也是怕孩子长得太大难产,李静才刻意地戒掉了仍有些馋的r食。
可是,有那样一段经历在,她显然不能说她对猪r过敏,本来嘛,有人对海鲜过敏,对jr过敏的,李静活了两世,都是闻所未闻的。
不过,一年被谢氏紧盯下来,李静也学会了“善意的谎言”,只是,这次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静苦着脸“嗯”了一声。
应李静的再三请求,三天之后,她总算被允许下床,只是,不许出房间,一日三餐,也是在房间里吃得。
范仲淹如果回来的早了,也会陪着李静在他们的卧室共进晚餐。对于这一点,谢氏倒是没有说什么。还在李静和范仲淹的晚餐时间,把两个孩子抱到她的房间照看。
这天,李静看着炖得软烂的红红的猪蹄,把凳子往范仲淹身边拽了拽,把盛着猪蹄的深口盘子往范仲淹这边挪了挪,小声而故作愉快地道:“这个,很好吃的,还补充脑细胞。这两天,你在为了如何向张大人上书修复海堰而绞尽脑汁吧?不要客气,尽情的吃吧。”
说着,李静还露出那种电视上看来的日本贤妻的恭顺表情。只是,她眼睛眨得太频繁了些,嘴角莫名的抽动次数不正常了些。
范仲淹看着李静白白嫩嫩的丸子脸,随手在她脸上捏了下道:“你放心吧,这些猪蹄都是反复清洗过的,在炖之前,还用开水烫过,绝对干净,而且,没有……对了,就是没有那个什么菌,虽然不是你喜欢的酸辣口味,但是,娘亲独家秘方的酱香,也是很美味的。
就算不喜欢吃,看在天成和萋萋的份上,看在娘亲每天守在炉灶边三四个时辰的份上,忍忍吃了吧。”
再一次的劝诱失败,李静撅起嘴,闷闷的抓起猪蹄啃食,一边吃着,李静又不甘心的抱怨道:“再这样吃下去,我就被养成猪了,以后出门,走路都是横着的,肯定会被人笑话死的。”
因为妊娠而发胖的李静,虽然没有了往日那种让人惊艳的娇美,不过,在如今的范仲淹看来,白白胖胖、圆圆润润的,不论是抱起来,还是摸起来,都更舒服一些。
虽然大宋的整日审美风向是以瘦为美,连衣服都做得瘦腰窄袖收身,可是,范仲淹自己,还是觉得福态一些更好看一些。
不过,这话,在最近天天念叨着过完这一个月要好好减肥的李静面前,范仲淹却是不敢说出口。
他家娘子,自从怀孕之后,脾气愈发的见长了,对他母亲倒是顺遂,只是,偶尔还会笨拙地撒个谎,耍个让人轻易识破的小聪明,他母亲偶尔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人的婆媳关系,不说突飞猛进的亲昵,也是日渐像一家人了。只是,李静迟钝,母亲别扭,她们之间,总是没有如母女一般亲近。
这一点,范仲淹却已经很满足。
只是,对母亲顺遂的李静,对他,却学会了撒娇,和耍脾气。
范仲淹倒也不讨厌李静撒娇,尤其是她大月份的时候,每天晚上谁都睡不好,白天还要忍着困倦对母亲恭恭敬敬,做着她不擅长也不喜欢的针线活。
只是,大概是因为身体太过不适,也或许是李静终究放下了负担,把两世从来没有过的任性都用到了范仲淹身上。
初始,范仲淹也能感受到李静的小心翼翼,觉得好玩,还刻意纵容着她;只是,时日渐长,范仲淹却渐渐发现,从来没有对人任性过的李静,似乎并不知道界限在哪里,偶尔任性起来,让范仲淹会忍不住牙痒痒,如果李静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孩子,哪怕是女儿,他都会忍不住打她p股。
但是,对于只在闺房任性的李静,范仲淹却是只能苦笑着纵容。
然后,不知不觉间,李静在他面前,不知学会了无所顾忌的任性,脾气也长得厉害。而且,他稍有怠慢,李静以前从来不愿示人的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委委屈屈的哭着,让他没来由的烦躁心疼。
在李静还没有生产之前,范仲淹就体会到了为人父,甚至为人祖辈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对孩子的没来由的溺爱之情。
发展到如今,范仲淹已经意识到,即便对那一对孩子,他大概也不会有对李静更加疼爱了。
中年得子,他当然欣喜,只是,他已经隐隐害怕了这种娇惯出来的果实。
这样的果实,有李静一个,就足够了。
而这种果实对范仲淹另一个改变,是他学会了面不改色的说以前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甜言蜜语。
“你现在这样很好呀,抱起来也舒服,看着也好看,白乐天笔下的杨贵妃,都不足你的十之一呀。”这样说着,范仲淹还能随手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咀嚼。
初始听到这种类似虚伪的奉承的甜言蜜语,李静着实恶寒过。
不过,如今,她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啃着猪蹄道:“虽然可能会让你失望,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昭君的。”
以前对他的甜言蜜语还会羞涩的李静,如今,连这种话都听得无所谓了。
范仲淹揉了揉李静的头,心下叹息道:“在这间屋子里,我的地位,怕是会越来越趋向于没有地位了。”
归宁
李静坐满月子,收到了宋州李家的来信,大意是她的父亲想看看外孙和外孙女,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想要李静回娘家看看。
与谢氏的关系缓和了之后,李静在范仲淹身边,真的是找到了那种彻底放松的落地生根的归属感。
如今又有了儿女,虽然在抚育孩子方面李静总是过分紧张了,但是,有着朱婷的榜样,还有红姑和谢氏帮忙,她也没有紧张而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在僵硬之中,李静渐渐习惯自己作为母亲的身份。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肖,可是,李静并不是特别想念自小没有生活在一起的父亲。
只是,除了他的父亲李寂,之前因为秦广的婚事跟她闹得不愉快的孙冉,也来信说想看看她的一双儿女,甚至提出,如果她不方便的话,她就和李让带着他们家的儿子过来西溪。
尽管并不想跟范仲淹分开,可是,李静也不想在她家这个年年新建,一年比一年建得朴素的庐舍招待李让夫妇。
犹豫了两天,李静终究是跟范仲淹提出了想回宋州看看的想法。
两人成亲五年,因为范仲淹工作繁忙,或者,这只是借口,因为李静本就与家人关系淡薄,加上她自己的刻意,即使去宋州为他母亲请大夫时,李静也是过家门而不入,还跟他嫂嫂发生了不愉快。
即使这样,李静的家人依然惦念着她。
范仲淹很想借此机会跟李静一起回一趟她的娘家,尽管不是风风光光,最起码,也想让他的岳父和那位苏老板看到,他真的给了李静幸福。
但是,暗中筹备了三年,近日,关于修复海堰的事,总算有了一个相对拿得出手的规划,范仲淹想着近日上书知州张大人,即便今年大潮之前来不及,也想在大潮过后,尽快开始修复海堰。这样一年年海患带来的损失,他已经看够了。
“按说不论在情在理,我都该陪你回去一趟,只是,哪怕是早一日也好,我想尽快开始修复海堰,所以,今年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回娘家了。”范仲淹说着,面上满是愧色。
李静紧了紧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道:“说什么委屈,我本来就没有期待你跟我一起回宋州呀。我跟你说想回去,一方面是不想让父亲和嫂嫂失望,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在梅雨季节,让婆婆跟我到北方调养身体。
只是,毕竟是回我娘家,即便我们住在别院,我还是怕婆婆觉得别扭,不想同行。所以,想请你说服她。”
“这件事你去跟她说就好,如果听到你要带着天成和萋萋离开,再加上袅袅一家同行,她肯定忍受不了寂寞跟你们一同上路的。”范仲淹说着,随手帮李静整理了一缕滑落的额发。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无言的感动。
“表哥不是在帮你做事吗?而且,表哥成亲也好,朱婷生产也好,舅舅家里都没有只言片语,我想他就算想回宋州,也拉不下脸来吧?”李静虽然想带上谢氏同行,可是,并没有想让朱婷和秦广偕行。以前是秦家对秦广有愧,自打秦广不顾母亲意愿与朱婷成亲之后,反倒是秦家不愿意再接纳他了。
虽然偶尔秦广喝了酒会遥望西北的方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提出回家的愿望。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远行,即便你身负武功,刚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还有娘亲和两个孩子,身边总要有个男子照应。子房本就是镖局出身,这件事,交给他再好不过了。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你也尽一份力,让秦家接纳袅袅吧。
我这边,有钱裕父子,彦国还有子京,不差子房一人的力量的。”
于是,十天之后,李静带着两个孩子,秦广、朱婷还有他家的两个孩子,谢氏、加上小莲小萍姐妹,两辆马车,一人独骑,踏上了李静成亲以来,五年间的第一次归宁之路。
红姑是李静刻意留下照顾范仲淹生活起居的,只是,秦海也没有同行,李静难免有些遗憾,她本来还想着,到了宋州,借着秦海,缓和秦广和秦家的关系的。
只是,秦海说了,除非绑着她上车,否则,她就要留在西溪。
不管是秦广还是朱婷,对秦海都是有些纵容的,而且,这边还有范仲淹和红姑在,这个家里,唯一让秦海敬畏的,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教她武功的李静,而是总是对她很温和的姑父范仲淹;而唯一让秦海发毛的,就是总是对她的大大咧咧疾言厉色的红姑。
所以,把秦海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子留在西溪,李静倒也放心。
倒是朱婷,临上车之前,附在秦海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把小丫头说得跳脚转身跑开。
李静好奇想问朱婷说了什么,只是两人不同乘,只能带着疑问踏上了行程。
因为提前写了信,李静一行到达宋州时,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欢迎阵容。
本来就对李寂有些愧疚的李静,看着须发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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